《回春录》血证·
范庆簪,年逾五十。素患痰嗽。乙酉秋在婺(地名),骤然吐血,势颇可危。孟英诊曰∶气虚而血无统摄也。虽向来咳嗽阴亏,阴药切不可服。然非格阳吐血,桂、附更为禁剂。乃以∶潞党参(炙黄)(白)术 (茯苓) (甘)草山药扁豆橘皮木瓜酒炒白芍药为方,五帖而安。继去甘草、木瓜,加熟地、黄黑驴皮胶、紫石英、麦冬、五味子、龙骨、牡蛎,熬膏服之,痊愈。亦不复发。后范旋里数年,以他疾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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歙人吴永言,于十年前读《论语》不撤姜食之文,因日服之,虽盛夏不辍。至三年前,患大溢血,虽以凉药治瘳,而时时火升,迄今不愈。季冬,就诊于孟英,身不衣锦,头面之汗蓬蓬也。且云∶服芩、连则烦渴益甚,以苦能化燥也;用生地即闷滞不饥,以甘能缓中也;蔗、梨入口亦然。按其脉∶沉取滑数。是从前之积热,深伏于内。予白虎汤去(甘)草、(粳)米,加竹叶、竹茹、花粉、海蜇、荸荠、银花、绿豆,恣服,渐吐胶痰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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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春,金朗然令堂,陡吐狂血,肢冷自汗。孟英切脉,弦涩,察血紫黯。乃肝郁凝瘀也。证虽可愈,复发难瘳。予∶丹参丹皮 茺蔚 旋复 (茯)苓 栀(子) 柏叶郁金海 之方,覆杯果愈。然不能惩忿,逾两年复吐,竟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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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能参军令正,久患吐血,医不能愈。延孟英视之,脉弦滑而搏指,右手较甚。渴喜冷冻饮料,米谷碍于下咽,小溲如沸,夜不成眠。久服滋阴,毫无寸效。孟英以苇茎汤合雪羹,加石膏、知母、花粉、枇杷叶、竹茹、旋复、滑石、梨汁,大剂投之,三十剂而痊。
继而参军旋省,患久积忧劳,真阴欲匮,竟难救药,寻果仙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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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某,吐血盈碗,孟英脉之,右关洪滑,自汗口渴,稍一动摇,血即上溢,人皆虑其脱,意欲补之。孟英曰∶如脱,唯我是问。与白虎汤加西洋参、大黄炭,一剂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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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某,弱冠吐血,杨医连进归脾汤,吐益甚。孟英视之,面有红光,脉形豁大。因问曰∶足冷乎?探之果然。遂与六味地黄汤送饭丸肉桂心一钱,覆杯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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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子受令阃,患吐血,肌肤枯涩,口渴、脉虚大。孟英曰∶气分之阴亏也。温补既非,滋填亦谬。以∶(西洋)参 (黄) “二冬”知母百合玉竹石斛桑叶枇杷叶,投之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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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执中,春前四日,忽然鼻衄如注,诸法莫塞。夤夜请孟英视之,脉弦而数。曰∶冬暖气泄,天令不主闭藏,今晚雷声大震,人身应之,肝阳乃动,血亦随而上溢,不可以其体肥头汗,畏虚脱而进温补也。投以∶元参 生地犀角牡蛎知母生白芍牛膝茯苓侧柏叶童溺诸药,一剂知,二剂已。
既而胁痛流乳,人皆异之,孟英与甘露饮加女贞、旱莲、“三甲”而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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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蕴香之仆吴森,在越患感,旋杭日,鼻衄数升,苔黄大渴,脉滑而洪。孟英投白虎汤二帖而安。遽食肥甘,复发壮热,脘闷昏倦。孟英以枳实栀子豉汤而瘥。数日后,又昏沉欲寐,发热自汗,舌绛溺涩,仍求孟英诊之,左尺细数而芤,右尺洪大。是女劳复也。研诘之,果然。与大剂滋阴清热药,吞 鼠矢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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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秋 进士令郎子循,每啖蔗,则鼻衄必至。或疑蔗为大热之性。孟英曰∶蔗甘而凉,然甘味太重,生津之力有余。凉性甚微,荡热之功不足。津虚而热不甚炽者,最属相宜。风温证中救液之良药,吾名之曰∶“天生复脉汤”。若湿热痰火内盛者服之,则喻氏所谓“翻受胃变”,从而化热矣。凡药皆当量人之体气而施,岂可拘乎一定之寒热耶?今子循之体,水虚而火旺者也。蔗性不能敌,反从其气而化热,正如蔗经火炼则成糖,全失清凉之本气矣,枸杞子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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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艾田,年逾花甲,陡患鼻衄,诸法不能止,速孟英救之。面色黑黯而有红光,脉弦洪而芤。询知冬间广服助阳药,是热亢阴虚之证。与大剂∶犀角元参 茅根 女贞 旱莲石斛茯苓泽泻天冬知母,投匕而安。续与滋阴药,填补而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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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蕴香大令之四令媳,时患腹胀餐减,牙衄腿痛。久治不效,肌肉渐消。孟英诊脉∶弦细而数。曰∶肝气虽滞,而阴虚营热,岂辛通温运之可投耶?以∶乌梅黄连楝(实) (白)芍栀子木瓜首乌鳖甲(竹)茹 贝(母),服之果愈。继与甘润滋填,肌充胃旺,汛准脉和,积岁沉 ,宛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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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悦亭之妻,患齿衄,五日不止,去血已多,诸方不应。孟英脉之,弦滑上溢。投∶犀角泽兰元参旋复 生地 花粉茯苓牛膝桃仁泽泻而安。既而询其经事,本月果已愆期,盖即逆行之候也。继用滋阴清热,乃渐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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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女,年将及笄,久患齿衄,多医莫疗。孟英诊曰∶六脉缓滑,天癸将至耳!予∶丹参生地桃仁牛膝茯苓白薇滑石茺蔚子,一剂知,数日愈。寻即起汛,略无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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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再华室,素患肝厥,孟英于癸卯岁授药一剂,六载安然。今夏偶患齿衄,继渐腐臭,头痛汛阻,彻夜无眠。
盖(因)秦某作“格阳”证治,进以肾气汤数服而致剧也。孟英予大剂神犀汤加知(母)、(黄)柏,旬日而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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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男子,患便血,医投温补,血虽止,而反泄泻浮肿。延及半年,孟英诊之,脉数舌绛。曰∶此病原属湿热,温补翻伤阴液。与∶(黄)芩 (黄)连 栀(子) (白)芍桑叶丹皮 银花石斛楝实冬瓜皮鳖甲鸡内金等药,旬余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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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开荣,偶患腹中绞痛,自服治痧诸药,而大便泻血如注。孟英诊之,左脉颇和,右关尺弦大而滑,面色油红,喘逆不寐。予∶苇茎汤合金铃子散加银花、侧柏叶、(山)栀、(石)斛、(黄)芩、(黄)连,二剂后,面红退,血亦止。乃裁柏叶、银花,加雪羹、枯荷杆,又两剂。始发热一夜,得大汗周身,而腹之痛胀爽然若失,即能安寐进粥。改投∶沙参知母花粉桑叶枇杷叶石斛白芍橘络杏仁冬瓜子 茅根 荷杆,三剂。大解行,而脉柔安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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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元旦,陈秋槎参军,大便骤然下黑血数升,继即大吐鲜红之血而汗出神昏,肢冷搐搦,躁乱妄言。速孟英至,举家跪泣求命。察其脉,左手如无,右弦软,按之数。以六十八岁之年,佥虑其脱,参汤煎就,将欲灌之。孟英急止勿服。曰∶高年阴分久亏,肝血大去而风阳陡动。殆由忿怒兼服热药所致。其夫人云∶日来颇有郁怒,热药则未服也。惟冬间久服姜枣汤,且饮都中药烧酒一瓶耳!孟英曰∶是矣。以∶西洋参犀角生地 银花绿豆栀子元参茯苓羚羊(角)茅根为剂,冲入热童溲灌之,外以烧铁淬醋,令吸其气,用龙骨、牡蛎研粉扑汗,生附子捣贴涌泉穴,引纳浮阳。
两服后,血止,左脉渐起,又加∶龟板、鳖甲,服三帖,神始清,各恙渐息,稍能啜粥。乃去犀、羚,加麦冬、天冬、女贞子、旱莲草投之,眠食日安,半月后,始解黑燥屎。两旬外,便溺之色始正,与滋补药调痊。仍充抚辕巡捕,矍铄如常。秋间赴任绍兴,酉(年)秋,以他疾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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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血至三十余年,且已形瘦腰痛,嗽痰气逆,似(宜)乎温补之法矣。而嘉定沈酝书,患此濒危,求孟英以决归程之及否。比按脉∶弦数,视舌∶苔黄,询溺∶短赤。曰∶痔血也。殆误于温补矣。肯服吾药,旬日可瘳。酝书欣感,力排众论,径服其方,果不旬而愈。方用∶苇茎(汤)合白头翁汤加枇杷叶、旋复花、侧柏叶、藕(节),是肃肺祛痰,清肝凉血互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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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氏妇,患溺血,五六年矣。医皆作“淋”治。孟英诊视,脉弦数,苔黄口苦,头痛溺热。曰∶是溺血也。
法当清肝。与久淋当滋补者迥殊。病者极为首肯。盖其出路自知,而赧于细述,故医者但知其为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