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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雨点的朋友

下雨了。

刚开始,雨点打在湖面上,出现了一个个的小水坑,接着,雨下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湖面上就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了。

野鸭黑雨点躲在岸边的芦苇丛里,盼着雨快点停下来,那样,他就可以出去玩儿了。

可是雨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随着风势下起来没个完。黑雨点心想,独立生活的第一天就赶上下雨,这么倒霉吗?

不远处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响声,接着是芦苇折断的声音,接着就是“噗通”一声,什么东西掉进了湖水里。凭经验,黑雨点知道,这一定是哪个倒霉的邻居,在风雨来临的时候没来得及躲避,淋湿了翅膀掉进了湖水里。

黑雨点向发出声响的方向游去,他可不是去看热闹,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帮这个倒霉的邻居。

风雨搅浑了岸边的河水,折断的芦苇,飘落的树叶,随着黑雨点的游动,在他的身边晃来晃去。他看到在一堆折断的芦苇当中,有一只年轻的白天鹅,正慌慌张张地在寻找躲避风雨的场所。

黑雨点向她打招呼:“漂亮的小姑娘,你找什么哪?”

“关你什么事!”白天鹅看来心情不是太好,黑雨点差点被她这句话噎得沉到水底下去。

“脾气还挺大,其实,我知道你要找什么。”

“找什么?”

“找一个能躲避风雨的地方,对吗?跟我来吧!”

“跟你去?叫一只白天鹅跟着一只野鸭子走?你想什么哪?”白天鹅样子虽然狼狈,却是一脸的高傲。

不远处开来一条快艇,从他们身边飞快驶过,船头将水面切开,卷起两堆高高的浪花,浪花汹涌地向岸边冲去。

“小心!”黑雨点喊着,连忙潜入水下。浪花从他的头顶冲了过去。等他从水底在探出头来,白天鹅已经无影无踪了。

黑雨点喊:“喂,漂亮的小姑娘,你躲到哪去了?”

没有回答,黑雨点顺着浪花冲击的方向找去,吃惊地发现那只高傲的白天鹅竟然昏倒在岸边的一块石头旁。黑雨点摇了摇头,又拍动几下翅膀,嘟囔道:“这些小姑娘,真是麻烦。”

黑雨点总算是把白天鹅拖到了自己藏身的地方,累得成了一滩泥。

终于风停雨住了,水面恢复了平静。

白天鹅安静地伏在黑雨点的旁边,看上去就像是绿色的芦苇丛中落下了一朵白云。远处的天边挂起了美丽的彩虹,阳光也照射进了芦苇丛。黑雨点的心情好了许多,他用嘴推了推白天鹅,大声嚷道:“喂,醒醒吧,天晴了,雨停了,彩虹出来了,太阳出来了,你快醒来吧!”

白天鹅开始有了反应,翅膀动了动,接着,慢慢地翻转身子,站了起来,茫然地四下望了望,发现了黑雨点,觉得奇怪:“你怎么在我家里?”

黑雨点笑了,笑得叉了气,半天才说:“你怎么,还没清醒吗?仔细看看,这是我的家呀!”

白天鹅的头还有点疼,还有点晕,不过,她很快想起来,风雨,浪花,自己没有注意,随着浪花撞向岸边的石头……

她问:“是你救了我?”

“当然是我!”黑雨点有些骄傲地回答。

“多管闲事,谁要你救了!”白天鹅的话差点又让黑雨点沉入水底,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只好摇摇头,转身走到湖水里,向湖的中心游去。

白天鹅愣了一下,也跟在黑雨点身后向湖中心游去,嘴里还不闲着:“喂,你怎么了?干嘛走哇,怎么说你也救了我一回,就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不想!”黑雨点气呼呼地回答。

“你肯定想,告诉你吧,我叫雪儿。是天鹅家族的公主,只要我和爸爸说一声,你就是我们天鹅家族的一员了。好不好?”

“不好。我是野鸭子,就是进了天鹅家族也还是野鸭子,这是改变不了的。”黑雨点气冲冲地说。

“你真是没志气。看来,你是一个没有理想的野鸭子,知不知道你的名字也无所谓了!”雪儿说着,拍了拍已经晾干了的翅膀,飞走了。

黑雨点觉得自己真是干了一件傻事,一件多管闲事的傻事。他在水面愣了一会,拍拍翅膀,飞到了岸上。不管怎么样,今天是自己独立生活的第一天,不能让别的事情把自己的心情弄坏了。

岸边是一片鲜花开放的草地,草地的远处有一片树林,离得太远,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黑雨点打算飞到那片树林里去看一看,就在他振翅欲飞的时候,却听到脚下传来叫声:“哎呀哎呀,踩了我的耳朵了。”

随即,在黑雨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灰色动物,长耳朵,三瓣嘴,正冲他瞪着一双粉红色的眼睛“你干嘛呀?没看见人家在睡觉吗?怎么往人家的耳朵上踩呀?”

黑雨点连忙道歉,解释说自己只顾看远处的树林,没注意脚下,真是对不起了。

黑雨点就这样认识了野兔灰皮子。

他们成了好朋友,在草地上玩了好一阵子。黑雨点建议去树林那里看看,灰皮子却恐惧地说:“我还是建议你不去吧,那里是很危险的地方。”

“危险?”黑雨点不明白那里有什么危险。

“那里有狐狸,凶狠而又狡猾的狐狸。”

“你害怕?”

“怎么不怕?有一次我去树林里采蘑菇,差一点就让那家伙逮住。”灰皮子说着,想起上一次的遭遇,打了个哆嗦。

“我可以不怕他,我有翅膀,我会飞,狐狸能拿我怎么样?”黑雨点得意洋洋地说。

灰皮子晃了一下耳朵,表示不以为然:“你别小看了狐狸,那家伙可是会甜言蜜语的骗你,然后,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偷着下口。”

“那我小心点就是了。”黑雨点飞起来,在灰皮子的头顶转了一圈说:“你不来吗?”

灰皮子摇了摇头,黑雨点就往树林那里飞去了。

黑雨点并没有急于降落到树林里,他在树林的上空盘旋,观察:

雨后的树林,显得清爽而洁净。空气里弥漫着雨雾的气息,混合着青草、树叶和野花散发出的芬芳;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照射进来,那被阳光照射到的树叶就显得更加晶莹可爱;隐约的,还听到鸟儿的歌声清脆的传出来……黑雨点还看到,远处飘荡着袅袅炊烟,应该是个村庄吧?

黑雨点慢慢地向下降落,忽然,他听到了什么声音,寻声慢慢飞过去,竟然找到了一条小河。

小河欢快地流淌着,发出清脆的响声,两岸开满了鲜花。黑雨点发出一声欢叫,急速地向小河降落下去。

黑雨点不知道,他这一声欢叫恰巧被刚刚从躲雨的地方钻出来的狐狸听到了。

狐狸看到了落在河水里的黑雨点,感到又奇怪又兴奋。奇怪的是,自从他爷爷那一辈在这里吃过一只野鸭子之后,这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野鸭子;高兴地是,他可以换换口味了,树林里的野兔,村庄里的鸡鸭都吃腻了……

就在狐狸想着用什么办法,把这只野鸭子弄上岸来到时候,一只白天鹅也降落在了河水当中,而且离那只野鸭子那么近。

狐狸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还真有点不太适应这从天而降的好运气。爷爷那一辈不过是吃了只野鸭子,就骄傲的不得了,如今,我要是同时吃了野鸭子和白天鹅会怎么样呢?那只看不上我的母狐狸会怎么说呢?

狐狸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仨圈儿,心里打主意,怎么把这两个傻家伙弄上岸,抓到手怎么处理,是全部自己吃掉呢,还是留一只给那个傲慢的母狐狸……最后,他决定先弄到手再说。

他悄悄地向河边走去,又悄悄地在河边用一丛灌木作掩护,把自己隐藏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向河里看去。

他看到,白天鹅自顾在河水中游来游去,理也不理那只野鸭子。野鸭子呢,似乎也有意不搭理白天鹅。狐狸放心了,如果他们是一起的,那还真不好办。

他从藏身的地方钻出来,故意咳嗽一声,然后说道:“远来的客人们,你们好哇。”

雪儿没理他,黑雨点看了看他,说:“你是谁呀?称我们为客人,难道我们是在你家里吗?”

“当然了。”狐狸慢条斯理地说:“这条河是祖辈传给我的遗产,是我财产的一部分。你们在我的河水里,自然是我的客人。”

“这条河是你的?”雪儿似乎很感兴趣:“还是你财产的一部分?这么说,你有很多财产了?”

“是呀,我是贵族嘛,是有爵位的,男爵。”

“男爵?谁封的你呀?”雪儿问着,竟然慢慢的向河边游去。

狐狸的两眼放射出光芒,他说:“你们知道《列那狐的故事》吗?在那本书里,列那狐的爵位就是男爵,我的爵位就是从那里继承来的。”

“哎呀,您还是世袭的贵族哪!”雪儿发出赞叹,不自觉的离岸边又近了一些。狐狸两眼中的光芒又大了许多。

黑雨点忽然喊了起来:“雪儿快回来,他是狐狸,危险!”

狐狸眼中的光芒有些暗淡,他看到原本离岸边很近的白天鹅又游了回去。他后悔,自己干嘛要吹自己是贵族呢,如果不是这样,这两个傻家伙肯定不知道自己是狐狸。

可是,狐狸很快就又高兴起来,他听到白天鹅在训斥野鸭子:“狐狸又怎么了,他是贵族,贵族都是绅士,不是你这样的野鸭子能比的。危险,我看,和你这样的一只野鸭子在一起才是最危险的!”

雪儿离岸边越来越近了,狐狸眼中的光芒也越来越大了,就在他准备奋力一扑的时候,眼前一花,险些摔倒。他揉了揉眼睛,看到那只野鸭子不知什么时候飞过来,用翅膀在他的眼前拍了一下,又飞走了。

雪儿喊:“你干什么?捣什么乱?滚一边去。”

黑雨点在雪儿的头上盘旋着说:“我要不捣乱,你就被狐狸吃了。”

狐狸在一边笑了:“你见过我吃白天鹅吗?我是贵族,而这只白天鹅一看就有皇家血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一定是天鹅家族的公主,我怎么敢对她无理?”

雪儿有些得意。

狐狸又对黑雨点说:“你肯定是听到了一些对我的诽谤,究竟是谁在说我的坏话?来,靠近点,跟我仔细说说!”

“别靠近他,他在骗你。”灰皮子在不远处喊道。

黑雨点奇怪地问:“灰皮子,你不是害怕不来吗?”

“我当然害怕,可我也害怕你被狐狸骗哪?”灰皮子一面回答,一面警觉地盯着狐狸。

生气的狐狸失去了理智,他凶相毕露地喊道:“原来是你这个无赖,你坏了我的好事,如果不是你,我就可以吃到白天鹅了!上次让你跑掉了,这次决不饶你!”

机灵的灰皮子在狐狸还在啰嗦的时候,就已经掉头跑开了,狐狸想要追上他,可要多跑一会了。

雪儿有点傻眼,又有点伤心,又有点难过,又有点委屈,又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她对黑雨点说:“怎么搞的,都怨你,都怨你。”

黑雨点哭笑不得,他还惦记着灰皮子的安危,没工夫跟这个骄傲的公主啰嗦,急忙飞起来,向着灰皮子逃跑的方向追去。雪儿在后边喊:“你干什么去,不管我了!”

黑雨点追上了狐狸,用他的骚扰战术,把狐狸累瘫了,灰皮子安全了。

他们重新回到湖边,灰皮子累了,要回窝去睡一会。黑雨点也觉得有点累,飞回自己藏身的地方,打算眯一小觉。就在他似睡非睡的时候,听到了芦苇折断的响声,他警觉地睁开眼睛,小心地听着。

渐渐的,声音越来越近,黑雨点看见一个端着枪的人正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不过,他似乎并没有看见黑雨点,因为他的眼睛正直视着湖面。

黑雨点向湖面望去,在黄昏的阳光下,那个骄傲的雪儿公主正心事重重的在湖面游荡。

黑雨点轻轻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心说:“这个骄傲的公主,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

就在那个人举起枪瞄准雪儿的时候,黑雨点猛地飞起来,箭一般的向雪儿冲过去,大声喊:“雪儿,快飞走,有人来了。”

雪儿一愣,好像还没有反映过来。黑雨点已经落在了她的面前。

枪声响了,可能是因为受了黑雨点的突然干扰,枪打偏了,只把黑雨点尾巴上不多的几根羽毛打掉了。

望着飞在空中的黑雨点和雪儿,岸上拿枪的人简直要气疯了。就差一点,白天鹅就到手了,这是哪里来的野鸭子,真该死。

黑雨点把雪儿护送到了天鹅们居住的地方,雪儿的父母感谢他几次救了他们的小女儿,并真诚地邀请他留下了。黑雨点婉转的拒绝了。

雪儿问:“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很土,叫黑雨点。”

“这个名字好听啊!可是,你真不打算留下来吗?”

“不了,我还惦记着灰皮子呢。这一带出现了猎人,我得告诉他小心点,我们是朋友嘛!”

黑雨点飞走了,渐渐消失在淡淡的暮色中。雪儿望着远方,流下了几滴泪水。

妈妈走过来说:“要是愿意和他交朋友,就该忘记你天鹅公主的身份!”

雪儿点了点头,大声喊:“黑雨点,等等我……” 作者冯涛为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会员。本篇童话为作者原创,转载请注明出自童话网,同时请注明作者,保留此段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