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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志· 叶隆礼

○本末契丹之始也,中国简册有所不载。远夷草昧,复无书可考,其年代不可得而详也。本其风物,地有二水:曰地乜里没里,复名陶猥思没里者,是其一也,其源出自中京西马盂山,东北流,华言所谓土河是也;曰袅罗个没里,复名女古没里者,又其一也,源出饶州西南平地松林,直东流,华言所谓潢河是也。至木叶山,合流为一。古昔相传:有男子乘白马,浮土河而下,复有一妇人乘小车,驾灰色之牛,浮潢河而下,遇于木叶山,顾合流之水,与为夫妇,此其始祖也。是生八子,各居分地,号八部落:一曰祖皆利部,二曰乙室语部,三曰实活部,四曰纳尾部,五曰颠没部,六曰内会鸡部,七曰某解部,八曰奚昷部。立遗像于木叶山,后人祭之必刑白马、杀灰牛,用其始来之物也。后有一主,号曰乃呵,此主特一髑髅,在穹庐中,覆之以毡,人不得见。国有大事,则杀白马、灰牛以祭,始变人形,出视事已,即入穹庐,复为髑髅。因国人窃视之,失其所在。复有一主,号曰?呵,戴野猪头,披野猪皮,居穹庐中,有事则出,退复隐入穹庐如故。后因其妻窃其猪皮,遂失其夫,莫知所如。次复又一主画里昏呵,惟养羊二十口,日食十九,留其一焉。次日复有二十口如之。是三主者,皆有能治国之名,余无足称焉。异矣哉!毡中枯骨,化形治事;戴猪首、服猪皮,罔测所终。当其隐入穹庐之时,不知其孰为之主也,孰为之贰副也。荒唐怪诞,讹以传讹,遂为口实,其详亦不可得而诘也。自时厥后,牛马死损,词讼庞淹,复遭风雨雪霜之害,中遂衰微。八部大人后复稍整兵,三年一会,于各部内选雄勇有谋略者,立之为主,旧主退位,例以为常。至阿保机为众所立,后并七部而灭之,契丹始立。其国大原,兴自阿保机。至耶律德光而浸盛。遭五季之衰,天未厌乱,石晋胎衅,产祸诸华,毒痡四海,飞扬跋扈,贪残僭拟,中国帝王名数,尽盗有之。冠履倒植,薰莸共染,干戈之惨极矣。迨宋真宗屈己和戎,不复以一矢相加,含容覆护百有余年。圣、兴、道三主以来,天诱其衷,革心慕义,贪婪岁币,顾惜盟好,销锋寝柝,号称无事,南北皆不知兵,各保首领以没,兹非以德怀远之明效与?祖宗列圣之德可谓至哉!若辽之威服诸夷,奄有全燕,何其强也!天祚昏孱,女真启心,深入一呼,土崩瓦裂,何其弱也!且兵者,不祥之器也,天道好还,盛极而微,理固然也。故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悲夫!今摭旧闻,裒其本末,虽未能考其异而订其同,要之大略,其不相远。后之英主、忠臣,志欲溯今洄古,可以为鉴矣!○族姓原始契丹都部族,本无姓氏,惟各以所居地名呼之,婚嫁不拘地里。至阿保机变家为国之后,始以王族号为横帐,仍以所居之地,名曰世里著姓。世里者,上京东二百里地名也。复赐后族姓曰萧氏。番法,王族惟与后族通婚,更不限以尊卑,其王族、后族二部落之家,若不奉北主之命,皆不得与诸部族之人通婚。或诸部族私相婚嫁,不拘此限,故北番惟耶律、萧氏二姓也。○国土风俗契丹国在库莫奚东。唐所谓黑水靺鞨者,今其地也。有七十二部落,不相统制,好为寇盗。父母死而悲哭者,以为不旺,但以其尸置于山树上,经三年后,方取其骨而焚之。因酌酒而祝曰:“冬月时,面阳食;我若射猎时,使我多得豕鹿。”其无礼顽嚣,于诸夷最甚。其风俗与奚、靺鞨颇同。至阿保机,稍并服诸小国,而多用汉人。汉人又教之以隶书半增损之,作文字数千,以代刻木之约。又制婚嫁,置官号,称皇帝。○部落汉时为匈奴所破,保鲜卑山。魏青龙中,部酋为王雄所杀,众遂逃横水之南,黄龙之北。至元魏,自号曰契丹。在唐开元、天宝间,使朝献者无虑二十。故事,以范阳节度为押奚、契丹使。唐末,契丹始盛。○并今部落初,契丹有八部,族之大者,曰大贺氏。后分为八部,部之长号“大人”,而常推一人为王,建旗鼓以统八部。每三年则以次相代,或其部有灾疾而畜养衰耗,则八部聚议,以旗鼓立其次而代之。被代者以为元约如此,不敢争。及阿保机,乃曰:“中国之王,无代主者。”由是阿保机益以威制诸国,不肯代。其立九年,诸部共责诮之。阿保机不得已,传其旗鼓,而谓诸部曰:“吾立九年,所得汉人多矣。吾乃别自立一部,以为汉城。可乎?”诸部许之。汉城在炭山东滦河上,有盐铁之利,乃后魏滑盐县是也。其地可植五谷,阿保机率汉人耕种,为治城郭、邑屋、廛市,如幽州制,汉人安之,不复思归。阿保机知众可用,用其妻述律策,使人告诸部大人曰:“我有盐铁之利,诸部所食。然诸部知食盐之利,而不知其盐有主人,可乎?当来犒我。”诸部以为然,共以牛酒会盐池。阿保机伏兵其旁,俟其酒酣,伏兵发,尽杀诸部大人

○本末

  契丹之始也,中国简册有所不载。远夷草昧,复无书可考,其年代不可得而详也。本其风物,地有二水:曰地乜里没里,复名陶猥思没里者,是其一也,其源出自中京西马盂山,东北流,华言所谓土河是也;曰袅罗个没里,复名女古没里者,又其一也,源出饶州西南平地松林,直东流,华言所谓潢河是也。至木叶山,合流为一。古昔相传:有男子乘白马,浮土河而下,复有一妇人乘小车,驾灰色之牛,浮潢河而下,遇于木叶山,顾合流之水,与为夫妇,此其始祖也。是生八子,各居分地,号八部落:一曰祖皆利部,二曰乙室语部,三曰实活部,四曰纳尾部,五曰颠没部,六曰内会鸡部,七曰某解部,八曰奚昷部。立遗像于木叶山,后人祭之必刑白马、杀灰牛,用其始来之物也。后有一主,号曰乃呵,此主特一髑髅,在穹庐中,覆之以毡,人不得见。国有大事,则杀白马、灰牛以祭,始变人形,出视事已,即入穹庐,复为髑髅。因国人窃视之,失其所在。复有一主,号曰?呵,戴野猪头,披野猪皮,居穹庐中,有事则出,退复隐入穹庐如故。后因其妻窃其猪皮,遂失其夫,莫知所如。次复又一主画里昏呵,惟养羊二十口,日食十九,留其一焉。次日复有二十口如之。是三主者,皆有能治国之名,余无足称焉。异矣哉!毡中枯骨,化形治事;戴猪首、服猪皮,罔测所终。当其隐入穹庐之时,不知其孰为之主也,孰为之贰副也。荒唐怪诞,讹以传讹,遂为口实,其详亦不可得而诘也。自时厥后,牛马死损,词讼庞淹,复遭风雨雪霜之害,中遂衰微。八部大人后复稍整兵,三年一会,于各部内选雄勇有谋略者,立之为主,旧主退位,例以为常。至阿保机为众所立,后并七部而灭之,契丹始立。其国大原,兴自阿保机。至耶律德光而浸盛。遭五季之衰,天未厌乱,石晋胎衅,产祸诸华,毒痡四海,飞扬跋扈,贪残僭拟,中国帝王名数,尽盗有之。冠履倒植,薰莸共染,干戈之惨极矣。迨宋真宗屈己和戎,不复以一矢相加,含容覆护百有余年。圣、兴、道三主以来,天诱其衷,革心慕义,贪婪岁币,顾惜盟好,销锋寝柝,号称无事,南北皆不知兵,各保首领以没,兹非以德怀远之明效与?祖宗

  列圣之德可谓至哉!若辽之威服诸夷,奄有全燕,何其强也!天祚昏孱,女真启心,深入一呼,土崩瓦裂,何其弱也!且兵者,不祥之器也,天道好还,盛极而微,理固然也。故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悲夫!今摭旧闻,裒其本末,虽未能考其异而订其同,要之大略,其不相远。后之英主、忠臣,志欲溯今洄古,可以为鉴矣!

  ○族姓原始

  契丹都部族,本无姓氏,惟各以所居地名呼之,婚嫁不拘地里。至阿保机变家为国之后,始以王族号为横帐,仍以所居之地,名曰世里著姓。世里者,上京东二百里地名也。复赐后族姓曰萧氏。番法,王族惟与后族通婚,更不限以尊卑,其王族、后族二部落之家,若不奉北主之命,皆不得与诸部族之人通婚。或诸部族私相婚嫁,不拘此限,故北番惟耶律、萧氏二姓也。

  ○国土风俗

  契丹国在库莫奚东。唐所谓黑水靺鞨者,今其地也。有七十二部落,不相统制,好为寇盗。父母死而悲哭者,以为不旺,但以其尸置于山树上,经三年后,方取其骨而焚之。因酌酒而祝曰:“冬月时,面阳食;我若射猎时,使我多得豕鹿。”其无礼顽嚣,于诸夷最甚。其风俗与奚、靺鞨颇同。至阿保机,稍并服诸小国,而多用汉人。汉人又教之以隶书半增损之,作文字数千,以代刻木之约。又制婚嫁,置官号,称皇帝。

  ○部落

  汉时为匈奴所破,保鲜卑山。魏青龙中,部酋为王雄所杀,众遂逃横水之南,黄龙之北。至元魏,自号曰契丹。在唐开元、天宝间,使朝献者无虑二十。故事,以范阳节度为押奚、契丹使。唐末,契丹始盛。

  ○并今部落

  初,契丹有八部,族之大者,曰大贺氏。后分为八部,部之长号“大人”,而常推一人为王,建旗鼓以统八部。每三年则以次相代,或其部有灾疾而畜养衰耗,则八部聚议,以旗鼓立其次而代之。被代者以为元约如此,不敢争。及阿保机,乃曰:“中国之王,无代主者。”由是阿保机益以威制诸国,不肯代。其立九年,诸部共责诮之。阿保机不得已,传其旗鼓,而谓诸部曰:“吾立九年,所得汉人多矣。吾乃别自立一部,以为汉城。可乎?”诸部许之。汉城在炭山东滦河上,有盐铁之利,乃后魏滑盐县是也。其地可植五谷,阿保机率汉人耕种,为治城郭、邑屋、廛市,如幽州制,汉人安之,不复思归。阿保机知众可用,用其妻述律策,使人告诸部大人曰:“我有盐铁之利,诸部所食。然诸部知食盐之利,而不知其盐有主人,可乎?当来犒我。”诸部以为然,共以牛酒会盐池。阿保机伏兵其旁,俟其酒酣,伏兵发,尽杀诸部大人,复并为一国,东北诸夷皆畏服之。

  ○兵马制度

  晋末,契丹主部下兵,谓之“大帐”,有皮室兵约三万骑,人皆精甲兵也,为其爪牙。国母述律氏部下,谓之“属堋”,有众二万。是先,戎主阿保机牙将,半已老矣,每南来时,量分借五千骑。述律氏常留数百兵,为部落根本。其诸大酋领太子伟王、永康、南北王、子赵、麻答、五押等,大者千余骑,次者数百人,皆私甲也。别族则有奚霤,胜兵亦千余,人少马多。又有渤海酋,领大舍利高模汉兵,步骑万余人,并髡发左衽,窃为契丹之饰。复有近界鞑靼、于厥里、室韦、女真、党项,亦被胁属,每部不过千余骑。其三部落吐浑、沙陀、陌,幽州管内雁门以北十余军、州部落兵,合三五万余众,此是石晋割赂契丹之地。番汉诸族,其数可见矣。每契丹南侵,其众不啻十万。国主入界之时,步骑车帐不从阡陌,东西一概而行。大帐前及东西面,差大首领三人,各率万骑,支散游变,百十里内外相觇逻,谓之“栏子马”。戎主吹角为号,众则顿舍,环绕穹庐,以近及远。折木稍屈之,为弓子辅,设枪营堑棚之备。每行军,听鼓三伐,不问昏昼,一布便来。行逢大敌,不乘战马,俟近敌师,即竞乘之,所以新羁战马,蹄有余力。其用军之术,成列而不战,俟退而乘之,多伏兵,断粮道,随冒夜举火,上风曳柴,积饷自赍,退败无耻,散而复聚,寒而益坚,此其所长也。

  ○建官制度

  贱他姓,贵耶律、萧氏二姓。其官有契丹枢密院及行官都总管司,谓之北面,以其在牙帐之北,以主番事;又有汉人枢密院、中书省、行官都总管司,谓之南面,以其在牙帐之南,以主汉事。其阳隐,宗正寺也。夷离毕,参知政事也。林牙,翰林学士也。夷离中,刺史也。内外官多效中国者。其下佐吏,则有敝史、本古思奴古、都奴古、徒奴古。分领兵马,则有统军、侍卫、控鹤司,南王、北王、奚王府王帐分、提失哥东西都省太师兵。又有国舅、钤辖、遥辇、裳衮、诸司,南北皮室、二十部族节度,频必里、九克、汉人、渤海、女真五节制,五治火帅一百、六百、九百家矣。凡民年十五以上,五十以下,皆籍为兵。时举兵,必杀灰牛、白马,祠天地及木叶山神。铸金鱼符,调发兵马。其从马及传命,有银牌二百。军所舍,有远探栏子马,以夜听人马之声。每其立,众所得人户、马牛、金帛及其下所献牲口,或犯罪没入者,别为行官领之,建州县,置官属。既死则设大穹庐,铸金为像,朔、望、节、辰忌日辄致祭,筑台高丈余,以盆焚食,谓之“烧饭”。

  ○宫室制度

  十宫各有门户,出兵马,阿保机曰洪义宫,德光曰永兴宫,兀欲曰积庆宫,述律曰延昌宫,明记曰章敏宫,突欲曰长宁宫,燕燕曰崇德宫,隆绪曰兴圣宫,隆庆曰敦睦宫,隆运曰文忠宫王府。又有四楼,在上京者曰西楼,木叶山曰南楼,谓化州曰东楼,唐州曰北楼。凡受册,积柴升其上,大会番夷其下,已,乃燔柴告天,而汉人不得预。有诨子部百人,夜以五十人番直,四鼓将尽,歌于帐前,号曰“聒帐”。每谒木叶山,即射柳枝,诨子唱番歌前导,弹胡琴和之,已事而罢。

  ○衣服制度

  国母与番官胡服,国主与汉官即汉服。番官戴毡冠,上以金华为饰,或以珠玉翠毛。盖汉、魏时辽人步摇冠之遗像也。额后重金花织成夹带,中贮发一总。服紫窄冠,带以黄红色条裹革为之,用金、玉、水晶、碧石缀饰。又有冠如纱帽无檐,不彻双马,额前缀金花,上结紫带,末缀朱或紫皂幅巾,紫窄袍,束带。丈夫或绿巾,绿花窄袍,中单多红绿色。贵者被貂裘,以紫黑色为贵,青色为次。又有银鼠,尤洁白。贱者被貂毛、羊、鼠、沙狐裘。弓以皮为弦,箭削楪为竿,韄勒轻快,便于驰走。以貂鼠或鹅顶、鸭头为捍腰。宋真宗景德中,太常博士王曙、户部员外郎李维,往贺国主生辰,还,言国主见汉使,强服衣冠,才已,即帐中杂番骑出郊射猎矣。

  ○渔猎时候

  每岁正月上旬,出行射猎,凡六十日。然后并挞鲁河凿冰、钓鱼水畔,即纵鹰鹘以捕鹅雁。夏居炭山或上京避暑。七月上旬,复入射鹿,夜半,令猎人吹角仿鹿鸣,鹿既集而射之。宋真宗时,遣使往贺生辰,还,言始至长泊,泊多野鹅、鸭,国主射猎,领帐下骑,击扁鼓绕泊,惊鹅、鸭飞起,乃纵海东青击之,或亲射焉。国主皆佩金玉锥,号“杀鹅宰鸭锥”。初获即拔毛插之,以鼓为坐,遂纵饮酒醉,以此为乐。又好以铜及石为槌以击兔。每秋则衣毡裘,呼鹿射之。夏月以布为毡帐,籍毯围棋、双陆,或深涧洗鹰。

  ○试士科制

  太祖龙兴朔漠之区,倥偬干戈,未有科目。数世后,承平日久,始有开辟。制限以三岁,有乡、府、省三试之设。乡中曰乡荐,府中曰府解,省中曰及第。时有秀才未愿赴者,州县必报刷遗之,程文分两科,曰诗赋,曰经义,魁各名分焉。三岁一试进士,贡院以二寸纸书及第者姓名给之,号“喜帖”。明日举按而出,作乐,及门,击鼓十二面,以法雷震。殿试,临期取旨,又将第一人特赠一官,授奉直大夫、翰林应制奉文字。第二人、第三人止授从事郎,余并授从事郎。圣宗时,止以词赋、法律取士,词赋为正科,法律为杂科。若夫任子之令,不论文武并奏荫,亦有员数。

  ○岁时杂记

  △正旦

  正月一日,国主以糯米饭、白羊髓相和为团,如拳大,于逐帐内各散四十九个。候五更三点,国主等各于本帐内窗中掷米团,在帐外如得双数,当夜动番乐,饮宴;如得只数,更不作乐,便令师巫十二人,外边绕帐撼铃执箭唱叫,于帐内诸火炉内爆盐,并烧地拍鼠,谓之“惊鬼祟”。帐人第七日方出,乃解禳之法。北呼此谓之“奶担离”,汉人译云:“奶”是“丁”,“担离”是“日”。

  △立春

  立春日,妇人进新春书,以黄缯为帜,刻龙像衔之,或为虾蟆。

  △人日

  人日,京都人食煎饼于庭中,俗云“薰天”。未知何所从出也。

  △中和

  二月一日,大族姓萧者,并请耶律姓者,于本家筵席。此节为“瞎里叵”,汉人译云:“瞎里”是“请”,“叵”是“时”。

  △上巳

  三月三日,国人以木雕为兔,分两朋走马射之。先中者胜,其负朋下马,跪奉胜朋人酒,胜朋于马上接杯饮之。北呼此节为“淘里化”,汉人译云:“淘里”是“兔”,“化”是“射”。

  △佛诞日

  四月八日,京府及诸州县,各用木雕悉达太子一尊,城上羿行,放僧尼、道士、庶民行城一日为乐。

  △端午

  五月五日午时,采艾叶与绵相和,絮衣七事,国主着之,番汉臣僚各赐艾衣三事。国主及臣僚饮宴,渤海厨子进艾糕,各点大黄汤下。北呼此时为“讨赛离”。又以杂丝或绿结合欢索,缠于臂膊,妇人进长命缕,宛转皆为人象,带之。

  △朝节

  夏至日,妇人进扇及脂粉囊,谓之“朝节”。

  △三伏

  六月十八日,大族耶律姓并请萧姓者,亦名“瞎里叵”。

  △中元

  七月十三日夜,国主离行宫,向西三十里卓帐。先于彼处造酒食。至十四日,一应随从诸军并随部落动番乐,设宴至暮,国主却归行宫,谓之“迎节”。十五日,动汉乐,大宴。十六日早,却往西方,令随行军兵人大喊三声,谓之“送节”。此节谓“赛离拾”,汉人译云:“赛离”是“月”,“拾”是“好”。是“月好”也。

  △中秋

  八月八日,国主杀白犬,于寝帐前七步,埋其头,露其嘴。后七日,移寝帐于埋狗头上。北呼此节为“担褐奶”,汉人译云:“担褐”是“狗”,“奶”是“头”。

  △重九

  九月九日,国主打团斗射虎,少者输重九一筵席。射罢,于地高处卓帐,与番汉臣登高,饮菊花酒。出兔肝,切以生鹿舌拌食之。北呼此节为“必里迟离”,汉人译之云:“九月九日”也。又以茱萸研酒,洒门户间辟恶。亦有入盐少许而饮之者。又云:男摘二九粒,女摘一九粒,以酒咽者,大能辟恶也。

  △小春

  十月内,五京进纸造小衣甲并枪刀器械各一万副。十五日,一时进垛,国主与押番臣密望木叶山奠酒拜,用番字书状一纸同焚烧,奏木叶山神,云“寄库”。北呼此时为“戴辨”,汉人译云:“戴”是“烧”,“辨”是“甲”。

  △冬至

  冬至日,国人杀白马、白羊、白雁,各取其生血和酒,国主北望拜黑山,奠祭山神。言契丹死,魂为黑山神所管。又彼人传云:凡死人悉属此山神所管,富民亦然。契丹黑山,如中国之岱岳云。北人死,魂皆归此山。每岁五京进人马、纸甲各万余事,祭山而焚之。其礼甚严,非祭不敢近山。

  △腊月

  腊月,国主带月戎装,应番汉臣诸司使已上并戎装,五更三点坐朝,动乐饮酒,罢,各等第赐御甲、羊马。北呼此节为“粆离叵”,汉人译云:“粆离”是“战”,“叵”是“时”。是“战时”也。

  △诏盗

  五月十三日,放国人作贼三日,如盗及十贯以上,依法行遣。北呼为“鹘里叵”,汉人译云:“鹘里”是“偷”,“叵”是“时”也。

  △行军

  契丹行军不择日,用艾和马粪于白羊琵琶骨上灸,灸破便出行,不破即不出。

  △午日

  契丹出军,每遇午日起程。如不用兵,亦须望西大喊三声行之。彼言午是北朝大主之日。

  △旋风

  契丹人见旋风,合眼,用鞭望空打四十九下,口中道“坤不刻”七声。

  △舍利

  契丹国内富豪民要裹头巾者,纳牛、驼十头,马百匹,并给契丹名目,谓之“舍利”。

  △跪拜

  凡男女拜皆同,其一足跪,一足着地,以手动为节,数止于三四。彼言“捏骨地”者,即“跪”也。

  △长白山

  长白山在冷山东南千余里,盖白衣观音所居。其山内禽兽皆白,人不敢入,恐秽其间,以致蛇虺之害。黑水发源于此,旧云粟末河。太宗破晋,改为混同江。其俗刳木为船,长可八尺,形如梭子,曰“梭船”。上施一桨,止以捕鱼,至渡车则方舟或三舟。

  △泽蒲

  西楼有蒲,濒水丛生,一叶如柳,长不盈寻丈,用以作箭,不矫作而坚,《左氏》所谓“董泽之蒲”是也。

  △回鹘豆

  回鹘豆,高二尺许,直干,有叶无旁枝,角长二寸,每角止两豆,一根才六七角,色黄,味如粟。

  △螃蟹

  渤海螃蟹,红色,大如碗,螯巨而厚,其脆如中国蟹螯。岩举、鮀鱼之属皆有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