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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记集说》第6部分·

马氏曰文徳之盛莫盛于文王而登歌清庙者所以发明賔主之徳也象与大武皆武王伐纣之乐也下管象所以咏其声大武所以动其容而大合众学士以行管象武舞之事所以达有神兴有徳也神者藏于礼乐之中而不可知则管象舞武以达之徳者藏于人情之间而不可见则管象舞武以兴之

王乃命公侯伯子男及羣吏曰反养老幼于东序终之以仁也

郑氏曰羣吏乡遂之官王于燕之末而命诸侯时朝防在此者各反养老如此礼是终其仁心孝经説所谓诸侯归各帅于国大夫勤于朝州里于邑是也孔氏曰诸侯为畿外羣吏谓畿内乡遂之官王自养老又令诸侯州里而行养老是终其仁心于邑为希仰慕行之于邑也

山隂陆氏曰称王王事也

是故圣人之记事也虑之以大爱之以敬行之以礼修之以孝养纪之以义终之以仁

郑氏曰虑之以大谓先本于孝弟之道敬谓省其所以养老之具礼谓亲迎之如见父兄孝养谓亲献之荐之义谓既歌而语之也仁谓又以命诸侯归于国复自行之也

孔氏曰此申説视学养老之义谓圣人亲行养老之礼记序前代之事也虑谋也大谓孝弟也

长乐刘氏曰圣王躬行养老之事使天下记之以为教化之本故曰记事故始于天子敬老而终于天下为人子者莫不敬其老则其虑事不亦大乎爱亲不亦敬乎

严陵方氏曰养老之礼所以广孝也而人之行莫大于孝此虑之以大也设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此爱之以敬也发咏登歌合语下管此行之以礼也适馔省醴珍具此修之以孝养也正君臣之位贵贱之等此纪之以义也命公侯而下各归而有所养焉此终之以仁也

马氏曰虑者虑于中而行于外书曰弗虑胡获莫非虑也而虑有大小虑之以大者孝悌仁之本也孝悌所以示其爱爱而弗敬兽畜之也故爱之以敬所以行敬之情而曲致者存乎礼行之不以礼则直情径行戎狄之道也行之以礼则无所不尽而养之不可以无其具故修之以孝养自虑之以大推而至于修之以孝养则君臣又嫌于不分故纪之以义纪者众目之緫也纪散则众乱故以义定上下之分纪之以义所以致其尊而亦不可以不致其亲故又终之以仁虑之以大者仁之本终之以仁者仁之成君子始终之所依者仁而已矣

山隂陆氏曰此篇皆出圣人所记故纂者其言如此纪之以义君臣之位贵贱之等也盖方父事三老兄事五更袒而割牲緫干而立虽曰以教诸侯之弟然非所以正君臣之位贵贱之等也是故至是而燕更纪之以义经曰道并行而不相悖此之谓也夫纪之以义矣犹不敢违仁且命之曰反养老于东序纂礼者所以賛明之也子曰圣人得书之体若是者近之矣夫礼非圣人制之不能尽非圣人记之不能悉前有圣人作焉后有圣人述焉此道之所以明而不闇发而不郁也

石林叶氏曰先贤有道徳而释奠以祭之所以致爱于死者也其行可宪其言可饬则设其席位以尊之所以致慤于生者也皆敬之至也此所以爱之以敬也三老则三公致仕者其爵位尊矣故以父事之则不疑于父五更卿大夫致仕者其爵位差矣故以兄事之则不疑于兄此所谓行之以礼也饮以养阳食以养隂馔则食也醴则饮也适馔省体其珍具矣故执酱而馈执爵而酳冕而緫干以乐侑食此所谓修之以孝养也文王功成于清庙而为受命之始则歌于堂上武王功成于大武而为受命之终则舞于堂下此所谓纪之以义也自大昕鼔以警众而至于舞大武则礼终而乐阕国子俊造得以观于中侯伯子男得以帅于外而犹以为未喻也故命百官反养老幼于东序此所谓终之以仁也义也孝也礼也敬也皆出于礼乐一视学而尽举之则所谓虑之大也

是故古之人一举事而众皆知其徳之备也古之君子举大事必慎其终始而众安得不喻焉兊命曰念终始典于学

郑氏曰喻犹晓也兊当为説説命书篇名殷高宗之臣傅説之所作典常也念事之终始常于学学礼义之府

孔氏曰此覆説养老而在下众庶知道徳之备其在学乎谓一举养老之事以示于下而众皆知在上之徳备具其备具者即虑之以大而下是也虑之以大是慎其始终之以仁是慎其终养老之事既慎其终始一一露见尽以示众则众何得不晓喻焉

严陵方氏曰徳之备则以能谨其终始故也説命而名曰兊命者犹小雅谓之宵雅欤

世子之记曰朝夕至于大寝之门外问于内竖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曰今日安世子乃有喜色其有不安节则内竖以告世子世子色忧不满容内竖言复初然后亦复初朝夕之食上世子必在视寒暖之节食下问所膳羞必知所进以命膳宰然后退若内竖言疾则世子亲齐而养膳宰之馔必敬视之疾之药必亲尝之尝馔善则世子亦能食尝馔寡世子亦不能饱以至于复初然后亦复初

郑氏曰朝夕朝朝暮夕也日中又朝文王之为世子非礼之制世子之礼亡言此存其记也色忧忧浅也不及文王行不能正履羞必知所进必知亲所食也养疾者齐冠端也亲犹自也馔必敬视为疾者之食齐和所欲或异药必亲尝试毒味也尝馔善谓多于前不能饱又不及武王一饭再饭复初复常所服也

孔氏曰此是第五节以文王为世子是圣人之法不可常行故此记寻常世子之礼内竖既言有疾则世子亲自斋戒衣冠端而养也冠端斋服也故玉藻云冠丹组缨诸侯之斋冠也冠綦组缨士之斋冠也端则缁布衣也谓之端者端正也斋必用者隂之色隂气静斋亦静故用也严陵方氏曰文武之所为圣人之行也世子之记则中人之行而已圣人之制行不以己岂一以文武之道责于人哉故録世子之记于篇末从使后人可跂而及也所谓色忧不满容者盖见乎色者既作则动乎容者亦随之矣喜之类为阳忧之类为隂阳饶而隂乏故忧则容不满也玉藻所谓亲癠色容不盛是矣齐而养谓心致齐而身服也致齐不齐故也服则以隂幽思故也然则言不説冠带而养则齐可知言一饭再饭则药必亲尝可知

山隂陆氏曰朝夕至于大寝门外不言之愈麤矣内竖曰今日安据今而已乃有喜色薄乎云尔据内竖曰安文王乃喜安通于后乃喜深矣复初变膳言初亦言之法羞必知所进羞始而已文王顾末精矣诺然后退尔亦以此不言医师之药而言疾之药着药其疾之药也

礼记集説卷五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五十四 宋 卫湜 撰

礼运第九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礼运者以其记五帝三王相变易隂阳旋转之道此于别録属通论

横渠张氏曰礼运本是一片叚文字混混然一大意须是据大体而观之乃能见若句句字字细碎求之必不能得尝观礼运有时混混然若身在太虚中意思大然不能得乆不惟礼运要作一大意观之如中庸儒行亦当如是或谓间有害处据大体观之自是大片叚文字以己心难包管尽他意如天降甘露地出醴泉若尧舜之世实求此物则安得也但言其至和可致不必须有此

山隂陆氏曰礼运者是礼乐之运非道徳之运盖运祚推移而礼行焉虽圣人不能违也然则大同小康时而已矣

长乐陈氏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则运而无所积器则滞而有所拘礼器言礼之器则礼运言礼之道也

严陵方氏曰行于万物者道也载道而行者礼也帝王盛时以义起礼驱骋而转徙未尝息故其经世之迹不能无异其轨辙焉于是则有大小之别同异之名矣此篇所言乃其义也

昔者仲尼与于蜡賔事毕出游于观之上喟然而叹仲尼之叹盖叹鲁也言偃在侧曰君子何叹孔子曰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

郑氏曰蜡者索也歳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亦祭宗庙时孔子仕鲁在助祭之中观阙也孔子见鲁君于祭礼有不备于此又覩象魏旧章之处感而叹之言偃孔子弟子子游大道谓五帝时也英俊选之尤者逮及也言不及见志谓识古文不言鲁事爲其太切广言之

孔氏曰此篇凡四叚自此至小康爲第一明孔子爲礼不行而叹遂论五帝三王优劣之事郑引郊特牲十二月蜡据周言之夏则十月殷则十一月谓建亥之月也以万物功成报之案月令孟冬云大割祠于公社腊先祖五祀故郑云亦祭宗庙总而言之谓之爲蜡若析而言之祭百神曰蜡祭宗庙曰息民故郑注郊特牲云息民与蜡异此据总而言之故祭宗庙而云与于蜡賔也下云出游于观之上故知是祭宗庙也以仲尼与蜡祭故郑知仕鲁也鲁臣而称賔者以祭祀欲以賔客爲荣故也尔雅释宫云观谓之阙孙炎云宫门双阙者旧县法象魏使民观之处因谓之阙亦名象魏魏巍也其处巍巍髙大也何休注公羊天子两观外阙诸侯台门则诸侯不得有阙鲁有阙者鲁以天子之礼故得有之也公羊传云设两观乗大路此皆天子之礼是也案定二年雉门灾及两观鲁之宗庙在雉门外左孔子蜡祭事毕出庙门徃雉门登游于观之上喟是叹之形貌作记者言其所叹之由言盖者谦爲疑辞不敢指正于是言偃问叹何事孔子若指言鲁失礼恐其太切故广言五帝以下之事谓五帝大道之行并与三代英异之主若禹汤文武等虽不及见而有志记之书尚可知也志是记识之名案辨名记云倍人曰茂十人曰选倍选曰俊千人曰英倍英曰贤万人曰杰倍杰曰圣熊氏曰当门阙处以通行路言双阙明门之两旁相对爲双也游目看于观之上

严陵方氏曰助祭者必有饮食以劳之故谓之賔焉文王世子于释菜言退賔者以此大道之行谓五帝之上也三代之英谓三王之时也以其无名无迹故以道称之以其代废代兴故以代称之礼至于三代其文极矣故以英言之言三代之为英以见五代之爲质以五帝爲大道之行则知三代爲大道之隐矣时系乎圣人之在上者也孔子以穷而在下不得其时故其言如此然时无常也或可待焉故止言未而已

蒋氏【君实】曰礼莫重于祭祭莫重于蜡故记礼之君子首以夫子蜡賔之叹而诸礼运之篇考之于经蜡之始末郊特牲论之详矣夫子又尝与子贡言蜡则曰百日之蜡一日之泽非赐之所知何哉其可知者蜡之祭也其不可知者古先圣王之遗风余泽也古者上下之间势位未隔文法未备而歳时蜡礼之讲终以序饮其重农力本存爱示情之意见于祈祝祷禳之间劳来劝相之际仁之至义之尽粤自王政不修而典礼在鲁者望鲁之意谓其一变而至于道而不可与他国槩言者也今也圣人伤世僞之寖起知古典之无传而于蜡賔毕事之后出爲观上之游喟然爲之太息记者纪其所叹在鲁不知鲁之爲蜡其能尽存于古否乎鲁之郊禘非礼也其蜡可知矣然则蜡之防微矣圣人伤古治之不复因蜡礼而有见不有偃也爲之问则何以穷夫子感叹之机夫旣以帝者之事爲大同而指三代爲小康矣而均曰未之逮也而有志焉何哉此有以见圣人思欲还上古之风而不可得而犹思其次也故其下歴歴言之【篇内同】

讲义曰夫蜡之祭爲仁之至义之尽先王报祭之礼爲息且有休老劳农之事孔子旣与蜡賔而观之以知当时虽足以得古之礼而未足以得古人爲礼之意此大道所以未行也故孔子喟然而叹鲁焉

大道之行也天下爲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癈疾者皆有所飬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爲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郑氏曰公共也禅位授圣不家之睦亲也不独亲其亲子其子孝慈之道广也皆有所飬无匮乏也有分分犹职也有归皆得良奥之家也货不必藏于己力不必爲己谓施无吝心劳事不惮仁厚之教也谋闭不兴盗贼不作尚辞让之故也外户不闭御风气而已同犹和也平也

孔氏曰此以下説记中之事此先明五帝时也爲公谓不私传子孙即废朱均而用舜禹是也选贤与能谓不世诸侯黜四凶举十六相之类是也讲谈说也修习也世淳无欺说輙有信所习皆亲睦也君既无私故人法之不独亲其亲子其子天下之老者皆得赡飬终其余年年齿盛壮者不爱其力重任分轻任并斑白者不提挈是也幼者皆获飬长以成人无告及有疾者皆获恤飬男子无才者耕有能者仕各当其职无失分也女谓嫁爲归不失时故有归也货谓财货旣天下共之不独藏府库但人不收録则物坏世穷无所资用故收而藏之是恶弃地耳非是藏之爲己有乏者便与也爲事用力不惮劬劳正是恶于相欺惜力不出于身非是欲自营赡故云不必爲已谋起于诈今天下一心故图谋之事闭塞不起兴起也有乏輙与盗窃焉施有能必位乱贼何起外户扉从外阖也不闭者不用闗闭之也重门击柝本御暴客旣无盗窃乱贼则户无俟于闭也但爲风尘入寝故设扉耳无所捍拒故从外而掩也率土皆然故曰大同

横渠张氏曰大道之行穷乏皆有飬者盖民足固自如此菽粟如水火民焉有不仁者哉圣人富之固有其术其教之又深顺逹大道行也孔子言王者必世而后仁仁即大道之行也以孔子之道行之三十年何患乎不仁也言仁固有浅深三年有成言治一国也及治天下则必世也周公之法不至此但成王不能继之大道之行由礼义而行者也礼义以爲纪行礼义者也纪对纲而细今规规然以礼义治其小礼义而施于小未及其大者也若夫大道之行则礼义沛然大道之行游心于形迹之外不假规规然礼义爲纪以爲急夫何爲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虽则无爲亦未尝忘礼义以爲纪盖不可无也

长乐刘氏曰五帝之治世质民纯人人内尽其情而情不生外无其己而善益劝故君不自尊而天下共尊之臣不自贤而天下共贤之一德安于上而兆民莫不化之一善出于人而四海莫不师之是以选贤与能讲信脩睦不必自于朝廷而族党人人公共推让不敢以爲己私也虽以天下让于人而人不以爲德虽以天下外于子而人不以爲防故不谨于礼而人无作僞以逾于中不由于乐而人无纵精以失其和易称同人于野亨者言君尽其性于上而民尽其性于下有天火之义焉不曰大道之行乎

长乐陈氏曰大道之行爲大同大道之隐爲小康以道之汚隆升降系乎时之不同而已盖大道者礼义之本礼义者大道之末任其本则末存乎其间狥其末则本隐而无存此尧舜所以爲大同而禹汤文武成王周公所以爲小康也庄子述伯成子髙对禹之辞尧治天下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畏今子赏而民且不仁德自此衰刑自此立大同小康之辨也夫大道之行天下爲公而与人大道既隐天下爲家而与子与人与子固出于天圣人所以顺天而趋时也然其爲公者非不家之以爲公者爲主爲家者非不公之以爲家者爲主至于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货力不必藏于己非无所别也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爲己非无以待人也亦其所爲主者异矣选贤与能讲信脩睦六君子非不由之礼义以爲纪尧舜非不用之特其有所轻重浅深烦简之不一耳盖上世之选贤则一于德而已后世之选贤则有及于勇知上世之信则出于精诚之中而后世之信则见于作誓作防之际上世之睦则和光同尘而有余后世之睦则鱼沬呴濡而不足上世则有道德以爲纲而不止于礼义之纪后世则礼义以爲纪而有失于道德之纲也

严陵方氏曰选言择之而进与言待之而举有诸己之谓信交相亲之谓睦信与睦人皆有之然有诸己者患其隐而已故讲之使明交相亲者患其坏而已故脩之使着废疾瘖聋跛躃之类所谓皆有常饩各以其器食之是也天生其利人乃不取是以人逆天也故货弃于地爲可恶人犯其劳我享其效是因人成事也故力不出于身爲可恶取非其有谓之盗伺间而谓之窃絶理谓之乱毁则谓之贼

马氏曰信者在中之诚讲之者使之以信相考也睦者在内之和脩之者使之以睦相守也男有分女有归言使之各得其所也有所厚有所薄有所贪有所吝则机心作于内而盗窃乱贼兴于外无所厚无所薄无所贪无所吝则机心盗贼两皆泯矣如此然后外户可以不闭而天下如是一也

山隂陆氏曰言大道之行天下爲公而曰选贤与能讲信脩睦是乃所以异乎黄老之言也且选贤与能讲信脩睦在六君子之世未尝废也而大道之行异乎此者不家之而已难者曰天下爲公是天与贤则与贤天下爲家是天与子则与子孟子以爲其义一也不足爲时之厚薄曰自后世观之类皆与子一有不尔则争乱随之是亦天也虽以爲时之厚薄可矣而缓词也即云谋闭不兴盗窃乱贼不作外户不闭嫌其言不婉是谓大同此礼之运转在天者也延平周氏曰以大道旣隐爲三代则大道之行爲尧舜然大道之行以天下爲公亦非不以天下爲家大道之隐以天下爲家亦非不以天下爲公故孟子以爲其义一也又岂足爲时之厚薄哉盖各亲其亲不独亲其亲各子其子不独子其子者二帝三王之所同也

蒋氏曰大道之行天下爲公居上者恬于势位而不以爲乐在下者安于困贫而不以爲尤是以德化自行而防范不立情意易通而机巧不生故位以贤能而任非有所私而立之也人以信睦爲交非制之使从也推而至于耆老幼壮鳏寡孤独之人交相飬于天地之间而不见其病男自然而有分女自然而有归货恶其弃于地而已力恶其不出于身而已是岂有一毫相攘相轧之习哉凡若此者非圣人用力而致之也故扬而举之于大同之时惟帝者之事足以当之

今大道旣隐天下爲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爲己大人世及以爲礼城郭沟池以爲固礼义以爲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知以功爲己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谨于礼者也以着其义以考其信着有过刑仁讲譲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埶者去众以为殃是谓小康郑氏曰犹去也为家谓位于子货力为己俗狭啬也大人诸侯也乱贼系多为城郭沟池以服之也谋用是作兵由此起以其违大道敦朴之本也敎令之稠其弊则然老子曰法令滋章盗贼多有由用也由此其选能用其礼义以成治也考成也刑犹则也埶埶位也去罪退之也殃犹祸恶也康安也此谓小小安康之世不如大道大同之世也言小安者失礼则贼乱将作矣

孔氏曰此眀三代俊英之事孔子生及三代之末故称今也天下为家禹为其始也君以天位为家故四海各亲亲而子子藏货于身出力赡己父子曰世兄弟曰及谓父与子无子则兄与弟以此为礼也城内城郭外城沟池城之壍为此以自卫固也纪纲纪也五帝以大道为纲三王以礼义为纪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有失并用礼以纪之也君臣义合故曰正父子天然故曰笃笃厚也兄弟同气故曰睦夫妇异姓故曰和又用礼义设为宫室衣服车旗饮食上下贵贱之制度田种谷稼之所里居宅之地贵贱异品也贤犹崇重也盗贼并作故须勇更相欺妄故须知所以崇重勇知之士立功起事不为他人故奸诈之谋用而战争之兵由此而起禹汤等能用此礼义成治其为三王中之英选也此圣贤六人皆谨于礼以行下五事用礼明断使得其宜用礼以成人之信用礼以明民之罪仁者以礼赏之以为则争夺者以礼讲説之使推譲是示民为常法也为君而不谨于礼以下五事虽在富贵埶位众人必以为祸恶共以罪黜退之也

横渠张氏曰大道既以其不讲故民不见也然则大道既有劣于大道之行大道之行如尧舜方是也虽三代之英犹有劣者以其未成功也此所以未有不谨于礼惟谨于礼则所以致大道之行各亲其亲各子其子亦不害于不独亲不独子止是各亲各子者恩差狭至于顺达之后则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既曰不独亲亲子子则固先亲其亲子其子矣大人世及以为礼由古以来固亦有世但道之后虽有子如均朱有臣如伊周者亦不能举行尧舜之事故以世及为定礼城郭沟池为固亦是礼义以为纪之事所以防乱也尧舜在位各歴年七十余以至于人神和龙格是为大治不规规以礼义为纪六君子所以急于礼者欲至乎大同也尧舜之治若此莫不本诸礼义大道既由暴君以壊之也然而使尧舜承桀纣之后亦当以礼义为纪六君子居尧舜之时是亦大同之治也以其袭乱急于礼义适得小康耳圣人成性一之以义理礼义为纪固在术内然而六君子未有不谨于礼欲以达其大者也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大道既则人有彼我故谋作乱者兵也止乱者亦兵也谋所以虑乱也既有乱则须兵以制之禹继尧舜者也恐殆非为大道既之时由此其选于三代中是精选者也

长乐刘氏曰既谓夏商以后有其居处而彼已分矣私其货力而窃盗起矣战鬭刑禁由之生焉故有五礼防其伪而敎之复于中也有六乐防其情而敎之复其和也纲人之伦以五品纪人之性以五常制度不定则僣偪兴田里不疆则侵吞起勇智不用则旤乱生谋虑不作则奸诈出小则五刑以扶典制大则九伐以立平康此禹汤文王武王成王周公所以谨于礼较于大道则为小康焉

严陵方氏曰前言大道之行则知大道之为废此言大道既则知大道行之为眀矣前言天下为公则以与贤故也故继言选贤与能此言天下为家则以与子故也故继言各亲其亲各子其子焉大人世以为礼则各子其子故也及以为礼则各亲其亲故也大人止谓有位者与说大人则藐之之言同道大而有变则为之纲者道也礼义小而有常故以为纪焉道之纲则君臣固有义矣父子固有亲矣兄弟固有序矣夫妇固有别矣及以礼义为纪则因其义而正之因其亲而笃之因其序而睦之因其别而和之故曰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功为己则致力以兴事者各自营故也礼义之纪如此所以治人之道悉矣则机心不能无作争端不能不起故曰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

马氏曰以大道之行而方之大道之固甚于天地之殊也窃尝言之天下为公天下为家于贤于子皆天之所与非人力之所能为也五帝三王何与焉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则近于墨矣各亲其亲各子其子则近于杨矣圣人岂杨墨之道乎老有所终至废疾有所养三王未始不同也以正君臣至以功为己五帝之时莫不行也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三王之盛时莫不胥然谋用是作则兵由此起五帝以来亦未始不如此也由是而考之则记者之言妄欤尝闻之师曰方周之衰文之灭质也乆矣天下之人溺于人伪丧其天真孔子伤时之弊故推隆于五帝而以三代为劣过其实以矫之欲使复归于至徳之盛裁归于文质之中而已故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夫孔子非必以先进为可尚以时之弊必过其中以矫之使质过于文然后朴可得而复也故曰如用之则吾从先进大同小康之意槩可见矣山隂陆氏曰以今该古不欲斥前也大人得位者也若五帝时非无父子相继兄弟相及非无城郭沟池非无礼义特不以为固不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正尚义故笃尚恩故睦尚亲故以和夫妇者妇虽以从夫为正亦有可否相济以功为已愈益下矣庄子曰为义偃兵造兵之本也葢礼义虽可以息兵亦可以起兵以着己之义以考己之信着人之有过若丘也幸茍有过人必知之周公之过不亦宜乎以有礼着焉故也仁以有礼故刑譲以有礼故讲若虞芮质厥成是也虞芮讲譲而文王之仁刑矣礼示民有常易示人有变

庐陵胡氏曰郑云大人诸侯也案下云禹汤由此则大人谓天子礼以眀义礼以成信礼以眀罪礼以刑仁刑犹型也礼以眀譲礼以体常

长乐陈氏曰其言示民有常者常者变之对变者能变则常者能化化者人之道变者天地之道易之坤卦言人之道则曰有常曰化光至于乾卦言天之道则曰无常曰变化帝则尽天道故不言常王则尽人道故止于有常而已

延平周氏曰礼义以为纪以下至于贤勇知此谋用不作而兵所以不起者也以为谋用是作兵由此起非也

蒋氏曰驯至乎王者之时则不同矣天下为家自夏后氏始禹之为君岂不知尧舜与贤之事为可美哉启贤而能敬承此不待论而天下之事亦大异矣自禹而往乃家天下葢圣人以道御时初无容心于其闲也名位以安之政敎以率之刑法以一之诰誓以申之此岂得已而不已哉利欲动而奸诈起生聚众而情隙开圣人而不为之尽心焉则葢有所不满焉者故自夏后氏之与子而天下之为君臣父子者自此无异说则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王者岂能遽返而还其初乎要亦求勿失其情而已禄爵世及以为大夫之礼城郭沟池以为国家之固礼义以为人道之纪君臣不得不正父子不得不笃兄弟不得不睦夫妇不得不和制度不得不设田里不得不立勇智任之为贤为己举之为功义必使着信必使考仁必使成逊必使习道不能由则位不能居至是而礼之功用形矣故圣人揭而举之为小康之时夫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而谓之小康若是其不足言乎曰小康之名非治说也乃时说也圣人处大同之时故能运无为之化圣人处小康之时要亦无不尽之心夫惟无不尽之心而后能居小康之时成极治之化当大道之使大道之行以此言之则知帝王有异时无异道圣人因蜡以思礼其不能无望于鲁而有志于帝王之世者如此

言偃复问曰如此乎礼之急也孔子曰夫礼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诗曰相防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是故夫礼必本于天殽于地列于鬼神达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故圣人以礼示之故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也

郑氏曰相视也遄疾也言防之有身体如人而无礼者矣人之无礼可憎贱如鼠不如疾死之愈也圣人则天之明因地之利取法度于鬼神以制礼下敎令也既又祀之尽其敬也敎民严上也鬼者精魂所归神者引物而出谓祖庙山川五祀之属也民知严上则此礼达于下也民知礼则易敎

孔氏曰此是第二明须礼之意失之者死若桀纣也得之者生若禹汤也引诗鄘风相防篇礼从天出故云本于天殽效也又效于地布列于鬼神圣王既法天地鬼神以制礼本以敎民故祀天禋地享宗庙祭山川一则报其礼之所来之功二则敎民严上之义民既知严上之义晓达丧礼则知哀笃君亲也祭是享祀君亲射御是防卫供御尊者冠有着代之义昏有代亲之感朝是君之敬上聘是臣之事君人知严上则达此八者之礼天下谓天子国谓诸侯家谓卿大夫下既从敎故得而正也郑注则天之眀因地之利昭二十五年左文云取法度于鬼神者下文云降于宗庙山川五祀是也云以制礼下敎令者谓法天地鬼神以制礼既毕下此礼之敎令以敎民即下文降命降则下也谓法此等之神以下令敎又祀此等之神敎民严上故郑云既又祀之尽其敬也宗庙山川五祀据其精魄归藏不知其所则谓之鬼宗庙能引出仁义山川能引出兴作五祀能引出制度又俱能引出福庆谓之神也三者皆为鬼神此又本天殽地之下所以緫云列于鬼神也

横渠张氏曰礼必本于天殽于地列于鬼神此属自然而言也天自然有礼如天尊地卑是也殽于地眀于地也如山川有小大草木有长短皆是天生而见于地也列于鬼神遍于鬼神也如社有土功履之必报稷有养人之功五岳各为一方之镇人就而礼之至于羣祀百神莫不有自然之理使之必报之功有小大者天也报且礼之者人也达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此则属人道而言亦莫非天理也 又曰礼本于天天无形固有无体之礼礼有形则眀于地眀于地则有山川宗庙五祀百神以至达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是见于迹也葢礼无不在天所自有人以节文之耳本于天殽于地犹是緫言之鬼神则布列于地上也然则礼非自人而出至于鸟兽莫不有父子配偶长幼朋友蝼蚁之君臣鸿鴈之兄弟但不能推类而有别此亦皆天性也至圣人则能粹美之长乐刘氏曰先王正心诚意动必如礼者欲盛厥徳以配天地也不曰承天之道乎礼有定制执民两端不敢过也不敢不及也不曰治人之情乎人失乎礼则行悖于中刑祸之道也不曰死乎人得其礼则动恊于极不曰生乎鼠也无其一体无不死者人也失其一礼而能乆生哉故礼也者能使三才安于其位而不失其宜者也故天得其礼则隂阳和地得其礼则刚柔顺而无干亢之患鬼神得其礼则生以时而无咎徴之失至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得其礼则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各得其分而不失其常不曰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乎则人之为道无礼焉性命不可得而正矣若网之有纲万目待之然后理若木之有规万器待之然后成惟礼为然

长乐陈氏曰言偃闻去众为殃之说复以礼之急为问孔子谓礼出于天而成体则于天之道为本故以之承天之道出于人而成法则于人之情为本故以治人之情夫出于天而承天出于人而治人则礼不为不重其有不由而失之则不止于去众为殃而必至于死由而得之则不止于存众为祥而必至于生也丧祭内也射御外也冠昏内也朝聘外也君子行其在己而不忘其在人者为其在人而不忍其在己者然后为能尽己而尽人此丧祭射御冠昏朝聘先后之意 又曰本于天者礼之道殽于地者礼之体列于鬼神者礼之情达于丧祭射御冠昏者礼之度数礼之为道则达而其体则卑其情则幽而其度数则显圣人以此示人则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也严陵方氏曰上言如有不由此者在势者去则礼之于人不可缓矣故言偃复问以为如此乎礼之急也礼本乎天之道故先王制礼所以承天之道礼出乎人之情故先王制礼还以治人之情礼于天人之际如此则失之者死得之者生未足恠也然失之者未必死以其有死之道而已得之者未必生以其有生之道而已故引诗胡不遄死之说以眀之也夫茍失于礼虽或幸而生于义可诛则无以异乎死茍得于礼虽或不幸而死其名不忘则无以异乎生此所以有死生之道也人之所欲莫甚于生所恶莫甚于死礼之得失遂有生死之道也此其所以为急欤于天曰本于地曰殽于鬼神曰列皆言礼之所以立也至于礼之所以行则有见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焉见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则礼达于下矣故以达言之丧则凶礼也祭则吉礼也射御则军礼也冠昏则嘉礼也朝聘则宾礼也礼虽经而为三百曲而为三千其大体不过是五者而已

马氏曰天降衷于民而先王之为礼所以继天之衷也故曰以承天之道夫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逸人情之所同也人情之所同而纵之则灭天理而穷人欲故先王制为礼以节之也故曰以治人之情胡不遄死者未至乎死而人欲其死也

延平周氏曰深于礼者可以言易深于易者可以言礼故言其成象则本于天言其效法则殽于地言其幽则列于鬼神所谓达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者乃其度数而已矣

山隂陆氏曰鬼神若禋祀实柴槱燎血祭貍沈疈辜礿祠烝尝之类亦一隅尔丧祭射御冠昏朝聘此八者自天子下达凡所谓示象数之事也

郑氏曰相鼠之刺不惟深疾之之辞而无礼无仪固有死之道也夫三百之经三千之仪虽若不胜其繁要皆此心之用操而常存者则委蛇曲折不失尺寸一念之差则视而勿见听而勿闻食而不知其味语黙动止皆非故态矣观于草木则一叶之黄一枝之瘁皆本根之病也观于天地则一星之殒一泉之决皆元气之病也圣人为礼以制天下之心威仪之中否以騐其神眀精爽之存亡讵可指登防兴俯献酬裼袭以为末节而不之察乎先王盛时礼敎达于天下士无贤不肖皆周旋于礼文之中其节奏度数耳目习焉手足安焉不得而少差也于安且习之中而忽乖其度是必其神明精爽之不在是也三代之衰列国公侯卿大夫犹知奉礼以从事一不中节则有死生祸福之说若越椒之执币傲叔仲惠伯知其必灭若敖氏之宗郤锜乞师于晋而将事不敬孟献子知郤氏之必亡若此类者不可胜举而其应信若防葢先王所以制人心之意犹未泯灭而秉礼君子既能以自检其身故能以身察乎人也谷梁之说者以为左氏失之诬而后世学者不究其本遂以左氏死生祸福之说近于神恠而力排之圣人制礼精防之意防矣惜哉

蒋氏曰圣人伤世逺道散发眀礼之为功学者因言深意切申问礼之所以急圣人岂能忘言于此思昔先王之制为礼也非以强世拂情也葢自有天地万物而礼与之俱立羣而为之辨也合而为之防也出入饮食而为之防节疏数也施报酬酢而为之等级杀也是岂天之所能随而付诸其人乎葢必有制而命之者矣故曰承天之道又岂人之所能始而具之于天者乎葢必有【阙】而【阙】之者矣故曰治人之情天道以承而能立人情以治而能定此礼所以不可一日无而得失死生所由分也不然则天人之理穷矣相防之刺所关甚大托诗以眀礼岂不信然 又曰礼之为说虚为之机而实为之用理为之初而形为之显自其本于天者而承之彼其理混然未分吾孰得其洪纎小大而为之乎易曰知崇礼卑崇效天卑法地方其为崇有不可得而拟议者圣人本天道之自然即地形而有辨故凡礼之所以为是因人之情顺物之称制为髙下广狭者皆其所效而立之者也由是而筑为宫室设为宗祧郊社以崇报山川以阐幽是列鬼神而礼有所寓矣丧祭有常射御有数冠昏以严其序朝聘以谨其仪是达于制作而礼有所行矣此三代圣人所以损益不同而制治之异至衰世之君子则未尝不以礼之兴脩废弛而觇人之理乱安危者有由也

金华应氏曰上数语眀礼之功用以眀夫人生死之所由系下四语緫礼之体用以眀天下国家治乱之所由别也大原出乎天故推其所自出而本之效法之谓地故因其成法而效之殽效也列于鬼神者充塞乾坤之闲昭布森列而不可紊也达于丧祭至朝聘者人道交际之用周流上下而无不通也法于天地鬼神者理也所以承天之道也达于天下国家者事也所以治人之情也理与事一而二二而一者也示之以礼而人得礼以生则谋之作者弭兵之起者消故天下国家可得而治也不然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言偃复问曰夫子之极言礼也可得而闻与孔子曰我欲观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徴也吾得夏时焉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徴也吾得坤干焉坤干之义夏时之等吾以是观之

郑氏曰夏后氏之后也徴成也无贤君不足与成也得夏四时之书其书存者有小正宋殷人之后也得殷隂阳之书其书存者有归藏吾观于二书之意孔氏曰自此至礼之大成也为第三眀礼之所起徴者徴騐之义宋君闇弱不堪足与成礼因往适宋得殷坤干之书并夏四时之书观之知上代以来至于今世时代运转礼之变通即下礼之初以下是也殷易以坤为首故先坤后干

横渠张氏曰坤干之义先曰坤者殷之质以所先见者则先言之坤干书名也不曰乾坤而曰坤干者干则无以见必因坤而着故先曰坤推本而言也犹言形神人必因形乃见神若不因形则神何附着长乐陈氏曰夏时坤干之书固不可得而见之然防其名以推其义则夏时者言夏时之所纪而坤干有交泰之意也夫得其书则系其所得之先后故先夏时而后坤干观其书则考近以及逺故先坤干而后夏时 又曰其言夏时之等则其所得者不止于此其言吾以是观之则继之以夫礼之初以下葢观是书而知其然

严陵方氏曰极之为言至也如上所言皆礼之至矣子游故复问之也坤干夏时之书所谓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是也论语兼言书之文不足徴此特言人之献不足徴者言其略则文献皆不足徴言其详则书之文犹有得焉耳周官大卜掌三易之法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是连山则首乎艮其卦具内外而一体其位居东北之两闲则向乎人之时焉夏用人正故其书以之孔子以夏时称之者以帝降而王人时得其正故也归藏则首乎坤各归其根密藏其用皆隂之所为则合乎地之时焉殷用地正故其书以之孔子以坤干称之者以资生于丑地为主于上故也周易则首乎干周而复始刚柔相摩皆阳之所为则合乎天之时焉周用天正故其书以之孔子以乾坤序之者以资始于子天为主于上故也然孔子以夏殷之易而观夏殷之礼者何也葢易之所见者象礼之所形者器系辞云以制器者尚其象则观易固可以知礼矣且乾坤者天地也夏时者四时也天地有上下之位四时有先后之序礼之道如斯而已至周则监于二代脩而兼用之故六官则备天地四时之名焉坤干不谓之书而谓之义夏时不谓之书而谓之等者礼以达义于内辨等于外者也天地之理为妙故以义言内四时之迹为显故以等言外或言其义或言其等葢本诸此

马氏曰创于始者必有以继于终作于先者必有以述于后故孔子欲观夏殷之道以成一代之礼者夏之后宋者殷之后谓其世守而知其事之详且悉也然而宋皆无贤人载籍俱亡文献两泯焉此其不足与成也可知夏时坤干皆不行于世阙而勿论可也

山隂陆氏曰虽曰吾以是观之葢亦略矣据论语所言可知

讲义曰孔子尝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今以为不足证而不言者葢所语偃者必欲有所稽考而言之故也若夫子之于礼虽百世其可知况于夏殷乎故曰坤干之义夏时之等吾以是观之所以语偃者如此也

四明沈氏曰义是礼之变处等是礼之常处首坤次干之书是变也建寅之书是常也圣人加一义字于坤干加一等字于夏时夏殷之书固是夏殷之礼非圣人孰能观之哉

蒋氏曰礼在圣人言之为无尽礼在学者问之惟恐其不及此言偃所以得闻其槩而犹有以究其极也夫圣人既以宋为不足证而不能覩夏商之礼矣而犹有得于书者何哉此葢圣人观礼之妙旨三代圣人损益不同而制作殊事葢本自其隂阳之义而发之夏时之书吾不得而见之矣而其存者有小正夏之所建以寅为正则其尚忠尚黑之制皆自此出也坤干之书吾不得而见之矣而其存者有归藏商之序易以坤为首则其尚质尚白之制皆自此出也圣人不能考宋之余备见夏商之盛制而能因隂阳之书详识夏商之本旨此圣人之观礼所以异乎人之观之也韩宣子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以为周礼尽在鲁其观周其亦圣人之观夏商也夫

金华应氏曰观其义与等者圣人之观异乎他人之观也夫上天下泽所以为礼而坤干之书顾以坤为首者有其义也隂阳循环更相为始而夏时必以寅为首者有其等也玩乾坤之自下而上则知礼之交际者无不通且又有卑法地之意焉玩四时之自始而终则知礼之秩序者不可紊且又有无穷之象焉

夫礼之初始诸饮食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抔饮蒉桴而土鼓犹若可以致其敬于鬼神及其死也升屋而号告曰皋某复然后饭腥而苴孰故天望而地藏也体魄则降知气在上故死者北首生者南乡皆从其初

郑氏曰言其物虽质略有斋敬之心则可以荐羞于鬼神鬼神飨徳不飨味也中古未有釜甑释米捭肉加于烧石之上而食之耳今北狄犹然污尊凿地为尊也抔饮手掬之也蒉读为凷声之误也凷堛也谓抟土为桴也土鼓筑土为鼓也升屋而号招之于天也苴或为俎地藏谓北首隂也南乡阳也皆从其初谓今行之然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中古祭祀之事及死丧之礼今时所法于前者从此至礼之大成皆二书所见之事礼以饮食为本但中古质略虽有火化以水洮释黍米捭析豚肉加于烧石之上而孰之播黍以下非但可以事生若如也言如此亦可以致其恭敬于鬼神以鬼神飨徳不飨味也伏羲为上古神农为中古五帝为下古若易歴三古则伏羲为上古文武为中古孔子为下古若三王对五帝则五帝亦为上古皋引声之言某谓死者名令其反复魂魄不复然后浴尸而行人礼于含之时饭用生稻之米故云饭腥用上古未有火化之法也苴孰者欲设遣奠包裹孰肉以遣送尸法中古火化之利也天望谓望天招魂地藏谓以藏尸所以地藏由体魄则降故也所以天望由知气在上故也此非是今世始为此事皆取法于上古中古而来故云皆从其初

横渠张氏曰今享土功不知报日食五谷又不报义非所安古之饮食之际其始造饮食如燔黍捭豚污尊抔饮之人也夫礼之初始诸饮食饮食固不足以为礼然言语有从本説出者则必至防有从末説出者则必自近示人之不得已处其始必甚质而渐至于文如言礼之初始于拜起亦此类也人之始相见则须如此

延平周氏曰上古之世未始知有礼而有礼乃所以强世故圣人因其有饮食之大欲而少寓之以节文此天下惟知饮食之充欲而不知渐入于节文之中也所谓饮食者止于燔黍捭豚污尊抔饮与夫蒉桴土鼓凡此不惟可施于人之所交际而犹若可以致敬于鬼神葢亦趋时而已矣皋某复皋者始事之辞而有缓意故五门之始谓之皋既复矣然后祭之则饭以腥苴以孰也死者以北首为主入为隂也而又有荅阳之意生者以南乡为主出为阳也而又有荅隂之意自蒉桴土鼓而上后世有以备于此者故不从其初自升屋而复而下后世无以过于此者故皆从其初

长乐陈氏曰食之礼始于燔黍捭豚饮之礼始于污尊抔饮蒉桴而土鼔其乐之始欤明堂位曰土鼓蒉桴苇籥伊耆氏之乐也然乐以中声为本土于位为中央于气为中气而籥之为气又所以通中声者也伊耆氏之乐始于土鼓中声作焉中于蒉桴中声发焉终于苇籥中声通焉乐之所始本于中声如此岂不为中和之纪乎周官籥章中春昼击土鼓龡豳诗以逆暑中秋夜迎寒亦如之凡国祈年于田祖龡豳雅击土鼓以乐田畯国祭蜡则龡豳颂击土鼓以息老物其意以为王业之起本于豳乐之中本于籥始于土鼓逆暑迎寒祈年祭蜡皆本始民事而息老物故所击者土鼓所龡所歌者豳诗有报本反始之义焉岂在夫声音节奏之末节哉此所以犹若可以致其敬于鬼神也【乐书】 又曰体主于骨魄藏于肺知存于心气寓于体体魄隂也故降之于下知气阳也故升而在上而体魄不言下者以其体魄有灭而无存知气感动而常在北为隂幽而物之所终始南为阳明而物之所相见死者所以归根故必首于隂幽终始之地生者所以芸芸故乡于阳明相见之方此古者之所作而后世无以加故曰皆从其初 又曰臯者求之于隂也诗曰鹤鸣于九臯易曰鹤鸣在隂则臯者隂之体而隂者臯之理五门之外谓之臯门以其近君者为阳逺君者为隂也

严陵方氏曰观二书足以知夏殷之礼观夏殷足以知上古之礼故此言礼之初焉自燔黍而下皆始诸饮食之事也方是时地产之谷不过有黍然未有釜甑也故燔之天产之物不过有豚然未有刀匕也故捭之尊未能凿木也故汚尊饮未知用爵也故抔饮鬼神之道幽而难格菲薄之礼疑若不及以致其敬也故以犹若言之可疑之辞也复者招魂之名饭必以腥虑致生之不知故也苴必以孰又虑致死之不仁故也后世于丧有奠始于饭腥而已于葬有遣始于苴孰而已体有所附魄有所营皆重浊焉则隂之类也故降而在下知无不周气无不之皆轻清焉则阳之类也故升而在上郊特牲不言体魄而言形魄不言知气而言魂气者亦互相备也死者仆故言首生者兴故言乡凡是礼也后世虽或増其文而不能损礼之实虽或异其迹而不能易礼之意故曰皆从其初

山隂陆氏曰蒉桴以蒉盛块而为桴欤

庐陵胡氏曰蒉草也以草为桴郑以蒉为凷非也若云误声不应眀堂位又误也土鼓广雅文云筑土为鼓葢筑地以当鼓节籥章注以瓦为不必筑土也污尊凿地污下以盛酒抔若张释之云一抔土据明堂位云蒉桴土鼓伊耆氏之乐则此皆神农氏伊耆神农皆从其初皆取法于古初

蒋氏曰生养之道本于饮食圣人以报本反始之义敎天下欲其事死如事生此酌献馈食之事所以交于鬼神而不以为烦也降及后世人之所以从事乎此者一切以文物为先而不以诚敬为本生或怠于养死或忽于报圣人言礼所以必欲反之于其初上古鼎饪未具而燔捭以为食罍酌未设而污抔以为饮声乐未备而蒉土以为欢彼其所交际应酬者简素质实而巧伪不形则以此而接乎鬼神自其一念之诚而施之有余也死生异域疑若恩弃义絶而不相求矣乃若升屋之号臯复之告饭腥苴孰以继其孝养之事天望地藏以其凄怆之思葢虽礼敎未备而天理之发露于人心者自然如此至于后世棺椁衣衾之备美赗赙赠含之毕陈而一念不居事亦末矣记曰复尽爱之道也有祷祠之心焉若是则形魄归地知气归天死者北首生者南乡以生求死安得不尽其心而后知求加乎物哉故曰皆从其初

昔者先王未有宫室冬则居营窟夏则居橧巢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实鸟兽之肉饮其血茹其毛未有麻丝衣其羽皮

郑氏曰寒则累土暑则聚薪柴居其上未有火化食腥也此皆上古之时也

孔氏曰此一节更论上古之事未有宫室则是五帝以前未有火化则惟伏羲以前以中古神农有火故也营窟者地髙则穴于地地下则营累其土而为窟橧巢者橧聚其薪以为巢虽食鸟兽之肉不能饱者则茹食其毛汉蘓武以雪杂羊毛食之是其类也长乐陈氏曰人之生也虽禀于隂阳而其体则阳属以其阳属则必顺阳而居之故冬则阳燠于下则顺之而居窟夏则阳燠于上则顺之而居巢也

严陵方氏曰孟子所谓下者为巢上者为营窟是矣前既言燔黍矣此乃未有火化者先儒谓加黍于烧石之上非火化故也

后圣有作然后脩火之利范金合土以为台榭宫室牖户以炮以燔以亨以炙以为醴酪治其麻丝以为布帛以养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皆从其朔

郑氏曰作起也脩火之利谓孰冶万物范金谓铸作器用合土谓瓦领甓及大甒台榭器之所藏也炮谓裹烧之也燔谓加于火上烹谓煮于镬也炙谓贯之火上醴酪谓蒸醸之也酪酢酨朔亦初也亦谓今行之然

孔氏曰此一节论中古神农及五帝三王之事世本云燧人出火在伏羲之前但用之简少至神农更脩益使多故云脩孰谓烹煮冶谓陶铸为形范以铸金器和合其土烧作器物以为台榭宫室牖户及炮燔醴酪等皆五帝也此皆效法上古以来故云皆从其朔

长乐刘氏曰火无形也而潜于木中不可得以知之燧人氏鑚木以出火然后木也火也为民之利矣金得火则镕又从而范之以为器用则金也始为吾民之利矣土也和之以水钧之以木化之以火合五材以为器则利于吾民与稼穑均矣五行之利养于民而礼因五物以兴焉生则养之死则祭之报本反始之心生而礼由之弗敢忘乎其本初也

长乐陈氏曰范金合土固不止于为宫室之具而为宫室则必在于范金合土之后以其斤斧瓦甓之所当先也夫营窟橧巢而易之以宫室饮血茹毛而易之以烹炙衣羽而易之以治麻之布衣皮而易之以治丝之帛此所谓通其变使民不倦者也夫开端之始谓之初继终而有始谓之朔故天地之始亦可以言初一月之始则特谓之朔是以言礼之初则继之以皆从其初言后世有作则继之以皆从其朔也江陵项氏曰前言皆从其初后言皆从其朔注皆以为初葢初者天地形气之始也朔者随时制作之始也如歴家太初及中朔之类详本章事理可见严陵方氏曰上世未有火化非无火之性也特未能脩之以利人尔范即荀况所谓刑范之范范金而铸之合土而陶之而器用出焉则以为台榭宫室牖户故也台榭宫室已见月令解醴酪则下文所言者是矣治麻所以为布治丝所以为帛夫为宫室之类然后足以代巢窟为醴酪之类然后足以代血毛为布帛之类然后足以代羽皮是道也不特可以养生于其始又可以送死于其终不特可以养生送死于其明又可以事鬼神上帝于其幽言神则百神上帝则天也

山隂陆氏曰此一节言礼虽未之有先王以义起至是而弥文养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葢备矣非人为也故曰皆从其朔

【阙】氏曰皆从其朔者天左旋日月右行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行迟日行一度一嵗一周天月行疾日行十三度一月一周天防其舒前速后近一逺三则为相与为衡分天之中则为望以速及迟光尽体复则为晦至于朔则日月始合璧焉当其晦则尽矣及其朔则受明于日而复生也于北谓之朔方者民穷度食而变于朔也于冬谓之朔易者存察其事而始于朔也礼以时为大则其穷而变变而通后圣有作述而从之岂不谓之朔乎是故结绳之治其敝如晦焉后圣有作易之以书契则从书契者以是为朔也巢穴之居其敝如晦焉后圣有作易之以栋宇则居栋宇者以是为朔也羽毛之衣不可用也故易之以丝麻者得不以是为朔乎饮血茹毛不可用也则从火化者得不以是为朔乎夏尚忠忠之敝故商人救之以质则在商之世所从者以质为朔商尚质质之敝故周人救之以文则在周之世所从者以文为朔而已然则朔者可复晦也晦者亦可复朔也

蒋氏曰圣人论礼葢本于中古之世器用渐设文物渐备幸其有加于前而虑其或穷于后也夫营窟橧巢而必至于台榭宫室也草实兽肉而必至于烹燔炮炙也饮血茹毛而必至于醴酪以供其味也衣羽服皮而必至于布帛以充其美也亦天下之势也夫是数者中古圣人实为之中古圣人亦岂能计其事之止于此而已哉器利用便而文日加焉而又为之黼黻文绣之美三牲九鼎之盛堂上堂下之陈自是文日生而无有穷已虽圣人亦末如之何此所以礼至于后世而老氏之徒指为忠信之薄欲与天下相从于淡泊之地也虽然事之已备圣人不能计其后事之未备圣人不能秘其智自范金合土以下皆圣人开物成务以敎天下而使之相安相养于利用出入之间者也使稍变其燔黍捭豚以为豆簠簋之实污尊抔饮以为牺象山罍之具蒉桴土鼓以为笙镛管象椌楬埙箎之声何病于圣故圣人观夏商以前为礼之大意知其养生送死事鬼敬神而次第可以章明显设民犹未厌道犹未渎也故曰以养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皆从其朔朔亦初义过此以往不复言初而礼备矣

临川王氏曰皆从其初皆从其朔或言初或言朔何也初者一始而不可变朔则终而复始故于始诸饮食则言初于后圣有作则言朔葢先王为后世所因乃其所以为朔也

礼记集说卷五十四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五十五 宋 卫湜 撰

故酒在室醴醆在户粢醍在堂澄酒在下陈其牺牲备其鼎俎列其琴瑟管磬钟鼓脩其祝嘏以降上神与其先祖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齐上下夫妇有所是谓承天之祜

郑氏曰此言今礼馔具所因于古及其事义也粢读为齐声之误也周礼五齐一曰泛齐二曰醴齐三曰盎齐四曰醍齐五曰沈齐字虽异醆与盎澄与沈葢同物也奠之不同处重古略近也祝祝为主人飨神之辞也嘏祝为尸致福于主人之辞也祜福也福之言备也

孔氏曰一祭之中凡有两节上节是荐上古中古下节是荐今世之食此一节緫论今世祭祀馔具因于古昔所供之物并酒所陈之处及获福之义酒水也色黒谓之大古无酒此水当酒所用以今虽有五齐三酒贵重古物故陈设室内而近北也醴谓醴齐醆谓盎齐以其后世所为贱之陈列虽在室内稍南近户也粢醍卑故又南近户而在堂澄谓沈齐酒谓三酒事酒昔酒清酒又卑故在堂下案尔雅粢稷也作酒用黍不用稷故郑知粢当为齐引周礼五齐酒正文也郑注云泛者成而滓浮泛然醴犹体也成而汁滓相将盎犹翁也成而翁翁然葱白色醍者成而红赤沈者成而滓沈酒正醴醍之闲有盎此醴醍之闲有醆又周礼盎齐之下有沈齐此醍齐之下有澄齐故云醆与盎澄与沈同物也陈其牺牲者谓将祭之夕省牲之时及祭日之旦迎牲而入丽于碑案特牲礼陈鼎于门外北面兽在鼎南东首牲在兽西南上北首其天子诸侯夕省牲之时亦陈于庙门外横行西上备其鼎俎者以牲煮于镬镬在庙门之外鼎随镬设各陈于镬西取牲体以实其鼎举鼎而入设于阼阶下南北陈之俎设于鼎西以次载于俎也案少牢陈鼎于庙门外东方西面北上又云鼎入陈于东方当序西面北上俎皆设于鼎西是也列其琴瑟者琴瑟在堂而登歌书云搏拊琴瑟以咏是也管磬钟鼓堂下之乐书云下管鼗鼓笙镛以间是也其歌钟歌磬亦在堂下指其精气谓之上神指其亡亲谓之先祖皇氏等云上神天神也祭统曰君在庙门外则疑于君入庙门则全于臣是以正君臣也又云尸南面父北面而事之是以笃父子也又云昭与昭齿穆与穆齿特牲云主人洗爵献长兄弟众兄弟是以睦兄弟也又云尸饮五君洗玉爵献卿尸饮七以瑶爵献大夫是以齐上下也礼器云君在阼夫人在房及特牲夫妇交相致爵是夫妇有所也言行上事得所则承受天之祜福也此酒至合享皆是今世祭祀之礼醴醆牺牲之属是馔具也酒醴醆是所因于古也从酒以下至先祖以上是事也以正君臣至承天之祜是义也故郑注言今礼馔具所因于古及其事义

长乐刘氏曰三酒虽美而酒为先八音虽县而人声为重黼黻虽丽而大裘为尊笾豆虽陈而瓦缶为尚示不忘本也天之正气四时也地之正气五行也人之正气五常也三者形质虽殊本同一气唯圣人为能用中以合三才之徳是以四时和者天之祜也五行遂者地之祜也五常顺者民之祜也非用五礼以事三才则其福顺莫得而致矣礼用于上而下民莫不承天之祜其致如此可不务乎

长乐陈氏曰道之精常幽而淡薄道之粗常明着而精美精则常贵而尊粗则常贱而卑先王于名数之闲而未尝不寓之以道徳之意此酒所以在室醴醆所以在户粢所以在堂澄所以在下也葢酒则水也而陈之在室则室者幽之所而且尊也醴醆渐至于致味故用之于朝践陈之于户则户者幽明之中而尊卑之际也粢醍则醴齐是也用之于馈食而陈之于堂堂者明之所而渐卑也澄酒则清酒是也而用之于尸卒食之三献故陈之于下下者明之尤着而且卑也昔先王之于鬼神以神道事之则以五齐以人道事之则以三酒牺牲所以致其养琴毖钟鼓所以致其乐祝嘏所以致其文此固足以降上神与先祖也然上神先祖之降在彼而天祜之承在我在彼者以礼物之所备在我者以礼敎之所成故必正君臣笃父子睦兄弟齐上下以至于夫妇有所也 又礼书曰经有言一齐者礼器曰夫人荐盎祭统宗妇执盎从祭义夫人奠盎是也有言二齐者醴齐缩酌盎齐涗酌是也有言三齐者坊记醴酒三齐粢醍在堂澄酒在下是也有言四齐者此经酒醴醆粢醍澄酒是也有言五齐者酒正五齐实八尊是也天子无一齐诸侯无五齐二齐者天子之时祭一齐者诸侯之时祭宗庙之小祭也自其上而言之又有中焉则记之三齐者宗庙之祫祭也祫祭中祭也自其下而言之又有大焉则记之四齐者宗庙之禘祭也夫禘也祫也四时也人鬼而已自其上而言又有神示焉则周官五齐者天地社稷之事也且天子祭天地而诸侯则社稷而已天子禘其祖之所自出而诸侯则大祖而已天子祫羣庙之主而大夫士及其髙祖则诸侯之祫亦可知也故时祭一齐而祫二齐禘祫三齐社稷四齐是皆可以类而推也 又乐书曰先王作乐莫不文之以五声播之以八音故列琴瑟于南列管于东列磬于西北列钟于西列鼓于北所以正其位也然琴瑟丝音也与瓦同于尚宫管竹音也与匏同于利制鼓革音也与木同于一声磬石音也钟金音也故举丝以见瓦举竹以见匏举革以见木而五声八音具矣

严陵方氏曰以室对户室者户之内户者室之外也以堂对下则堂者阶之上阶者堂之下也礼器曰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阶又曰未有入室而不由户者坊记曰堂上观乎室堂下观乎上则四者之内外上下葢可见矣致其味者于道为逺寡于味者于道为近醴醆虽有味其味寡矣则在户者以由户而内为近故也粢醍其味浅致矣则在堂者以自堂而下为逺故也礼器曰礼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葢逺人者于道为近也先王所贵者在道而已故言于初朔之后以明后世之礼虽渐致其文亦未尝不贵其本焉于于澄皆曰酒者以见始终之所言皆酒而已故坊记则通谓之酒也别而言之则有齐酒之名合而言之齐亦酒而已故周官以掌之于酒正焉牺牲必割而肆之故曰陈鼎有牛羊之异用俎有梡嶡之异名然不一也故曰备琴瑟管磬钟鼓陈之各有序故曰列以降上神大司乐所谓天神皆降是矣先祖人鬼亦得名曰降者则与诗言三后在天同意

延平周氏曰为道之本而水为齐酒之本故酒在室贵本也醴醆醴言其齐醆言其器郊特牲曰醆酒涗于清是盎齐亦用饯也齐有五而所陈之处止于三者葢言醴以见盎澄即沈齐也葢沈者在下则澄者在上言澄酒则知清酒在下昔酒在堂事酒在户此言醴醆在户坊记言醴酒在室何也在户非户外也乃在室之户也有齐酒牺牲钟鼓祝嘏则固足以降上神之与先祖然必待正君臣笃父子睦兄弟齐上下夫妇有所而后可以承天之祜者以备物尽礼为不足以承天而所可承天者先修人事而已矣马氏曰牺牲者鼎俎之实鼎俎者牺牲之寓牺牲之未杀故言陈鼎俎之未实故言备祭祀之乐其类非一故言列祝者代子之辞以告孝于其父嘏者代父之辞以告慈于其子二者各有其职故言脩自酒在室推而详之至于脩其祝嘏所以降上神与其先祖者其礼备矣备礼然后能承祭之本亦敬之本也故十伦之义见于其闲祭祀不祈者言承天之祜也海陵查氏曰陈其牺牲至承天之祜于时未祭也知其必受福尔作其祝号至是谓合莫葢当朝践之节退而合亨以下葢当馈食之节

横渠张氏曰承天之祜顺理则是承天祜祜顺也山隂陆氏曰此犹未祭也见端而以为承天之祜非早计也防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葢似之矣易曰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当此节故曰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作其祝号酒以祭荐其血毛腥其俎孰其殽与其越席疏布以幂衣其澣帛醴醆以献荐其燔炙君与夫人交献以嘉魂魄是谓合莫

郑氏曰此谓荐上古中古之食也周礼祝号有六一曰神号二曰鬼号三曰只号四曰牲号五曰齍号六曰币号号者所以尊神显物也腥其俎谓豚解而腥之及血毛皆所以法于大古也孰其殽谓体解而爓之此以下皆所以法于中古也越席翦蒲也幂覆尊也澣帛练染以为祭服嘉乐也莫虚无也孝经说曰上通无莫

孔氏曰此一节眀祭祀上节用上古中古之法酒血毛腥俎是用上古也孰其殽以下用中古也案周礼大祝辨六号注神号若昊天上帝鬼号若皇祖伯某只号若后土地只牲号若牛曰一元大武齍号若稷曰眀粢币号若币曰量币神鬼只是尊神牲齍币是显物谓造此美号之辞祝史称之以告鬼神故云作其祝号也酒以祭者谓朝践之时设此酒于五齐之上以致祭鬼神所以重古其实不用以祭荐其血毛者亦朝践时延尸在堂祝以血毛告于室也腥其俎者亦谓朝践时既杀牲以俎盛肉进于尸前也案士丧礼小敛之奠载牲体两髀两肩两胉并脊凡七体也士虞礼主人不视豚解注云豚解解前后胫脊脇而已是豚解七体也案特牲少牢以荐孰为始之时皆体解无豚解以无朝践荐腥故也其天子诸侯既有朝践荐腥故知腥其俎为豚解孰其殽为体解而爓之体解则特牲少牢所升于俎以进神者是也案特牲九体肩一臂二臑三肫四胳五正脊六横脊七长胁八短胁九少牢则十一体加以脡脊代胁为十一体也是分豚为体解此孰其殽谓体解讫以汤爓之不全孰次于腥而荐之堂故祭义曰爓祭祭腥而退是也此腥以法上古爓法中古也与其越席防布以幂衣其澣帛皆谓祭初之时越席谓蒲席疏布谓麤布若依周礼越席疏布是祭天之物此云君与夫人则宗庙之礼此葢记者杂陈夏殷诸侯之礼故虽宗庙而或用郑注澣帛练染以为祭服亦异代礼周礼则先染丝乃织成为衣故玉藻云士不衣织醴醆以献者朝践之时用醴馈食之时用醆燔炙谓燔肉炙肝案特牲礼主人献尸賔长以肝从主妇献尸賔长以燔从则此君荐之用炙夫人荐用燔是也诗楚茨云或燔或炙第一君献第二夫人献第三君献第四夫人献是君与夫人交错而献也设此在上祭礼所以嘉善死者魂魄而神来歆飨是生者合于虚无寂莫也但礼运之作因鲁之失礼孔子乃为广陈天子诸侯之事及五帝三王之道其言杂乱或先或后其文不次举其大纲不可以一代定其法制不可以一槩正其先后若审此理则无所疑惑严陵方氏曰上言脩其祝嘏未见其所以为号故此言作其祝号上言酒在室醴醆在户未见其所以为用故此言酒以祭醴醆以献上言陈其牺牲备其鼎俎故此又言腥其俎孰其殽荐其血毛燔炙焉非特此而已而又广及于所设之越席所幂之疏布所衣之澣帛焉葢血所以告幽毛所以告全腥其俎则事之以神道孰其殽则事之以人道越席则郊特牲所谓蒲越稾鞂之尚是矣疏布礼器所谓牺尊疏布鼏是矣澣帛则祭统所谓以供纯服是矣凡此所言则合古今之异质文之变也君自阼而西酌牺尊夫人自房而东酌罍尊故曰君与夫人交献魂阳也魄隂也而其祭或以酒之阳或以食之隂或以腥之阳或以孰之隂或以气之阳或以味之隂且又言与夫人交献焉则隂阳之义备矣故足以合礼于魂魄马氏曰腥其俎者言近于古也孰其殽者因之于今也与其越席疏布以幂衣其澣帛言近于古也醴醆以献荐其燔炙亦因之于古也礼备于古今而又夫妇亲之所以致其敬故曰交献以嘉魂魄夫魄者魂之体魂者魄之用体用合之则生离之则散故合鬼与神以祭于宗庙之中所以嘉魂魄是谓合莫合莫者以鬼神之在幽而合魂魄以祭于虚无之闲而已山隂陆氏曰与其越席疏布以幂以与以别之者以承孰其殽之下文质弗类也衣其澣帛诗曰害澣害否以谓私服宜澣公服宜否妇人有副翚以接见君子见舅姑其余则私也然则衣其澣帛葢自褕狄而下且言澣帛则亦以着洁其衣服醴醆以献当朝践之节葢君酌醴齐以献尸夫人酌盎齐以亚献然则馈食以下用酒可知司尊彛曰郁齐献酌当祼献醴齐缩酌盎齐涗酌当朝践凡酒脩酌当馈食谓之凡酒则王酌昔酒以献尸后酌清酒以亚献礼器曰君亲制祭夫人荐盎君亲割牲夫人荐酒

长乐陈氏曰楚茨先言执爨而继之以或燔或炙鳬鹥先言尔殽而终之以燔炙芬芬礼运亦先言孰其殽然后继之以荐其燔炙周礼量人制从献脯燔之数量特牲主人献尸賔长以肝从主妇献尸賔长以燔从是燔以肉炙以肝燔炙在血腥爓孰之后非祭之所先也谓之从献非献之正味也故制之不在司士而在量人献之不在主人而在賔特祭义言建设朝事燔燎羶芗继之以荐黍稷羞肺肝加以郁鬯而郑氏谓朝事君亲制祭则亲制其肝洗郁鬯而燔之以诏神于室又出以堕于主前然则主人用肝之礼又与从献者异矣【礼书】

延平周氏曰酒以祭醴醆以献何也酒陈之而已非献也君阳也所以嘉魂夫人隂也所以嘉魄合二者以定之故曰合莫莫定也

蒋氏曰此章盛言礼之备矣而犹首以酒血毛之荐此足以见圣人言礼之要旨祝号之名载于周礼葢神祗之位与夫牲币之陈各有名称若夫祭祀则有朝践有馈食至今世犹髣髴而行之未泯也自是谓合莫以上先儒以为朝践之节自是谓大祥以上先儒指为馈食之节夫朝践为礼之始馈食为礼之终始贵乎严终极其备故血毛俎腥殽孰越席疏布之事犹有贵乎古先也乃曰合莫谓其本是精诚以求神于防漠之间也合亨体荐笾豆簠簋铏羮词说之详是后世之所备也乃曰大祥谓其举是备礼而极其祥善之义也葢圣人制礼岂容一毫之伪方其合莫以求神也物味薄而诚敬在礼文简而精神通至于成礼而致详也品物具而神祗乐诚意散而词说行学者苟能究观圣人终始考礼之意而得之于想像形容之妙则凡品物之陈节文之变皆有深长之义存乎其间大学曰心诚求之虽不中不逺矣此之谓也以牲牷肥腯祝史矫举足以要神而致福鸟足言礼之本始哉

然后退而合亨体其犬豕牛羊实其簠簋笾豆铏羮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谓大祥此礼之大成也

郑氏曰此谓荐今世之食也体其犬豕牛羊谓分别骨肉之贵贱以为众俎也祝以孝告嘏以慈告各首其义也祥善也今世之食于人道为善也

孔氏曰此论祭馈之节供事鬼神及祭末献賔并祭竟燕饮飨食賔客兄弟也然后退而合亨者前明荐爓既未孰今至馈食乃退取向爓肉更合亨之令孰拟更荐尸又尸俎惟载右体其余不载者及左体等亦于镬中亨煮之故云合亨亨之既孰乃体别骨之贵贱以为众俎供尸及待賔客兄弟等知非尸前正俎者以此经所陈多是祭末之事故为祭末飨燕之众俎也实其簠簋笾豆铏羮者此举事尸之时所供设也若豆亦兼据賔客及兄弟等祝以孝告嘏以慈告者孝子告神以孝为首神告孝子以慈为首各本祝嘏之义也案少牢祝曰孝孙某敢用柔毛刚鬛嘉荐普淖用荐嵗事于皇祖伯某以某妃配某氏尚飨是祝以孝告少牢又云主人献尸祝嘏主人云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无疆于女孝孙来女孝孙使女受禄于天宜稼于田眉夀万年勿替引之是嘏以慈告荐今世之食于人道为善故为大祥

长乐陈氏曰夫饮食号复宫室布帛之用具则养生送死之礼成矣三酒牺牲鼓钟祝嘏之用具则事神之礼成矣正君臣笃父子睦兄弟齐上下则敎人之礼成矣是合三者所以为礼之大成

延平周氏曰所羞者以上世之礼物为主而君与夫人交献以嘉魂魄者合莫而已所羞者以后世之礼物为主而祝以人之孝而告于神嘏以神之慈而告于人是谓大祥祥者言福之兆朕见于此也嘏亦祝也而谓之嘏者以其尸之言而所告者皆福也奉上世之礼物而罕及于后世者则无文奉后世之礼物而罕及于上世者则无本有本有文此之谓礼之大成也

临川王氏曰礼之大成此亦礼之一节耳孔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笾豆玉帛非礼之本虽礼以祭祀为重要其义亦不在乎酒羮胾之为急而谓之礼之大成也

严陵方氏曰合亨则合众物而亨之犬豕牛羊骨有贵贱各异体焉故曰体以稻粱而实簠以黍稷而实簋以水土之品而实笾豆以五味之和而实铏鼎故曰实祖祢所以望子孙者莫大乎孝故祝以孝告子孙所以赖祖祢者莫过乎慈故嘏以慈告夫礼至于此则始于古而成于今始于质而成于文矣故曰大成也

山隂陆氏曰祥吉之先见也君与夫人交献以嘉魂魄是谓合莫此鬼事也亦哀事也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谓大祥此人事也亦吉事也

孔子曰呜呼哀哉我观周道幽厉伤之吾舍鲁何适矣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故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是谓大假

郑氏曰政乱失礼以为鲁尚愈也非礼犹失礼也周公之道衰言鲁子孙不能奉行兴之也天子之事守言先祖法度子孙所当守也假亦大也不敢改其常古之法度是谓大假也将言今不然

孔氏曰自此至篇末是为第四节正明孔子叹意也呜呼哀哉是伤叹之辞言观周家文武之道以经幽厉之乱伤此礼无可观瞻舍鲁国更何适而观礼乎故韩宣子适鲁云周礼尽在鲁矣鲁郊禘非是非礼但郊失礼则牛口伤禘失礼则跻僖公子孙不能奉行周公之礼也郊禹宋郊契葢是夏殷天子之事宋是其子孙当所保守案祭法夏郊鲧殷郊冥与此异者以鲧冥徳薄故更郊禹契葢时王所命也天子诸侯所祭之时祝以主人之辞而告神神以嘏福而与主人二者皆依旧礼是于礼法大中之大也从此以前皆论法于古道则为善如承天之祜合莫大祥大假皆论其善也所以论其善者将论其恶故也自此以下皆论今时之恶

横渠张氏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夫子固已明言之宋则为其二王之后也鲁用天子礼乐必是成王之意不敢臣周公即以二王之后待鲁然而非周公之本意也以成王尊徳乐道之心则善矣伯禽不当受故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者谓周公必不飨其祀周公用天子礼乐或以为有人臣不可为之功则当用不可用之礼夫有权有位则人臣所遇当如此至用天子之礼乐则非也故鲁之郊禘非礼也家臣僣大夫三桓僣鲁鲁僣天子推其原皆在成王成王赐伯禽天子礼乐自其时已启下僣上之阶矣临川王氏曰吾舍鲁何适矣鲁当孔子时屡遭乱与周何异孔子乃问礼于鲁则鲁未必愈于周也如眀堂皆推鲁美皆非其实疑于此皆鲁儒之妄也鲁一变至于道或者其是乎 又曰鲁有周公之功而用郊不亦可乎鲁之郊也可乎曰有伊尹之心则放其君可也有汤武之仁则绌其君可也有周公之功用郊不亦宜乎

严陵方氏曰序加幽于厉上者则以幽之为恶大故也周公之泽百世而不斩而以为衰者特其制作世之迹尔祝则君假之以告神者也嘏则尸假之以告人者也而祝嘏辞说古常有训不可易焉故曰莫敢易其常古也

马氏曰夫郊者天子外祭之重者也禘者天子内祭之重者也郊禘者天子之礼非诸侯所宜有也成王非所宜锡也成王非所锡而锡之鲁君非所受而受之此鲁之郊禘所以为非礼故曰周公其衰矣所谓衰者非周公之衰也言后世僣用天子之礼此周公之道所以为衰矣宋皆天子之事守鲁之郊禘非天子之事守故曰非礼有曰夏后氏禘黄帝而郊鲧殷人禘喾而郊冥而此曰之郊也禹也宗之郊也契也言之异者何也葢郊鲧与冥者以其始而言之也郊禹与契者以其终而言之也夫汤革夏则命以郊禹武王胜商则命宋以郊契此礼运之言亦既终而言之也天有覆物之功地有载物之功故天子祭天于地上之圜丘祭地于泽中之方丘诸侯者守天子之土而养一国之民故祭社稷社者土神稷者谷神天子有祭社稷者葢上得以兼下下不得以兼上祝嘏之情非圣人不能知非天子不敢作非圣人不能知则在上者率由旧章而莫敢易非天子不敢作则在下者谨守其法而已

山隂陆氏曰呜呼哀哉非直叹而已我观周道幽厉伤之吾舍鲁何适矣此孔子所以叹也宋既不足徴周又如此而鲁亦不能以有为也凡言禘郊禘尝在上郊郊稷禘禘喾故也祭法所谓禘郊国语所谓禘郊之牛角茧栗之类是也尔雅曰禘大祭也亦以此今此言郊更在其上则鲁郊郊稷禘禘周公而已言周公其衰矣以爱之深故望之至所谓责备贤者葢如此之郊禹也言以禹故故郊与鲁不同宋之郊契也言以契故故郊亦与鲁不同所谓常古葢自古以来所不变

延平周氏曰周公有人臣所不能为之功故用人臣所不得有之礼此鲁所以有郊者也然郊不三卜而鲁之卜者有至于四而后免牲犹三望禘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祖配之而鲁之禘有行于庄公之庙者皆非礼也书曰统承先王脩其礼物此宋所以有郊也然僣莫僣于祭祭莫重于地地莫重于天而宋之不嫌于僣者是天子之事所当守也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此祭祀所以驭其神君有假于祝尸有假于嘏而祝嘏莫敢易其常古之辞说则谓之大假者葢唯大者为可假假与丰亨王假之假同意三山林氏曰春秋郊望之旨三诸儒之说无得之者无他知求小礼而昧于大礼故也经书郊者九皆为有故而书非因卜不吉而废郊则因牲死伤而废郊又有不待卜之吉而特郊虽牛之死伤而必郊者先儒之说不过罪其屡卜与其养牲不谨尔不知圣人书郊乃恶其非礼之大者至屡卜之渎养牲之慢非春秋所贵也学者欲究圣人之旨先当防鲁郊之当否未暇及其琐琐也夫子伤周之衰礼乐自诸侯出其鲁之郊禘则有周公其衰之叹岂有天子郊天诸侯亦郊天天子望祀山川诸侯亦望天子禘祖之所出诸侯亦禘使诸侯亦可行则圣人不以礼乐自诸侯出为伤自夫子没汉儒不知道者但见春秋书鲁祭祀多天子之礼始妄设周赐礼乐之说所以诸儒不以鲁郊为非虽周郊以冬至而鲁用之于启蛰天子四望而鲁三之名为后时降杀但窃郊望之名已有罪矣譬如商贾冠师儒之冠庶人服卿相之服望其容饰已知其非分越制也予谓春秋所书之旨正以有故而不郊者为幸无故而郊者为大罪也季氏旅于泰山夫子曰曽谓泰山不如林放乎泰山有知必不享季氏之祭矧上帝而可谄乎宜乎至于三卜四卜五卜不从鼷鼠屡食其牛可见天心之不享也鲁人曽不知得罪于天虽屡卜不从而犹三望虽牛死而改卜牛甚者至于用郊可知僣拟之心不能自已下破王制上拂天心其罪为大也深味春秋之旨曰犹三望曰乃免牲其深矣乎其防矣乎

蒋氏曰君臣天下之大分也礼不王不禘故郊禘为王者盛事经典所载注所释有曰祭上帝于南郊有曰祭昊天于圜丘有曰祀五方感生帝均为郊禘之事也配天以祖其义甚重鲁诸侯国也安得有郊明堂所记以为周公有大勲劳成王赐以重祭说者遂以为据如春秋书郊之类皆以为时与事之失非其僣也夫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大者有以兼乎小小者不得以僣乎大亦截乎甚严矣鲁之用郊春秋固许之乎前辈为之说曰鲁不得用天子礼乐是成王过赐而伯禽受之非也夫以伯禽受之为非而成王之时礼典未壊固应有是用之之事乎识者又从而为之说曰赐非成王是周之末王赐之也昔者鲁惠公使宰请郊庙之礼于天子天子使史角往止之使成王之世而鲁已郊则惠公奚请惠公之请殆由平王以下也是说然矣自今言之圣人观周道而伤幽厉论郊禘而衰周公则重祭赐鲁岂盛时贤君事其出于衰世天子诸侯无疑也故圣人耻鲁之事而因及宋之郊之郊也存禹后也守之郊也存商后也是宜以禹契而配天周祀后稷鲁以周公配天于周公能无愧于后稷太王王季文王乎是周公之所弗居故曰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是谓大假假亦大也祭之始也祝以主人之辞而告神祭之终也嘏以神之辞而致福于主今以诸侯僣天子之祭事不因其常古则孝忠报反之意名称位号之别将有所紊乱变更而失其宜矣圣人于春秋之郊不予而非鲁之僣窃其说甚眀设从注乌足以发明圣人立言之本旨

祝嘏辞说藏于宗祝巫史非礼也是谓幽国醆斚及尸君非礼也是谓僣君冕弁兵革藏于私家非礼也是谓胁君大夫具官祭器不假声乐皆具非礼也是谓乱国郑氏曰藏于宗祝巫史言君不知有也幽闇也国闇者君与大夫俱不明也醆斚先王之爵也唯鲁与王者之后得用之耳其余诸侯用时王之器而已僣君谓僣礼之君也冕弁君之尊服兵革君之武卫及军器胁君谓劫胁之君也臣之奢富拟于国君败乱之国也孔子谓管仲官事不摄焉得俭

孔氏曰祝嘏辞说当依古法今乃弃去不用藏于宗祝巫史之家更易古礼自为辞说非礼也醆是夏爵斚是殷爵冕是衮冕弁是皮弁大夫以下称家私藏公物见此君恒被臣之劫胁也天子六卿诸侯三卿大夫若有地者置官一人兼摄羣职不得具足其官大夫无地则不得造祭器有地虽造而不得具足并须假借唯公孤以上得备周礼四命受器郑云此公之孤始得有祭器者也又云王之下大夫亦四命大夫自有判县之乐不得如三桓舞八佾一曰大夫祭不得用乐故少牢馈食无奏乐之文唯君赐乃有之大夫并为上事与君相敌则非礼也

延平周氏曰夏曰醆殷曰斚醆斚非时王之爵而诸侯有用之及尸君者非礼也所谓及尸君者君以献尸而尸以酢君者也私家卿大夫之家也先王以仁义善天下之俗而兵器常藏于民至于私家藏之则为非礼者岂非以私家之贵且尊为有嫌欤以官事不摄于声乐皆具为非礼则然矣以祭器不假为非礼则误矣王制曰大夫祭器不假祭器未成不造燕器果大夫祭器犹且假之则燕器葢未尝有殆非先王养成徳者之义也

长乐刘氏曰周官大祝掌六祝六祈六辞六号九祭九之辞与法皆系诸六典之稽而藏于大史属诸春官上下相维不可少废也今仲尼之时遭幽厉之君伤春秋之乱祝嘏辞说藏于宗祝巫史之家遂使国之礼典幽暗不眀故曰幽国也天子备六代礼乐其祭于宗庙也献酢君尸则用醆斚今也诸侯亦用之不曰僣君乎始僣于礼乐终僣其政刑然后簒弑之心生焉故巡守四方必考其礼乐制度防僣乱也严陵方氏曰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故有说辞而辞说固有常古焉天下之所共知也若夫藏于宗祝巫史之家则是非孝慈之言且不欲人之知尔岂所以为神明之道哉故曰是谓幽国

山隂陆氏曰春秋曰晋侯以歌钟二肆赐魏绛于是始有金石之乐礼也杜氏谓大夫有功则赐然则大夫未赐乐假于大夫

蒋氏曰礼莫严于祭然诚敬不根于内心则交神之道亏用器或忘乎分守则僣上之患起圣人所甚惧也祝嘏辞说此岂交神明之虚语圣人举孝慈相感之义以发之于礼经而诗有之曰令终有俶公尸嘉告葢致祭受福之义尽之于对越无愧之素而行之于精神必通之时诚非具文也如有出于宗祝巫史袭以藏之而有事之际举以行焉自谓神明之及交其谓之幽国宜哉至于爵有醆斚夏商所制也礼天子奠斚诸侯奠角郊特牲言举斚角诏妥尸礼器宗庙之制卑者举角等级明甚今诸侯之制而醆斚以及尸安得不谓之僣君噫圣人言礼至是则亦甚不得已矣若是则大夫安得不僣诸侯哉繁缨小物君子惜之今也冕弁藏于私家弓矢鈇钺诸侯犹俟命于天子今也兵革藏于私家六命赐官限制甚严而大夫具官不由于所赐四命受器自有典而大夫声乐皆具祭器不假此所以官事不摄反坫为礼八佾舞庭三分公室窃攘僣逼之事莫之御欤甚而至于君臣同国此圣人所以伤今思古固有望于礼之君也

金华应氏曰祝嘏辞说藏于公而不藏于私若金縢纳于匮中是也周公不欲宣其事而己之功故命祝史勿敢言若夫常时祭祀之辞说未尝不使人知之也故曰宣祝嘏辞说茍欲聴宗祝巫史为之而又俾私其藏不为随之矫举则为汉之秘祝矣

故仕于公曰臣仕于家曰仆三年之丧与新有昏者期不使以衰裳入朝与家仆杂居齐齿非礼也是谓君与臣同国

郑氏曰臣有丧昏之事而不归反服其衰裳以入朝或与仆相等辈而处是谓君臣共国无尊卑也有丧昏不归唯君耳臣有丧昏当致事而归仆又不可与士齿

孔氏曰公是诸侯之号仕于诸侯则称臣仕于大夫之家则称仆君有丧昏则恒在于国臣有丧昏则归家一期之闲不复使役今臣有丧乃不致事着衰裳入君朝是君与臣同国又臣是君之臣仆是臣之仆今卿大夫或与家臣之仆错杂而居齐齿等辈尊卑无别亦是君臣共国也

马氏曰凡仕于公者皆曰臣非一诸侯之国也凡仕于家者皆曰仆非一大夫之家也说者以谓诸侯之国大夫之家葢非是也三年之丧与新有昏者期不使所以别君臣之礼也以衰裳入朝是君臣无别也与

严陵方氏曰臣者对君之称故仕于公曰臣而诸侯称君者以此仆者对主之称故仕于家曰仆而大夫称主者以此然通而言之臣亦可谓之仆若周官所谓戎仆齐仆之类是矣仆亦可谓之臣若左氏所谓皂臣舆臣之类是矣名虽可通而位不可不辨故于家仆杂居齐齿为非礼也曲礼曰苞屦扱袵厌冠不入公门王制曰仕于家者出乡不与士齿则此所言非礼宜矣齐齿者与之等夷而序齿也

横渠张氏曰与家仆杂居齐齿葢谓仕于家者不可与仕于公者齐齿如此则乱矣若季氏之臣阳虎者其于朝廷岂特齐齿而已仍有畏偪之势

延平周氏曰均仕也一为仆则其臣不得与之杂居齐齿先王之正各其详至于如此新有昏期不使则然也三年之丧止于期不使非也

故天子有田以处其子孙诸侯有国以处其子孙大夫有采以处其子孙是谓制度

郑氏曰言今不然春秋昭元年秦伯之弟鍼出奔晋刺其有千乗之国不能容其母弟

孔氏曰王制云天子之田方千里其子孙有功徳者封为诸侯无功徳者直食邑于畿内也诸侯子孙封为卿大夫若有功徳者亦有采地故左氏曰官有世功则有官族邑亦如之大夫虽不得割其采地以处子孙然亦以采地之禄养其子孙耳从幽国以下皆论其臣恶今此云是谓制度而论善者此论古之制度如此今日则不然

长乐刘氏曰天子诸侯大夫有田以处其子孙者三等封疆大小各从其位不可以増减也是谓制度守其制度则有足以处其子孙矣则其臣仆敢逾厥分以齿其子孙哉

长乐陈氏曰制则有所裁度则有所限先王以人之子孙上以承先祖之祀下以绵本支之世莫不思有以处之然其处之则有所裁之制所限之度此固不可无尊卑杀之别也天子不曰天下而曰田所以明其止于千里以与天下共之也诸侯不曰田而曰国所以明其専于百里而非与天下共之也大夫食其所有事者故其地命之曰采采者事也凡此言其大法而已若夫诸侯大夫之子其不肖者固不可以世食而大夫之子茍其贤之过人又不止于食旧而已

延平周氏曰人莫不有子孙之爱故先王有法以节之也自天子而下虽莫不有以处之而处之者则异矣是以谓之制度大夫则众矣果子孙皆世有采邑则王畿之内所不能容岂非量功徳之大小而限世数之乆近乎

严陵方氏曰夫天下之大天子以之处子孙而不以为泰国家之小诸侯大夫以之处子孙而不以为俭岂非以制度之所寓乎于天子言田则知诸侯之国大夫之采亦田而已于诸侯言国则知天子之为天下大夫之为家也

蒋氏曰天下为公禄位不私而与贤天下为家始有世及以为礼夫公固贤于家也与贤固大于相及也而事变之推移则定制之攸设圣人所以立与子不易之论以为天下常行之法以锁天下相攘之心故方千里者天子之田也而为天子子孙之定守方百里或七十里或五十里者诸侯之国也而为诸侯子孙之定守或倍上士或四大夫禄或三大夫禄或二大夫禄者卿大夫之采也而为卿大夫子孙之定守是以封建既行分守一定上下相安僣偪不形谓之制度迨其衰也天子不能有其天下诸侯不能有其国大夫不能有其家朝聘不修而防合无度交际不明而出入隳礼

金华应氏曰处者位置而区处之各得其宜大者谨其礼而无滥恩小者安其分而无歉志以制度不可逾也制度一定则人欲偏厚其子孙者固无所容其私心而侵剥枝叶兼并同姓者亦不容薄于所厚矣春秋之时请京之不度封沃之盛强皆私昵为患也至晋无畜羣公子秦不能容一弟甚矣

新安王氏曰一曰幽国二曰僣君三曰胁君四曰乱国五曰君与臣同国此皆诸侯卿大夫失礼也礼之失起于制度之壊故此眀言先王制度大小有等尊卑有辨天子地方千里有田以处其子孙诸侯不得僣也诸侯地方百里有国以处其子孙卿大夫不得僣也卿大夫各有食邑以处其子孙家臣不得僣也制度一定上下截然安得有前五失诸侯僣差起于天子失礼卿大夫僣差起于诸侯失礼故下文言之

故天子适诸侯必舍其祖庙而不以礼籍入是谓天子壊法乱纪诸侯非问疾吊丧而入诸臣之家是谓君臣为谑

郑氏曰以礼籍入谓大史典礼执简记奉讳恶也天子虽尊舍人宗庙犹有敬焉自拱勑也诸侯无故而相之是戏谑也陈灵公与孔寜仪行父数如夏氏以取弑焉

孔氏曰陈灵公弑宣十年左文

长乐刘氏曰诸侯敬于天子虽其祖先宗庙亦不敢私有乃以舍至尊上下之分此亦至矣然而天子必以太史所掌之礼籍入处其庙言动之际必据乎礼示不敢慢于所明也茍违于礼无以明人非天子壊法乱纪耶

延平周氏曰天子适诸侯必以礼籍舍于祖庙诸侯唯问疾吊丧则入诸臣之家先王制礼之意可谓防矣而后世犹不免有株林之诮者非礼之罪也严陵方氏曰舍其祖庙者在诸侯则不敢为之主在天子则不忘于所敬故也礼籍若小行人掌邦国賔客之礼籍之类乃法之所以存纪之所以立今也不以入故曰壊法乱纪

蒋氏曰天子适诸侯曰巡狩因以考制度于四方诸侯皆得朝于方岳之下所以巡省风俗而混一轨辙也晋文召天子事已非矣犹作王宫于践土岂有躬造诸侯之国都舍臣下之祖庙而不由礼籍之所当行者乎故曰是谓天子壊法乱纪诸侯有一国因问疾吊丧入诸臣之家所以悯难恤患见厚下之礼乃若出入无名率意以行此固驰驱而往之事所由萌乎君臣无私交圣人严之故曰是谓君臣为谑推原其事是岂一朝一夕之故在易之履所以制礼方其上天下泽邈然其不相接也而上下以辨民志以定圣人观防通以有行使其事必出于名义之所宜有而后交际酬酢之道兴焉不然则妄动而兆乱事出于防而祸成于着也

是故礼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别嫌明防傧鬼神考制度别仁义所以治政安君也

郑氏曰疾今失礼如此为言礼之大义也柄所操以治事

孔氏曰人君治国须礼如巧匠治物执斤斧之柄此以下明用礼为柄之事寡妇不夜哭别嫌也君子表防明防也接賔以礼曰傧郊天祀地及一切神明是傧鬼神也考成也制度以礼成之也仁义各使中礼有分别也用礼为柄如前诸事故治国得政君获安存孝经云安上治民莫善于礼

长乐刘氏曰天下至众也非一人之力可得而制焉唯贵贱之礼明于天下然后可以无为于岩廊之上而四海莫敢不为臣妾以尊崇之则礼非大柄能治亿兆如此乎尊卑嫌者则以贵贱别之长少嫌者则以亲疏别之先后嫌者则以上下别之则人伦之类可齐于五品而嫌疑判矣着诚去伪莫善于礼能正民心于几防之先定民志于意虑之始故上天下泽履君子制礼以象之辨上下定民志也志在于心未形于言动也惟礼为能定之于心不曰明防哉傧鬼神者人能用礼以致其诚则天神地只人鬼可得而飨之以致休祥焉考制度者谓天子谨其职事莫大乎礼故巡守于四方必考其制度恊者存之乱者诛之所以一天下于中和齐四海以礼乐也则仁义之贤由之而可别悖乱之失由之而可除赏善罚恶黜幽陟明之道行焉然则所以治政而安君者不柄以礼其可致哉

延平周氏曰傧助之也言礼之精则必至于助鬼神而其粗则考制度别仁义而已所谓别仁义者葢礼所以节文二者故有别意

长乐陈氏曰礼之有体可执以治国犹器之有柄可执以治事故曰礼者君之大柄也惟其为大柄则能别嫌于难辨明防于未彰幽可以傧鬼神明可以考制度别仁义以至于治政安君也

马氏曰礼者刑政之本也治国不以礼则操特悖谬而失其所要故曰大柄柄言其所执之要也嫌者人之所难别而礼有以别之防者人之所难明而礼有以明之鬼神在其幽而人不可测度者也而礼有以使鬼神之格故曰傧以礼賔之也制所以裁度所以节皆礼有以考之仁有杀义有等皆礼有以别之夫观其礼所以知其政礼之所兴则政之所治礼之所变则政之所乱安上治民莫善于礼者所以治政安君也

严陵方氏曰稽考制度而用其中故曰考节文仁义而致其辨故曰别

蒋氏曰礼足以为政而刑则以辅礼敎所不及自昔伯夷降典臯陶作士虽有虞盛时不能主一而废一后世遂有礼刑表里之论然自古圣人于斯民出礼入法之际凛乎甚畏之也故于刑政之弛张足以见礼敎之盛衰方其礼盛于天下尊卑有守而大柄不移是以嫌防明鬼神序制度设仁义行民有尊君亲上之风而无势力相轧之习经曰礼之敎化也防其止邪也于未形是非有以驱之使正也葢其节文显设之间所以潜销天下之血气忿戾而为中正无邪之归者多矣若是则政安得而不治君安得而不安及夫礼衰而俗敝则肃刑以防奸举天下不齐之情欲一以纳于从善之地彼其有力者攘有智者谋有勇者偪有巧者诈君臣岌岌乎其上鳃鳃然唯恐天下之轧已而亦卒无以制其末矣是之谓无以移其平日之素而一旦以临之者也故曰是谓疵国圣人议礼自是谓幽国以下详言后世废失之序而终之以刑肃俗敝其所以示戒严哉

故政不正则君位危君位危则大臣倍小臣窃刑肃而俗敝则法无常法无常而礼无列礼无列则士不事也刑肃而俗敝则民弗归也是谓疵国

郑氏曰又为言政失君危之祸败也肃骏也疵病也孔氏曰大臣谓大夫以上倍谓倍君行私小臣士以下窃谓盗窃府库君位已危大臣又倍小臣盗窃愚君无奈此何惟知暴怒急行刑罚故云刑肃上下乖离故云俗敝敝凋残也俗敝刑肃法敎无常皆国之病故云疵国

黄氏曰君以礼为大柄政不正者失其礼之大柄者也君不执礼故大臣得以肆情逾倍其僣如晋国三军而又立三行之类是皆倍増其礼而僣其上者也小臣窃者以位卑权下但窃幸僣越者也倍之与窃皆君失政柄上下僣滥既大小竞僣则诸侯倍而僣天子大夫倍而僣诸侯贪渎公行矣但执礼之君则诸侯变礼易乐革衣服制度或讨或流无倍窃之失矣

长乐陈氏曰政不正则君位危所谓上无道揆也则大臣倍而不法小臣窃而不亷所谓下无法守也上无道揆下无法守则刑肃而不中俗敝而不美法乱而无常礼紊而无别所谓士者亦不事其事也士不事其事则民亦不归之矣然重言刑肃而俗敝者葢以乱之所致多在刑肃以其刻核太至故也夫治之为道由内以及外故礼出而后有法法出而后有刑及其乱也由外以及内故刑肃而后法无常法无常而后礼无列矣

马氏曰礼者政之本政者礼之用政不正则无以安其上故曰君位危君位危则上下之分失矣上下之分失则大臣倍小臣窃大臣势足以有为故言倍小臣势不足以有为故言窃

严陵方氏曰大臣倍非所谓大臣法也小臣窃非所谓小臣亷也国有常法制民于刑之中而已茍刑肃而至于俗敝则法失其常矣故曰法无常法以礼为体礼以法为用用既无常则体亦无列故言礼无列无列者失其序之谓也是则人不安其职矣故言士不事葢士以事事为正故也刑肃而俗敝民将畏罪而离散矣故言则民弗归也俗敝民散又何以致国之肥乎故以疵言之

山隂陆氏曰大臣倍若三家是也小臣窃若阳虎窃寳玉大弓是也

长乐刘氏曰刑加以肃本以削乱也乱不可削而反以残民焉敎民为乱者无刑而受敎从乱者得罪此俗所以敝而民逃于他邦而弗归之适足以疵病其国而已矣

延平周氏曰政刑与礼三者皆失则岂特疵国而已哉

蒋氏说见前

故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是故夫政必本于天殽以降命命降于社之谓殽地降于祖庙之谓仁义降于山川之谓兴作降于五祀之谓制度此圣人所以藏身之固也

郑氏曰于此又遂为之言政也藏谓辉光于外而形体不见若日月星辰之神降下也殽天之气以下敎令天有运移之期隂阳之节也降于社谓敎令由社下者也社土地之主也周礼土防之法有五地之物生降于祖庙谓敎令由祖下者大曰自祢率而上至于祖逺者轻仁也自祖率而下至于祢髙者重义也降于山川谓敎令由山川下者也山川有草木禽兽可作器物共国事降于五祀谓敎令由五祀下者五祀有中霤门户灶行之神此始为宫室制度政之行如此何用城郭沟池之为

孔氏曰上既言政不正则国乱君危故此一节广言政之大理本于天地及宗庙山川五祀故君得藏身安固也故者因上起下之辞人君身在于中施政于外但见其政不见其身政之美盛则君身安静故曰政者所以藏身也是故所施敎令必本于天而来天有运移若星辰围绕北极气有隂阳若冬夏之有寒暑人君法效天气以降下政敎之命效星辰运转于北极为昏媾姻亚效天之隂阳寒暑为刑狱赏罚案昭二十五年左云礼者天之经地之义为父子兄弟昏媾姻亚以象天明为温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长育为刑罚威狱以类其震曜杀戮皆法天之所为以下敎令也命者政令之命降下于社谓从社而来以降民也社即地也指其神谓之社指其形谓之地法社以下敎令故云殽地周礼大司徒五地则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地有五土生物不同人君法地亦养物不一也上云必本于天此以下变文故直云命降于社之谓殽地也父亲仁也祖尊义也郑引大证祖祢庙有仁义也言用祢之仁依循而上以至于祖逺者恩爱渐轻是据仁恩也用祖之义率循而下以至于祢髙者尊重是义事也祖庙之中自然有此仁义人君法之施此仁义以敎下民也山川有草木鸟兽可作器物人君法山川以兴作其物也初造五祀之人既立中霤门户灶行大小形制各有法度后王取为制度等级也政之行能如此法天隂阳使赏罚得所法地髙下令尊卑有序法祖庙而行仁义法山川五祀而为兴作制度则民懐其徳祸害不来何所防御所以藏其身而坚固也

长乐刘氏曰为政之道能正万物之性命则天下戴君如父母畏君如神明安君如天地不可须防离于其政也然后其君得以安逸享其富贵隂阳和天地位万物育争鬭息则政之藏身尊严若此岂不可尚欤殽效也

江陵项氏曰此言政必本于天后言礼必本于天其言政以郊社祖庙山川五祀为殽以降命其言礼义以郊社祖庙山川五祀为其降曰命葢古之言政者必合于礼言礼者必关于政如此后世政在俗吏礼在书生遂不可复合哀哉

横渠张氏曰殽以降命命令也如殷人贵命令之令文之类也今之令书古之敎命也

马氏曰殽地而言命降于社则知殽以降命言地命降于社之谓殽地则知殽以降命言天

严陵方氏曰于祖庙言仁义则知本于天者为隂阳之道降于社者为刚柔之徳也于五祀言制度固知兴作之为事功矣道徳仁义兴作制度皆政之所存者而圣人特寓之于天地祖庙山川五祀使万物莫不聴命焉然未尝有迹也此所以为藏身欤前言君此言圣人何也以位言则曰君以徳言则曰圣人也其序先天而后地者上下之序也次之以祖庙者尊卑之序也又次之以山川者内外之序也又次之以五祀者大小之序也

延平周氏曰先王之敎命将欲使天下之人禀受于己则己必先有所禀受而其所禀受必以天地鬼神者以其人莫不有敬畏天地鬼神之心则命之所以行也命之大者则必降于天地祖庙而其小者则必曰降于山川五祀此圣人所以藏身之固

新安王氏曰夫身居于位而政施于外天下见其政而不见其身然政正而人无不从政善则君安故政者所以藏身也然为政有道以礼为本立礼有要事神为本为政必本于天者礼行于郊以事上帝此天子所独而非臣下所可并也自郊祀而下诸侯卿大夫位有尊卑而祀事或可以通行然礼有差等凡为此者先王以正名定分求至于礼行而身安也命者命祀之谓也出命而降于社天子有社诸侯亦可以有社谓之殽地诸侯可以祭社而不可以祭天故也殽者杂而分也天子大社兼土五色使诸侯立社各以其方色之土授之殽地之谓也出命而降于祖庙则天子七诸侯五大夫三尊祖谓之义亲祢谓之仁庙有多寡皆可以事其祖祢是以谓之仁义也出命而降于山川山川在四方者天子祭之山川在其境内者诸侯祭之山川所产不一也财用于是乎出器用于是乎备是以谓之兴作也出命而降于五祀居则中霤门户食则有灶往来则有行自天子至于卿大夫士均祀之位有尊卑礼有隆杀有一定之法焉是以谓之制度也莫尊于帝惟天子可以郊天此礼不可自上而下也命祀自上而下者一曰社虽诸侯所可祭而不可以同乎天子之大社也二曰祖庙虽诸侯卿大夫士所可通祭而不可同乎天子之七庙也三曰山川虽诸侯所可通祭而不可同乎天子祭四方之山川也四曰五祀此小祀也然后上下通祭而无差等葢有天子之命者可以有事无天子之命者不容僣差使人知天子如上帝之尊诸侯以下社庙百神无不聼命于天子则尊无二上孰敢干之所以见其藏身之固也

蒋氏曰古之圣人以眇然之躬而立乎天下之上葢凛凛也彼其处势位之尊崇能使天下尽听命而不疑者葢必有以立乎事物之表而制事物之命命之与政同出而异名也自有天地万物而是理已具于混然之初天髙地下是气形焉类聚羣分是理形焉故圣人本天理以出政天不言而六子运四时行百物生吾则效之以降命于天下凡其兴建显设咸有定序使万物森列各居其位而不相夺者皆非私意为之也是以命降于社谓之殽地殽之为言亦效法之效也葢言因地事地敎民美报而地道以显也降于祖庙之谓仁义葢言反本复始尊祖敬宗而人道以立也降于山川之谓兴作葢言备物致用率作兴事而职业以起也降于五祀之谓制度葢言门行有守内外有职而宫室以居也自后之为政者观之彼直以为迂阔汗漫若此殊不知圣人因天理之自然运机缄于不露是数降者之未设也天不尊地不亲人无以相养生死之道亏阙而居处之情莫遂吾身于民上而莫之安也必于此致意焉而后为藏身之固葢人道立于天下莫先于天地鬼神各安其位莫先于孝慈报反各有其常又莫先于养生居处各有其序孟子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谿之险葢其所以隄防世故维持人心在此而不在彼矣此二帝三王所以为天下开物成务之主布政乎天下身处乎法宫而民莫与为敌者本此道也长乐陈氏曰地道敏树人道敏政敏树则地之体有所安敏政则君之身有所藏葢政隆于外而君安于内患害之所不能侵阽危之所不能及此之谓藏身也

礼记集说卷五十五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五十六 宋 卫湜 撰

故圣人参于天地并于鬼神以治政也处其所存礼之序也玩其所乐民之治也故天生时而地生财人其父生而师教之四者君以正用之故君者立于无过之地也

郑氏曰并并也谓比方之也存察也治所以乐其事居也君顺时以养财尊师以教民而以治政则无过差矣易曰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

孔氏曰此一节结上文参于天地者政是圣人藏身之固所以参拟于天地则法于天地是也比方于鬼神则比方祖庙山川五祀而为事也此皆所以修治政教也天有运移寒暑地有五土生殖庙有祖祢仁义皆是人所观察言圣王能处其人所观察之事以为政则礼得次序也兴作器物宫室制度皆是人之所乐圣人能爱玩民之所乐以教民则民所治理各乐其事业居处也人君顺天时以养财尊师傅以教民因自然之性其功易成故得立于无过之地也长乐陈氏曰夫知天地鬼神之禀则有所存明天地鬼神之用则有所乐处其所存乃礼之先后之序玩其所乐此民之所以治也易曰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乐而玩者爻之辞也是易以所处者为体所玩者为用耳

严陵方氏曰天地祖庙山川五祀皆礼之妙理所存者圣人则因其所存者而处之以定体且不遗其先后焉故曰处其所存礼之序也道徳仁义兴作制度皆民之良心所乐者惟圣人则因其所乐而玩之且不紊其条理故曰玩其所乐民之治也时以气运故天生时财以形成故地生财父以传类故人其父生师以传道故师教之为之君者位天地之中居父师之上夫何为哉以正用之而已

马氏曰处其所存以其在上者言之也玩其所乐以其在下者言之也盖在上者识其礼之所起故处其所存得其处存之要则礼之序在其中矣在下者知礼之所行故玩其所乐得其玩乐之道则民之治在其中矣变通莫大于四时而有天以生之聚人莫若财而有地以生之后非民无以辟四方而有父以生之人非教则无以别于禽兽而有师以教之四者皆出于自然而无俟于君可也而曰正用之何也盖天虽生于时而茂对育物者非君不能育也地虽生乎财而理财正辞者非君明其义则不能理也人生虽自乎父而非君则罔克胥匡以生教虽自乎师而非君则不能安其教正用之者顺其自然之理而不敢逆然后立于无过之地也夫有天以生时有地以生财有父以生之有师以教之则富庶教之具备可以参天地之化育而成位乎其中矣

山隂陆氏曰圣人以礼之序处其所存以民之治玩其所乐以正用之犹所谓王中心无为也以守至正延平周氏曰处其天地鬼神之所存者礼之序也玩其天地鬼神之所乐者民之治也生时虽天也而有非天者也生财虽地也而有非地者也子曰天地之得斯民也斯民之得一人也一人之得心也果上之人不能诚心以及民由民以及天地则时有所乖而财有所伤也民虽父生然观于时方天下之丧乱则虽君子不能恤其后及天下之和平则妇人亦莫不乐有子也教之虽师也然大宰八统之教皆行于上而御于下也是以知天虽生时地虽生财人虽父生而师教然皆有待于君君或不以正而用之则不得为无过故曰以正用故君人者立于无过之地也讲义曰圣人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其为政也非作聪明矜智虑私好恶也凡以明参于天地之理幽并于鬼神之故以治政也所谓政者正己以正人者也处其所存如君臣父子尊卑贵贱凡处其所必加察焉则不紊乱而得其所矣所以为礼之序也易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又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髙以陈贵贱位矣凡此者皆处其所存之谓要在察之各得其所此乃礼之序焉夫人之生好安而恶危好逸而恶劳好善而恶恶好吉而恶凶此人情之大可见者所乐在此而已君人者玩人之所乐而乐之所以为民之治也如所玩习者非其所乐民得而治之乎故曰玩其所乐民之治也

四明沈氏曰参天地并鬼神此心何所用其机巧处其所存玩其所乐斯民何所事其机变非盛徳至治之世不能也士农工商各安其业君臣父子各适其宜而无有觊觎争夺之风此之谓处其所存耕田凿井日用饮食而无有叹息愁苦之声此之谓玩其所乐非圣人参天地之自然并鬼神之自然民亦安能无所不用其自然乎人君以有心扰天下天下必以多事累圣人行其所无事而我无与焉此之谓正用蒋氏曰圣人道同乎天地故其身能与天地而为三知通乎鬼神故其身足与鬼神而并立夫旣与天地而为三矣又与鬼神而并立矣则其阐知来藏往之机兴神物前民用者如之何而不极其至哉所谓处其所存者自其降命以出政推而至于事事物物莫不各当其所处莫非存其所当存也义以制君臣而君臣之道存矣恩以处父子而父子之道存矣是之谓礼之序所谓玩其所乐者自夫政布而民从推而至于使斯民相安而不自知者莫非乐其所可乐也宗庙有常事而民乐于报本矣山川有常职而民乐于兴事矣是之谓民之治夫上文固言政之出于天也今也指礼之序言民之治始言政而终言礼者何哉礼者政之所自出也政者礼之所以行也政天也礼亦天也存者存其天也乐者亦乐其天也易曰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此之谓也吾于此知古者君臣上下相安于其天又曰人主之职业自有天地人物而理已与之俱矣曰裁成其道曰辅相其宜曰左右其民非有俟乎深求力索以有为于天下也是故谓之无为谓之民无能名又谓之无有作好盖其因自然之理立自然之政凡以天地人物不能自全者皆于我乎赖而吾固顺而成之天有时也则必因时以兴事地有财也则必因财以致用人本乎父生则为之正性命之原成于师训而为之敷典常之道此尧舜三代之君体道御时据三才之位同此一心以为维持主张者也命羲和钦厯象平水土令贡赋徽五典修人纪冠昏夫妇庠序学校之设靡有不备是岂有求加于天地人物之所不容有者以强天下哉必如是而后为以正用之古治既衰君人者反是不思于是率情以生事狥意以起功自其役民非时取财无艺恣苛刻而失爱防逞暴殄而隳徳化举天地人物之所具存者非徒无益而又害之如之何而能立于无过之地也噫出私意者过之所由生因正理者治之所由立后之儒者而为之说曰因者君之纲彼固有得于圣贤之遗论也夫

故君者所明也非明人者也君者所养也非养人者也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也故君明人则有过养人则不足事人则失位故百姓则君以自治也养君以自安也事君以自显也故礼达而分定故人皆爱其死而患其生

郑氏曰明犹尊也则君当为明君人之道身治居安名显则不茍生也不义而死舎义而生是不爱死患生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政之大体皆下之事上非上之事下上下分定人皆以死事上也君者所明谓在下百姓尊奉君使之光显非明人谓非是遣君尊明在下之人以下并同此义以所明与所养所事文同相类故郑以明为尊也以下之事上于礼当然人皆知之是礼之晓达也尊者居上卑者处下是分定也爱谓贪爱患谓耻患人皆知礼上下分定君有危难人皆贪爱以义而死竞欲致死救之耻患其不义而生也黄氏曰夫君所自明者礼也君四海有天下所明四海之礼君一国明天子所出一国之礼礼者何盖分土列爵九命四民国家宫室车旗衣服礼仪尊卑升降之定节斯乃天子所明之礼也非明人者若礼乐征伐不自天子出也下文又以礼达分定成之故知君明者礼也君者所养也者谓君之所赡乃畿内千里及诸侯贡赋为君所养也非养于人若周末失政而天子私求故讥曰天子不求私财诸侯不贡车服之谓也君所事唯天地宗庙岳渎非事于人谓四海一人之尊也君明人谓礼乐自诸侯出则有过患矣养人谓君失政而私求财则不足矣事于人谓失事天地宗庙而欲下事于人则失位者也下文百姓则君以自治谓百官四民则礼以自治也注文误认其理故以则字为明字以应上文也养君以自安是天下贡赋王廷不敢失职求自安也事君以自显谓天下皆愿事君为荣显也

横渠张氏曰礼达而分定故人皆爱其死而患其生盖以上下之分皆定各得其道故乐其生而爱其死其生也荣其死也哀是也乐其生即爱其死恶不义故患其生正为礼达分定故以不义而得生为患无求生以害仁也如尧舜之世在上者覆露含育如此则其茍生也是足患于其时为不善不知何所容其身致民若是治道可爱

长乐陈氏曰君之徳人所明辨而观法之而非明人者也君之尊人所出财以养之而非养人者也君之贵人所出力以事之而非事人者也然而有所谓明在于稽众有所谓养在于养贤有所谓事在于得师惟其要之以上下尊卑之分则明之所以为有过养之所以为不足事之所以为失位也至于百姓则君以自治而善有以迁养君以自安而分有以处事君以自显而忠有以尽如是则礼达于上下之间而分定于尊卑之际故人于其义之可死则不茍避于其不义之生则不茍存此所谓修礼以达义而不爱其情也

严陵方氏曰君人在上则人当拭目以观化故君者人所明非明人者也人当乐业以殖财故君者人所养非养人者也人当竭力以効功故君者人所事非事人者也夫上之所为下之所取正也故君明人则为过以天下而赡一人则有余以一人而赡天下则不足故君养人则为不足上者宜无为而逸下者宜有为而劳故君事人则失位礼达而分定则人莫不知分焉与其犯分而生不若安分而死尔故人皆爱其死而患其生也夫人之所爱莫如生所恶莫如死而其言乃如此者则孟子所谓所欲有甚于生所恶有甚于死是也

庐陵胡氏曰明犹视也言下之所察视达犹行也礼行分定人皆见危致命爱死节而耻偷生

山隂陆氏曰指人之失谓之明人故曰君明人则有过夫覆人辠而治之者尚大宰之事也君可以明人乎故黈纩塞聪前旒蔽明

蒋氏曰上章论君人之道至此别君臣之体夫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孟轲以为天下之通义也久矣民治立则君道显人君不可与民争能以处也是足以见所明非明人之理身愈逸而责愈重人君不可与民并耕而食也是足以见所养非养人之说民甚卑而君甚尊人君不可与民无分以居也是足以见所事非事人之义天下之固莫患乎上下无以相别而分守无以相安也古之圣人常使其心无负于天下而不容使其身一日不足以自异于天下在易卑髙以陈而贵贱以位故曰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盖礼义之错生于君臣上下之有辨也然使在我不尽其所以无负于天下之实固不足以居自异天下之名不有以立其自异于天下之则亦不足以行其无负天下之心此固明人则有过养人则不足事人则失位圣贤惓惓焉而为之戒辞也若夫主一定而君徳旣孚天下之民方且遵名守教相从于畏爱则象之中甘心于服役事养之际求其为自安自适之不暇安有欺背陵之事哉故曰礼达而分定则人皆爱其死而患其生好生恶死人心之所同然圣人有礼以率天下能使所欲有甚于生所恶有甚于死则其功用固不容以小言也

新安朱氏曰礼逹而分定达谓达于下

故用人之知去其诈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贪故国有患君死社稷谓之义大夫死宗庙谓之变郑氏曰用知者之谋勇者之断仁者之施足以成治矣诈者害民信怒者害民命贪者害民财三者乱之原变当为辩声之误辩犹正也君守社稷臣卫君宗庙者患谓见围入

孔氏曰上旣礼达分定患其不义而生因上生下故云故也此论去不义之事知谓谋计晓达诈者不敢为之故云去其诈勇谓果敢决断能除凶暴怒者不敢为之故云去其怒仁者好施不茍求财贪者见之心惭止息故云去其贪然据郑注意则云选用人知者勇者仁者退去其奸诈者忿怒者贪财者先师旣为前解故备载之案孝经云守其宗庙谓大夫家之宗庙此则为君之宗庙

横渠张氏曰用人者言在上也去其私者人于礼达分定不敢存其私意也人不爱其情是也仁知勇之士皆尽诚于上而不过其分用知而知者去其诈用勇而勇者去其怒用仁而仁者去其贪怒如子胥却克以公战报私怒也贪如田氏好施以掠美于己也马氏曰知者不惑而用人之知则可以去其诈勇者不惧而用人之勇则可以去其怒仁者无欲而用人之仁则可以去其贪去其诈去其怒去其贪非有意于去也而用人之知用人之勇用人之仁则诈怒贪之三者自然而去也与夫舜有天下选于众举臯陶不仁者逺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逺矣之类是也

山隂陆氏曰若荆轲聂政侯嬴田光之徒虽知爱死患生然死非礼义则以无圣人在上去其诈去其怒去其贪故也

新安朱氏曰人之性易得偏人既仁如何贪盖仁善底人便有好便宜底意思今之廉介便多是那刚硬底人

江陵项氏曰此经曰用人之仁去其贪表记曰俭近仁贪俭之与仁宜不相似古人以同类处之者则以其皆出于爱也爱则俭俭则贪矣项羽涕泣分饮食亦仁人一节也至战胜而不与人功得地而不与人利则俭与贪见也俭者约于己故犹为近仁贪则加于人故不可不去孟子曰俭者不夺人夺人乌得为俭则当时之君固有俭而贪者矣魏人俭啬褊急而有伐檀硕防之刺亦此类欤

长乐陈氏曰用人之知去其诈则人尚真而不伪用人之勇去其怒则人循礼而不乱用人之仁去其贪则人乐施而不夺诸侯死社稷天子之社稷也大夫死宗庙己之宗庙也死乎天子之社稷则义而正死乎己之宗庙则非义而变然则大夫之义而正者如之何亦曰死众而已矣

延平周氏曰知者多诈而诈者不必知有知者则诈足以别故用人之知则足以去其诈勇者多怒而怒者不必勇有勇者则怒足以别故用人之勇则足以去其怒仁者乐于予贪者乐于取有仁者则贪足以别故用人之仁则足以去其贪孔子言道之序则仁先之知次之勇又次之言为道则知先之仁次之勇又次之今以勇间于知与仁者盖知仁以勇为主故间之犹三徳以敏为主故亦间之也

严陵方氏曰诈者巧言似知而非知怒者敢为似勇而非勇贪者多爱似仁而非仁则人君所去其可以不察此哉诸侯为守土之臣故死于社稷则为义义之为言宜也大夫有可去之道故死于宗庙则为变变之为言权也君去其国止之曰奈何去社稷则以义望之也大夫曰奈何去宗庙则以变责之也蒋氏曰君子道者三知仁勇是也然世之人或狃于性质之所趋而不知反于义理之所制则其善端之所形见未有不为终身之累者也此章言用人之道而继之于礼达分定之后其说盖有所主夫知固可尚也而不能行其所无事则将变诈以坏礼圣人本礼以用知则止邪于未形而诈去矣勇固可尚也而不能以礼为主则将肆怒以为乱圣人本礼以用勇则动容貌逺暴慢而怒去矣至于仁之为道尤宜致辨于设心之初中庸曰力行近乎仁表记曰知者利仁盖仁主于有已自其尽已而至于尽物者仁之推也语曰己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贪心一形则博施济众之事谁其广之圣人本礼以用仁而曰去其贪者无他盖将使人老老以及人之老幼幼以及人之幼辨亲亲之杀明尊贤之等仁有所广而道有所推也山论舜跖利善之分其义近之盖利己者狭推己者大所谓贪者盖亦不必货财是殖然后为贪也 又曰礼之功用其大矣哉知本之以去诈勇本之以去怒仁本之以去贪若是则君臣上下之间祖庙宗祧之事惟理是循惟当是贵可生而生宜死而死岂有紊其所处而失其所守者哉故曰君死社稷谓之义大夫死宗庙谓之变

故圣人耐以天下为一家以中国为一人者非意之也必知其情辟于其义明于其利达于其患然后能为之郑氏曰耐古能字传书世异古字时有存者意心所思虑也辟开也

孔氏曰此亦因上生下乐记云人不耐无乐是古字时有存者孔子说圣人非是以意测度谋虑而已知民之七情开辟其义以教之显明利事以安之晓达其祸患而防防之然后能使天下和合为一家中国为一人皆感义怀徳而归之也情义利患则下文所言是也

长乐陈氏曰风俗同故天下为一家心徳同故中国为一人其能至于如此者非吾之意有以结之必先知乎其情而致之辟于其义而教之明于其利而兴之达于其患而去之

马氏曰言天下则兼于四海也言中国则异乎夷狄也盖圣人治近者详治逺者略以中国比天下则天下为逺而中国为近以一人比一家则一人为寡一家为众略于逺而能使之如一家者言其俗不殊而若父子之亲上下有以相使也详于近而能使之如一人者言其道之同而若手足之用左右有以相卫也凡此者非用知之凿而以私情巧结之也皆顺其性命之理而明利达患而已矣然则天下风俗之宜异中国贵贱之殊而能使天下如一家中国如一人何也盖风俗虽异而其趋向则一也贵贱虽殊而趋于善则同也凡此自非顺性命之理而明利达患者不能为也

延平周氏曰天下非一家而能以为一家中国非一人而能以为一人者非特在吾身者有以结之必先知人情而无喜其所怒无欲其所恶然后开于人义使之知父子君臣之伦明于人利使之讲信修睦达于人患使之无争夺以相贼如此则天下所以为一家中国所以为一人也

建安潘氏曰天下一家中国一人圣时之盛也论者毎以车书混同无异区为天下一家亿兆欣戴无异俗为中国一人是知圣治之成效而不见圣人之能事也圣人非有他术特洞照本原知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夫涂殊于所由不殊于所归同归则宗一室吾见天下本一家也虑百于所思不百于无思无思则均一体吾见中国本一人也众人狥私而自蔽见有用则彼已不通不见不用而会归则一每每自狥则虽父子犹有为豺狼兄弟犹有为参商况他舎外人乎圣人深探本源灼见要归故均以一体待之休戚一焉是谓践形由是乐民之乐而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而民亦忧其忧不以一己外天下而以一体视天下此天下所以一家中国所以一人也蒋氏曰自古安危理乱之机非有深逺而难见者盖天下大本在于人情离合而众寡逺近不与焉方有道之世上下相亲小大相安六合同风九州共贯迨其衰也贵贱相逼强弱相乘则不免人自为政家自为俗无它情之所合则措天下之异而归于同情之所离则天下之势不可得而强一矣今夫天下一家中国一人此岂亿度料想姑为是言哉古之圣人总摄人心维持世故所以起天下联络亲比之义而革其乖戾违背之习者盖亦灼见是理而为之纣有臣亿万惟亿万心武王有臣三千惟一心商之天下则周之天下也其民则亦周之民也纣惟不知天下之情是以狎侮五常作威杀戮屏弃典刑囚奴正士至于失天下之义背利纵患而人心离也武王惟知天下之情是以重民五教笃信明义崇徳报功天下之大义开辟充塞兴利销患而人心一也噫人情之系于天下如此哉汉之兴也以其知秦民之情唐之兴也以其知隋民之情汉唐而下中智之主开国成务裂天下之大就一时之小康区宇不一轨辙有间盖未识古圣人所以为天下之大意也

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何谓人义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十者谓之人义讲信修睦谓之人利争夺相杀谓之人患故圣人之所以治人七情修十义讲信修睦尚辞让去争夺舎礼何以治之

郑氏曰舎礼何以治之惟礼可耳

孔氏曰自此至何以哉覆释上经情义利患必须礼以治之又眀人之欲恶在心难知舎礼无由可化昭二十五年左传云人有六情喜怒哀乐好恶此云欲则彼云乐此云爱则彼云好也六情之外增一惧为七人义从亲者为始以渐至防故长幼在后君臣处末

临川王氏曰喜怒哀惧爱恶欲此之谓七情中庸止言喜怒哀乐喜乐一也何以所言不同曰皆情也喜可以兼爱欲怒可以兼恶惧中庸言中和则兼性言之故止言喜怒哀乐此言七情之实故详言之长乐陈氏曰喜爱欲者阳之情怒哀惧恶者隂之情凡此皆出于天然故言弗学而能也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义妇听者闺门之义长惠幼顺者乡党之义君仁臣忠者朝廷之义凡此皆出于人为信则无所欺罔睦则有所顾省此皆足以和义故谓之人利争而后夺夺而后相杀此皆足以召祸故谓之人患也山隂陆氏曰兄良能克家者也即言友友施于弟而已

蒋氏曰人之生也七情之真具于赋形之初圣人整世故而立人极大要在于不夺其天而已然义利之辨不明向背之情遂异此圣贤所深忧也夫子对兵食之问孟子陈利国之说源委可观取舎明甚彼固知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动情遂形焉方其动与义俱天理日见聚庐相依报施相使上下翕然识居处之道而归于性命之常至于狥利而行人欲日长贪嗜无厌淫湎无耻上下纷然失交际之道吞齧搏噬之患所由作也由是言之生天地之间者皆人耳耳目之于声色口鼻之于臭味肢体之于安佚随所感动而有喜怒爱恶是不可得而冺遏者也故归之弗学而能而谓之人情父子兄弟之聚夫妇男女之合君臣上下之交报施酬酢各有攸当人道所不得而逾越者也故谓之人义此义既形此情遂定于是讲信修睦而人利兴此义不立此情日乱于是争夺相杀而人患起然人岂本有是患哉情我所固有也义我所固有也惟其本义以制情是以因义以成利惟其舎义而言利是以因利而生患君子论人道之大掲此情此义于利害间区别而备言之复防制情立义兴利去患之说欲纳天下于相安相养之域则自礼之外无余说也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故欲恶者心之大端也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也美恶皆在其心不见其色也欲一以穷之舎礼何以哉

郑氏曰言人情之难知明礼之重

孔氏曰端谓头绪言人深心厚貌内外乖违包藏欲恶之心不可测知故外边不见其色人君欲专一穷尽人美恶之情若舎去其礼更将何事以知之礼之所以知人心者有事于心貌见于外若七情美善十义流行则举动无不合礼若七情违辟十义亏损则动作皆失其法故云舎礼何以哉

马氏曰莫非欲也而饮食男女欲之甚也故曰大欲莫非恶也而死亡贫苦恶之甚也故曰大恶喜怒哀惧爱恶欲皆所谓情而情之所本尤在于欲恶故曰心之大端也夫心隐于内而不可见色形于外而可以察盖心者色之蕴由色以观之则心可以测度也孟子曰仁义礼智根于心其生色也睟然见于面盎于背虽作于其心而不见于其色则人之深情厚貌有时而不知也故色厉而内荏色取仁而行违者有之矣然则色固不可以得心乎诗云他人有心子忖度之人之可以忖度者以其有道也所谓道者礼而已惟其有礼以节之则美恶不能藏于心也故曰欲一以穷之舎礼何以哉

严陵方氏曰欲恶心之大端虽各有端以藏其心不可测度也欲其所可欲恶其所可恶则为美非所欲而欲非所恶而恶则为恶然皆由心生者一也故曰皆在其心心无形无形则无色故曰不见其色上文言不可测度以不见其色故也礼器曰欲察物而不由礼弗之得矣正谓是也

延平周氏曰大欲大恶藏于心而不可测者也果欲其可欲恶其可恶则为美欲非其可欲恶非其可恶则为恶又皆在其心而不见其色有欲一以穷之者礼而已盖先王制礼其大伦大要莫非防人心以为之方茍非以礼则心焉廋哉

长乐刘氏曰礼出于人之情以情度情则情无不显此所谓有节于内而观无不察矣孟子知齐王之大欲而齐王以为夫子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者以此山隂陆氏曰欲一以穷之舎礼何以哉言揆之以礼无所不察

长乐陈氏曰凡民耳目接于外物则七情生焉圣人不能使之无情也用礼以治其情使之接物虽动其情外有礼制则莫敢逾之也内明性理则莫敢悖之也故情虽内萌而外中礼节考其迹也与中无异是故出其心而为礼节者谓之中考其迹而中礼节者谓之和然则治天下者舎礼何以哉

蒋氏曰人各有心自夫命于天而谓之性感于物而谓之情制于理而谓之义因其所适而后利害之名立原其治人之要必先有以正欲恶之大端粤自文籍既生典谟训诰之作所以讲切是理者首见于舜禹相传之际方其天君湛然外物未接道心惟微未易骤形也有如欲恶相长事物益至人心惟危岂易御哉惟其精一执中之功致力于此心危微之际能固其所以为道心者则此心始合而不离矣礼记论心何以异此饮食男女谁独无之死亡贫苦谁愿为之藏其心于不可测度之际宜甚危矣吾将即心以求真因色以知变运是礼于可观可覩之际騐其功于内外不分之初饮食我所欲也觞酒豆肉逊而受恶男女我所欲也无媒不交无币不见死亡贫苦我所恶也而国君死社稷大夫死宗庙君子仕而不稼田而不渔食时不力珍凡以使其内之所存不为外之所夺一显而见定形也故曰欲一以穷之舎礼何以哉防观圣人以礼治情之意然后知舜禹精一执中之论至于伯夷降典而后治心之要孚于天下此上下之所当讲明者也

故人者其天地之徳隂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

孔氏曰此以下言人感天地鬼神而生圣王还因天地鬼神作其法则以化人所以人情万物可知也天以覆为徳地以载为徳人感而生是天地之徳也独阳不生独隂不成二气相交乃生故云隂阳之交也鬼谓形体神谓精灵祭义云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气与魄相会然后物生故云鬼神之会秀谓秀异言人感五行秀异之气故有仁义礼智信横渠张氏曰天地之徳谓人之徳性也所造深则所见厚又如天地之性人为贵亦是徳也禀五行之气以生最灵于万物是其秀也神之言申也鬼之言归也凡生即申也要终即归也神之盛极于气故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鬼之盛极于魄故曰魄也者鬼之盛也一体兼此终始此鬼神之防也隂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气物生皆然而人为备焉

长乐刘氏曰徳言其性谓元亨利贞也交言其混谓纯粹不杂也防言其要谓聪明正直也秀言其粹谓杰特品彚也天地之气隂阳也隂阳消长迭相出入而成四时四时终始更相变化而成五行五行者四时之气凝结而成也大之为山岳河海小之为动植羽毛其于人也内之为五脏外之为五事性之为五常类之为五品其作于教化也则与天地合其徳与隂阳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能使五行不失其性然非七情之所能致也不曰中和之至徳哉礼之为用其如是夫

马氏曰鬼者魄也神者魂也魂魄合然后谓之人故曰鬼神之防也凡盈天地之间者莫不禀五常之气也人之所以异于物以其得气之秀而防灵者也然则记者之言及此何也盖将以明其制作之本也故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而人者天地之徳也必以隂阳为端而人者隂阳之交也必以鬼神为徒而人者鬼神之防也必以五行为质而人者五行之秀气也凡此者亦所以明其制作之本意也

山隂陆氏曰言人之备道全美如此奈何舎礼而欲备天地之徳称神明之容哉

四明沈氏曰人者其天地之徳言人与天地无间易说与天地合其徳又说与天地相似中庸说博厚髙明配天地又说溥博渊泉如天地人与天地犹为二物不若此言人者天地之徳更不须合配如相似也北溪陈氏曰人者隂阳之交鬼神之防说得亦亲切此真圣贤之遗言非汉儒所能道也盖人受隂阳二气而生此身莫非隂阳如气阳血隂脉阳体隂头阳足隂上体为阳下体为隂至于口之语黙目之寤寐鼻息之呼吸皆有隂阳分属不特人如此凡万物皆然中庸所谓体物而不遗者言隂阳二气为物之体而无不在耳天地间无一物不是隂阳则无一物不具鬼神 又曰鬼神只是隂阳二气之屈伸往来自二气言之神是阳之灵鬼是隂之灵灵云者只是自然屈伸往来恁地活耳自一气言之则气之方伸而来者属阳为神气之已屈而往者属隂为鬼其实二气亦只是一气耳 又曰大概隂阳二气会在吾身之中为鬼神以寤寐言则寤属阳寐属隂以语黙言则语属阳黙属隂及动静进退行止皆有隂阳凡属阳者皆为魂为神凡属隂者皆为魄为鬼

王氏曰圣人欲使天下知其生之所宜尊故必晓以生之所从受人之有是生也盖有重之于其初而非茍然而得之者也天下之人惟不能明其所从受徒以其身为茍然而得之而自弃之心生自弃之心生而吾之所宜尊者始举而亵之矣圣人忧焉故告之以其端而动其自尊之心曰人之所以为人者盖天地隂阳鬼神五行交相参而与我以是生也则人之为人不既尊矣乎其生也有其形则必求其形之所自生其赋形也有其质则必求其质之所自得何谓形之所自生天以覆物为徳地以载物为徳人生于覆载中则其形之所自生固天地之大徳也独隂不生独阳不成人因其交防而生始具则其形所自生者固隂阳之交也气者神之盛魄者鬼之盛气与魄聚则生散则死人因其防聚而生始全则其形所自生者固鬼神之防也何谓质之所自得夫天地隂阳鬼神既成之以其形矣而形之生也又有所谓质与之俱生焉五行之气散布以命万物而所谓气之秀者人独得之以为其性之质则其质之所自得者固五行之秀气也夫既有是形则可以共立斯世矣旣有是质则天下众善无不具矣人知众善无不具所以自待者不敢轻自期者不敢卑广而充之自可欲之善至于充实之美大而化之之圣不可知之神则吾之一身固自有圣神之地天下之人何为而不知生之所宜尊即人之不敢慢天地隂阳而亵鬼神五行此天下所共知也然则移其不敢慢且亵者于吾身虽至于圣贤可也学者可不谨诸

蒋氏曰人与天地并立而为三所赋者不薄所用者甚大也世之人梏于形体是以囿于范围之内而不立于万物之表且天地本与吾同徳也物有万殊理本一致此一既生天得之以清地得之以宁人得之以灵其所以灵者非谓清且宁者其可乎是为天地之徳隂阳与吾同体也虽两立用不独行有男女然后有夫妇受形既若此矣而况喜怒其舒惨也出入其消长也主一废一不可也是为隂阳之交鬼神与吾同类也气盛而神魄盛而鬼人之气魄合而不离而后灵于万物是为鬼神之防物有常性形于五行人有常性形于五事盖其事生而不穷者钟于人之灵而后视听言貌思可以作肃作乂作哲作谋而至于作圣也安得不谓之五行秀气哉人之为人若是之不茍然也况观两间榛榛狉狉役于一而不知其二局于近而莫通其逺者物而已矣均是人而狭用之不能充其所赋而大其所用至于物之与俦是可悲也

故天秉阳垂日星地秉隂窍于山川播五行于四时和而后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阙

郑氏曰秉犹持也窍孔也地持隂气出内于山川以舒五行于四时此气和乃后月生而上配日一盈一阙屈伸之义也必三五者播五行于四时也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合为十五之成数也孔氏曰自此至质也一节以上经言人禀天地隂阳鬼神五行而生此又述明天地之徳及五行之气也以隂阳鬼神是天地中物故不重陈也天秉持阳气垂悬日星以施生照临于下地秉持隂气为孔于山川以出纳其气气有隂阳皆出于地地体是隂故总谓之隂也凡月体之生禀于日光若气不和日月行度差错失于次序则月生不依其时若五行气和则月依其时而生是以三五十五日而得盈满又三五十五日而亏阙也月有亏盈故备言之天则直言垂日星而已郑注一盈一阙屈伸之义者盈谓其伸阙谓其屈也

长乐刘氏曰天也者阳气之所积故曰秉阳焉地也者隂气之所积故曰秉隂焉隂气合阳于天上则为日星是以其光下垂焉阳气合隂于地下则为山川是以其窍上通焉山川者五行之本也故天之气出入于地中则升为四时地之气凝结于天上则降为五行合于四时和平协顺而后月生焉月虽隂气所结不得天阳无以成其明也日虽阳气所结不得地隂无以成其耀也故阳中有隂则阳功成而能久其照隂中有阳则隂徳盛而能常其明万物各正其性命以保形质之始终者未始不由隂阳之交混也日行迟君之道也月行疾臣之道也君逸臣劳天地自然之理也月之盈十有五日复在地下而上在天上故阙而不见也月之阙十有五日而与日相望于旦故盈焉然则月之所以能明而盈盛者假日之光也去日有逺近是以盈缩望随之

长乐陈氏曰天以清秉阳在天者成象则日星是也地以浊秉隂在地者成形则山川是也天地旣位于上下则播五行于其中故天一生水而播于冬天三生木而播于春地二生火而播于夏地四生金而播于秋天五生土而播于四时之间自天一至于天五则为十五之数十五之数成其所播者既和然后月生而如其数盖三五者数之所变故数之至于三五则为五行生数之极而月所以盈又积之至于三五则为五行成数之极而月所以阙也然而隂阳之义配日月此特言月而不言日何也盖月有盈阙之常而又多薄蚀之变得其常则四时和及其变则四时乖故观月之生而已矣

严陵方氏曰隂阳合而为道道则天地共由之而已隂阳离而为徳徳则天地各有所秉焉幽显者天地之道上下者天地之位天地既位于上下则五行播于其中播者分布之称也自天一至于天五竒偶合而成十五则可否相济而和矣乖则塞而生暗和则通而生明故月如其数而生焉自生而进进极而盈为望既望而亏亏极而阙为晦朔后则明生而魄死望后则明死而魄生以丽于数故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阙言月而不言日者盖月受日而明遡日而行言月如此则日之长短出没其能逃是数哉马氏曰星丽乎天亦阳之属也故言天秉阳而继之以垂日星垂日星者所以昭其日星之明也山川丽乎地亦隂之属故言地秉隂而继之以窍于山川窍于山川者所以通山泽之气也天之所以命万物而往来不穷于其间者五行也五行之动必有所终故曰迭相竭迭者终而有始之意也

山隂陆氏曰垂阳也窍隂也播隂阳也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隂阳冲气也五行是矣三然后有中五然后有中和中之所生也和而后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阙此言隂阳中而为五行五行播而为四时四时和而十有二月生焉月以盈阙为节故皆以三五

龙泉叶氏曰天阳也天必能秉阳而后日星垂于下以效其经纬地隂也地必能秉隂而后山川窍于上以效其流止天地隂阳交为贯通而播五行之气运于四时五行不忒四时不差而后月能望日昼夜相代以成嵗功生死不愆而盈阙不紊其勤劳至矣天地之道至诚而不息五行之气至和而不乖此王则彼衰彼息则此生迭相为竭而未尝竭也五行嵗月始此终彼相为本末不可穷尽此天地所以久存而不废也其在人也发于声音则律吕之变不可穷发于饮食则滋味之变不可穷发于衣服则色章之变不可穷凡天地五行隂阳运动之勤劳皆发于万物而资于人以与之并为长久也天地之情性非人则不能体而参之天地之功用非人则不能察而法之天地之所以不息者由人道而后见之此人所以为天地之心五行之端食味别声被色以生养于覆载之内而独有厚于万物焉盖研括天地隂阳五行之运动而聚见于人则人之为可贵也大矣及其累于形偏于气专已而忘物卑志而尊欲故虽为天地之心而其心非天地也虽为五行之端而其端非五行也虽食味别声被色而味声色之所自出者不知也冥然于日用饮食之间并吞之念形夸夺之事起其所以感伤天地陵犯隂阳毁败五行者人固为之而万物不与也是必有先知先觉者焉察其本原要其性命而流通焉故举物睹情艺事劝功端本于天地隂阳纪法于日月星辰沦幽出明歴粗入微一皆顺其常理非出私智任私意而自为也皇极则建常性则若设官则有治焉立师则有教焉此人之所以能不失其贵而卒于参天地以立天地万物卒赖于人以长且久也虽然昔之言治者兢兢于天道业业于人事谨小而畏独未尝敢极其论也故以人情合人理则诗是也以人事永天命则书是也着天地隂阳五行之失常以考人理之否当而耸惧之以善恶则春秋是也惟易则深逺矣然而吉凶祸福必騐之以事观爻赜象而人身之变动举积此焉未有擅天地隂阳五行之理于一身以为贵范天地隂阳五行之理于天下以出治其意若此之大其用若此之妙其论若此之尽者也岂尧舜周孔固有遗言而后之得之者遂从而推广极论之欤虽然使人能知其所以自贵而通于天地隂阳五行之故则去其滞吝消其鄙诈而无一举动之非礼也使人君能知人之所以贵而还以天地隂阳五行之所赖者治之教之则必惩劝不以赏罚制驭不以权势本仁立义而无一政事之非礼也则庶几可也

蒋氏曰上章论人而继及于天地隂阳日月星辰象数之间何哉三才之道固未有不丽于隂阳之二气者而其一抑一盖本天地之正理少失其制则患生焉在易乾坤之卦四徳具于干也而坤则利牝马之负首庶物者干也而坤则承天而时行以成徳为行者干也而坤则取乎无成而有终独以归坤也上六爻又发龙战于野之义为其嫌于无阳也然则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而可与阳亢位乎故秉阳者天也日星之象自然而昭垂秉隂者地也月之象则有待而后生使山川不为之通气五行不为之播时则隂不和于阳而失其所以质之者矣月何自而能生故在天成象而日星以阳言月从隂类为之月者疾行乎周天之度而受明于日也三五而盈三五而阙盖有分量而弗敢成也然则阳有专制之功隂必资阳之用先儒发之其义明甚

王氏曰和而后月生也政和则人和人和则气和气和则充乎天地之间而与之俱和矣夫是以祸患不作和气流通宻移于造化之妙则月之所以由和而生也且天一生水播和气而为冬则月防日于析木星纪元枵之次地二生火播和气而为夏则月会日于实沈鹑首鹑火之次天三生木播之于春二气致和月之防日又见于娵訾降娄大梁之辰矣地四生金播之于秋二气致和月之防日又见于鹑尾夀星大火之辰矣乃若中央之土播于四时分旺四季四序协纪五行不相陵而和又可见矣若然则载魄于东晦朔望无毫厘之差丝忽之谬者实由圣人调胸中之诚应乎天地则所以播于五行者已极其和而五行所以播于四时者又极其和此其效所以致然也易曰天地以顺动则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者盖谓是欤

江陵项氏曰案下文五行四时以配五声六律五色六章五味六和则所谓播五行于四时而月生者正谓布五干于六支为三十日而晦朔以周也故曰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阙明言五六三十无可疑矣五阳干加六阳支为三十日五隂干加六隂支亦为三十日隂阳各当三十故不言十与十二但言五六凡五声六律五色六章五味六和皆然干言五行者甲乙属木丙丁属火戊己属土庚辛属金壬癸属水也支言四时者寅卯辰属春巳午未属夏申酉戌属秋亥子丑属冬下文曰五行之动迭相竭也注曰竭谓相负戴正谓干支相加也又曰五行四时十二月还相为本也正谓十干周旋于十二支以成六十日也

礼记集说卷五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五十七 宋 卫湜 撰

五行之动迭相竭也五行四时十二月还相为本也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也五味六和十二食还相为质也五色六章十二衣还相为质也

郑氏曰竭犹负戴也言五行运转更相为始也五声宫商角徴羽也其管阳曰律隂曰吕布十二辰始于黄钟管长九寸下生者三分去一上生者三分益一终于南吕更相为宫凡六十也五味酸苦辛咸甘也和之者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皆有滑甘是谓六和五色六章画缋事也周礼考工记曰土以黄其象方天时变火以圜山以章水以龙鸟兽蛇杂四时五色之位以章之谓之巧也

孔氏曰前既论天地故此更论五行之动动谓运转物之在人上谓之负戴气之过去在上者其在下者亦负戴也春时木王负戴于水后更相为始负戴前气也孟春则以建寅之月为诸月之本仲春则以建卯之月为诸月之本是还回迭相为本也六律谓阳律也举阳律则隂吕从之可知故十二管也郑注其管阳曰律至三分益一皆律厯志文十二管更相为宫以黄钟为始当其为宫备有五声言黄钟下生林钟林钟上生大蔟大蔟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姑洗下生应钟应钟上生蕤賔蕤賔上生大吕大吕下生夷则夷则上生夹钟夹钟下生无射无射上生中吕此则相生之次也随其相生之次每辰各自为宫各有五声十二管相生之次至中吕而匝黄钟为第一宫下生林钟为徴上生大蔟为商下生南吕为羽上生姑洗为角林钟为第二宫上生大蔟为徴下生南吕为商上生姑洗为羽下生应钟为角大蔟为第三宫下生南吕为徴上生姑洗为商下生应钟为羽上生蕤賔为角南吕为第四宫上生姑洗为征下生应钟为商上生蕤賔为羽上生大吕为角姑洗为第五宫下生应钟为徴上生蕤賔为商上生大吕为羽下生夷则为角应钟为第六宫上生蕤賔为徴上生大吕为商下生夷则为羽上生夹钟为角蕤賔为第七宫上生大吕为征下生夷则为商上生夹钟为羽下生无射为角大吕为第八宫下生夷则为徴上生夹钟为商下生无射为羽上生中吕为角夷则为第九宫上生夹钟为徴下生无射为商上生中吕为羽上生黄钟为角夹钟为第十宫下生无射为徴上生中吕为商上生黄钟为羽下生林钟为角无射为第十一宫上生中吕为徴上生黄钟为商下生林钟为羽上生大蔟为角中吕为第十二宫上生黄钟为徴下生林钟为商上生大蔟为羽下生南吕为角是十二宫各有五声凡六十声南吕最处于末故终于南吕是还回迭相为宫也毎月之首各以其物为质是十二月之食还相为质也郑注六和周礼食医之文也四时四味皆有滑有甘益之为六也五色谓青赤黄白黒据五方也六章者兼天也以黒为同色则五中通缋以对五方则为六色是六章也为十二月之衣则各以色为质故云还相为质也其十二管毎月各一故得还相为宫其食与衣唯有四时之异故周礼春多酸月令食麦与羊春衣青是春三月其食与衣皆同也夏秋冬亦然无月别之异此云十二食十二衣者似月各别衣食也熊氏谓异代之法或得每时三月衣食虽同大总言一嵗之中有十二月之异故总云十二也

新安朱氏曰案五声相生至于角位隔八下生当得宫前一位以为变宫五声之正至此而穷又自变宫隔八上生当得徴前一位以为变徴余分不可损益而其数又穷故立均之法至于是而终焉孔氏以本文但云五声十二管故不及二变而止为六十声增入二变二十四声合为八十四声自唐以来法皆如此云

长乐刘氏曰冬水盛也而生木春木盛也而生火夏火盛也而生土长夏土盛也而生金秋金盛也而生水五行相生终而又始天地之常理也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五行相克以成其性以竭其才故静则相生天之道也动则相竭地之道也五行四时十二月还相为本者根本也君也言其相生皆以气之盛者为本虽然盛过于中则隂阳之气不和是以相克之义生焉然后还相不失其和而日月五星四时五行山川万物罔不顺其序而遂其性也故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此以声测隂阳之和否也五味六和十二食还相为质此以味调隂阳之逆顺也五色六章十二衣还相为质此以服配隂阳之盛衰也

长乐陈氏曰五行之动迭相竭者言竭犹所谓休也休则有王故竭则有盈也五行四时言十二月还相为本者一行直于一时之月则四者皆为末也五声言其气之所在故言本五味五色言其形之所尚故言质而已 又礼书曰先王因天地隂阳之气而辨十有二辰因十有二辰而生十有二律统之以三故黄钟统天林钟统地大蔟统人所以象三才生之以八故黄钟生林钟林钟生大蔟大蔟生南吕之类所以象八风律左旋而生吕则为同位所以象夫妇吕右转而生律则为异位所以象子母六上所以象天之六气五下所以象地之五行其长短有度其多寡有数其轻重有权其损益有宜始于黄钟终于中吕黄钟大蔟姑洗损阳以生隂林钟南吕应钟益隂以生阳蕤賔夷则无射又益阳以生隂大吕夹钟中吕又损隂以生阳何则黄钟至大蔟阳之阳也林钟至应钟隂之隂也阳之阳隂之隂则阳息隂消之时故阳常下生而有余隂常上生而不足蕤賔至无射则隂之阳也大吕至仲吕则阳之隂也隂之阳阳之隂则阳消隂息之时故阳常上生而不足隂常下生而有余然则自子午以左皆上生子午以右皆下生矣郑康成以黄钟三律为下生以蕤賔三律为上生其说是也班固则类以律为下生吕为上生误矣书云声依永律和声则律非五声不能辨声非十二律不能和五声非变则不能尽故一律之中莫不具五声五声之外有所谓二变黄钟为宫则林钟为徴大蔟为商南吕为羽姑洗为角应钟为变宫蕤賔为变徴林钟为宫则大蔟为徴南吕为商姑洗为羽应钟为角蕤賔为变宫黄钟为变徴以至十律之为宫余律之为商角徴羽为二变旋之为十二宫析之为八十四声类皆五位为五音第之至六为变宫又第之至七为变徴及八然后宫复旋矣此六律之大致也京房之徒推而蔓之至于三百六十以直三百六十日不可考也然阳尽变以造始故每律异名隂体常以效法故止于三钟三吕而已则钟者物所聚也吕者物所正也夹钟亦谓之圜钟函钟亦谓之林钟南吕亦谓之南事中吕亦谓之小吕不特此也六律亦谓之六始六吕亦谓之六间亦谓之六同盖圜钟以春主规言之也林钟以夏芘物言之也南事则隂之所成者事而已小吕则隂之所萌者小而已律所以述隂阳也始所以始六隂也吕其体也间其位也同其情也然皆述隂阳而已故皆谓之十二律也 又礼书曰大司乐所以序圜钟为宫黄钟为角大蔟为徴姑洗为羽此律之相次者也函钟为宫大蔟为角姑洗为徴南吕为羽此律之相生者也黄钟为宫大吕为角大蔟为徴应钟为羽此律之相合者也先儒谓夹钟生于房心之气房心天帝之明堂故为天宫林钟生于未之气未坤之位故为地宫黄钟生于虚危之气虚危为宗庙故为人宫此说是也盖天帝之明堂东南方也帝与万物相见于是出焉坤之位西南方也物于是致养焉宗庙北方也物于是藏焉其为三宫宜矣然言天宫不用中吕林钟南吕无射人宫避林钟南吕姑洗蕤賔不用者卑之也避之者尊之也以为天宫不用地宫之律人宫避天宫之律然则人宫用黄钟孰谓避天宫之律耶 又乐书曰周官凡乐圜钟为宫黄钟为角大蔟为徴姑洗为羽凡乐函钟为宫大蔟为角姑洗为徴南吕为羽凡乐黄钟为宫大吕为角大蔟为徴应钟为羽盖天五地六天地之中合也故律不过六而声亦不过五其旋相为宫又不过三以备中声而已乐以中声为本而倡和清浊迭相为经故以仲春之管为天宫仲冬之管为人宫中央长夏之管为地宫国语有四宫之说不亦妄乎今夫旋宫之乐十二律以主之五声以文之故圜钟为宫而无射为之合黄钟为角而大吕为之合大蔟为徴而应钟为之合姑洗为羽而南吕为之合凡此宫之旋而在天者也函钟为宫大蔟为角姑洗为徴南吕为羽而交相合焉凡此宫之旋而在地者也故其合降而为三黄钟为宫大吕为角大蔟为徴应钟为羽而两两合焉凡此宫之旋而在人者也故其合又降而为二在易上经言天地之道下经言人道而元亨利贞之徳干别为四坤降为二咸又降为一亦此意也盖一隂一阳之谓道天法道其数参而竒虽主乎一阳未尝不以一隂成之故其律先隂而后阳地法天其数两而偶虽主乎二隂未尝不以二阳配之故其律或上同于天而以隂先阳或下同于人而以阳先隂人法地则以同而异此其律所以一于阳先乎隂欤大抵旋宫之制与蓍卦六爻之数常相为表里蓍之数分而为二以象两仪挂一以象三才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竒于扐以象闰而六爻之用抑又分隂分阳迭用柔刚则知隂阳之律分而为二亦象两仪之意也其宫则三亦象三才之意也其声则四亦象四时之意也余律归竒亦象闰之意也分乐之序则奏律歌吕亦分隂分阳之意也三宫之用则三才迭旋亦迭用柔刚之意也十有二律之管礼天神以圜钟为首礼地示以函钟为首礼人鬼以黄钟为首三者旋相为宫而商角徴羽之管亦随而运焉则尊卑有常而不乱犹十二辰之位取三统三正之义亦不过子丑寅而止耳礼运曰五声六律十二管旋相为宫如此而已先儒以十有二律均旋为宫又附益之以变宫变徴而为六十律之凖不亦失圣人取中声寓尊卑之意邪

秦溪杨氏曰陈氏礼书所谓天宫取律之相次者圜钟为宫圜钟为隂声之第五隂将极而阳生矣故取黄钟为角黄钟阳声之首也大蔟为徴大蔟阳声之第二也姑洗为羽姑洗阳声之第三也此律之相次也地宫取律之相生者函钟为宫函钟上生大蔟故大蔟为角大蔟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故南吕为徴姑洗为羽此律之相生也人宫取律之相合者黄钟子大吕丑故黄钟为宫大吕为角子与丑合也大蔟寅应钟亥故大蔟为徴应钟为羽寅与亥合也此律之相合也天道有自然之秩序故取律之相次者以为音地道资生而不穷故取律之相生者以为音人道相合而相亲故取律之相合者以为义以此观之则郑氏谓天宫不用中吕林钟南吕无射人宫避林钟南吕姑洗蕤賔其说凿矣

严陵方氏曰交相为用故曰迭相竭言相竭如此则相生相克亦若是而已以至所别之声所食之味所被之色皆出于此故继言五声五味五色焉五行播而为四时四时合而为十二月积阳成暑积隂成寒阳生于子隂生于午各以所生之气为本故曰还相为本五声比而为六律六律偶而为十二管阳旋而左隂旋而右益隂生律损阳生同各以所生之音为宫故曰还相为宫五味调而为六和衍而为十二食十二食则六谷六牲是也若牛宜稌羊宜黍豕宜粱之类则各以所宜者为质故也十二衣则六冕六服是也若祀昊天上帝服裘冕飨先王服衮冕之类则各以所服者为质故曰还相为质质犹射之有质而以取正为义五味五色各有正也故以质言之庄子曰四者孰知正味又曰四者孰知正色则味色各有正也凡此皆周而复始故以还言之犹于五行之动言迭者主动而言故也

马氏曰四时者五行之运十二月者四时之积故还相为本还相为本者若盛徳在木以木为主盛徳在金以金为主此所谓相为本也律者所以律宣阳气也吕者所以吕宣隂气也十二月之食若春食麦羊则以麦羊为质夏食菽鸡则以菽鸡为质此所谓相为质也六章者言灿然有文章也故还相为质若春衣青则以青为质夏衣赤则以赤为质也

延平周氏曰五行之动迭相竭也者如木竭则火盈火竭则金盈也五行四时十二月还相为本也者如木行为本于春之月则水火土金皆木也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也者十二律各具五声而还相为宫也五行者四时十二月之所自出五声者六律十二管之所自出五味之于六和十二食五色之于六章十二衣亦若是而已矣四时者间于十二月者也六律者间于十二管者也六和之于十二食六章之于十二衣亦若是而已矣十二食即周官所谓鼎十有二十二衣即舜之十二章

山隂陆氏曰竭尽也水王则金竭木王则水竭王文公曰此立而彼竭也六和五味中六和也六章五色中六章也言五味五色矣又言六和六章盖文章经纬之体春秋传曰为六畜五牲三牺以奉五味于六畜中又数五牲五牲中又数三牺盖亦如此

蒋氏曰五行造化之枢要也迭相穷尽变通无极而后三才之道立焉鲧因洪水而汨陈之伦攸斁天乃兴禹锡以皇极九畴而后得其叙也由今观洪范之书五行居其首而后五政八事三徳庶徴六极之类次第而举矣是则有五行而后有五声五味与五色有四时十二月而后有六律十二管六和十二食与六章十二衣天人相因其用无尽方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是时之为冬者然也而金为之本矣地二生火天七成之是时之为夏者然也而木为之本矣五声之本生于黄钟三分去一下生林钟是律中林钟之管也而黄钟为之宫矣林钟三分益一上生大蔟是律中大蔟之管也而林钟为之宫矣五味各有所主而调以滑甘因谓六和五色各有所尚而天地黄因谓六章质之月令稽之内则订之考工若是其有成数也而食齐视春时羮齐视夏时略以见饮食还相为质之道居青阳而衣青衣乘朱路而服赤玉亦足以知服色变通之宜盖物以故而滞礼以运而久造化自然之数丽于竒偶之定形天人不穷之机本于运用之迭出静不极则动不着损不极则益不生厌故而取新处积而能化古先圣人顺隂阳消长之变制衣服居处之意其意盖若此而已

龙泉叶氏说见前

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

郑氏曰此言兼气性之效

孔氏曰自此至不失一节以上经论人禀天地五行气性而生此以下论禀气性之有效验也人生天地之中动静应天地天地有人如人有心故云天地之心也端犹首也万物悉由五行而生而人最得其妙明仁义礼智信为五行之首也五行各有味有声有色三者最为彰著而人皆禀之以生故为五行之端也言食言别言被随义而言也此并是五行彰著之事而人气性有之故郑注云兼气性之效也王肃曰人于天地之间如五藏之有心矣人乃有生之最灵其心五藏之最圣也

五峯胡氏曰人者天地之精也故行乎其中而莫御五行万物之秀气也故物为之用而莫违

江陵项氏曰何谓天地之心曰仁而已矣天地之至仁寓之于人才有人形即有仁心故曰仁者人也又曰仁人心也又曰人者天地之心也复所以能见天地之心者以其有生意也凡果实之心皆名曰人字亦作仁故天地之心亦名曰人人之名盖出于此长乐陈氏曰物之体常在外而心常在中天地者人之体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人非五行不因而五行非人不成故人者五行之端始也所食者五味所别者五声所被者五色此人之所以生也上言声与色自然之序故先声而后味味而后色以明有气而后有形也此言人之所用声味与色之序故食味而后别声别声而后被色以明由内以及外也

马氏曰天髙地下而人位乎两间以生也故曰人者天地之心万物散殊而在天地之间莫不钟五行之气而人则受其气之秀者也故曰五行之端五行莫不有其味先王因之以为五味六和十二食所以顺其味五行莫不有其声先王因之以为五声六律十二管所以顺其声五行莫不有其色先王因之以为五色六章十二衣所以顺其色有曰人者天地之徳五行之秀气有曰人者天地之心五行之端何也盖言天地之徳者以其性之所受之中也言天地之心者以其为人所处之中也秀者言其精而不粗端者言其本而非末也

长乐刘氏曰五行者天地之子而人为之长故曰端焉口所食者五味也不食则病矣耳所别者五声也不别则聋矣身所被者五色也不被则禽矣仰此以为生凡人不教所自能也而于声色衣食有得有失七情生焉圣人防其情之过中而反为身祸也乃作礼法制度其心俾人人用足而不伤乎物之生也事事有则而不汨其性也

严陵方氏曰天地散而为五行故仁之端则木之性所立也义之端则金之性所立也以至火之于礼水之于知土之于信亦若是而已故曰五行之端也五行滋而为五味人以养其口感而为五声人以养其耳形而为五色人以养其目然后人得而生焉故曰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食之于口别之于耳被之于身莫不有所别焉独于声言别者则以微妙尤宜致别故也然其序前以声为首此以味为首盖探其本则声为妙要其用则味为急

四明沈氏曰易言裁成辅相中庸言知天地之化育赞天地之化育防竟天地是天地大人但可知赞裁成辅相尔俱不若礼运言人者天地之心也耳目视听若无心何以运用天地若无人如何全得广大直是人为心岂特知赞裁成辅相而止邪

蒋氏曰上章旣言人者天地之徳五行之秀气至此复言人者天地之心五行之端盖徳言其自得心言其能运气证其所自禀端防其所从始名虽不同其实一也至于食味别声被色则人所以为万物之灵者昭然有可考之实矣且鸟俛而啄仰而四顾味有所不辨也五味六和惟人能辨而食之瓠巴鼓琴流鱼出听物有万一而然耳声有所不别也五声六律惟人能别而听之生而羽毛以御寒暑物莫不皆然耳色不能自择也五色六章惟人能择而被之盖囿形而供人者为物任智以役物者为人由是观之人具耳目备口体视明而听聪饮食有具而服用有适盖其得于天者本如是而已情欲一恣性天牿亡或至于养一指而失肩背是自失其所以食味者也好郑声而厌雅乐是自失其所以别声者也忘正色而好奸色是自失其所以被色者也然则食味别声被色夫人同此生生之具其或流而不知止狥而不知反圣人何以约而归之于中曰因天理之自然制人情之或过自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以下无非立治人之要道以制事物之命使天下通性情之正者也

龙泉叶氏说见前

故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以隂阳为端以四时为柄以日星为纪月以为量鬼神以为徒五行以为质礼义以为器人情以为田四灵以为畜

郑氏曰天地以至五行其制作所取象也礼义人情其政治也四灵其徴报也量犹分也鬼神谓山川也山川助地通气之象也器所以操事田人所捊治也孔氏曰则法也本根本也人旣是天地之心故圣人作法必用天地为根本祭帝于郊祭社于国是也端犹首也用隂阳为端首赏以春夏刑以秋冬是也春生夏长秋敛冬藏是法四时为柄也劔防须柄而用之纪纲纪也日行有次度星有四方列宿分部昬明敬授民时是法日星为纲纪也量犹分限也天之运行每三十日为一月圣人制教随人之才分是法月为教之限量也山川助地以通气为地之徒属圣王象之立羣臣助己以施教为己徒属也质体也五行循回周而复始圣人为教亦然是法五行为体也执礼义为器用可耕于人情人情得礼义之耕如田得耒耜之耕也四灵以为畜则获天地应以徴报也四灵并至圣人畜之如人养牛马为畜也

长乐陈氏曰以天地为本至于五行以为质以言其所法者也礼义以为器人情以为田以言其所用者也四灵以为畜以言其所致者也圣人作则必推其所法以适其所用然后有所致矣

山隂陆氏曰自月以为量变以在下是月以为量非以月为量也盖圣人作则能以天地为本以隂阳为端以四时为柄以日星为纪于是月以我而后得为量鬼神以我而后得为徒他仿此

严陵方氏曰操此而彼为之用者柄也日星系乎天之大而各有常度焉故以日星为纪大小之所容多少之所概有数而可量者量也月受明于日而朔望盈亏以三五之数可推焉故月以为量圣人作则以天地为之始以人物为之终固其理也其序所以如此

庐陵胡氏曰圣人父天母地是本也本犹原也端始也柄所以斟酌言以四时斟酌和气也纪次序也量限也月满必亏持满者取法焉鬼神天帝言与天为徒也质实也五行万物之所终始也器如农夫治田器也人情有治乱犹田之有荒垦也四灵治则见故可畜乱则隐岂可畜哉

金陵应氏曰人之生也储造化之精而不能自阐于造化钟礼义之粹而不能自达于礼义备万物之全而不能自用于万物圣人作则因其所固有者顺导而曲成之其法象则参诸造化尧典所以钦若而歴象授时禹范所以建极而协纪念徴也其政治则取诸礼义商书所以欲其建中而制事制心周官所以教之中和而防情防僞也其效验则集夫四灵舜乐所以成于鳯仪周南所以终于麟趾也天地以全体言大根大本之先立者也道之大原出乎天也隂阳以气化言闿端造始之可见者也立天之道曰隂与阳也四时以运化言当权操柄之可握者也大昊执规炎帝执衡之属是也日星纪运乎周天之度验其次舎以分时令如纲有纪以分其目一月遍匝乎周天之度视其晦朔以课事功如物有量以揆其平鬼神布列于天地之间造化之用也以之为徒则阖辟变化常与之并行犹曰与之为徒也五行变合于隂阳之内造化之体也以之为质则亭毒胚胎不昧其所主五味五色之所以为质也有其质而无其具则善不能自遂故因其自然固有之礼义以为器而品节防范之道无不周有其器而无其地则功无所可施故因其可与为善之人情以为之田而修治垦除之功无不至四灵盖物之变化而有神者非网之所可循也能尽致而为之畜则徳之所感可知矣

以天地为本故物可举也以隂阳为端故情可睹也以四时为柄故事可劝也以日星为纪故事可列也月以为量故功有艺也鬼神以为徒故事有守也五行以为质故事可复也礼义以为器故事行有考也人情以为田故人以为奥也四灵以为畜故饮食有由也

郑氏曰物天地所养生也情以隂阳通也事以四时成也事以日与星为兴作有次第也艺犹才也十二月各有分犹人之才各有所长也艺或为倪山川守职不移故云有守也事下竟复由上始故云可复也考成也器利则事成也奥犹主也田无主则荒由用也四灵与羞物为羣

孔氏曰此一节覆明前经诸事若行诸事治理皆应则万事得成也天地生养万物今本而为政教故万物可举而兴也人情与隂阳通今法隂阳为教故人情可见也生长收藏随四时无失故民不假督励而事自劝成也日中星鸟敬授民时无失早晚故民事有次第列犹次第也月以为量随人才而教之则人竭其才之所长故功有艺山川鬼神各有分职不移今引鬼神为徒属则事无失业故云有守五行相次终而复始凡所营为之事亦终而复始故云可复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治国用礼义为器是器之利者故所治之事行必有成也上人是人民下人是圣人田无主则荒废故用人为主今以人情为田圣人以为田主则人情不荒废也灵是众物之长长既至为圣人所畜则其属并随其长而至是饮食有用也

横渠张氏曰情可覩也情谓理循是以穷其理鬼神以为徒故事有守也因其自然而任之役鬼神之义顺其自然则人鬼协济人鬼协济则岂非以为徒欤今山川百物生焉养成其材以时取之得非协欤先天而天弗违五行之气运而为四时质据也顺五行之气用五行之材莫不以为质也至如东作西成舍五行之序何以行五行相代不穷故事可复也四灵以为畜能扰四灵则鸟兽之类豢养不失其情自天地为本至四灵为畜一理也特细别耳事天治人与夫接物无所不用其极能用其极则其余不足治矣此数句必出于古语亦非传者所能道也

严陵方氏曰以天地为本则万物皆末焉本既得则末斯从焉故物可举也举言持之在我也隂阳者万物之情以隂阳为端则其情可探而见故情可覩也以四时为柄则人顺时之后先因时之动静不敢辞焉故事可劝也以日星为纪则昼之所参夜之所考各得其序焉故事可列也月以为量则兴事造业各有数以致其能焉故功有艺也五行以为质则代废代兴皆周而复始焉故事可复也四灵以为畜则人之日用者皆易致焉故饮食有由也由言人因之致用也

马氏曰法象莫大乎天地故以为本而隂阳日月鬼神皆天地之别也圣人作则莫不取象于此虽然圣人作则仰有法于天俯有察于地而近取于人情者礼义也礼义出于人情先王因之以为治情之具也自天地为本推而至于人情以为田其为法备其为治详宜有休徴以应之也故终以四灵为畜然四灵以为畜圣人无意于是盖在已有以立之在物者亦顺之而不敢逆也以天地为本而曰物可举者盖万物生于天地之间皆可举而用之也天地之大端在隂阳而人情之大端亦在于隂阳喜为阳怒为隂以隂阳为端则人之情可覩而见也时者当其可之谓也敬授之而勿失则事有所成故以为柄则事可劝也日星者示其东作西成之候而使民之兴作不失其先后之序也故以为纪月者三五而盈阙其盈不至于有余其阙不至于不足故以为量量者言多寡之均而无过不及之患先王之制礼必协于分艺使贤者不敢过不肖者不敢不及艺者言各当其材也鬼神在于幽其类非一而祖庙山川五祀各有守也先王因以立官设其参傅其伍使之各司其局而不敢失也五行者天地之间往来不穷终而复始故以为质则事可复而不穷也四灵者犹为圣人而见畜则天地之间飞濳陆走之类莫不甚多无非饮食之用也讲义曰夫万物生息于天地之间以天地为本则万物虽多而无所逃故物可举也阳推五福以类升隂幽六极以类降故凡为善者阳之类也为恶者隂之类也以隂阳为端则物情大见而可覩也时以作事事以厚生无先时而起无后时而缩故先时者杀无赦不及时者杀无赦以四时为柄而执守之故天下之事可劝而成也

山隂陆氏曰隂阳为端若观其所聚观其所感观其所恒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是也四时为柄若春诵夏春率民耕作秋率民收敛之类日星为纪若日在北陆而藏冰龙见而雩之类月以为量成亏相备故功有艺极也人情得圣人以为田故人以圣人为奥无田则孰为养也无奥则孰与居焉四灵以为畜圣人致治以是为终及其乱也亦以是为终若西狩获麟则是兽也非畜也且麟信而应礼不妄出者也春秋哀公十四年胡为来哉饮食有由言四灵以为畜故圣人饮食有由也如是而后享天下之大奉无愧矣是之谓有由

庐陵胡氏曰功犹艺也艺极也春秋传贡赋无艺鬼神以为徒鬼神不欺人以为与人谓民奥主也民以为主也左氏昭十三年传云国有奥主

龙泉叶氏曰人性非所治所治者其情也圣人之治以天地隂阳四时五行为之纲目立之至公周尽物则故能深通人情之变平而治之凡人发于好恶利欲之私心激于事势逆顺之偏重者发为邪徳隐为诐行皆其情之所宜有也虽其所以治之要不越乎理义而情之委曲圣人不一施焉有当直从者有当曲遂者有当明禁者有当预防者畅其不及裁其过甚扶其缓弱通其壅蔽其治之有时其教之有机膏润成熟而善道备美俗一是故圣人发正于天理收功于人情如良农之善稼也五谷之报必厚矣听而弗治长稂莠也治而弗达杂稊稗也不本其情而责其成废田者也如是则人岂能心服于圣人而恃之以为奥主哉

黄氏曰饮食之礼达则天下杀害有时物无暴殄庶人无故不食珍士燕食不兼羮胾上下咸以僭奢为耻是圣王治定无为之徴验也故四灵以为畜者因饮食有由也天下饮食从礼故四灵为瑞应信及豚鱼礼化明备也前儒不认由从于礼之义而解由为用其义失矣

何谓四灵麟鳯龙谓之四灵故龙以为畜故鱼鲔不淰鳯以为畜故鸟不獝麟以为畜故兽不狘以为畜故人情不失

郑氏曰淰之言闪也獝狘飞走之貌也失犹去也北方之灵信则至矣

孔氏曰此一经更解四灵之事谓之灵者以此四者皆有神灵异于他物也淰水中惊走也闪是忽有忽无鱼从龙鸟从鳯兽从麟龙鳯麟既来为人之畜则其属见人自不惊而飞走也知人情既来应人知人情善恶故人各守其行其情不失也上三者皆言其长来而族至此应云以为畜而甲族驯狎今独云感信而至者与上三族相互此言感信则上亦感仁义礼而至也案月令冬云其虫介则为水虫水主信故信则至水为信则土为知然水土二行俱有信知

严陵方氏曰麟体信厚鳯知治乱兆吉凶龙能变化故谓之四灵淰谓水动不淰以见鱼之不惊跃也文王有灵徳以及鸟兽昆虫故谓其囿曰灵囿谓其沼曰灵沼至于麀鹿濯濯白鸟翯翯于牣鱼跃鼍鼓逢逢岂非能以之为畜故然邪

马氏曰于又言人情不失何也盖者能逆知人之情状而善恶吉凶皆不能逃之也

龙泉叶氏曰四灵为畜上世载之详矣圣人尽人道之正则彼动物之杰不得翻然自遂其雄狡而一将听命于人于是虫鱼鸟兽无不顺若而人之饮食生养亦未有茍为温饱而不自知其所由来者故防言鳯凰来仪周公言遗我大寳孔子曰鳯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此言物之听命于人也后世先王之治不可复见其所以为治之说儒者亦失其传反以异物之来为善祥嘉瑞之应不度其徳之厚薄而取必于异物之有无故怪异日兴治象日隐如汉所称神爵五鳯黄龙其君臣歆艳皆以为天之报贶而已嗟夫是人反听命于物也

长乐陈氏曰鱼鳖鸟兽至于不淰不獝不狘者盖亦不必实然所以诱君人者修徳而已矣

故先王秉蓍列祭祀瘗缯宣祝嘏辞说设制度故国有礼官有御事有职礼有序

郑氏曰皆卜筮所造置也埋牲曰瘗币帛曰缯宣犹也缯或作赠

孔氏曰上旣言知人情故此一节言卜筮所造置之事先王圣人将有大事必秉执蓍而问吉凶言蓍者凡卜皆先筮故兼言之陈列祭祀谓郊庙以下皆用卜筮也瘗谓祀地埋牲也祭法云瘗埋于泰折祭地也缯之言赠也谓埋告又赠神也祝嘏有旧辞更宣告神也设制度谓造宫室城隍车旗之属以上诸事既并用卜筮故国家必有其礼国既有礼故百官各御其事官旣有御故百事各有职主凡所行礼皆有次序也

长乐刘氏曰先王措天下如此而犹不敢以自任也于是有猷有为则秉于蓍求其明知于神也列于祭祀归其功徳于祖也瘗缯宣祝达其诚信于幽也嘏辞说者示其神灵之飨也设制度者辨上下定民志也故国无大小皆有礼以称之故官有所御事有所职礼有所序不相夺伦而五礼之施五品之实徧于斯民一道徳以同风俗莫非五常之归也

延平周氏曰蓍者数也数故为筮者象也象故为卜以先王之诚心敬徳固足以感天下然犹秉于蓍列于祭祀盖以为吾之有为有行莫非禀受于神明而无非事者此国之所以有礼官之所以有御事之所以有职而礼之所以有序者也

严陵方氏曰秉蓍所以决礼之疑列祭祀所以致礼之敬瘗缯所以备礼之物宣祝嘏辞说所以通礼之情设制度所以修礼之文若是则可谓有其礼矣故继言国有礼也缯帛藏之于幽故言瘗辞说之于明故言宣建国必设官设官必治事治事所以行礼故其序如此然上言国有礼则礼之体也下言礼有序则礼之用也

山隂陆氏曰幽言瘗缯显言宣祝嘏辞说不责不备也郑氏谓埋牲曰瘗币帛曰缯失之矣

故先王患礼之不达于下也故祭帝于郊所以定天位也祀社于国所以列地利也祖庙所以本仁也山川所以傧鬼神也五祀所以本事也故宗祝在庙三公在朝三老在学王前巫而后史卜筮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无为也以守至正

郑氏曰患礼不达患下不信也祭帝于郊以下所以达礼于下也敎民尊神慎居处也宗宗人也瞽乐人也侑四辅也

孔氏曰此一节为上并用卜筮民下犹未见信先王患之故更为下诸事使达下也天子至尊而犹祭于郊以行臣礼而事天是欲使严上之礼达于下天髙在上故云定天位也至尊而犹自祭社是欲使报恩之礼达于下也地出财故云列地利也王在宗庙以子礼事尸是欲使仁义之敎达于下也王自祭山川是欲使傧敬鬼神之敎达于下也王自祭五祀是欲使本事之教达于下也五祀是制度故云本事也此明因事鬼神使礼达于下郑注教民尊神是也宗祝以下明因委于人使礼达于下也王在宗庙则委于宗祝在朝职事则委任三公在学乞言则受之三老若王吊临则前委于巫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既言前巫故云后史也卜筮主决疑瞽是乐人主和侑是四辅即左辅右弼前疑后丞皆侑劝人君为善典规諌者示不自专故并置左右宗祝以下郑注慎居处是也既祭祀尊神及委任得人故王中心无为以守至正之道也

长乐刘氏曰祭帝于郊也天位由之而定民不敢慢于其上矣祀社于国也生物享其报而民不敢慢于其神矣祖庙有祀也受祖有其徳而民不敢慢于其人矣山川有祀也报功有其秩而民不敢僭于其礼矣故宗祝在庙者执祭祀之礼虽鬼神之大不可得以乱之也三公在朝者执上下之礼虽君上之尊不可得以逾之也三老在学者执人伦之礼虽异数之隆不可得以变之也王前巫者辟除其心之疑虑也后史者临正其行之欹倾也卜筮瞽侑皆在左右者防其言动之有失也夫如是也何为哉欲王之中心无为也无为矣而曰以守至正者何谓也中心不为于意虑则寂然而不动是人之正性也

长乐陈氏曰先王以为礼之行常在于人之所畏敬而人之所畏敬者在于天地鬼神故于其所畏敬而寓之以法则此礼所以达上下也夫惟礼之达于上下则君人有以安于上故宗祝在庙足以讲礼正法三公在朝足以论道经三老在学足以乞言宪行前巫所以却不祥后史所以书言动卜筮在左所以决疑谋瞽师在右所以防非志凡此皆人之侑辅王中心无为以守至正而已矣

严陵方氏曰礼之始也则自天子出礼之终也则与民由之与民由之然后礼达而分定故先王患礼之不达于下则必有以为之教者然教必以祭祀为主者以神道设之使民知畏敬故也天则逺人而尊故祭帝于郊地则近人而亲故祀社于国郊谓郊之南南者阳之盛故曰所以定天位国谓国之右右者隂之盛故曰所以列地利定天位则天下达于尊卑之礼矣列地利则天下达于施报之礼矣且位以祭之所言也利以祭之物言也位欲其一故言定物欲其陈故言列天神曰祀地示曰祭而此于天曰祭者郊所以明天道故也于地曰祀者社所以神地道故也仁以立人道而人本乎祖故曰祖庙所以本仁也如是则天下达于亲踈之礼矣我为祭主于内而山川之鬼神在外固有賔道故曰所以傧鬼神也如是则天下达于兴作之礼矣五祀出于五行而五行各因时以用事焉故曰所以本事也如是则天下达于制度之礼矣然于帝于社止言祭祀则祖庙而下皆主祭祀可知也庙者神之所存而宗祝所以事神故在庙朝者政之所出而三公所以共政故在朝学者教之所寓而三老所以奉教故在学不祥却于未然故前巫言行纪于己然故后史卜以知象筮以知数瞽以典乐侑谓侑食左右前后皆得其人则王非特外之无为也中心亦至守正夫天下之动正乎一而止茍非以至正为守则天下之动莫之能正虽欲无为也其可得乎以玉藻考之史有左右而此乃言后史者对前巫言之则为后而后自分左右故也以膳夫考之王日一举以乐侑食则知此言瞽言其人侑言其事尔

马氏曰天位乎上而生时不穷圣人祭天于圜丘所以严上也故曰定天位地位乎下而生财不已圣人祭地于方丘所以因下也故曰列地利祖庙逺则杀之所以示其义近则隆之所以示其仁离而言之则有仁义之别合而言之皆所以亲亲仁也故祖庙所以本仁礼器所谓宗庙之祭仁之至者其意同也山者地之髙川者地之深而皆有兴作之功有鬼神以助其幽故所以傧鬼神五祀者中霤户灶门行制度所出亦治天下之事也自郊社推而至于五祀皆所以达于下者也以一人之身不能达于天下必于羣材然后能如此以至于无为而治也故继之以宗祝在庙三公在朝三老在学既曰中心无为又曰以守至正何也盖人之情安久则逸逸久则乱故中心无为而继之以守至正然后能守其无为之道也龙泉叶氏曰礼之理显而事隐礼之理可极而事难名故先王非以礼之不备于其身为忧而以礼之不达于其下为患也夫礼者圣人以为因我之所设而后明耳故天位未尝不定也必祭帝而后定地利未尝不列也必祀社而后列庙吾之所为祖而曰此仁之本也山川效地之俯仰而已严而奉之以傧于鬼神也居处器服切于人而已本其事之所由起尊而先之曰有神之所为也庙有宗祝朝有三公学有三老巫前史后卜筮瞽侑皆在左右济济然秩秩然森然凛然有观有听有效有法而王不自见其所为也凡其为此者皆以达夫礼也故百神受职百货可极孝慈服正法则而礼诚达矣义之修礼之藏其器数名物反复委曲不可穷尽也不然则夫薄礼者之论以为天本髙地本厚日月本明万物与人未尝不自然而圣人者乌用是区区其间哉况夫俗靡事弊而极防于敲扑趋走之不给则先王之所以达礼于天下之具是诚有所不能识者矣然则礼之所以本所以分所以转变者何从知之狥今而忘礼不可也徒诵古之言礼者乐而味之而不考于今之何以合何以不合不可也

江陵项氏曰王前巫而后史卜筮瞽侑皆在左右之位圣王岂溺于淫瞽者哉诚见夫显微之无间天人之合一视听言动之变即风雨寒燠之源故考验占察如此其宻也诗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此之谓也又曰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讥厉王之不能察也

延平周氏曰瞽言其人侑言其理先言宗祝立于礼也终言瞽侑成于乐也

建安真氏曰古之所以众建忠贤森列左右者皆以正人君之心也在朝则有三公焉所谓道之教训傅之徳义保其身体者也在学则有三老焉所谓宪徳乞言者也巫掌祀以鬼神之事告王史掌书以三皇五帝之事告王掌卜筮者以吉凶諌王瞽蒙之叟以歌诗諌王一人之身而左右前后挟而维之以引以翼有孝有徳虽欲斯须自放得乎故王中心它无所为惟守至正而已后世人主所亲者御近习所说者淫声美色狐媚蛊惑者千态万貌虽欲无邪其可得乎此君徳所以不如古也

蒋氏曰圣人惟能定天下之礼而后可以辨天下之职天下之职既辨则一己之职亦不劳而自举此王者所以惓惓于礼以御斯世也盖礼有大有小则职亦有尊有卑方其祭帝于郊就阳以定天位祀社于国答隂以列地利祖庙崇报反之仁山川傧逺近之职五祀彰不一之事大者不得以兼乎小小者不得以干乎大义有所由生文有所由寓此其礼一定而不易者也夫惟礼之大小一定不易故设官崇卑亦各有攸司而不相乱坐乎朝者议不及乎末尊乎学者职不关乎细宗祝在庙仪文是掌弗及乎大事也巫史前后卜瞽左右彼特以问吉凶职聪察司辞说而弗与乎大本也夫是以上而总化原者有其人至于侍御仆从罔有弗正故一人中心无为于上而治道以立乃若官职废阙典礼隳坏天下正人直士既不得尊于朝礼于学则下而宗祝工师之徒亦不得尽其才效其艺昔者孔门记晚周之时太师摰适齐以下伤鲁之不用人也若是则宗祝安得在庙卜筮瞽侑安得在左右或用人不当其位如卫之贤者仕于伶官无非可以承事王者之人则硕人俣俣公庭万舞如简兮之刺则三公安得在朝三老安得在学然则王者欲守至正以御天下必如古圣人之定礼分职而后可以收无为之治功

故礼行于郊而百神受职焉礼行于社而百货可极焉礼行于祖庙而孝慈服焉礼行于五祀而正法则焉故自郊社祖庙山川五祀义之修而礼之藏也

郑氏曰言信得其礼则神物与人皆应之百神列宿也百货金玉之属修犹饰也若其城郭然

孔氏曰此一节论上文礼既达于下有功而见徴应百神天之羣神也王者郊天备礼则星辰不忒故云受职祀社尽礼则五谷丰稔金玉露形尽为国家之用故云可极祭庙尽礼而天下皆服行孝慈祭五祀以礼而天下法则各得其正不言山川兴作者法则之事包之也祭在上诸神是义之修饰礼之府藏也长乐陈氏曰礼行于郊而百神受职焉者以其大报天而百神莫不与之也礼行于社而百货可极焉者以其五土之宜百物资之以生也礼行于祖庙而孝慈服焉者以其有祝以告人之孝而有嘏以告神之慈也礼行于五祀而正法则焉者以其有制以正法有度以正则也言郊社祖庙五祀而不及山川者以社言百货可极则兼之也夫义则有宜礼则有体务其宜以归其体然后五者之教全矣故曰义之修礼之藏也

严陵方氏曰受职言各受其职而有守也可极言各尽其利而无遗也正法则者以制度之所在故各得其法则之正也其行于始也祭帝于郊而已故终至于礼行于郊焉其始也祀社于国而已故终至于礼行于社焉固其序也推之于祖庙五祀其义亦若是庐陵胡氏曰百神如诗懐柔百神郑指星辰太泥四明沈氏曰自郊至五祀皆言礼行正孟子不诚未有能动者也不是说行礼我与神为二不可谓之行无所往而不感通此之谓行圣人之诚足以感神而无间故无往而不得其所欲

宓氏曰义者理也礼者文也义者内也礼者外也人之于礼始也见其礼而未知其所以为义谓之礼修而义藏可也故曰义而不自知亦犹假筌以求鱼鱼得而忘筌因蹄以获兔兔得而忘蹄故曰义之修而礼之藏也

蒋氏曰郊社祖庙山川五祀之义礼运一篇盖累累言之大防则同至此则曰百神受职曰百货可极曰孝慈服曰正法则备言圣人为礼之效也谓之义修而礼藏则圣人因义以起礼因礼以辨义礼义之为说实相表里

礼记集说卷五十七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五十八 宋 卫湜 撰

是故夫礼必本于大一分而为天地转而为隂阳变而为四时列而为鬼神其降曰命其官于天也

郑氏曰圣人象此下之以为教令官犹法也此圣人所以法于天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上言礼既藏于郊社天地之中是故制礼必本于天以为教也大一者谓天地未分混沌之元气也极大曰大未分曰一礼之理既与大一齐故制礼者用之以为教本也元气既分轻清为天重浊为地制礼者法之以立尊卑之位故曰分而为天地也天地既分天之气运转为阳地之气运转为隂制礼者贵左以象阳贵右以法隂因阳时而行赏因隂时而行罚故曰转而为隂阳也阳气变而为春夏隂气变而为秋冬制礼者礼则有四面之坐凶礼则有恩理节权是法四时也四时变化生成万物皆是鬼神之功圣人制礼则陈列鬼神之功以为教也其降曰命者言圣人制礼皆仰法大一以下之事而下之以为教命其官于天者结之也

横渠张氏曰大虚即礼之大一也大者大之一也极之谓也礼非出于人虽无人礼固自然而有何假于人今天之生万物其尊卑小大自有礼之象人顺之而已此所以为礼或者专以礼出于人而不知礼本天之自然如告子专以义为外而不知所以行义由内也当合内外之道知礼之本于自然人顺而行之则是知礼也

长乐陈氏曰以形之始而言之谓之大始以数之始而言之谓之大一大一之体分而为天地之气转而为隂阳之用变而为四时之序列而为鬼神之情其降之于人曰命凡此皆天造之礼而主之于天故曰其官于天也

延平周氏曰老子曰道生一又曰天法道道法自然则一者道之所生而大一者生道者也生道者其自然之谓乎易曰干知大始葢干者万物之所资始而大始者又干之所资始者也礼之大一其犹易之大始乎然礼必本于大一者大一天地之始凡有数者莫不出于其间故分而为天地之位转而为隂阳之道变而为四时之代谢列而为鬼神之魂魄其降之于人则曰命也然不能离乎数故不能官天而官于天也

严陵方氏曰隂极生阳阳极生隂隂阳之运周而复始故曰转而为隂阳春生夏长秋敛冬藏惟其时也然未始有常故曰变而为四时天地则有上下之位隂阳则有升降之宜四时则有先后之序鬼神则有变化之功圣人体此以命物而在下莫不听故曰其降曰命亦未甞不本之于自然故曰其官于天不曰本而曰官者以夫礼之命物各有所主故也

虙氏曰礼未离乎数故官于天而未能官天也若夫离乎数者道也范围天地而不过官天而不官于天矣官犹主也若夫圣人以道制礼而极其妙则又可以官故曰礼乐明备天地官矣

龙泉叶氏曰古人究极礼之本末贯彻上下而着于功用故大一其本也天地其分也隂阳其转也四时其变也鬼神其列也命其降也其理微而难见其说大而难该是岂君子之于礼也遂欲举天地万物而强纳之哉彼葢诚有以见之矣天之所本地之所动事之所列时之所变分艺之所恊如自黍累而至斛斗自毫忽而至寻丈其散者皆可分其总者皆可防也天生人之常知有养人而已货力辞让饮食冠婚防祭射御朝聘此其养之昭然见于日用者也彼亦恶知其汗漫无统而犹以为之品节为之等序以自附于礼虽夷狄不废焉唯其操纵有所徇子夺有所偏不以情由礼而以礼饬情至于情之所以安与情之所不能禁则决壊而杂施之是以纷然而不合耳圣人知礼之所由本随而察其转变分列之际而贯彻于隂阳上下之交得其所以居斯人者而后货力辞让饮食冠婚防祭射御朝聘品节之序以行乎其间人伦既正人情既顺人义既明使人知其所以讲信所以修睦而肌肤之防筋骸之束不至于涣焉而不相从也则岂不仰无愧俯无怍而怡然有一见天人之通幽显之辨事理之融内外之合也哉论至于此则三王之极盛不以私智人力而服制天下也明矣后世受礼之地狭用礼之时少任礼教拘以为礼者一事而已大一天地隂阳四时而无非礼也则逺而诞肌肤之防筋骸之束而无非礼也则切而烦逺而诞者易离切而烦者难行则其所为举是礼者不过止于货力辞让饮食冠昬防祭射御朝聘之间之事而又古今不相防奢俭不相均朝廷闾巷不相通驳义异説不胜其多宿儒老师交相非诋而不能一也是其于礼几何哉故昔之于礼也以厚后之于礼也以薄昔之于礼也合天地鬼神而无间后之于礼也渎听首乱而可以尽去之矣呜呼不见其窦而通之不明其端而举之唯圣人而后知礼之不可以已乎

蒋氏曰自礼必本于大一至其官于天所以言礼之不离乎天自礼必本于天至居人也曰养所以言礼之终归于人且本于大一者天地未分之先也高卑以分天地立矣二气转移隂阳生矣寒暑代谢有四时之变生死徃来有鬼神之形莫非此礼露于自然圣人本其自然露者制礼以命天下故曰其降曰命既谓之降曰命矣又终之以其官于天者圣人惧天下言礼者渎于人而忘于天故尔且谓之必本于天者犹言本于大一也然动而之地则大一判而上下殊矣列而之事见于制度显设之位变而从时推之于隂阳竒耦之象莫非此礼所以周流而不穷也圣人因而顺其分之所宜受量其艺之所能为而使之行是礼故曰恊于分艺必终之以居人曰养者圣人惧天下之言礼者惑于天而不体于人故尔官者有所主宰之义养者得所安全之称不官于天吾不知自有人物以来所以有是礼者孰维持而主张之不居人而曰养吾不知生民交际之后所以至今上下相乗贵贱相使孰便利之孰顺适之然妙于天以为之本体于人以求其用而后此礼在天下行之以饮食冠昬防祭射御朝聘而非伪为也易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方天地未立易有大极浑然而已两仪既生于是循而至于四象八卦吉凶大业而莫知终穷也然不反诸形而上者之妙则莫原其始不要其举而措之之余则莫识其终谓之道者贯天人于一致礼之为礼夫岂外此

夫礼必本于天动而之地列而之事变而从时恊于分艺其居人也曰养其行之以货力辞让饮食冠昬防祭射御朝聘

郑氏曰礼本于大一与天之义后法地后法五祀所以本事也后法四时恊合也言礼合于月之分犹人之才也养当为义下之则为教令居人身为义孝经説曰义由人出货挚币庭实也力筋骸强者也不则偃罢

孔氏曰此一节论上本説礼从天地四时五行而生而教于人故此以下论人用之以行刑罚冠昬朝聘之等皆得其宜也动而之地祀社是也事即五祀从时即四时以为柄恊于分艺即月以为量养宜也制度诸事居人中身则人得其宜诸礼皆须义行故云其行之也力筋力拜伏也辞让賔主三辞三让饮食飨食之属也冠二十成人而冠昬三十而取射五射御五驭朝五年朝及诸侯自相朝见之礼聘谓比年小聘三年大聘言人有义在身则能行此诸礼也王氏曰下云获而弗食食而弗肥字宜曰养家语曰其居人曰养

江陵项氏曰前言礼必本于大一分而为天地此言礼必本于天动而之地葢气始于天形生于地天之与地即大一言所分也古之圣人惧人之外天地而求大一也故曰本大一也分之则为天地见一之有两也又曰本于天动而之地见两之本一也动以形见言之非圆动方静之动也

长乐陈氏曰列而之事者礼之称变而从时者礼之权凡皆人为之礼而居之于人以养人也

延平周氏曰或曰礼必本于大一或曰礼必本于天何也言礼之先乎天地者则曰必本于大一言礼之后乎天地者则曰必本于天本于天者礼之象也动而之地者礼之法也列而之事事同则礼同也变而从时时异则礼异也恊于分者礼之情也恊于艺者礼之文也居人也莫非给人之求而养人之欲故曰养其行之以货力辞让饮食冠昬防祭射御朝聘者皆其在于度数之间者也虽然礼之所以显者舎度数何以哉

严陵方氏曰上言礼本于大一则原礼之初而已此又明礼之用焉上言礼之初故言官于天以见其自然此言礼之用故言居人以见其使然也方其本乎天也则静而已未始或动一而已未始有列及其降而在地则离静而向动矣散而在事则出一而成列矣以其有所之故也故于地曰动于事曰列皆以之言之时无常而不可逆也故曰变而从时分有多寡艺有能否各随力而施之自货力辞让而下则言所以存乎人者故曰其居人也曰养其行之以货力辞让饮食冠昬丧祭射御朝聘言冠昬丧祭射御朝聘非货力辞让饮食有不行也夫欲行礼货力为先辞让次之饮食又次之故曰无财不可以为悦非强有力者莫能行也

山隂陆氏曰礼论曰礼起于人何也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不争争则乱先王患其乱也使欲必不穷乎物物必不屈于欲两者相持而长是礼之所以起也故礼者养也其降曰命其官于天也言人之生于礼如此其居人也曰养其行之以货力辞让饮食冠昬丧祭射御朝聘言人之养于礼如此虙氏曰礼之妙体根于大一未分之前礼之成用起于两仪既判之后唯其未分而浑沦故曰必本于大一唯其既判而定位故曰必本于天列而之事事详则礼详也变而从时时异则礼异也恊于分不强其所无也恊于艺不强其所不能也贫者不以货财为礼其恊于分乎老者不以筋力为礼其恊于艺乎庐陵胡氏曰列而之事万物皆以礼行变而从时礼随时变

马氏曰礼本于大一至其降曰命言礼之所由以起也其官于天也礼必本于天至其行之以货力辞让饮食冠昬丧祭射御朝聘礼之所由以成也大一者道之所生也道不可得见而见之于大一大一者不可得见而见之于天地圣人制作逺有以本于天近将以殽于地祭帝于郊所以定天位也祀社于国所以列地利也故曰礼必本于天动而之地然礼必本于天而不及于地者先尊后卑之意也推而详之则降于祖庙山川皆事也故曰列而之事时者当其所事之谓也葢无一定之理变而通之然后得其中故曰变而从时艺言其才也葢才有长短大小之不同莫不当其分有以恊之一归于中而已故曰恊于分艺礼必本于天动而之地者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是也列而之事变而从时恊于分艺者鬼神以为徒四时以为柄日星以为纪月以为量是也至于居人则曰养何也礼者所以养人非以害人者也礼以养人为本故曰养荀子曰恭敬辞让之所以养安礼义文理之所以养情通此则可以知其所养之之意也葢圣人之道寓于度数之间莫非顺性命之理而所以养人也然其行之大者在于货力辞让饮食冠昬丧祭射御朝聘而已此亦非礼之尽特言大略而已

龙泉叶氏蒋氏説见前

故礼义也者人之大端也所以讲信脩睦而固人肌肤之防筋骸之束也所以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大端也所以达天道顺人情之大窦也故唯圣人为知礼之不可以己也故壊国丧家亡人必先去其礼

郑氏曰窦孔穴也去其礼言愚者之反圣人也孔氏曰此一节论上文説礼为治理之本故又説礼不可去之事左传云逃出自窦又筚门圭窦是孔穴也孔穴开通人之出入礼义者亦是人之所出入长乐刘氏曰立人之道此其大端也所以讲信脩睦而固人肌肤之防筋骸之束者常人之情贵则骄富则傲劳则怠安则逸而惰慢淫乱由之生矣故自天子至于大夫士非役于礼则国败家亡不召而自至也故天之神地之祗人之祖非有至诚不可得而致矣由是而言礼也岂止肌肤之防筋骸之束而已哉故曰所以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大端所以达天道顺人情之大窦也

虙氏曰礼之端始于辞让而未可谓之大端义之端始于羞恶而未可谓之大端唯合礼义之成体而不于一偏然后为人之大端也养生送死事鬼神以礼而正故曰大端达天道顺人情以礼而通故曰大窦

庐陵胡氏曰孟子言礼之端义之端盖生乎此肌肤之防筋骸之束所以为人之干云窦者礼义人所由以出入

延平周氏曰礼所以节义义所以济礼二者人伦之大端也所以达天道者礼义人道而已由人道然后达天道也

马氏曰道徳仁义非礼不成又曰义者艺之分则知礼义者为人道之大本夫礼义出于性而曰固肌肤之防筋骸之束何也葢有礼则庄敬日强无礼则安肆日偷君子知谨于礼义则手足有所措耳目有所加进退揖让有所制此所以固人肌肤之防筋骸之束也然此特为中材言之若夫圣人动容周旋中礼肌肤不待礼而固筋骸不待礼而束也从心所欲而不逾矩也养生送死事鬼神其道非一而礼义者尤为之大端也养生所以饰驩送死所以饰哀事鬼神所以饰敬此礼义以节文之也礼义出于天先王因之以达天道礼义出于人先王因之以顺人情礼义出于天而受中自于人礼义虽出于人而降自于天达者所以明之也顺者所以因之也

长乐陈氏曰或曰礼义以为纪或曰礼义以为器或曰礼者人君之大柄或曰礼义者人情之大端何也葢纪以言其所张器以言其所用柄以言其所执端以言其所始其言之不同各有所当也讲信脩睦所以诚其心固人肌肤之防筋骸之束所以庄其身以至养生送死于其明事鬼神于其幽凡此皆人道而已由其人道所以达于天道故能顺人情之所通大窦以言其通也

严陵方氏曰礼义内可以治心外可以修身故曰所以讲信脩睦而固人肌肤之防筋骸之束也圣人所以能保其国家与人民知礼之不可以已尔众人反此而祸患随至

蒋氏曰礼以辨义义以起礼礼之与义其理相因而其用相成所以为万善有为之要而人道待以有立也自其有诸己而不违者皆谓之信是信也非徒曰言而有信之谓也自其施诸人者皆谓之睦是睦也非徒曰因睦合族之谓也人生乎天地间惰慢邪辟之气或设于身体此信不讲耳故孔子以正顔色为近信乖争陵犯之风或见于接物此睦不修耳故孔子谓正爱以教民睦然则圣人设礼义以教天下凡以使民践履浃洽一毫非僻之念非礼之动有所检束而不敢自肆于平居暇日也不然则觞酒豆肉谁肯受恶衽席之上谁肯在下朝廷之位谁肯受贱凡于交际血气用事攘臂动色始莫知其所主矣兹所以必俟讲信脩睦而固人肌肤之防筋骸之束与然圣人为礼非茍然也唯能反其所谓在人者而后还其所谓天者然不本其所谓天者亦不足以反其所谓在人者彼生有养而死有葬物本天而人本祖别鬼神以为位有报与反以为説是人道之大端也天也吾固因之以为常孩提而知爱既长而知敬颡泚于亲之不藏父子有而无证是人情之大窦也天也吾固顺之而不拂夫本乎天者以为常则顺之则达之关乎人者则讲之则修之又从而固之记礼之防可谓明甚天下国家兴衰治乱岂不自是而可必哉

故礼之于人也犹酒之有糵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郑氏曰皆得以为美味性善者醇耳

孔氏曰此一节论上云礼不可去故明礼之在人有厚薄之事礼不可已故在人譬如酿酒须因麴糵则成君子譬精米嘉器小人譬麤米弊器酿酒共用一麴分半酿精米嘉器则其味醇和半酿麤米弊器则其味醨薄亦如礼一而君子性识纯深得礼而弥厚小人智虑浅薄得礼自虚薄也

长乐陈氏曰糵之于酒厚则醇薄则醨醇则久醨则坏礼之于人厚则君子薄则小人君子则安小人则危善为酒者戒其为醨而务其为醇善为人者戒其为小人而务其为君子也

讲义曰礼非有厚薄也人自为厚薄而已

故圣王修义之柄礼之序以治人情故人情者圣王之田也修礼以耕之陈义以种之讲学以耨之本仁以聚之播乐以安之

郑氏曰治者去瑕秽养菁华也修礼以耕和其刚柔也陈义以种树以善道也讲学以耨存是去非类也本仁以聚合其所盛也播乐以安感动使之坚固也孔氏曰自此至危也一节因上君子小人厚薄不同故此论圣人修礼义治人情以至大顺也柄谓执持而用者土地是农夫之田人情是圣王之田农夫用耒耜耕田和其刚柔圣人以礼耕人情正其上下农夫耕田既毕以美善种子而种之圣人以礼正人情既毕用礼义以教之也农夫种苖勤力耘耨去草养苖则苖善矣圣王以礼教民又须讲学以劝课之存是去非则善也农夫苖稼成熟当本此仁爱以聚集所収勿为费防圣王劝课行善本此仁恩聚集善道使不废弃也播布也农夫収获既毕布其欢乐之心共相饮食以安美之圣王既劝民善又説乐感动使其勤行善道保宁坚固也

唐陆氏【防】曰人情者圣王之田言理道所由生也长乐陈氏曰修礼以耕所以开其心陈义以种所以纳之正讲学以耨所以去其非本仁以聚所以充其徳播乐以安所以成其道也

严陵方氏曰义者所操有宜而不可失故言柄礼者所行有节而不可乱故言序礼义虽本于人心然有至于无礼无义者心或动而情乱之也故圣王修其柄与其序还以治人之情而已此以义为柄而前经言礼者君之大柄又何也以礼为义之质则义之柄亦礼而已故皆谓之柄然治人之道莫急于礼故谓之柄则义之所同谓之大柄则礼之所独也人之有情犹地之有田不可不治也治其田者农夫之事也治其情者圣王之事也故曰人情者圣王之田前经言人情以为田正谓是也故诗言无田甫田维莠骄骄齐人以之刺襄公焉礼者事之治犹耕治荒芜故言修义者事之宜犹种之因地宜故言陈学所以为己犹耨之去苖害故言讲仁者爱也仁则聚之犹获故言仁以聚之乐者乐也乐则安之犹食故言乐以安之礼恶其壊故曰修义欲其明故曰陈学欲其辨故曰讲仁以立人道非本不立故曰本乐以和民声非播不和故曰播

庐陵胡氏曰礼为耒耜义为种子学为耘耔仁为仓廪播乐以安之使人乐善不倦

延平周氏曰礼然后至于义仁然后至于乐四者以讲学为主故其序如此

龙泉叶氏曰得礼义之本要而后能通人情能通人情而后能治人情人情可治则其性徳全而道化成以儒者之言义道也严于性而略于情请因是论之夫利欲羞恶充满殽乱而趋向高下万彚殊错一人之情一人之变反覆无穷彼葢自有不能知其所从来者人情之共安众心之同愿异国俗殊时世而好恶之情若出于一虽圣人有不能易其所好而进其所不欲者天下之纷纭事机之繁多彼唯朝令夕改皆是情而已矣自尧舜以及文武其治道所以大被于天下者葢其修仁义礼乐之实而播诸事为之间必有中于人情之防相与俯仰出入动荡流通其情之异趋与羣心同向者皆得以旁皇周浃于其中一人之放僻不专行而天下之取舎得公是焉是以不待刑罚禁约而固已自治故论礼者以人情为圣王之田而治是田者有良农之功非如后世之论以情为不美以礼为强制筑千丈之防遏奔放之流使其噤黙不得逞而后从我而为礼义也情之所有而礼或未之有则起礼情之所安而义或未之安则辨义然后知舎礼义而用刑罚不如一置刑罚而尽入礼义也故古者仁义礼乐以官治之而人得以自陶于善后世仁义礼乐以师教之而秀民杰士或不能成才岂非古道通其情而合其趋后世其情而失其归古者得礼义之要而人情可知后世守礼义之説而不能通乎

蒋氏曰此言礼以治情为主而以治田为喻也方其揭义以示之而谓之柄本礼以明分而谓之序礼义之名立矣然其用之存乎人者必有以也凡人之情应感起物血气用事葢必有梗吾和平之化者则修礼以治之而谓之耕礼由义起彼其初葢本有浅深厚薄之宜则陈义以治之而谓之种学足以辨其是非而以为耨仁足以滋其盛大而以为聚乐足以乐其成功而以为安夫然后众善皆防于礼而即礼可以善天下之情虽然四端之在我者学与乐不与焉其意以为人之一性万理防融有是二者以辨明之学乐之谓耳然礼在天下未甞不以仁义为主故下文言之

金华应氏曰情者心之动也养之不善则荒秽不治而可欲之善塞矣然仁义礼智根于心而善端本无穷也养之有道则勃然而生矣人情具为善之资犹田有生殖之利人情有可治之地而圣王加顺治之功故以百畆之不治为己忧者农夫也以人情之不治为己责者圣王也礼之有序犹耕之有畔义之有节犹种之有列曰修曰陈者书所谓若稽田既勤敷菑惟其陈修是也学探千古羣圣之奥而思索问辨以求其正犹耨之去草而耘治益精也仁总百行万善之全而滋养培植以丰其成犹获之揫敛而収取以无遗也乐具五音六律之节而动荡越以宣其和犹既获之余安坐以食而熙熙自如也播者散布越之谓书播时百谷周官曰播之以八音

故礼也者义之实也恊诸义而恊则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也义者艺之分仁之节也恊于艺讲于仁得之者强仁者义之本也顺之体也得之者尊

郑氏曰恊合也艺犹才也有义则人服之故得之者强有仁则人仰之故得之者尊

孔氏曰前既明礼耕义种仁聚此广明三者相须也礼是实义以修饰为礼之华故曰礼者义之实诸之也起作也礼与义既相恊防若应行礼先王未有旧制临事制宜而行之是以义起作也如将军文氏之子是也义者艺之分仁之节者明仁须义也义者裁断合宜也人有才能仁施用义裁断乃得分节也恊于艺是义能合艺也讲于仁讲犹明也是义能明于仁也仁者义之本谓仁能与义为本仁者施生故为顺之体

黄氏曰礼也者义之实也因上文礼耕义种谓礼者为尊卑升降亲踈之节义者合宜当理指的之称名实相应则为正礼倘有礼而不能合宜当理是有名而无实譬诸侯云鲁君自郊劳至赠贿无失为知礼女寛曰区区习仪岂为知礼故君臣父子之道礼之实周旋退让之节礼之仪下文云恊诸义而恊谓须合义则合礼也又下文云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亦谓有未立之礼则取合宜之义而起作之非为礼修饰之华明矣

横渠张氏曰人情所安即礼也故礼所以由义起艺业也谓事业也

长乐陈氏曰义以礼为实而礼以义为文合于义则礼斯合矣故曰恊诸义而恊则礼虽先王未之有而后世可以义起也是故庙门非待吊者之所而将军文子行之于丧毕之时説骖非为赙之宜而孔子行之于出涕之际以至纯俭可以从众则不必麻冕之泥嫂溺可以手援则不必嫌疑之拘唯义所在而已荀子曰礼以顺人心为本凡非先王之礼而顺人心者皆礼也然则孟子以礼为义之节文而此以礼为义之实何也葢义出而为礼礼行而为义二者未甞不相须顾其所主而迭为文实也论语曰义以为质礼以行之此义之所出而为礼也礼器曰义理礼之文此礼之所行而为义也六艺非义则杂仁非义则荡处艺以义然后有所别处仁以义然后有所节故曰义者艺之分仁之节也以其为艺之分故能恊于艺以其为仁之节故能讲于仁夫事亲仁之实从兄义之实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有亲然后有兄弟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此先仁后义之体也仁人之安宅义人之正路由其宅然后至于路此先仁后义之用也故曰仁者义之本温良者仁之本敬慎者仁之地寛者仁之作逊接者仁之能故曰顺之体也仁必有义义未必有仁仁者天之尊爵故得仁则尊得义则止于强也

严陵方氏曰礼虽作乎外而义则资之以成体义虽由乎内而礼则用之以制宜唯其资之以成体故此以礼为义之实唯其用之以制宜故礼器以义为礼之文也礼义之相须如此则人之所行果合于义矣在礼岂有悖哉故曰恊诸义而恊则礼可以义起如曲礼曰礼从宜是矣

延平周氏曰实有成意盖草木至于实则成矣义以生礼礼以节义故义为礼之所自生而礼乃为义之所自成也故曰礼也者义之实也义者艺之所以别宜者也故曰艺之分以仁义而对礼则礼为仁义之节以义对仁则义为仁之节故曰仁之节也义与礼恊而礼者六艺之大故曰恊于艺义者入于仁者也入于仁者讲之而已故曰讲于仁以事而言则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有父子然后有君臣以理言之徳而后仁仁而后义有仁则有义故曰仁者义之本未有仁而遗其亲犯其上者故曰顺之体也仁必有义义不必有仁故得义者强而已而得仁者必至于尊也

马氏曰礼者义之实义者礼之华礼者所以体常义者所以尽变变者礼中之权也常者义中之经也葢礼义一物耳体其常则为礼尽其变则为义故三代之礼一而或素或华者皆所以变而从时也要之不违礼之经义之权而已艺者言乎其材也材出于性非天之降尔殊也成于人则有长短小大之异而义者所以宜之而分之各当其理也四端均出于性有所宜而成之者尤在于义也故曰义者艺之分仁之节也材出于性而义者所以合之而得其宜仁在于内而义者所以讲之而见于外外有以讲于仁内有以合于艺则义之道得矣义得其道则人望而畏之于得之者强强者有立我之意故曰自胜之谓强山隂陆氏曰艺以有义故有分仁以有义故有节如有义而已矣不恊于艺不讲于仁将以为厚也而适得薄焉将以为强也而适得弱焉孔子曰依于仁游于艺

蒋氏曰谓礼者义之实矣而又曰义者艺之分仁之节者是礼之资于义者为多也既曰艺之分仁之节矣而又曰义之本顺之体者是礼之资于仁者为重也礼出于义则在我者有自然之强礼出于仁则在我者有自然之尊惟强惟尊足以胜私情而还天理昔季氏之臣逮闇而祭虽强力之容皆至倦怠此义之不讲之故故聘射之礼强有力者为能行之而以有义谓之勇敢八佾舞于庭三家以雍彻卑得以抗乎尊下得以僭乎上此仁之不讲之过故孔子谓人而不仁如礼何孟子亦以仁为天之尊爵而谓人人有贵于己者弗思耳然则是强也用之于顺治推而至于战胜无敌者同此一义也是尊也本之于良贵推而至于人之所贵者同此一仁也要之论天下之理至于义有可强仁有可尊而后圣人所以为礼始有定论矣郑氏徒知本仁义以论尊强而不知圣人盖因礼而及仁义吾故于此之

金华应氏曰义者事物之断制裁节也区别众理条分缕析而各有攸当得之者强而举无以胜之故曰天下之制仁者义理之统宗防元也包含万象圆融和防而莫窥其际得之者尊而举无以上之故曰天下之表强则挺然不屈于物之下犹有物我之对人有畏心焉尊则超然于物之上不见物我之间人有敬心焉

故治国不以礼犹无耜而耕也为礼不本于义犹耕而弗种也为义而不讲之以学犹种而弗耨也讲之以学而不合之以仁犹耨而弗获也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乐犹获而弗食也安之以乐而不达于顺犹食而弗肥也

郑氏曰无耜而耕则无以入也弗种则嘉禾无由生弗耨则苖不殖草不除弗获则无以知収之丰荒也弗食则不知味之甘苦也弗肥功不见也

孔氏曰人君治人情若无礼犹农夫耕而无耜安之以乐而不达于顺谓奏乐而不使达至顺之理如人食五味而调和温清不顺则虽食不肥也前陈圣人礼耕以至安乐今显前譬其事相似更譬以人身之肥圣人为教反复相明正在此矣

严陵方氏曰耜者治田之具礼则治国之具故治国不以礼犹无耜而耕耕所以种禾而生之义所以达礼而行之故为礼不本于义犹耕而弗种也达嘉种而除其害者耨之事明大义以胜其非者学之事故为义而不讲之以学犹种而弗耨也耨之勤将以有获学之勤将以有聚仁言聚也获言获也故讲之以学而不合之以仁犹耨而弗获也食有所养而享其利焉乐有所乐而安其仁焉故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乐犹获而弗食也食之养人期于体之肥而已乐之和人期于理之顺而已故安之以乐而不达于顺犹食而弗肥也然前言陈义而此变言本者凡种皆所以立本故也前言本仁而此变言合者以人本仁也合而言之道也于顺又言达者自上趋下无不达故也

马氏曰上言修礼以耕之至于播乐以安之而于此又言安之以乐而不达于顺犹食而弗肥者何也盖仁者顺之体也乐者顺之成也上言播乐以安之则顺在其中矣犹不足以极其顺之至又言安之以乐而不达于顺犹食而弗肥也

庐陵胡氏曰为礼不本于义犹耕而弗种也不种不生学以植善去恶犹耨也仁亦在夫熟之而已犹食而弗肥者五味调和不顺虽食不泽

延平周氏曰孔子曰成于乐至于乐则成矣岂有不达于顺者哉

蒋氏曰因圣人治田之説以求圣人治人之序自礼而求义自义而讲学自学而本仁自仁而播乐似有次第而本无间断若有先后而实无彼此极而至于安之以乐则孟子所谓乐则生生则恶可已也安而不达于顺食而不至于肥则宁有是理哉噫圣人为礼以教天下经而三百曲而三千事繁而文至缛意详而用无不周将使天下之饮食者如入太仓陈陈相因随取輙得又不惟得食而已冠冕佩玉之盛黼黻文绣之美譬之左殽右胾脍炙酒浆又从而侑之使之充足餍饫而后已此所以由古及今使人相安相养于其中而不知若服田足食之喻其亦本于养人之意与

叶氏曰圣人以礼善其国亦惟深察乎人情之变明其大本详其节目尽此心以达之而已盖人性本善情之既动则善者或流而为恶若其情以养其善亦或防闲其情以制其不善明其大本焉以立其经详其节目焉以定其归夫然后人情治人性明而人道立矣故圣人治人情之意则一其次第而施则有五先之礼以定民志次之义以明民善志定善存大本立矣然不立之学无以讲切其非而审其是不本之仁无以封殖其善而一其心由是而终之以乐则优游餍饫咏叹滛泆仁声四达而大顺致矣五者于治国犹农之于田必耕焉种焉耨焉获焉不可废一圣人于此循其本考其序必求以身体之其精神不流思虑不越造端不差収功有艺而吾之礼教始冲融周浃动荡流通穷高测深磅礴于幽明上下之间盖耕之既深而播之嘉种则在田皆良糓礼之既明又本之以义理则在民皆良心日累月积此周家之民皆一于仁而颂声起矣行苇之诗是也是故其大义明而教化洽也后世之君岂诚治希三代仁义礼乐可以化民徒慕其美名窃其近似者而施之往往内不尽其心而外求多于民民心未孚则盻盻焉疑其难化而戾已天下之民见其条目事为非其心智所习知耳目所习见亦不肯以其疑贰不信之心从其苟简不明之教夫吾之心犹未能尽孚于民何以使民悉心委听于其上吾不意后世之君望其民有不如农夫之望其田也农事方始其视有秋之获亦有茫昧而不可知者然古之良农器必利种必良耕焉必深耨焉必易终嵗勤动不越其思虽未得収刈之利而此心暁然知其勃焉秀芃焉长穰穰焉而盛了然目中若可朝种而暮収者其用力逺者収功可必其心思切者期望不差也昔之圣人岂能必其治之达于大顺亦岂能必其无一民或戾乎已然其为民诚切其虑民诚深其修礼陈义皆以恻怛忠厚之心之故上下交孚情意周浃其闾阎密坦然无疑于庙堂之上知其为惨怛为忠厚莫敢乖离陵冒以逆其指意所归者此大顺所由致也呜呼耕而种种而耨耨而获获而食食而肥其应有期其感有其端绪皆有由其源委皆可见也修之身推之国违之天下则天下之肥毎病于难致焉人君能以耕为治以身为天下探端知绪自源徂委无一不尽其心则天下之肥昭昭乎可观矣明近而忽逺切于身谋而踈于为国天下不复见大顺之治可胜叹哉

金华应氏曰上既合田事始终而正言之以明成效之大全此复分析而反言之以尽其节目之纎悉也治田之始先垦辟其榛芜治国之始先开其荒秽无耜而欲耕何以入土无礼而欲治何以入人秉礼以明分犹秉未以施耜礼举而国正犹耜举而田治耜可以入土而深耕礼可以入人而深造故君子之秉礼犹农之秉耜而治不以礼耕不以耜则俱无所执也礼之和逊固易入非以义而植其本则何以昭明品节而培拥其至善之本根义之刚劲固可立非以学而精其讲则何以辨析是非而锄翦其余恶之枝叶义讲于学则精矣而弗能贯通调和之以至大之仁则是犹耨之虽勤而无以敛其成学至于仁则熟矣而不能越动荡之以至和之乐则是犹获之徒丰而未能享其食也至于乐则安矣而未能达之于至顺之地则是犹食之虽多而弗能肥于体也

四体既正肤革充盈人之肥也父子笃兄弟睦夫妇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职相序君臣相正国之肥也天子以徳为车以乐为御诸侯以礼相与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谓大顺大顺者所以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

郑氏曰常谓皆有礼用无匮乏也车或为居

孔氏曰此一节明人及国家天下等皆悉肥盛所以养生送死常事鬼神也肤是革外之薄皮革是肤内之厚皮以徳为车谓用孝弟以自载也以乐为御谓用要道以行之顺理广被无所不在一切生死鬼神无不用顺为常也

黄氏曰以徳为车者谓天子有四海以道徳如车以乗载天下既论车也将由御焉故谓执御者总六辔可左右迟速于长涂观乐者察四方可移风易俗于政也

横渠张氏曰以徳为车以乐为御以乐驱驾行其徳也乐和也

临川王氏曰徳无所不容以乐章之车无所不载以御行之

长乐陈氏曰四体以和顺而正然后肤革充充而后盈此人之肥也父子以天性而笃兄弟以同气而睦夫妇以异姓而和此家之肥也天子徳教加于百姓故以徳为可行之车而以乐为行车之御诸侯制节谨度故以礼相守大夫非法不言非道不行故以法相序士则忠顺不失故以信相考庶人则谨身而已故以睦相守此天下之肥也凡此是谓大顺大顺者非特明足以养生送死而幽足以事鬼神也子曰成天下之大利致天下之大顺利同天之际而无间则大顺者和于天同于人者也自非圣人之存神素至其能与此哉 又乐书曰徳者性之端乐者徳之华故古之人安徳以乐而闻乐知徳是徳之与乐未甞不相须而成也盖一器之成而工聚焉者车也防数疾徐而有度数存焉者御也天子之于天下所以安而行之者在徳不在车然非车不足以喻徳所以行而乐之者在乐不在御然非御不足以喻乐车者器也御者人也徳者实也乐者文也车非御不运徳非乐不彰以徳为车则无运而非徳也法何与焉以乐为御则无作而非乐也礼何与焉若夫大夫以法相序诸侯以礼相与其去徳不亦逺乎

严陵方氏曰四体即四肢也正言各适其安佚之正也父子以慈孝而相厚故曰笃兄弟以友恭而相亲故曰睦夫妇以刚柔而相济故曰和若是则家之肥也大臣法则不倍矣卜臣廉则不窃矣大臣非不廉也以所任者大而廉不足以言之耳小臣非不法也以所守者小不足以挠法故也设官以效职分职以守官相序而不乱故曰官职相守君以礼而使臣臣以忠而事君相正而不阿故曰君臣相正若是则一国之肥也物之运载存乎车故以徳为车车之行存乎御故以乐为御盖乐以徳为体徳以乐为用无体不立无用不行故也自诸侯而下非无徳也然徳以大为贵唯天子之徳刑于四海乃足以为大非无乐也然乐以备为美唯天子之乐兼于四夷乃足以为备此所以特言天子也诸侯以制节为事而制节存乎礼大夫以循道为事而循道存乎法士以事人为事而事人存乎信百姓以相亲为事而相亲存乎睦礼恶其离也故言相与法恶其乱也故言相序信欲其有成而已故言相考睦欲其不失而已故言相守若是则天下之肥也夫自一人之微达乎天下之大以势观之则殊以理推之则一而已故皆可谓之肥焉茍于理有所逆以之肥一人为不足而况于天下之大乎茍于理有所顺以之肥天下为有余而况于一人之微乎故至于天下之肥乃言是谓大顺也山隂陆氏曰孟子曰乡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则百姓亲睦所谓以睦相守盖如此士则又进矣以信相考大夫又进矣以法相序所谓法守在是也诸侯又进矣以礼相与天子则至矣故以徳载焉以乐御之所谓道揆在是也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常夫所谓大顺如是而已若天降膏露地出醴泉龙麟鳯乃其余事

王氏曰车者致逺之物车能致逺而不能以自致必待御者而后致徳者圣人所用以化民也徳能化民而不能以自化必待乐以彰之焉书曰帝徳广运广徳之体运徳之用以言其厚载则足以容民畜众以言其并包则足以庇下承上以徳为车有如此者鞗革冲冲和鸾雝雝进退也履乎防墨旋曲也中乎规矩然后取道致逺车行无不至焉乐之于徳固有类此五色成文八风从律回邪曲直各归其分唱和清浊迭相为经其徳也岂不恢恢乎有余地哉是故乐仁之实则仁妙天下而和声无不入乐义之实则义妙天下而和理无不达刚气不怒则刚徳之运为沉潜柔气不慑则柔徳之运为高明其也若骤若驰而奋徳之光其节止也不疾不徐而绳徳之厚鼓舞之神不疾而速均调之治无为而成乐行而民乡方可以观徳以乐为御不亦宜乎

蒋氏曰此章盖因上文言乐必达于顺犹食必至于肥遂言天下国家肥之理也夫古之人具手足备口体安于豢养之为适充足餍饫而不知止则亦为肥之是欲耳今也肤革充盈必在于四体既正之后决非养其小体而失其大体者百畆之田五畆之宅衣帛食肉之有余养生防死之无憾亦可以为家肥矣今也考其笃厚和睦必在于父子兄弟夫妇之间决非求其富足而弃其礼义者大臣以守法为事小臣以谨廉自持官职相序而不相紊君臣相正而不相谀以此为一国之肥宁有竭民力以自私厉民以自养者天子以徳为车示有运也以乐为御示有执也以礼相与谨邦交也以法相序乐不失职也以信相考明其有诸己而不欺之谓也以睦相守则出入相友守望相助也如此而为天下之肥宁有一物不得其所一民不被其泽者乎夫自人而家自家而国自国而天下均一理也理本一致而物有异情故世之所谓肥者在彼而礼之所谓肥者在此故揭而名之曰大顺顺天理也逆人欲也一事顺则万事聴一事逆则万境逆反逆归顺智者其有以知之虽然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者也一国之肥止言大臣法者何哉盖诸侯有一国者也彼则惟知奉天子之法而已诸侯在于奉天子之法则诸侯之大臣宜守法以事诸侯而已故曰大臣法春秋列国如晋叔向郑子产齐管夷吾为当国大臣岂复知此

故事大积焉而不苑并行而不缪细行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间连而不相及也动而不相害也此顺之至也故明于顺然后能守危也

郑氏曰言人皆明于礼无有蓄乱滞合者各得其分理顺其职也守危能守自危之道也君子居安如危小人居危如安易曰危者安其位

横渠张氏曰大积而不苑此又极文也事大积累亦一一处置有条理于小事亦不失

长乐刘氏曰大顺矣然后溥天之下率土之濵生者不失乎其养也死者不失乎其礼也亡者不失乎其祀也化起乎一家而周徧于四海有条而莫之可紊也不曰大积焉而不苑哉并行而不缪哉细行而不失哉深而通者言其教之洽而至于化也深以尽乎其性通以正乎其情者也茂而有闲者言其徳茂于躬而用之有尊卑之差亲疎之闲也连而不相及者人人各尽其性连乎上下各异其仪不相及也动而不相害者作于礼者必归于义又何相害之有哉此天下大顺之至也故明于顺然后能守危者以一人而御四海之众危也以至仁而御羣暴危也以至柔而乗至刚危也然则何以守之曰辨上下定民志然后危可守易曰履虎尾不咥人亨大顺之谓也修礼以达天下之义体信以致万物之顺而已矣

延平周氏曰事大积焉而不苑者言其可与酬酢也并行而不缪者言其可与祐神也细行而不失者言其几足以成务也深而通者言其深足以开物也茂而有闲者言其并育而不相害也连而不相及者言其同以迹异以心也动而不相害者言其动以礼止以义也凡此顺之至也故明于此然后能守危也长乐陈氏曰大积而不苑以其能变通以尽利也并行而不缪以其殊涂而同归也茂而有闲以其杂而不越也连而不相及以其安而有序也动而不相害则顺以动所以为豫动以顺所以为复巽而动所以为益也其始于不苑而终于不相害岂非乗理顺道以致之耶故曰顺之至也庖丁之解牛依乎天理因其固然以至郤窽之大肯綮之微莫不恢恢游刃而有余地以其顺之而已故能明于此然后可以守危不言守安而言守危者古人凶其吉之意耳

焉氏曰并行而不缪使之两皆当其理也细者人之所忽细行而不失所以尽其精微也

山隂陆氏曰凡积善苑并行善缪细行善失深宜不通茂宜无闲连喜相及动喜相害唯顺之至然后异此危若崇高是也危莫危于富贵

讲义曰能明大顺之道虽危而能守之勿失况夫安平康防之时乎

叶氏曰大顺本无体上之施焉者中乎义理之防下之应焉者安行乎义理之实感而通动而和则夫事之积而不苑并而不缪细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闲连而不相及动而不相害者皆其顺之实而治之形也虽然天下而有治之形也圣人于是始有所甚忧何也天下之治固其礼义纲维之也方天下之事纷错殽乱有一秉礼立行之君立纲陈纪以综理之向之纷错殽乱者固骎骎焉日向乎治矣圣人固无所忧乎此也方内大宁民俗阜康和平舒愉上下妥谧天下之情玩其所乐而昧其虑安于其逸而讳其失圣贤于此眇焉遐观忧危惕栗动色相戒其讲礼益详其用礼益密其守礼益固凛然若有旦夕之忧乗其后者盖以安有危机治有乱阶治乱持危之道亦惟深察乎理而已何则天下之顺非无故而顺也礼义日明而顺以致也天下之危非无自而危也礼义日昬而寻于危也大顺之在天下犹元气之行乎四体冲乎其益固泊乎其易睽有人焉血气冲融肤革充盈疑可终其身而无虞然嗜欲蛊之外物干之则脉络隙元气病向之冲融者日病充盈者日瘠矣是故兢兢于无病之日者善保其元气者也今日之世天下之情随上向背亦奚异血气周流乎四体者然而夫人一舎礼自肆失其所以纲维之具则同者睽附者携治者乱顺者日隙矣三代之末是也有夏之君声律身度四海大顺后嗣逸豫灭徳河濵为敌国矣夏之元气自是日衰情之安危之可畏也如此然则山渚之居顺之勿敝火水金木饮食之必时合男女颁爵位必当年徳用民必顺此亦圣人安危之数节目不可以废

蒋氏曰天下皆知顺者一世之美圣人以为不过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事夫治至于大顺圣人御世之极功今不过即常事以言顺斯道之功用顾若是浅末而易言哉盖甞泛观天下之事莫不有积也积而至苑则苑患所从生事莫不有并也并而不能齐则缪所从起莫不由细也细而不能曲折而中理则琐碎之失所由萌至若逺而不通于情茂盛而无以为别连则有相及之迹动则有相害之形天地万物亦安能各安其位而不相夺圣人立夫万物之表制天下事物之宜故常使之相聚而有以相使相生而有以相成相羣而有以相养相杂而有以相别岂容有一事不中节一物不安其分者此大顺之功用固当考之于名位器数之间不当求之于幽深高逺之域当验之于典则纲常之地不当索之于无声无形之境故曰明于顺然后能守危也传注推圣人之功以为人明于礼无有蓄乱滞合而各得其分顺其职言极有理

新安王氏曰此极言大顺之理万几日来庶事总至其大积者然也以顺处之各有其序可以无苑结矣威福并用刚柔迭施其并行者然也以顺施之各得其宜可以无错缪矣一嚬笑之微下之休戚系焉一好恶之微众之向背系焉此其细行者然也以顺为之可以无过失矣幽逺谓之深其势则易隔惟顺则其情必通众多谓之茂其势则易杂惟顺则其分有闲连则易以相干惟顺则同而异不相及也动则易以相违惟顺则异而同不相害也天下之大顺至此极矣惟明于顺然后上下相得君臣相安可以守危盖居高则势易危守危则可安于民上也

金华应氏曰能守自危之道也君子居安如危小人居危如安易曰危者安其位者也顺之与危相去逺矣而毎对言之盖屈伸阖辟同一体逆顺安危无二机圣贤之所深惧也深明于顺则虽当危疑争乱之中亦可以守之而弗失何者顺之则安逆之则危此至理之所在而人情之所同人皆好危而违安彼其危也不过有以逆之而已吾能因其理而顺之则危者亦安矣不然则虽顺而易危可不虑哉

故礼之不同也不丰也不杀也所以持情而合危也故圣王所以顺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中原而弗敝也用水火金木饮食必时合男女颁爵位必当年徳用民必顺故无水旱昆虫之灾民无凶饥妖孽之疾郑氏曰丰杀谓天子及士名位不同礼亦异数所以拱持其情合安其危小洲曰渚广平曰原山者利其禽兽渚者利其鱼盐中原利其五谷使各居其所安不易其利劳敝之也民失其业则穷穷斯滥矣用水谓渔人以时渔为梁春献鼈蜃秋献鱼也用火谓司爟四时变国火以救时疾及季春出火季秋纳火也用金谓卝人以时取金玉锡石也用木谓山虞仲冬斩阳木仲夏斩隂木饮食谓食齐视春时羮齐视夏时酱齐视秋时饮齐视冬时合男女颁爵位谓媒氏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司士稽士任进退其爵禄也用民必顺谓不夺农时昆虫之灾螟螽之属也言大顺之时隂阳和也

孔氏曰自此至顺之实也一节説行顺以致太平之事既欲其顺居山居川居原随而安之故各保其业恒丰而不敝困也必当年徳者合男女使当其年颁爵位必当其徳

横渠张氏曰持情者持其诚也别嫌明微使相接而不疑此合危之道也持扶时引道之意诚实也扶持诚实必在乎礼凡有可疑不安即危也礼能别嫌明微得以不疑就安是合危也相接即合也昆虫昆明也明生之虫谓春生冬死之类有害于物者也山隂陆氏曰情易放而难持危易散而难合持之使不流合之使不散若桑中政散民流而不可止失是矣

庐陵胡氏曰持情合危持情使正合危使安

长乐陈氏曰礼所以持人之情而使之称合事之危而使之安也圣王知其礼之称情安危如此故居川原不易其利不变其俗使之各适其适而弗敝焉此因地之利以顺之也用水火金木饮食必时此因天之时以顺之也合男女颁爵位以至用民不夺其时此因人之理以顺之也夫惟因地之利因天之时因人之理而致顺如此故国无灾民无疾也

严陵方氏曰礼所以辨异故曰不同惟其不同故见于形名度数之间者宜杀则不可丰宜丰则不可杀惟其称而已故曰不丰也不杀也故下文广言顺之迹焉居山居川居渚居原茍易其宜则民劳而至于敝矣故顺之使弗敝用水火金未饮食必时者各顺其时而用之也书谓之五辰者以此若稻人以潴畜水而待旱以防止水而待潦此用水之时也五行独不言土则以饮食见之盖饮食土所生故也用民必顺者顺其析因夷隩之事而用之也其顺如此故其效至于如下文所云而各以其类应水则伏隂所致旱则亢阳所致昆虫言螽蝗之属凡此则主天降言之故曰灾凶言嵗之多疫饥言食之不足妖生于所反孽生于不正凡此则主人罹言之故曰疾无灾无疾则以隂阳之顺故也

马氏曰山川之势异而高下之习不同原渚之势殊而水陆之居不一圣人则因其所利而利之顺其所居而居之有安于此则不强于彼然圣人之顺不止于此而已推其详则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暖燥湿皆所以顺民也年有高下故合男女必当其年徳有厚薄故颁爵位必当其徳因其高下而合之所以顺隂阳之理也因其厚薄而颁之所以明贵贱之等也四民之业不同先王则顺之而不易四时之物不一先王则顺之而不夺故曰用民必顺

延平周氏曰不同其所当异不丰其所当杀不杀其所当丰所以持情而使之称合危而使之安顺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中原各居其安而不易其利也水火金木相胜之序也不言土者盖土爰稼穑言饮食则必兼之也合男女必当其徳而以年为主颁爵位必当其年而以徳为主用民必顺不夺农时也若父子笃兄弟睦言其人也若事大积而不苑言其道也若山者不使居川言其事也有是人有是道而行是事则其效足以致祥故国无水旱昆虫之灾民无凶饥妖孽之疾

临川王氏曰礼运言水火金木饮食必时何以不及土曰书以水火金木土谷为六府礼运饮食则兼土谷而言也

蒋氏曰方天下之人羣焉而居名位未定典则未立圣人御世之道未行于其间相轧相胜亦危甚矣至于礼教既施丰杀有节情欲有制事物有适圣人致顺之功已运乎其表则举一世于太和极治之盛使天下为公而不自知也二典之书足以见圣人治顺之功明徳睦族授时作事徽典敷教齐政播谷可遽数而枚举之极而至于荡荡巍巍而莫能名则皆自此而端本所谓大顺确则于此

金华应氏曰用水不止如注所言若藏冰颁冰止水荡水之属皆是也女二十而嫁男三十而娶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必当其年也问名纳采度徳定位必当其徳也

故天不爱其道地不爱其寳人不爱其情故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山出器车河出马图鳯凰麒麟皆在郊棷龙在宫沼其余鸟兽之卵胎皆可俯而闚也则是无故先王能修礼以达义体信以达顺故此顺之实也郑氏曰言嘉瑞出人情至也膏犹甘也器谓银罋丹甑也马图龙马负图而出也棷聚草也沼池也则是无故非有他事使之然也实犹诚也尽也

孔氏曰此明天地为至顺之主下瑞应也四时和甘露降是不爱其道也五谷丰醴泉生器车出是不爱其寳也人皆尽孝弟是不爱其情也礼纬云其政太平山车垂钩谓不揉治而自圆曲此器车也中握河纪云尧时受河图龙衔赤文绿色注云龙而形象马故云马图又伏羲有天下龙马负图出于河遂法之画八卦又握河纪云鳯凰巢阿阁鸟不畏人作巢在下故可俯闚其巢卵也是无他故由先王能修礼达义体信达顺故致此也

横渠张氏曰能体顺故直至于天不爱其道地不爱其寳天地何甞爱当气和则自致此祥应达义则须在修礼达顺则须当体信今虽义有所分别茍不以礼则不能成义心虽欲顺茍不自诚实亦不能达顺言体者混然为一体之义也

严陵方氏曰天为神故以道言地为富故以寳言人有欲故以情言不爱言尽其所以而与之也膏露则露之泽其醲如膏醴泉则泉之味其甘如醴郊棷则在郊之棷也宫沼则在宫之沼也鸟兽之卵胎皆可俯而见则以顺之所感而无獝狘之患故也庄子言至徳之世鸟鹊之巢可攀援而窥盖谓是矣修礼于外所以达义于内体信于人所以达顺于天

山隂陆氏曰天不爱其道以其道与我地不爱其寳以其寳与我人不爱其情以其情与我凡此岂有私于我哉亦以积累之厚如上所云故也夫所谓顺在彼不在此然太平无象若祥瑞者吾以是为证而已故曰此顺之实也经于终篇言此以言礼义之运虽愧于道及其至也跻世淳朴亦所以反道此经所以异于老庄之言也

新安朱氏曰体信是忠达顺是恕体信是无一毫之伪达顺是而皆中节无一物不得其所聪明睿知皆由此出是自诚而明意思体信是真实无妄达顺是使万物各得其所 又曰信只是实理顺只是和气体信是致中底意思达顺是致和底意思

延平周氏曰有礼有义而信以成之三者备然后至于顺故其序如此

叶氏曰夫精祲之交天人感通之际深矣圣人亦濳察其理而不废其证应韶成鳯仪石击兽舞和气致祥乖气致异其理有昭然不诬者夫天有常道则地有常理人物有常情天地人物异形同体此心所感流通无间一念之差朕兆至微而飞流彗孛草妖木怪之遽见者非异也人拂其常性则天地万物之理亦为之变动也此念反正则景星反风应不旋踵矣况圣人本仁义礼乐以致大顺之治又能体信以达此顺则天地定位民物由道宜乎或示其理或效其珍或尽其情彞则常理昭然具见于两间也后世人君舍人而言天拂经而嗜异不善其政治以和物化反求物祥以为政治之美本末倒置常理舛矣圣人于礼运一书始有感于大道之行而原礼之所由起中言礼之运转分别以极于损益变革事为之际其极归于大顺而卒章复以体信达顺明其致顺之由盖欲知感天地理民物道在此而不在彼也其防深矣

蒋氏曰顺之为道合乎三才之妙而行乎三才之间者也故圣人所以致治者仰则顺乎天俯则顺乎地中则顺乎人而后致顺之道备上文自顺山者不使居川以致于用民必顺是也夫如是则仰观俯察安坐而无愧操约御详高拱而仰成岂复有水旱昆虫凶饥妖孽之事以累吾极治之世哉固宜叶气横流嘉瑞并应甘露醴泉器车马图所由以出也鳯凰龙所由以见也天地万物山川百神所由以各安其位各效其职也则是无故虽然所以至于无故者岂能遽然哉彼其措天下于无事者未有不由有事始也礼运一篇具载始末建名位设制度养生送死各有其常居处运用各适其制因天时顺地利合人情圣人所以有事者也及其至也天不爱其道地不爱其寳人不爱其情圣人所以无事者有事为本无事为效然溯流寻源则惟修礼体信者能之天下之礼未有不根于信而能有行也顺天之道治人之情有礼则安无礼则危有礼则生无礼则死信其如是而后能致其如是也夷考此篇信之一辞才一二见终焉则断为之説曰修礼以达义体信以达顺故此顺之实也其防甚要礼器亦曰茍无忠信之人则礼不虚道吾儒平居暇日当于一身之间体之而后足以见圣人致顺之大

礼记集説卷五十八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五十九 宋 卫湜 撰

礼器第十

孔氏曰郑目録云名为礼器者以其记礼使人成器之义也此于别録属制度

横渠张氏曰礼运云者语其达也礼器云者语其成也达与成体与用之道也合体与用大人之事备矣又曰礼器不泥于小者则无非礼之礼非义之义

盖大者器则出入小者莫非时中也子夏谓大徳不逾闲小徳出入可也斯之谓尔 又曰礼器则大矣修性而非小成也欤运则化矣逹顺而乐亦至焉尔严陵方氏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运而无名器运而有迹则礼运言道之运礼器言器之用而已道散而为器故继礼运而后有礼器焉然礼运非不及器以道为主尔礼器非不及道以器为主尔故记者各以所主名篇

礼器是故大备大备盛徳也礼释回増美质措则正施则行其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也如松柏之有心也二者居天下之大端矣故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故君子有礼则外谐而内无怨故物无不怀仁鬼神飨徳郑氏曰礼器言使人成器如耒耜之为用也人情以为田修礼以耕之是也大备自耕至于食之而肥释犹去也回邪辟也质犹性也措置也箭篠也端本也竹箭松柏四物于天地最得气之本或柔刃于外或和泽于内用此不变伤也人之得礼亦犹然也外谐内无怨人协服也怀归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礼能使人成器则于外物无不备置礼在身则身正以礼施事则事行竹大竹也筠是竹外青皮人之徳备由于有礼如竹箭四时葱翠由外有筠也人经夷险不变其徳由礼使然如松柏陵寒鬰茂由内心贞和也二者竹松也注云四者析别言之贯经也外谐内无怨者言君子内外俱美外柔刃如筠故于外与人谐和内和泽如松心故于内无怨外内协服物无不悉归于仁鬼神聦明正直依人而行物既怀仁故神亦飨徳也

横渠张氏曰礼器言礼大体完备若成器然措则正者言不动思虑放下无事时亦不失于正施则行是利用也必大备乃利用礼器者亦是成章也不成章则有窒碍不达处礼未器则亦有不达处释回増美质此闲邪而存其诚也措则正则是増美质也施则行则是释回也竹箭有筠松柏有心举内外也表里要礼二者居天下之大端内外可以言端也无本不立无文不行外谐而内无怨大备则外谐不愧则内无怨以礼成徳故曰盛徳措则正谓未行者皆正施之则行此语能推之则大徳敦化小徳川流所过者化所存者神博学于文约之以礼所居而安旁行而不流皆是义也

严陵方氏曰凡有形名分守者皆礼之器薄于徳于礼虚非徳之盛且不足以制大备之礼故曰大备盛徳也人禀五行之秀气则其质未始不美也然或不美者蔽于回邪以损之尔故释回然后可以増美质也然礼之于人岂能予之以其所无哉亦因其所有以増之尔故于美质言増焉贯者贯四时之变如一也此所以与众草木异也竹箭松柏柯非不改也所谓不改者不能改其性之刚尔叶非不易也所谓不易者不能易其色之茂尔

长乐陈氏曰礼之文散于形名度数之间而其情莫非性命道徳之理故器之圜者所以象天器之方者所以象地至于髙下曲直洪纎多寡之变盖皆如此而已此其所以为大备而大备盛徳也 又曰徳性不尊不足以道问学邪不闲不足以存其诚礼之释回所以尊徳性而闲邪也増美质所以道问学而存诚也司徒以五礼防民之伪而后教之中与此同意夫回旣释矣美质既増矣故所措则正所施则行盖以奉宗庙则敬以入朝廷则贵贱有位以处室家则父子亲兄弟和以处乡里则长幼有序凡此所谓措则正也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行矣而况州里乎凡此所谓施则行也恭以应外故如竹箭之有筠敬以直内故如松柏之有心竹箭松柏之有筠有心故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君子以其有恭有敬故厯夷险而不改其节荀子曰嵗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见君子此之谓也外谐则不失人内无怨则不失己物之所附者爱鬼神之所好者直此于物所以言懐仁而鬼神所以言飨徳物懐之于明然后鬼神飨之于幽故书言民罔常怀怀于有仁鬼神无常享享于克诚与此同意

马氏曰先王以人情为田以礼义为器礼所以治人器所以治田故言器以人情为田始于修礼以耕之陈义以种之以至播乐而逹于顺则无所不备也故曰大备备者顺也无所不顺者之谓备故曰大备盛徳也回者伪之自外入者也美质者诚之由中出者也礼所以去伪故在回则释之礼所以着诚故在质则増之以措则正致之以治己者也以施则行施之以治人者也竹箭之有筠言其和泽于外也松柏之有心言其坚实于内也故为天下之大端而礼者亦人道之大端也坚实于内者犹言实以君子之徳也和泽于外者犹言文以君子之容也礼所以理万物故物无不怀仁所以顺鬼神故鬼神飨徳

延平周氏曰礼有情有文有器而于礼之器则情与文已自具矣盖其为器而不过度数之间者文也其所以为器而莫非性命之理者情也先王有仁义为礼之实而又有礼之器是故大备大备盛徳也君子有礼则其接人也外谐而其处己也内无怨外谐即所谓和而不流内无怨即所谓正己而不求于人此所谓在明者怀仁而在幽者飨徳

山隂陆氏曰礼释回者子游曰礼也者领恶而全好者与青出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是之谓増如竹箭之有筠如松柏之有心养其内不养其外非礼也养其外不养其内亦非礼也

虙氏曰礼自外作而还以制乎外故外谐礼本人心而还以节乎内故内无怨外谐所以接乎人若所谓其成也怿恭敬而温文是已内无怨所以处乎己若所谓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是己言外谐则知所谓内和言内无怨则知所谓外无争故言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顔色而弗与争也

讲义曰礼本于大一因礼以成其器者为礼之器所以为大备者谓动容周旋中礼非盛徳者不能为也故曰礼器是故大备大备盛徳也夫竹与箭之有筠如诗所谓菉竹青青松与柏之有心如语所谓松柏之后雕者竹箭有筠而不变松柏有心而坚刚皆其本有所受而然也人之得礼则无徃而不得其冝如竹箭松柏通贯四时而不改柯叶非若草木之形荣于春夏而悴于秋冬也

龙泉叶氏曰故莫重于礼者谓其达于器而已矣议道失先后之伦不知夫礼者固无以达于器也故或离礼于器而独立或合礼于器而大备自周衰而其伦始然夫上庙朝而下闾井尊君父而卑臣仆其间局于器数之差切于人生之用至多而不可算矣是虽道徳仁义信知有不能逹也惟礼能达之故天下之治散于众器而器之緫要聚见于礼昔之圣人所以操为多寡而人莫敢测制为丰杀而人莫敢校者以其礼之存也人之所以覩其物而能名之由其涂而能安之徒以重车旗器服采章之异嫌疑近似有若毫厘之微而能出死力以奉之者亦以其礼之存也礼毕达于器而人皆入于礼此尧舜三代之所以行实治施实徳民实可以化俗实可以成而号为极盛太平者也圣王不作诸侯放恣众器涣然失本统矣孔氏深考其故悲其将遂至于沦陷溺没而不可救止也故凡当世之记于遗老执于掌故藏于有司逸而在于夷狄者拳拳焉无不讲求而辩正之质其遗制追其旧法然后信周公之典文武成康之道彬彬如也盖于是时师心而遗物学焉而不尽者固已有离礼于器而可以独立于世矣及见夫子以眇然之士而其身之所履心之所通议论之所及乃如亲在文武周公制作之时登下揖让之容哀乐之次器物之委曲品节等差无所不当而其徒又颇相与推明究悉其説于是论者又以为当合礼于器而后大备大备而后爲盛徳盖其意曰器之离不如其合云尔凡今记礼之所传是也是非器无以安人非礼无以逹器非圣人无以明礼不若是则无以爲尧舜三代之治岂论其合不合哉 又曰私欲颇僻于流佚不制之情其与是物相合则绸缪轇轕自爲城府各成穴根险奥透遗而不可寻诘此所谓回也其于道也人之所含容则或覆藏而矫肆义之所裁正则或摧折而倾败智之所照烛则或逆见而陵鬭信之所因成则或终遂而不化礼则不然髙与之爲尊下与之爲卑宗庙与之爲严燕私与之爲和与之周旋而同其作止神舒也有挽而卷缩之脱易也有强而藩饰之使之隂自消弭而后止如冰之于水春风之被物所谓释回也如其本愿慤也本好直也本安雅而不陋也本庄敬而不傲也则是礼之所加犹玉之山龙其文犹素之藻缋其章也岂不焕乎其愈明哉所谓増美质也有器于此左倾而右侧髙轩而下轾车不輗舟不楫户不枢矢不机弛然而莫之用也人之于事物有甚焉所以措则正施则行者斯礼也欤夫竹箭之有筠也松柏之有心也与生并生者也若夫礼之于人也可学而至也可勉而校也其所以能聨比众器贯穿万物而不乱伦失纪者非固若竹箭松柏之本有而自成而待乎人之爲也外谐内无怨物怀仁鬼神飨徳在学者不息之功尔

新安王氏曰运则变而无定体器则定而无常形故二篇相连礼之用犹器也器不备则于用有缺礼不备犹器有缺也故以大备为贵无所不备则谓之盛徳诚以回邪之去美质之益可以正心可以养性置之于身则无有不正用之于事则无不可行盛徳无加于此故取喻于竹箭有筠则外润松柏有心则中刚二者在万物中谓之大端端本也物各有本不若竹箭松柏可经厯寒暑柯叶不雕故以爲大端以比才质之美君子有礼故外与物和谐内不藏怨恨美质増益矣推而行之明无人非幽无鬼责终身无患与松柏竹箭不改柯叶者何异焉

【阙】氏曰制器以藏礼因以明徳合而该之以形名度数使人由之而知举而措之于藻色文物使人习矣而察外足以见其徳之内足以见其徳之渊懿诸侯黼大夫黻而天子则服龙衮诸侯以象大夫以鱼湏而天子则搢球玉尊则或用棜或用禁而不敢面冠则或以綦或以丹而不敢朱一献之爵以至五献三尺之堂以至九尺鼎俎而有隂阳簠簋而具天地尊罍不设则天道圣徳不明乎庙堂之上俎豆不陈则主仁賔义不见乎乡饮之际其一器之用无非法象之所示其法象之所示无非至神之所爲

先王之立礼也有本有文忠信礼之本也义理礼之文也无本不立无文不行

郑氏曰言必外内具也

孔氏曰自此至节矣一节论因上礼使人外内谐和遂云礼湏信义忠者内尽于心也信者外不欺于物也内尽于心故与物无怨外不欺物故与物相谐也礼虽用忠信爲本而又湏义理爲文饰得理合宜是其文也无忠信则礼不立行礼若不合宜得理则礼不行也

黄氏曰礼者本爲忠信必取其义理分别故言文者辨别之文也若黒白之闲色俾尊卑升降亲防去就各辨别于义理则为礼之文也岂为文饰之礼哉横渠张氏曰礼之文逐一各各有意思是所谓义理也学者惟务着心于立本处无本不立无文不行本则与天地同道仁则自生义义之体即是礼故有文是则一本也礼器从无文不行以下其极文也至纎至悉礼运大抵説大德敦化形器外之事礼器大抵説小德川流之事极其详察

长乐陈氏曰存于中者之谓忠见于言者之谓信有忠有信则内有主而能正故曰礼之本处之有经之谓理施之有权之谓义有义有理则外有主而能行故曰礼之文下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学礼此忠信所以为礼之本也孔子去麻冕以従众则适于义従拜下以违众则归于理此义理所以为礼之文也

讲义曰所谓礼之本者其质也非无文也形见于外者即其文而已矣所谓礼之文者其末也非无本也因其成实者即其本而已矣故先王之立礼也舎是二者亦无以爲礼焉无本不立无文不行不有其本则礼者僞而已矣所谓节文仁义者安在也不有其文则礼者质而已矣所谓恭敬交际者安在也严陵方氏曰礼运言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燕居言礼也者理也君子无理不动岂非义理之爲文欤孟子言理义人心之所同然而已此以爲礼之文者彼主于体此主于用故也

俞氏曰礼之情文固有内外之辨然必内外合一而后行于其间昔者夫子言之曰礼也者理也反之于心而知其实有是理则谓之忠信形之文爲而悠然当于事物之情则谓之义理捐义理则忠信不能以独立无忠信则义理不能以自形故忠信者礼之实而义理者忠信之流行见于外者也吾观先王之礼本末宏阔制度详密初非舎人心所有而外爲此以强天下也其辨而爲尊卑上下之等夷其达而爲丧祭射御冠昬朝聘之分艺其周流四出而爲制度文章货力事爲之纎悉其剂量増损制度可否皆其取裁吾心而揆夫义理所安者行一礼焉隠诸吾心而非其素有质诸义理有不合焉则亦以何爲礼哉或者见礼于内指吾忠信之所存可以独立隆精义而忘致用伏文貌而尚忠质谓直情径行抑以致吾心而已施之朝廷无以饰其和敬行之闺门无以饰其和亲达之族长乡里无以饰其和顺枝叶剥落根本疲瘁流弊之激亦终于槌提絶灭而已或者知礼之不可废而又徇外遗内溺意于文爲之末心不能以御形情亦无以称其貌虽其端冕弁委鸣于曵绂而精神流越邈然与在外者不相应容貌诚藩饰也文理诚隆盛也其中诚何如哉呜呼前巫后史左賛右诏是亦可以爲礼矣王必中心无爲以守正是故礼之所恃以爲存也祝史之于礼习矣而失其义陈其数主张纲维之道不在是焉故祝史者礼之所存而非礼之所由立也欲立先王之礼惟合内外一体用本之忠信而后达之于义理庶几其不废于天下后世也

礼也者合于天时设于地财顺于鬼神合于人心理万物者也是故天时有生也地理有宜也人官有能也物曲有利也故天不生地不养君子不以爲礼鬼神弗飨也居山以鱼鼈爲礼居泽以鹿豕爲礼君子谓之不知礼

郑氏曰天不生谓非其时物也地不养谓非此地所生也不顺其乡之所有谓之不知礼也

孔氏曰此广説义理爲文之事君子行礼必仰合天时俯防地理中趣人事则其礼乃行也合天时即依于四时及丰俭随时也财物也所设用物爲礼各是其土地之物也鬼神助天地爲化祀之必顺不滥逆也虽合天防地顺于鬼神又湏与人心符合其礼乃行若能事事如上则行苇得所豚鱼戴赖是万物各得其理也天之四时各有所生若春荐韭卵夏荐麦鱼是也地之分理各有所冝若髙田冝稷下田宜稻麦是也人居其官各有所能若司徒奉牛司马奉羊及庖人治庖祝治尊俎是也万物委曲各有所利若麴糵利爲酒醴丝竹利爲琴笙是也天不生谓非时之物若寒夏橘及李梅冬实之属地不养若山之鱼鼈泽之鹿豕君子不以爲礼是不合人心鬼神弗飨是不顺鬼神也

严陵方氏曰以阳生于子故祀天于冬之日至以隂生于午故祭地于夏之日至以饮养阳气故飨禘于春以食养隂气故食尝于秋此礼所以合于天时者也稷之馨足以爲簠簋之实水土之品足以爲笾豆之荐货无常以示逺物之致币无方以别土地之宜此礼所以设于地财者也以天之髙故燔柴于坛以地之深故瘗埋于坎以魂气归于天故焫萧以求阳以形魄归于地故祼鬯以求隂此则礼所以顺于鬼神者也以人莫不有男女之别故制爲冠昬之礼以人莫不有君臣之分故制爲朝觐之礼莫不有追逺之心故制爲丧祭之礼莫不有合欢之情故制爲燕飨之礼此则礼所以合于人心者也火田必于昆虫未蛰之时罻罗必在鸠化爲鹰之后獭祭鱼然后虞人入泽梁豺祭兽然后田猎此则礼所以理万物者也礼本乎天而还以事天出乎人而还以治人则是以天合天以人合人者也故于天人皆曰合地则效法焉故曰设鬼神不可遗也故曰顺万物有成理也故曰理然上言鬼神而下不言者以天地兼之也犹之礼运言山川而下不言者亦以社兼之尔若韭生于春黍生于秋稻生于冬所谓天时有生也山林则宜毛川泽则宜鳞丘陵则宜羽坟衍则宜防所谓地理有冝也籧篨蒙璆戚施直镈聋瞆司火瞽蒙修声所谓人官有能也水之下火之炎上木之曲直金之从革所谓物曲有利也以天所不生者爲礼则逆天之时矣以地所不养者爲礼则逆地之理矣天时地理之不可逆如此则人官物曲固可知言地所不养之物而不及天所不生者亦举此以见彼也山隂陆氏曰天时有生也而有不生地理有冝也而有不冝人官有能也而有不能物曲有利也而有不利故下文云云

延平周氏曰合于天时而天时有生也设于地财而地理有冝也合于人心而人官有能也理万物而物曲有利也礼至于曲利万物而不遗非礼之妙孰能与于此然言顺于鬼神合于人之心而止曰人官有能则是特言人之爲成材而不及于鬼神者何也人者鬼神之所依言人则见鬼神矣君子之爲礼顺于天地而已矣非天地之所冝而以爲礼者故君子谓之不知礼

虙氏曰天时有生则隂阳寒暖之不齐地理有冝则髙下燥湿之不一人官有能则当因任其能而不废物曲有利则当曲成其利而不遗茍非礼之防通孰能与于此哉

长乐刘氏曰顺四气以致六飨故合于天时备百物以荐七庙故设于地财或燔或瘗各从其乡故顺于鬼神曲縁其情以致诚敬故合于人心然后天地位隂阳和万物理故君子谓之不知礼者言礼以致其敬其敬爲本不求物之难得也故顺天时之所生宜地理之所养从风土之所能随物曲之所利污尊匏爵凷桴土鼓茍竭其诚上帝可飨也

俞氏曰夫礼者散于万事而能制事列于万物而能辨物故是礼悠然于事物之间雍容委蛇中情顺节而天下事物莫或忤焉是无他故也礼也者义理之防而闲见杂出于事物之间者亦无非自然之礼也至于据其防以理纷错之变则非礼之所能自爲矣昔者圣人未制礼之初是故未尝一日亡也列而上者昭昭如也生于地者緫緫如也灵而人羣而物幽而鬼神亦固各有其职于两间也而其时序之相倾情僞之相陵强弱之相并分聚隠伏之相形者逆见森列丝棼横溃莫能聨比收合还其秩序理固无恙也而天地民物之故常杂揉殽乱莫得其经是理又奚在也圣人者深明人情静见物则因其悠然在事物之理举其端挈其绪而乱者以治亡者以存焉故作养敛藏不拂乎日月之行则天时固合矣饮食事爲各取乎山陵川泽之有则地财固设矣气魄升降顺乎上下理义悦怿安乎人心顺致和平之理昭布融液是故万物所由得其理也故天时有生而不害其生地理有冝而不悖其冝人官各效其能物曲各致其利是礼之际上蟠下穷髙测深洋洋乎其浩博者始坚凝聚见于天地民物间矣夫圣人因天地以爲礼不爲过礼以拂天地天生地养犹聚之有时用之有节盖以天地之生有穷人情之流无艺裁制不严贻害必广故牛羞鹿脯馔具有故法焉兽梅鹑蓼和味有冝用焉古圣人取物爲养而不过乎理故心志和平百体顺正诗曰亦有和羮既戒既平盖言礼也若天所不生地所不养求鱼于山取鹿于泽岂所以爲礼哉后之人君矢鱼徴牢胹熊解鼋想其一时动作视流听荒志气夸诩岂复顾先王之礼而噬腊遇毒末流生祸濒于败亡而不悔悟然后知先王制礼诚不可过礼器之言亦深切着明矣

故必举其定国之数以爲礼之大经礼之大伦以地广狭礼之薄厚与年之上下是故年虽大杀众不匡惧则上之制礼也节矣

郑氏曰定国之数谓地物所出多少广狭谓贡赋之常差上下用年之丰凶也杀谓谷不孰匡犹恐也节言用之有节也

孔氏曰此论随地之所有以制礼礼物必乡之所有故有国者必书其国内所生物多寡定数以爲国之大法经法也伦犹例也制礼之大例也又冝随地广狭爲法即贡赋之常差也礼之薄厚与年之上下者多寡随年丰荒也广狭随地而赋丰凶逐时而敛众之不恐并由君上制礼有节故也

山隂陆氏曰定国之数若州二百一十国是也长乐陈氏曰经言其常伦言其理举其定国之数则有常故言大经以地广狭则有理故言大伦夫举其定国之数以为礼之大经则王制所谓必于嵗之杪五谷皆入然后制国用者是也礼之大伦以地广狭则王制所谓用地小大是也礼之厚薄与年之上下则王制所谓视年之丰耗是也先王之爲礼节以制则有所裁节以度则有所限故能于财则不伤于民则不害此其所以年虽大杀而众不匡惧也

严陵方氏曰王制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量入以爲出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正谓是也

延平周氏曰所谓举其定国之数者言其爲天子者量入以爲礼也所谓以地广狭者言其爲诸侯者量入以爲礼也礼之厚薄与年之上下者天子诸侯莫不然也

龙泉叶氏曰礼与财非相恶也而相害者何也礼以缛爲隆财以啬爲裕礼之文难极财之实有尽而制礼之节与用财之数常不能相知是礼之所由备者固财之所爲阙也今夫孝于死丧而棺椁丘垅之事崇矣敬于祭祀而玉帛牺牲之用严矣谨于朝聘而燕飨好货之费繁矣峻于等威而宫室侍御之仪多矣夫俭则不及礼不及礼则朴固野陋而无所观及礼则财不足以称之此所以能爲财之害也故知礼之伦者不然曰礼无定经也以举国之数爲经也无常伦也以地之广狭爲伦也不自爲薄厚也以年之上下爲薄厚也制礼之节用财之数常相继而不相离不独于其隆也盛礼以自尊而又于其杀也贬礼以自卑盖称财以爲礼而不以空文言礼也如此夫计其有而不虞其无喜其备而不忧其阙昔圣人之于礼也必不然矣而求富以备礼其説常出于后之儒者至于灭弃先王经常之政而袭用小人一切之法规取民财封夺民利而其祸蔓延于天下起于财不足而礼有未至也

金华应氏曰举犹挈定国犹立国也緫千七百国之所出而受其九贡九赋之所入此其一定之数所以爲天下之大计礼之大计既定则天下之大经亦定矣天秩五礼其经三百其常而不变者皆经也至于因地利天时以爲别则有不定者焉其大伦有序则由乎地之广狭大国贡重列国贡轻秩然有伦所谓任土以作贡也其厚薄有等则因乎年之上下损则用二簋萃则用大牲所谓因嵗以制用也盖经者以定国之成规其广狭随地之所出厚薄随天之所生者皆无一定之拘所谓伦也年有上有下此在天之天也年虽大杀而众不匡惧此在我之天也上谨于制节而下不匡惧则所约者一己所者一国众有所恃赖而不恐矣

礼时爲大顺次之体次之冝次之称次之尧授舜舜授禹汤放桀武王伐纣时也诗云匪革其犹聿追来孝天地之祭宗庙之事父子之道君臣之义伦也社稷山川之事鬼神之祭体也丧祭之用賔客之交义也羔豚而祭百官皆足大牢而祭不必有余此之谓称也

郑氏曰时爲大至称次之言圣人制礼所先后也时言受命改制度也革急也犹道也聿述也言文王改作非欲急行己之道乃追述先祖之业来居此爲孝也伦之言顺也体天地人之别体也义之言冝人道之冝也称牲之大小而爲俎此指谓助祭者耳足犹得也云百官喻众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因上制礼得节以下诸事皆由礼洽天时也揖让干戈于礼中最大故云时爲大虽合天时又湏顺序既时且顺又湏各有体别虽有体别又湏各当其冝称犹足也行礼湏各自称足也尧舜授人汤武救民伐罪皆时使之然也诗大雅文王有声之篇言文王改作丰邑非是急行己之道乃追述先祖之业来行孝道于丰邑亦时使之然也神是天之别体社禝山川是地之别体鬼是人之别体故郑注云别体也丧祭应湏费用賔客有赙赗之交是人道之冝故后云丧礼忠之至賔客用币义之至是也臣助祭则各有俎祭竟播及胞翟虽复羔豚之小而百官皆悉得之假令大牢亦不使有余小而皆得大而不余是各称牲体也案仪礼士祭用特牲大夫祭用少牢皆以成牲不用羔豚此得有羔豚者王制云大夫士有田则祭无田则荐则无地大夫士荐羔豚也无地则无臣助祭故郑云百官喻众也

江陵项氏曰时者天地之大运顺者人道之大伦体者其支体冝者其义理称者其度数五者自綦大至綦细也

讲义曰礼也者理也自时而至于称五者虽不同终因乎理之所在而已

长乐陈氏曰时在天顺体冝称在人在天者大在人者小故时爲大顺次之体次之冝次之称次之尧授舜舜授禹天与贤也汤放桀武王伐纣天吏也顺天者存逆天者亡时之所以爲大也天地之祭则有所尊宗庙之事则有所亲天地宗庙尊亲之伦也父子君臣尊卑之伦也社禝山川地祗之祀人鬼天神之祭三者之体固异盖天神则以阳为体地祗则以隂爲体人鬼则魂以阳为体魄以隂为体也丧之用则不俭其亲祭之用则必尽其物賔之交则礼杀客之交则礼隆皆从其义而已矣羔豚而祭薄也冝若不足而百官皆足大牢而祭丰也冝若有余而不必有余者求其称而已矣盖顺主仁体主礼冝与称主义其所主虽殊而其爲礼一也 又曰礼有全体有节目礼有经常有权变曰时曰冝曰称皆指权变而言也曰伦曰体皆指节目而言也

严陵方氏曰天之运之谓时人之伦之谓顺形之辨之谓体事之义之谓冝物之平之谓称尧舜以徳而授受汤武以兵而放伐非人力之能爲盖天运然也故谓之时引诗者言武王聿追文王之道以趋时也天地宗庙父子君臣皆出乎自然之理而人则顺而叙之故谓之伦社禝山川鬼神自有形以至于无形莫不各有所辨故谓之体王制大夫士无田则荐谓用羔豚言荐而已乃谓之祭者盖别而言之则有荐祭之异以事神言之则荐亦可谓之祭也

山隂陆氏曰放者使不得民而已若武王之事然后爲伐变冝言义义人而已变顺言伦伦亦人也羔豚而祭谓小祭祀大牢而祭谓大祭祀先儒谓羔豚爲无地大夫之祭是犹读云汉而责周无遗民也虙氏曰天地之祭则郊丘是已宗庙之事则祖祢是己宗庙之事则有父子之道存焉天地之祭则有君臣之义存焉盖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人之大伦也君臣主敬故于天地言之所谓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则伦见于天地之祭君臣之义也如此父子主恩故于宗庙言之所谓有事于大庙则昭与昭齿穆与穆齿则伦见于宗庙之事父子之道也如此

庐陵胡氏曰冝合冝称各当分羔豚大牢此緫指天子诸侯祭耳云羔豚者见虽小必足也

龙泉叶氏曰凡此五者时措其冝以顺天下事物之礼而治之也所顺在先而以天下事物从礼则礼行焉所顺在后而以礼从天下事物则礼废焉虽圣人复生茍无其位未易救也何也昔者天下之未尝有此礼也草略倨肆而已矣圣人于天下之所未尝有者而独以身先之或授受或诛伐而皆能措斯人于安治所谓时也天未明地未察宗庙未严父子未亲君臣未从待礼而定所谓伦也其于社稷山川鬼神也有所则象而报事焉专爲门霤广爲蜡腊无不在矣所谓体也丧祭用焉賔客交焉所谓义也寡不必不足多不必有余诸侯大夫各守其分所谓称也始天下之未尝有此礼也岂非无时无义无伦无称而莫之安也故礼举而义始立礼行而物斯从广大徧覆于天下而礼弥纶之盖以天下从礼而非以礼从天下也不幸已行之礼失其次序事逺而莫追时异而难遵既间杂于人欲之流放矣虽不时不义不伦不称而亦莫之防也自叔向子产晏子号爲知礼之大意曽不足以辅其君而反损益之以徇人欲孔子知之而不能救也逮于后世统绪不接又大异矣从其所谓便利者去其所谓迂阔者儒者方追述帝王时措之冝于时变世迁人欲放流之后思举而措之以礼从天下而兾望古人万一之功呜呼礼之卒难行也

诸侯以爲寳以圭爲瑞家不寳不藏圭不台门言有称也

郑氏曰古者货贝寳大夫以下有货耳易曰十朋之瑞信也诸侯执瑞孤卿以下执挚阇者谓之台孔氏曰此一节还明上经称次之事诸侯有保土之重冝湏占详吉凶故得以爲寳圭兼五等玉也诸侯之于天子如天子之于天也天子得天之物谓之瑞故诸侯受封于天子天子与之玉亦谓爲瑞也书云辑五瑞又云班瑞于羣后是也此云圭不云璧从可知也家卿大夫也大夫卑轻不得寳故臧文仲居蔡爲僭也卿大夫不得执玉故不得藏圭两邉筑阇爲基基上起屋曰台门诸侯有保捍之重故爲台门而大夫轻故不得也言有称者结上得与不得各有所称也郑注货贝寳也古者以贝爲货若今用钱爲货贝有五种案食货志王莽作金银贝钱布之品名曰寳货大贝壮贝幺贝小贝又不盈寸爲五品又以爲宝案损卦六五爻云十朋之郑注引尔雅神以下十家语臧氏家有守名曰蔡此云家不寳者案白虎通天子之尺有二寸诸侯一尺大夫八寸谓卜也士亦有士丧礼卜宅是也阇者谓之台尔雅释宫文

长乐陈氏曰以爲寳所以致谋于神以圭爲瑞所以合符于天子致谋于神所以考国疑合符于天子所以重国体非诸侯之所私有也家之寳藏圭则爲私有此臧文仲居蔡所以见讥于君子也

严陵方氏曰所以决国疑圭所以申国信诸侯有国者也故以为寳以圭为瑞大夫有家而已故不寳不藏圭变瑞言藏则以藏犹不可而况于瑞乎门之有台所以壮国体故家不台门凡此则以国家之辨各有称焉

礼有以多爲贵者天子七庙诸侯五大夫三士一天子之豆二十有六诸公十有六诸侯十有二上大夫八下大夫六诸侯七介七牢大夫五介五牢天子之席五重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天子崩七月而葬五重八翣诸侯五月而葬三重六翣大夫三月而葬再重四翣此以多爲贵也

郑氏曰豆之数谓天子朔食诸侯相食及食大夫公食大夫礼曰宰夫自东房荐豆六设于酱东此食下大夫而豆六则其余着矣聘礼致饔饩于上大夫堂上八豆设于户西则凡致饔饩堂上之豆数亦如此周礼公之豆四十其东西夹各十有二侯伯之豆三十有二其东西夹各十子男之豆二十有四其东西夹各六诸侯七介七牢者周之侯伯也大夫五介五牢者侯伯之卿使聘者也周礼上公九介九牢侯伯七介七牢子男五介五牢聘义所云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乃谓其使者也天子葬五重者谓抗木与茵也葬者抗木在上茵在下士丧礼下篇陈器曰抗木横三缩二加抗席三加茵用防布缁翦有幅缩二横三此士之礼一重者以此差之上公四重孔氏曰礼主威仪以尊卑大小多少质文各有所冝其称非一故从此以下更广明爲称之事天子徳尊孝笃故立庙以多世爲称诸侯大夫士徳转薄故庙少爲称士一庙据下士爲言若适士则二庙也天子豆二十有六者尊者冝备味也诸公上公也诸侯侯伯子男也十六十二谓更相朝时堂上之豆数上下大夫或八或六皆谓主国食使臣堂上之豆数郑注谓天子朔食诸侯相食者以文连下大夫六豆上大夫八豆皆是食飨大礼明天子诸侯之豆数亦是大礼故云朔食及相食也案礼有正羞庻羞见公食大夫礼又掌客云公豆四十又云食四十则豆盛正羞食爲庻羞也故郑注掌客云食者其庶羞美可食者是庶羞与正羞别此上大夫八豆下大夫六豆皆爲正羞而天子二十六豆亦爲正羞也郑注食下大夫豆六则其余着矣者言下大夫六豆设于堂上则天子公侯之豆亦设于堂上显著可知也引聘礼致饔饩于上大夫证此八豆之义也案公食大夫礼亦有上大夫八豆之文必引聘礼者以公食大夫是食礼聘礼上大夫是致饔饩礼欲见食与饔饩堂上豆数同引周礼者皆掌客文其陈于堂上及东西夹此郑以意量之也诸侯七介七牢者介副也牢大牢也诸侯朝天子天子以大牢礼赐之周礼公九介九牢侯伯七子男五今言七举中言之也案大行人云凡卿大夫士之礼各下其君二等侯伯七介七牢其臣既降二等故卿大夫五介五牢亦举中言之也其介数得各下其君二等若牢则以爵等五等之卿同牢今言五牢者唯据侯伯之卿降君二等其余牢礼则否天子之席五重者尊者湏厚多重乃称诸侯三重谓相朝时賔主皆然也三重则四席也凡仪礼之例一种席皆称重故燕礼注云重席重蒲筵是也凡席有两则称二重有一则称一重与棺重别也天子五重八翣者葬冝坚固故多重冝多鄣蔽故八翣诸侯卑于王故鄣蔽少三重六翣五等同也诸侯大夫又卑故从而少饰前介及牢不云天子者天子无介牢礼无等及爲賔客之事古者椁累木于其四邉上下不周致茵于椁下所以借棺从上下棺之后又置抗木于椁之上所以抗载于土郑引士丧礼下篇证此经葬五重三重之义也下棺之后先加折于圹上以承抗席折犹也方凿连木爲之盖如牀缩者三横者五无箦于上加抗木抗木之上加抗席三此爲一重如是者五则爲五重茵者借棺外下褥用浅色缁布爲之每将一幅輙合缝爲囊将茅秀及香草着其中如今有絮褥也亦缩二横三每爲一重也此以多为贵结上文

长乐陈氏曰多少者礼之数大小髙下者礼之度文素者礼之容是虽所设之不同皆縁情以制冝随冝以爲贵以求其称而已其言以多爲贵则先之以庙而继之豆介牢席者先神后人之序也由豆介牢席而继之以葬者养生送死之序也至于多少大小髙下文素之间其先后之序盖可以理考 又礼书曰礼器之豆数用数也掌客之豆数陈数也

严陵方氏曰豆以实地产爲主故每用隂数介谓介僎之介此引诸侯牢介谓朝天子之礼也卿大夫牢介谓诸侯使聘天子之礼也止言诸侯之席三重则通五等可知言大夫再重则兼卿可知凡此尊者多而卑者少故曰以多爲贵

山隂陆氏曰天子朝践八豆馈食八豆又加豆八羞豆二所谓二十有六者此与自公以下虽有加豆羞豆不数方隆天子以多爲贵故也亦其加豆羞豆有降杀春秋传曰楚子入飨于郑加笾豆六品是也又聘礼云凡致礼皆用其飨之加笾豆则笾豆非飨盖少诸公十六倍上大夫朝事八馈食八诸侯十二倍下大夫朝事六馈食六上大夫八朝事之豆也下大夫六去茆菹麋臡公食大夫宰夫自东房荐豆六韭菹醓醢昌本麋臡菁菹鹿臡是也以差次推之上士馈食之豆四既夕礼脾折蠯醢葵菹蠃醢是也下士馈食之豆二冠礼丧礼特牲馈食葵菹蠃醢士有栗脯而已天子之席五重书曰敷重篾席敷重笋席则凡王席重设行苇传曰设席重席也周官司几筵设莞筵纷纯加缫席画纯加次席黼纯缫席次席皆重设是以谓之五重凡礼对文则别散文则通自其通者言之筵或谓之席席亦或谓之筵又天子五重诸侯三重筵皆单设席则重也大夫再重有筵则席亦单设无加席则筵盖重尔公食大夫礼曰蒲筵常缁布纯加萑席寻帛纯萑席盖亦单设大射仪曰司宫兼卷重席设于賔左此筵亦重设也是以谓之重席谓之重席则无异席可知郑氏谓公食大夫孤爲賔则莞筵纷纯加缫席为画纯是不知司几筵加缫席重设主诸侯三重席言之公食大夫加萑席主大夫再重言之萑席单设而已盖如是而知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也凡翣天子戴璧诸侯戴圭盖首戴五非大夫以下之事也五重三重再重盖皆谓棺据丧大记君之棺八寸属六寸椑四寸上大夫棺八寸属六寸下大夫棺六寸属四寸先儒谓席有两则称重与棺重别此读天子之棺四重之误也盖天子之棺五其爲重实有四今曰五重侈言之虽曰五重可也

东莱吕氏曰儒者之议礼每力争于毫厘尺寸之间如天子之席五重诸侯之席三重所争者才再重耳天子之堂九尺诸侯之堂七尺所争者才二尺耳由庸人视之天子诸侯之分岂再重之席二尺之堂所能抑耶大堤云横抗如山岳其视尺寸之土若不能爲堤之损益也然水源至势与堤平茍犹有尺寸之土未没则濒水之人可恃以无恐当是时百万生灵之命系于尺寸之土焉尺寸之土可以遏昬垫之害尺寸之礼可以遏僭乱之原然则儒者力争于毫厘尺寸之间非迂也也

讲义曰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名分一定则礼有隆杀而不敢相逾越荀卿所谓礼以贵贱为文以多少爲异是也

许氏曰裁羣物制庻事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究其裒多益寡别嫌明微使礼之或多或寡或小或大或髙或下或文或质各当其位而不相乱各称其情而不相悖循其名列其器而义以脩焉礼以藏焉则非圣人莫能爲矣方天下未有此礼也分夷级陵等威盖未严也圣人取其多且文者致隆于君上由君而下极其降杀莫得以比隆焉天下之人亦见君上之礼其取数多矣用物宏矣往往不以爲过而以爲当然退顾其所当得者不自厌于寡约之中而退焉自适于分守之际彼其未始有此也礼一制焉而君势益尊民志益定是则圣人之教也故庙祧之设天子则七诸侯则降而五焉大夫三焉士则一焉非特以诚深孝笃独隆于天子也盖以天下有王尊祖亲祢之道当如是也堂上正羞天子则二十有六豆诸公则杀而十六焉诸侯则十二焉上大夫八而下大夫六焉非以备味多品独冝于天子也不如是无以极九州之美备四时之和也牢介异数诸侯之七则多于大夫之五席重异冝诸侯之三则多于大夫之再事莫大于天子之丧故葬必七月抗木与茵之数至于五重而翣以八焉至诸侯则五月而葬三重六翣而已夫葬月之或七或五也抗茵柳翣之数五之与三八之与六天子诸侯之仪亦或几于相乱矣夫其礼之相乱者其间不能以寸圣人乃惓惓致意焉盖以爲毫厘之际所以明嫌表微者舎是无以自见也虽然七月而葬非特贵夫阅月之多也死生终始之际人道大变圣人严焉固不可不深长思而尽心于此也况至尊至贵之极莫与伦等而可忽于此乎七日而殡则附于身者必诚必信既殡而庸有悔焉君子以爲不仁于亲也七月而葬凡附于棺者必诚必信既葬而庸有悔焉君子以爲不仁于亲也质之周制含襚币玉小宰受之乡遂绋引司徒治之大丧之殡也葬也必以大臣莅之者所以示天下之严且重者矧夫未殡之始复之用衣裳也芗尸之用鬯也寒尸之用槃冰也枕尸之用角枕楔尸之用角柶也敛尸之用圭璋琥璜璧琮也必七日而殡焉者盖欲诚信乎此也及其葬也水兕之周于杝梓也菆龙之加于椁帱也竁之用窆器也葬之用鸾车象路也七月而葬焉者盖欲其诚信乎此也春秋一书天子志崩不志葬独于庄四年志葬桓焉或以爲不志葬者春秋之常也或以爲尸以求于诸侯也夫事莫大于葬天子圣人奚忍不志天子之葬同轨毕至尚何求者桓王崩于桓之十五年至是而葬盖七年矣圣人之心盖谓以春秋臣子不能尽其道于送往谨终之际絶父子君臣之义春秋盖隠焉而不书间有获见于经者乃若是慢春秋书之而当时臣子之罪着矣礼记集说卷五十九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六十 宋 卫湜 撰

有以少为贵者天子无介祭天特牲天子适诸侯诸侯膳以犊诸侯相朝灌用郁鬯无笾豆之荐大夫聘礼以脯醢天子一食诸侯再大夫士三食力无数大路繁缨一就次路繁缨七就圭璋特琥璜爵鬼神之祭单席诸侯视朝大夫特士旅之此以少为贵也

郑氏曰天子无介无客礼也灌献也一食再食三食谓告饱也食力谓工商农也大路繁缨一就殷祭天之车也周礼王之五路玉路繁缨十有二就金路九就象路七就革路五就木路翦繁鹄缨圭璋特朝聘以为瑞无币帛也琥璜爵者天子酬诸侯诸侯相酬以此玉将币也大夫特士旅之谓君揖之

孔氏曰此一节明以少为贵亦是称之义也为賔用介天子以天下为家既不为賔客故无介也其实余事亦有介副故鬯人共介鬯是天子临鬼神使介执鬯也祭天特牲者特一也天神尊贵质故祭止一特也诸侯事天子如天子事天故天子巡守过诸侯境诸侯奉膳亦止一牛而已诸侯相朝谓五等诸侯自相朝也天子祭天诸侯膳天子皆无郁鬯诸侯自相朝朝享礼毕未飨食之前主君酌郁鬯之酒以献賔示相接以芬芳之德不在殽味也何以知朝享毕而灌案司仪职云凡诸公相为賔将币毕云傧亦如之郑云傧谓以郁鬯礼賔也上于下曰礼敌者曰傧又引此经谓此朝礼毕傧賔也案大行人云上公三礼再祼而酢则诸侯朝天子天子灌亦用郁鬯此特云诸侯相朝者据以少为贵诸侯于天子无郁鬯诸侯相朝则设郁鬯而无殽也大夫聘礼以脯醢者大夫出使行聘礼毕主国礼之酌以酒而又有脯醢是味稍多也天子一食者食犹飧也尊者以徳为饱不在食味故毎一飧輙告饱待劝之乃更飧诸侯再食而告饱须劝乃又食士告转疏故少牢特牲皆三饱告饱也食力谓工商农庶人也以其无徳不仕无禄代耕力作以得食故云食力以饱为度不须告劝故飧无数若对文言之则庶人食力故晋语云士食田庶人食力工商食官也大路繁缨一就者殷犹质以木为车乘以祭天谓之大路繁谓马腹带也缨鞅也染丝而织之曰罽五色一帀曰就就成也言五色帀则一成车既朴素马亦少饰止一就也次路殷之第三路也供卑用故就多也然郊特牲云大路一就先路三就次路五就而此云次路七就故郑注郊特牲以此云七就为误圭璋特者圭璋玉之贵也特谓不用他物嫓之也诸侯朝王以圭朝后执璋表德特逹不加物也聘礼曰聘君以圭聘夫人以璋是也典瑞云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诸侯以相见及朝天子亦无束帛此郑注圭璋朝聘以为瑞无币帛也案聘礼行享之时则璧以帛琮以锦是加束帛又小行人云以玉合六币圭以马注云二王之后飨天子璋以皮注云二王之后享后皮马不上堂唯圭璋特升堂亦是圭璋特义也琥璜爵者是玉劣于圭璋者也天子飨诸侯或诸侯自相飨行礼至酬酒时则有币将送酬爵又有琥璜之玉将币故云琥璜爵也琥璜既贱不能特达故附爵乃通也又案聘礼礼賔之币束帛乘马又致食以侑币则诸侯于聘賔唯用束帛乘马皆不用玉今琥璜送爵故知是天子酬诸侯及诸侯自相酬也鬼神单席神道异人不假多重故单席也诸侯视朝谓日出视诸臣之朝也特犹独也旅众也大夫则君人人揖之士则不问多少共一揖之也凡此尊者少而卑者多故曰以少为贵也

长乐陈氏曰诸侯膳天子以犊以天子祭天之礼事其天子也诸侯相朝灌用郁鬯以人敬神之礼敬诸侯也用郁鬯无笾豆之荐者谓其用郁鬯之时而无笾豆也君子食徳小人食力食德则谋道故食以薄食力则谋食故食以厚此天子至士所以有一食再食三食之数而食力者则无数也夫不待酬爵而特达于天子者圭璋也必待酬爵而不可以特达者琥璜也圭璋礼东南之玉而主乎阳琥璜礼西北之玉而主乎隂主乎阳则可以特达于天下主乎隂则必附爵而后通故易之阳卦画奇隂卦画耦以其阳故可以特而不必有附隂必资于所附而不可以特也聘义曰圭璋特达德也岂非所谓阳德欤周官之法祀先王之席如朝觐飨射之数而天神之祭则稾鞂而已此言鬼神之祭单席者非周制也诸侯视朝大夫特揖士旅之者葢大夫之德尊而士之徳卑德尊者寡故特揖德卑者众故旅揖而已诸侯之视朝如此至于天子则不然周官之司士云孤卿特揖大夫以其等旅揖士旁三揖 又礼书曰礼有以多为贵故特牲士祭尸九饭少牢大夫祭尸十一饭有以少为贵故礼器天子一食诸侯再大夫士三葢一食即一饭也士九饭大夫十一饭则饭以九与十一而又加者也正饭治其隆故贵多加饭嫌于渎故贵少此饭礼所以不同也

严陵方氏曰祭天特牲经所谓郊特牲是矣天子适诸侯诸侯膳以犊并见郊特牲解凡此皆贵诚之义也郁鬯见表记解灌即小宰凡賔客賛祼之祼王氏谓若今礼饭賔客祭酒是也亦见明堂位解夫以位言之则诸侯尊于大夫以礼言之则朝重于聘朝诸侯相朝灌用郁鬯无笾豆之荐大夫聘礼以脯醢者葢以饮为主不飨味而贵气臭故也繁缨葢路马之饰一就言五色一匝葢色至于五然后备故也色谓之就犹乐谓之成欤大路繁缨一就次路繁缨七就者殷尚质故就之少者为大就之多者为次也至于周则以多者为贵焉故玉路则十有再就然郊特牲言大路繁缨一就先路三就次路五就而此则言次路七就何也葢彼所谓五就者指继先路之次路也此所谓七就者指继次路而又次者也顾命于革路象路通谓之次路亦若是而已且自上而下降杀以两由一以至三由三以至五由五以至七固其理也以周路之有五则殷路固不止于三矣两篇所言亦互相备尔考之于书周所谓大路者非此所谓大路也周以玉路为大此则木路为大尔周所谓先路次路者非此所谓先路次路也周以行之前后为先与次则此以等之上下为先与次尔席所以行礼自天子而降其重数或以五或以三或以再至于礼鬼神则一重而已故曰鬼神之祭单席

延平周氏曰飨至于酬爵则礼成矣圭璋春夏迎气之玉有生物之意琥璜秋冬迎气之玉有成物之意有生物之意故不待礼成而特达于天子有成物之意故必待礼成然后附爵而通夫天地之大德曰生故聘义曰圭璋特达德也

许氏曰礼贵乎多者葢非多则不足为礼之称也然物欲有尽而人情亡艺使天下而皆餍足其好多之心则虽穷天下之物适以乱天下之礼而已是以圣人之制有推而进焉以不夺其情亦有抑而反焉以深求其本情见而分其本隆而德尊故天子之人委蛇曲折于文为之中而不忘其初登降酬酢于器数之内而不失其义顺理其末而亦逆存其始圣人之礼于是乎情文兼该内外合一浑浑乎其明于人心矣是故天子无介祭天用特天子之膳诸侯非不能备多品也而用止一犊诸侯相朝主国非不能备笾豆也而灌止用鬯繁缨美于多就而大路一就也琥璜用于爵币而圭璋则特也不特礼之多少为然推之于小大髙下文质之间亦莫不然故宫室器皿尊者极其大而宗庙之尊彞爵之贵于散也觯之崇于角也瓦甒之尊于壶缶也无非不废其大而隆其小也堂筵门台尊者极其髙而祭天之地不坛也天子之尊而废禁也又无非乐其髙而不忘其下也龙衮玉藻文采之隆于天子极矣而祭天之用圭不琢羮不和大路质素而越席之用牺尊布鼏而椫杓之贵岂以文采之用而尽废其质哉多少不同其用而各惟其冝文质不一其施而悉惟其称或大或小或髙或下狭不可丰广不可杀情文并施条理不紊而礼之本末始得以并着于天下后世言礼者不知圣人顺情中理之实以为是区区者皆所以强世岂知圣人制礼之初未尝取成于吾心而一惟其理邪山隂陆氏曰灌以为礼而已未有笾豆之荐故周官笾人掌四笾自朝事而下繁缨如字繁缨言其文之繁也巾车曰玉路樊缨十有再就谓之繁缨以此冕之玉一名繁露与此同义士丧礼曰马缨三就则所谓就者其缨而已郑氏读繁如鞶带之鞶非是圭璋阳玉也德也琥璜隂玉也事也礼诸侯聘天子以圭聘后以璋享天子以璧享后以琮所谓繁四器者唯其所宝以聘可也然则琥璜爵天子与后以此享诸侯与天子酬以琥后酬以璜此其杀也小行人职云琥以绣璜以黼诸侯之好故葢如此 又新说曰天地之祭各两牲有降之者有祀之者燔柴于泰坛瘗埋于泰折实牲体焉所以降之在始祭之时也埽地而祭羞牲体焉所以祀之在正祭之时也故牛人曰凡祭祀共其享牛求牛享牛祀神之牛也求牛降神之牛也降神之牛于天则骍犊于地则黝牲各从其类也祀神之牛于天用苍于地用黄各象其功也此经特牲葢言享牛而已

有以大为贵者宫室之量器皿之度棺椁之厚丘封之大此以大为贵也

严陵方氏曰周官典命宫室以命数为节自上公至子男或以九或以五各有差此宫室以大为贵也天子之路谓之大路弓谓之大弓斗谓之大斗房谓之大房此器皿以大为贵也尊者之棺至于四重卑者止于一重椁则周于棺此棺椁以大为贵也周官冢人以爵等为丘封之度此丘封以大为贵也量言其所容度言其所至度量宫室器皿皆有之于宫室言量于器皿言度互相备也既曰器又曰皿者若车旗之属可谓之器而不可谓之皿若笾豆之属正谓之皿亦可谓之器此大小之辨也既曰丘又曰封者自积土言之则曰丘自度土言之则曰封曰丘则必髙矣曰封则不必髙也故王公曰丘诸臣曰封此亦大小之辨也

讲义曰丧祭之礼必视其位之尊卑位尊而礼隆此人子之心也宫室谓宗庙也器皿器也棺椁丘封所以送终也且四者必以大为贵葢所以备物而尽礼者如此而后可以为也

有以小为贵者宗庙之祭贵者献以爵贱者献以散尊者举觯卑者举角五献之尊门外缶门内壶君尊瓦甒此以小为贵也

郑氏曰凡觞一升曰爵二升曰觚三升曰觯四升曰角五升曰散五献子男之飨礼也壶大一石瓦甒五斗缶大小未闻也易曰尊酒簋贰用缶

孔氏曰案特牲云主人献尸用角佐食洗散以献尸是尊者小卑者大案天子诸侯及大夫皆献尸以爵无贱者献以散之文礼文散亡略不具也特牲主人献尸用角者下大夫也尊者举觯卑者举角者案特牲少牢礼尸入举奠觯是尊者举觯特牲主人受尸酢受角饮者是卑者举角此是士礼天子诸侯祭礼亡文不具也凡王飨臣及其自相飨行礼献数各随其命子男五命故知五献是子男此以小为贵近者小逺者大缶在门外则大于壶矣案礼图瓦大受五升则瓦甒与瓦大同凡飨有酒其列尊之法缶盛酒在门外壶在门内君尊谓子男尊也不云内外则陈之于堂人君面尊专惠也小尊近君大尊在门是不重味故以小为贵称

严陵方氏曰献谓献之于尸也举谓自举而饮也贵贱以位言尊卑以体言献爵者主人献散者佐食主人之与佐食则有贵贱之别焉故以位言之举觯者皇尸举角者主人皇尸之与主人特有尊卑之别尔故以体言之于瓦甒言君尊则知壶缶为饮诸臣之尊于甒言瓦则知壶缶皆瓦矣尔雅言盎谓之缶虽不言其所容以筭法推之掬四谓之豆积之至于缶二谓之钟则缶葢四石之名也缶之名虽同缶之用不一有用之以盛酒者若坎所谓用缶是也有用之以汲水者若比所谓盈缶是也有用之以节乐者若离所谓鼔缶是也

山隂陆氏曰贵者献以爵贱者献以散所谓尸饮五君洗玉爵献卿尸饮九以散爵献士尊者举觯卑者举角者凡妥尸天子举斚诸侯举角则卿举觯大夫举角欤若特牲馈食酳尸以角旅酬更以觯与此不同者葢卑者以大为贵然则此经所言葢天子诸侯之仪也周官子男飨礼五献则所谓五献之尊主飨礼与言子男以见公侯举祭在前举飨在后亦言之序燕礼司宫尊于东楹之西两方壶岂所谓门内壶者邪公尊瓦本在尊南南上岂所谓尊瓦甒者邪士旅食于门而两圜壶岂所谓门外缶者邪圜壶虽非缶其陈设之序则然

有以髙为贵者天子之堂九尺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天子诸侯台门此以髙为贵也

孔氏曰天子堂九尺此周法也案考工记殷人重屋堂崇三尺郑差之云夏髙一尺故知此九尺者周法也

严陵方氏曰阳数穷于九天子则体阳道之极故也故堂阶之髙其尺以九为节以至国则九围城则九雉涂则九轨门则九重堂则九阶屋则九筵寝则九室服则九章皆为是也然典命上公亦以九为节者非僭也示与王同德而已自是而下降杀以两故或以七或以五或以三焉前言家不台门而有国者得用之矣故天子诸侯台门凡此皆以髙为贵故也延平周氏曰天子之堂九尺非周制也周之上公以九为节则天子当以十二为节也天子诸侯皆台门而天子门以五诸侯门以三乃其别也

讲义曰易曰上栋下宇葢取诸大壮则居室固取乎壮丽又况王者之堂乎故自九尺以至三尺各有等差

有以下为贵者至敬不坛埽地而祭天子诸侯之尊废禁大夫士棜禁此以下为贵也

郑氏曰废犹去也棜斯禁也谓之棜者无足有似于棜或因名云尔大夫用斯禁士用棜禁禁如今方案隋长局足髙三寸

孔氏曰至敬不坛埽地而祭者此谓祭五方之天初则燔柴于泰坛燔柴讫于坛下埽地而设正祭此周法也废禁者废去其禁司尊彞郁鬯之尊用舟以承之其牺象等六尊皆无用舟又燕礼诸侯之法瓦大两有丰是无禁也棜长四尺广二尺四寸深五寸无足赤中画青云气菱苕华为饰禁长四尺广二尺四寸通局足髙三寸漆赤中画青云气菱苕华为饰刻其足为褰帷之形也棜是轝名故既夕礼云设棜于东堂下注云棜今之轝也又注特牲云棜之制如今大木轝矣上有四周下无足今大夫斯禁亦无足似木轝之棜周公制礼或因名此斯禁为棜耳故少牢司宫尊两甒于房户之间同棜是周公时已名斯禁为棜也案玉藻云大夫侧尊用棜则斯禁也案郷饮酒两壶斯禁是大夫用斯禁也玉藻云士用禁又士冠礼士昬礼承尊皆用禁是士用禁也郑注云名之禁者因为酒戒也案郷射是士礼而用斯禁者以礼乐贤从大夫也特牲亦是士礼而云棜禁在东序者郑注云祭尚厌饫故得与大夫同也

长乐陈氏曰周官小宗伯之职言兆五帝四望四类又言兆山川丘陵坟衍而不言兆昊天葢有兆域则有坛无兆域则不坛不坛于外所以示其至敬于内也棜虽差异于禁而郷饮酒礼亦谓之斯禁葢天子诸侯之尊有罍有舟谓雷动以时则有鼓物之利否则有害物之灾舟善操之则有载济之利否则有覆溺之患所以为戒也大夫士之尊命之禁所以禁之也德尊者有戒而无禁德卑者戒而又禁之此天下所以无彞酒之过矣

严陵方氏曰祭天之礼谓之至敬下言至敬无文是也坛特人为髙非体之自然也故埽除其地以致其洁也郊特牲所谓埽地而祭于其质也是矣禁所以承酒尊且棜也禁也皆所以为酒戒曰棜则欲其不流曰禁则欲其不犯别而言之固如此合而言之棜亦禁也犹之旗常通谓之九旗也且有足者为禁无足者为棜有足则髙无足则下此主以下为贵于大夫用棜至废禁则又下矣故天子诸侯之尊如此山隂陆氏曰说文云丰豆之丰满者从手葢手用豆之时也故礼自诸侯以上皆为丰记曰嵗凶年谷不登君膳不祭肺祭事不县大夫不食粱士饮酒不乐由是观之虽谓之丰禁在其中矣故丰亦或谓之废禁是也废读如废敦废爵之废无足曰废废丰似豆而卑冝非有足者且谓之废禁固亦以去为义废敦言丧无所事敦也废爵言丧无所事爵也废禁天子诸侯之尊无所事禁也然亦不可不戒所谓戒者皆有舟皆有疆垒是也

礼有以文为贵者天子龙衮诸侯黼大夫黻士衣纁裳天子之冕朱绿藻十有二旒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士三此以文为贵也

郑氏曰此祭冕服朱緑似夏殷礼也周礼天子服采藻孔氏曰人君因天之文章以表于德德多者则其文备故天子龙衮诸侯以下文稍少也然周礼上公亦衮侯伯鷩子男毳孤卿希大夫士爵弁衣纁裳今言诸侯黼大夫黻杂明夏殷礼也但夏殷衣有日月星辰山龙今云龙衮者举多文为首耳日月之文不及龙也朱绿藻十有二旒亦是夏殷也周藻五采也十二谓旒数也诸侯九以下亦夏殷也周家旒数随命数又士但爵弁无旒也案熊氏曰朱绿以下是夏殷礼其天子龙衮诸侯黼大夫黻等皆周法无嫌诸侯虽九章七章以下其中有黼也孤希冕而下其中有黻特举黼黻而言耳故诗采菽云衮及黼是特言黼也诗终南美秦襄公黻衣绣裳是特言黻也长乐陈氏曰此经主以文为贵故于天子不言大裘曰龙衮而已诸侯之服虽曰自衮冕而下然其德则贵乎能断故言黼抑亦举其下者而言之卿大夫之服自冕而下则有章有黻而已故言黻以其德贵乎能辨也诸侯有君道以治国以蕃王室其于政治之义必贵乎能断大夫有臣道道合则从不合则去其于去就之义不可以无辨也士之服止于衣纁裳则质而已衣正色则天子至于士皆衣也裳闲色自天子至士皆纁裳也以象道之在上纁以象事之在下此贵贱之所通也所异者特绣缋之功或多或寡或有或无而已 又礼书曰天子之冕朱绿藻十有二旒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士三其制与弁师不同异代之礼也葢藻洁而文众采如之故曰藻水流趋下旒冕之垂者如之故曰旒藻或作缫以丝为之或作璪以玉贯之也缫旒或谓之繁露以其象然也汉制天子缫旒前长后短诸臣缫旒有前无后非古也

延平周氏曰虞舜帝也帝则体天者也故日月星辰缋于衣而龙则次于日月星辰周则王也王则法天者也故日月星辰缋于大常而衣止于九章自龙而下至于谷葢是其日月星辰未能体之特观法之而已其所以能体者变化也故天子九章以龙衮为主者体其能变化也诸侯七章以黼为主者诸侯有君道有臣道则未能变化而所可体者断而已大夫四章以黻为主者大夫成德之爵道合则仕不合则去故所体者辨也葢东南为黻而东南乃隂阳分辨之地故黻有辨意士一章而以衣纁裳为主者六入为三入为纁则天道在北方之色纁黄朱也黄则地道在西方之色朱则天道在南方之色天道在北方寂然无为藏诸用也藏诸用者自形而上者也天道在西方万物之所致役天道在南方而与万物相见者皆显诸仁也显诸仁者自形而下者也自形而上者为阳故在上之衣而作缋缋亦阳事也自形而下者为隂故在下之裳纁而用绣绣亦隂事也自天子至于士其衣裳皆用纁者以士之贱为无嫌故以衣纁裳为主也天子之冕朱绿藻十有二旒者弁师谓掌王之五冕皆冕朱里延纽五采缫十有二就皆五采玉十有二玉笄朱纮而此言朱绿藻葢冕之有所以象道之体有朱绿所以象道之用而旒止于十二者则天数也诸侯九者杀天子以两也上大夫七下大夫五者王朝之臣既出封则逺于王而有所伸故命数用阳而旒之数如命之数公卿大夫未封则以其近于王而有所屈故命数用隂唯士之贱无嫌于抗王故用奇命数用隂而旒数当以八与六而已果上大夫止于七而下大夫止于五乎

严陵方氏曰凡服其章虽异至于衣纁裳则通上下如之然此止以言士者士之服无章以纁为主故也自大夫而上皆冕服也士则皮弁服而已藻必五采特曰朱绿则举其华者以该之也亦与杂带君朱緑同义凡此岂非以文为贵乎然自以少为贵而下皆不言礼至此复冠之于首者葢礼以文为主山隂陆氏曰黼黻冕服也衣纁裳亦冕服也天子举龙衮其次举黼又其次举黻又其次举衣纁裳葢言之法以辞而已矣是诸侯无藻火大夫无黼士无黻龙神而不可知天子之德也黼尚威断诸侯之事黻有可否大夫而后进焉若天子上士服冕德犹愧于此

有以素为贵者至敬无文父党无容大圭不琢大羮不和大路素而越席牺尊疏布鼏椫杓此以素为贵也郑氏曰大圭长三尺杼上终葵首琢当为篆字之误也明堂位曰大路殷路也鼏或作幕椫木白理也孔氏曰至敬谓敬之至极祭天服用大裘是无文也父党谓父之族党以质素事之无有折旋揖让之容也大圭天子朝日月之圭尚质故无琢桓蒲之文郑注杼上终葵首者杼杀也头方而杀其上也终葵首椎名也于杼上之头又为方椎也大羮肉汁也不和无盐梅也大古初变腥但煮肉而饮其汁未知调和后人祭既重古但盛肉汁谓之大羮大路殷祭天车也越席蒲席也祭天质素故素车蒲席也牺尊者先儒云刻尊为牺牛之形郑云画尊作鳯羽婆娑然故谓娑尊也祭天用陶匏葢以瓦为尊画牺羽于上或可用牺形为尊是夏殷礼也疏布鼏者疏麤也鼏覆也谓郊天时以麤布为巾以覆尊也故幂人云祭祀以疏布巾幂八尊注云以疏布者天地之神尚质也贵素故用白理木为杓而郑注周礼亦云祭天爵不用玉也

长乐陈氏曰至敬无文笃于诚也父党无容笃于爱也天子大圭则搢之不琢而杼上所以象乎天之藏物而无为也鎭圭则执之故必琢而锐所以象乎天之生物而有为也象其有为以示其仁之显象其无为以示其用之藏仁之显则小而用之藏则大故不琢所以为大圭也以不琢而谓之大圭则羮不和谓之大羮路不饰谓之大路以其道之所寓而非功之所致也以蒲为席谓之越席画牛于尊谓之牺尊牛取其能耕牺言其共祭言牺而不言牛以共祭为主也八尊所以祭天地故尚质六所以祭宗庙故尚文则疏布之所鼏唯尊而已

严陵方氏曰大圭之用即其体而无琢刻之功所以为大若鎭圭之类则小矣大羮之湇遗其味而无调和之齐所以为大若铏羮之类则小矣大路之制因其质而唯朴素之尚所以为大若金路之类则小矣礼之不同者固多而大槩不过于多少大小髙下素文

山隂陆氏曰幂人祭祀以疏布巾幂八尊以画布巾幂六彝不尊于郊也所谓越席葢亦以此凡木不饰为椫椫栉椫杓是也葢若龙勺疏勺蒲勺则于杓加饰矣

孔子曰礼不可不省也礼不同不丰不杀此之谓也葢言称也

郑氏曰省察也不同言异也

孔氏曰此引孔子语证上诸事也

马氏曰自礼以多为贵而至于礼以素为贵皆礼之寓于形名度数之闲其用不同者有如此也其用虽不同要之归于称则一也故丰之而不以为有余杀之而不以为不足唯其称而已此为礼不可不察也山隂陆氏曰礼有以多为贵亦或贵少有以大为贵亦或贵小有以髙为贵亦或贵下有以文为贵亦或贵素如此不可不察礼不同不丰不杀此之谓也礼有以多以大以髙以文以少以小以下以素不同然于多于大于髙于文不杀于少于小于下于素不丰取称而已

礼之以多为贵者以其外心者也德扬诩万物大理物博如此则得不以多为贵乎故君子乐其也礼之以少为贵者以其内心者也德产之致也精微观天下之物无可以称其德者如此则得不以少为贵乎是故君子愼其独也

郑氏曰外心用心于外其德在表也诩犹普也徧也犹见也乐多其外见也内心用心于内其德在内致致密也物无可称其德者万物皆天所生孰可奉荐以称也

孔氏曰此一节记者广明称礼之事及贵多贵少之意外心谓起自朝廷广及九州四海王者冝扬其德普徧万物既有德于外岂得不贵多乎君子则天子也乐得其礼见于外也德天地之德也产生也天地之德生于万物精微无遗视天下万物皆天地所生若持彼所生以报于彼无物可称是其外迹岂得不贵少乎

严陵方氏曰心一而已以示礼于外故有外心焉以体礼于内故有内心焉用心于外故以多为贵用心于内故以少为贵德之扬则其和足以诩万物矣诩言能翕张也德虽不言而翕张万物如之一翕一张相济而和则大得其礼而功之所施者博矣以多为贵乃其称与故君子乐其也易言天地之大德曰生则天下之物皆德之所生也故曰德产物生之迹虽粗而其道则致精物生之迹虽显而其道则致微故曰德产之致也精微德之所致如此观天下之物固无可以称其德者矣以少为贵乃其称与故君子慎其独也

延平周氏曰礼之以多为贵者以其外用其心也外用其心者出而应物者也礼之以少为贵者以其内用其心也内用其心者入而藏于密者也道者生乎德者也德者入乎道者也故德生之极则道也道固精而不粗微而不显举天下之物孰有称其德者内心者圣人之所从事故言尊外心者圣人之所不得已故言乐

马氏曰君子之为礼无必于多而有以多为贵者以其心之显于外也无必于少而有以少为贵者以其心之蕴于内也其曰德扬以下言圣人之德释其礼以多为贵之义也其曰德产之致以下言天地之德释其礼以少为贵之义也圣人之德得之于中而扬于外足以普被万物盛德大业至于如此则得不以多为贵乎言贵多则曰大曰髙曰文在其中矣生生之德精微不可名状凡天下之物皆粗而无足以为对也圣人观天下之物无可以称其德特修诚以事之而已则得不以少为贵乎言贵少则曰小曰下曰素在其中矣乐其乐其德之于外也慎其独者身致其诚而已

山隂陆氏曰理大则所该之物广若法度彰礼乐着君子所乐在焉天地之大德曰生所谓德产如此而极其致非形器所能喻也慎其独慎所以感之者庐陵胡氏曰外心汉匡衡云广心浩大诩大也少仪云防同主诩在下君子乐君德之见内心若道心惟微也

范阳张氏曰内心则寂然不动之时也喜怒哀乐未之时也易所谓敬以直内也孟子所谓尽其心知其性也外心则感而遂通之时而中节之时也易所谓义以方外也孟子所谓存其心养其性也自内心而进于此则为尧舜禹汤文武之功业为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之大伦为天地日月之照明兼天人通本末合内外循环往复无有不可譬之于木从元生本从本立根从根立榦从榦枝从枝复条从条出叶以枝叶观本元相去逺矣然枝枝叶叶皆元气也有元气无枝叶不足以见元气之功有内心无外心则无以见礼之大用由是推之一叶之黄一枝之瘁皆本根之病也一拜之不酬一言之不中皆内心之不充也

古之圣人内之为尊外之为乐少之为贵多之为美是故先王之制礼也不可多也不可寡也唯其称也孔氏曰此一节覆说制礼唯称也天不可外报所以内极敬慎而其理为尊外心接物广大故外极繁富而其事可乐极心于内故外以少为贵极理于表故以外多为美故先王以称为礼也

严陵方氏曰内外以心言多少以物言即上文所言者是也外心不止于多则或髙或大或文亦外心耳内心不止于少则或下或小或素亦内心耳称其内心则以少为贵故不可多称其外心则以多为美故不可寡此先王制礼之道也

马氏曰心蕴于内圣人则以少为贵所以尊其内也心显于外圣人则以多为贵所以乐其外也天下之物贱在多贵在少故少之为贵少而至于多则莫不充实故以多为美故曰少之为贵多之为美

延平黄氏曰天子施礼于诸侯十有二牢以多为贵也诸侯报礼于天子膳以牲犊以少为贵也以多为贵者外心也以少为贵者内心也故曰内之为尊外之为乐少之为贵多之为美诸侯之于天子观天下之物无可以称其德者得不以少为贵乎郊特牲曰牲孕弗食祭帝弗用诸侯之膳天子上同乎帝尊贵之也天子之于诸侯为之牢礼之数而诸侯之待王官也令百官皆具乐美之也葢谓待王以多则为亵待百官以少则为简故曰不可多也不可寡也唯其称也

方氏曰内外之分不可以偏废而先王因得以制礼者自天地之礼观之天固尊矣而郊以特牲岂非内之为尊故欤至于社稷之祭而牲以大牢则外心以尽物而已自君臣之礼观之君固尊矣而膳以牲犊岂非内之为贵故欤至于国君之享则具十二牢则外心以尽物而已以下享上备物不足以称德而内心以为尊以上享下非物不足以尽诚则外心以为乐

是故君子大牢而祭谓之礼匹士大牢而祭谓之攘郑氏曰君子谓大夫以上

孔氏曰此一节说礼既须称中则得礼僭则盗窃大夫常祭少牢遣奠及卒哭祔用大牢匹士士也士常祭特豚遣奠卒哭祔加一等少牢

长乐陈氏曰有君国子民之位而以大牢为祭此礼之所当然而非礼所谓过也以匹夫之贱而亦以大牢为祭此攘窃者之所为而非所谓礼也士固有祭而不止于荐则祭者士之所得为然因其所得为之祭而至于大牢之僭此固非士之所宜以其有所因故言攘而不言盗也

严陵方氏曰诸侯谓之君大夫谓之子匹士犹匹夫匹妇匹偶也以其有夫妇之偶而已夫禄厚者用礼隆禄薄者用礼杀凡以称己之有无而后可为故以是言之

马氏曰君子者以位之贵者言之匹士者以位之贱者言之古者天子诸侯卿大夫皆君子也天子诸侯卿大夫位之尊其礼可以致其隆故曰天子以牺牛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此大牢而祭谓之礼也至于匹士大牢而祭故谓之攘攘者非其有而取之也

管仲镂簋朱纮山节藻棁君子以为滥矣

郑氏曰滥亦盗窃镂簋谓刻而饰之大夫刻为耳诸侯饰以象天子饰以玉朱纮天子冕之纮也诸侯青组纮大夫士当缁组纮纁边栭谓之节梁上楹谓之棁宫室之饰士首本大夫达棱诸侯斵而砻之天子加密石焉无画山藻之礼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奢而失礼之事管仲齐大夫也簋黍稷器案少牢敦皆南首郑注云敦有首者尊者器饰也饰器象周之礼饰器各以其类有上下甲故郑知为形也燕礼有象觚故知诸侯饰以象也周礼九嫔云賛玉齍玉府云共玉敦故知天子饰以玉也郑云纮天子冕之纮诸侯青组纮皆祭义文也案士冠礼缁组纮纁边天子诸侯用纯大夫当用杂与士同纮冕之饰用组为之以其组从下屈而上属之于两旁垂余为缨也此镂簋朱纮是天子饰而管仲僭滥为之山节谓刻柱头为斗栱形如山也藻棁者谓画梁上侏儒柱为藻文也郑引栭与楹此释宫文引宫室之饰至天子加密石并庄二十四年谷梁传文彼云大夫斵之士斵本与此异案礼纬云达棱谓斵为四棱以达两端士斵去木之首本令细与尾头相应明堂位云山节藻棁天子庙饰此管仲僭为之也

严陵方氏曰是皆天子之礼管仲以陪臣为之则过于奢矣奢则僭故君子以为滥滥者溢而无所制之谓也杂记所谓难为上者以此

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揜豆澣衣濯冠以朝君子以为隘矣

郑氏曰隘犹狭陋也祀不以少牢与无田者同不盈礼也大夫士有田则祭无田则荐澣衣濯冠俭不务新

孔氏曰此一节论俭而不中礼非称之事晏平仲齐大夫名婴大夫祭用少牢士用特豚而平仲今用豚豚又过小并豚两肩不揜豆也必言肩者周人贵肩也肩在俎今云豆喻其小假豆言之其实在俎不在豆也

严陵方氏曰隘者陋而无所容之谓杂记所谓难为下者以此

是故君子之行礼也不可不愼也众之纪也纪散而众乱孔子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葢得其道矣

郑氏曰言二大夫皆非也纪丝缕之数有纪我知礼者也克胜也

孔氏曰战胜祭受福是所为得道不多不少随而称当也祗为二大夫之不称也连言战者郊特牲二句相连故合引之也

横渠张氏曰孔子谓我战则克圣人有不战战岂容至败防凡兴师必各有名师非尊主庇民皆无名也祭必受福福者百顺之名孔子所以交神明者必别有道凡祭祀之末告利成利之为言顺利通达内尽志外尽物于祭祀之事顺利皆达也旧以利为养养乃其闲一事耳孔子曰我战则克若止谓伏义者为胜则子产叔向辈举兵亦若有不义者然夫战当一胜一负岂非然乎圣人之战无败若周孔相对则何如唯有不战知彼知己一有不及则战矣

严陵方氏曰纪一定则众目各有条理故纪散而众乱此君子之行礼所以不可不愼也祭义曰致物用以立民纪是矣我战则克祭则受福王氏谓寡可强而使也众则不可强而使也人可欺而事也神则不可欺而事也顺以使众故战则克诚以事神故祭则受福能顺则得战之道矣能诚则得祭之道矣夫子之所谨则得其道可知葢疑词

马氏曰纪者众目之緫礼者亦百行之緫君子之战非必于克而克随之君子之祭非必于受福而福亦随之葢在己者有以先之也在己有以先之者礼而已矣

石林叶氏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孔子之可必者多矣何独举此二事祭而受福犹可期之神战而必胜则军旅之事子固以自信乎此葢郊特牲纪春搜之礼古者四时之田以习战因取其获以共祭祀是以言季春出火简车赋历卒伍盐其禽以观其不犯命求服其志不贪其得而继之以是焉则当并云战每习则可以必其胜祭尽礼则可以必其福以理之当然礼器不原其本而复出之故不尽其义然曰礼众之纪纪散而众乱又曰葢得其道矣下即云祭祀不祈及牲荐之事是亦此意礼器郊特牲似出两人各诵所闻初不相谋也

君子曰祭祀不祈不麾蚤不乐葆大不善嘉事牲不及肥大荐不美多品

郑氏曰祈求也诗云自求多福福由己耳祭祀不为求福也麾之言快也祭有时不以先之为快也葆之言襃也葆大谓器币也嘉事之祭致夫人是也礼冝告见于先祖耳不善之而祭多品礼之义有以小少为贵故不贵肥大

孔氏曰此一节论祭祀之事依礼而行不乐华美也凡祭祀本为感践霜露设祭以存亲非为祈福报也周礼设六祈之科非礼之常也蚤谓先时也不以霜露未至而先时蚤设为快也襃崇髙之称也祭之器币大小长短自有常冝币通丈八尺豆盛四升不以贵者贪髙大为之也嘉事冠昬也人年二十成人自冝冠三十嗣世自冝昬若无亲者昬三月祭以告庙冠毕埽地而祭祢并是有为而然非谓善之而设祭牲不及肥大者谓郊牛茧栗宗庙角握社稷尺各有所冝不必并及肥大荐不美多品者荐祭品味冝有其定不以多为美故郊特牲而社稷大牢也案桓三年齐侯使仲年来聘致夫人告庙也

唐陆氏曰齐人谓快为麾

长乐陈氏曰君子之于祭祀也宁神而已故不祈因时而已故不麾蚤必求其称故不乐器币之葆大不忍其代亲故不善冠昬之嘉事然祭祀有所谓祈牲有所谓肥大周官大祝掌六祈易萃之时用大牲吉严陵方氏曰以其言得于当时之君子故称君子曰与左氏言石碏纯臣也所称同义祭祀不祈无私祷也有所祈凡以为民而已若噫嘻之祈上帝载芟之祈社稷不麾蚤者不先时也周官言前期十日帅执事而卜日遂戒祭义言孝子将祭虑事不可以不豫备非不先时也葢虑事具物不可以不先时及其行事则贵其时而已故经又言祭则观其敬而时也夫冠昬所以着代其祭也乃不忘本非善之而祭也左氏言奉牲以告曰博硕肥腯曲礼言牺牛肥牛则牲非不肥大也为其礼茍不至徒及肥大则仪不及物故也祭统言茍可荐者莫不咸在郊特牲言不敢用常亵味而贵多品则荐非无多品也为其诚茍不至而美多品则以美没礼故也

马氏曰祭者所以追养继孝非求福也故不祈者自求多福而已非求于神也风云霜露之变殊君子履之而凄怆怵惕之心生春禘秋尝皆因时而追念其亲也故曰不麾蚤茍快于蚤非合诸天道也器币所以将诚茍葆大其器而无其意君子不乐也书曰享多仪仪不及物曰不享惟不役志于享凡民惟曰不享与此同意冠昬之礼必先祭于祖庙者非以嘉事为善也示其有尊祖亲祢之意礼有以大为贵而牲不及肥大礼有以多为贵而荐不美多品者脩其在中之诚而已葢君子内则尽志外则尽物在外之物不可得而尽尽其在内之志而已矣

山隂陆氏曰祭祀有祈戾焉今曰不祈戾也葆大读如保大春秋传所谓保大鳬鹥曰太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则神祗祖考乐之今曰不乐保大戾也云汉之诗曰祈年孔夙方社不莫今曰不麾蚤戾也礼君与夫人交献以嘉魂魄今曰不善嘉事戾也礼奉牲以告曰博硕肥腯今曰牲不及肥大戾也及读如公及戎盟于唐之及春秋传曰及犹汲汲也礼凡天地之所生莫不咸在今曰荐不美多品戾也其言如此虽戾然于经犹合者则以有贵于此者也故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葢得其道矣

孔子曰臧文仲安知礼夏父弗綦逆祀而弗止也燔柴于奥夫奥者老妇之祭也盛于盆尊于瓶

郑氏曰文仲鲁公子彄之曽孙臧孙辰也庄文之间为大夫于时为贤是以非之不正礼也文二年八月丁夘大事于大庙跻僖公始逆祀是夏父弗綦为宗人之为也奥当为爨字之误也或作灶礼尸卒食而祭饎爨饔爨也时人以为祭火神乃燔柴老妇先炊者也盆瓶炊器也明此祭先炊非祭火神燔柴似失之

孔氏曰闵公僖公俱是庄公之子闵适而少僖庶而大庄公死而立闵为君僖时为臣闵少而死后乃立僖僖死文公立弗綦为宗伯典礼佞文公云吾见新鬼大故鬼小以闵置僖下是臣在君上为逆乱昭穆文仲不能谏止故为不知礼礼祭爨神言其有功于人人得饮食故祭报之弗綦谓是火神燔柴祭之文仲又不能谏止又为不知礼爨者是老妇之祭其祭卑唯盛食于盆盛酒于瓶卑贱若此何得燔柴祭之故郑注谓奥当为爨也祝融并奥及爨三者不同祝融乃古火官之长五祀之神祀于郊奥者正是灶之神常祀在夏以老妇配之有俎及笾豆设于灶陉又延尸入奥爨者宗庙祭后直祭先炊老妇之神在于爨灶三者所以不同也

新安朱氏曰有问灶可祭否荅曰饮食所系亦可祭又问灶尸荅曰想是以庖人为之

严陵方氏曰奥者西南隅致养之地故祀灶于奥以灶能化饮食以养人故也配以先炊故谓之老妇之祭犹以后稷配天而谓之郊祀后稷也

金华应氏曰奥者西南隅之地而燔柴以焚牲也文仲不知正其顺祀之为礼徒以昵于所亲之为孝时僖公之死未久既升其祀于上又即其所居之奥而焚牲以为祭夫子谓此特老妇之祭耳葢五祀设主而迎祭于奥皆室人亲荐而妇人之老者主其事物则盛于盆酒则尊于瓶是其所以为媚事之能耳而何益于孝乎或曰奥即庙中之奥葢是既逆祀故加此于二庙以为媚也

庐陵胡氏曰祭灶先荐于奥有主有尸周时特牲迎尸如宗庙之仪但无燔柴耳郑以为爨误矣

延平周氏曰先炊之有祭犹牧之有先牧而啬之有先啬也

礼记集说卷六十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六十一 宋 卫湜 撰

礼也者犹体也体不备君子谓之不成人设之不当犹不备也礼有大有小有显有微大者不可损小者不可益显者不可揜微者不可大也故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其致一也未有入室而不由户者

郑氏曰礼若人身体致之言至也一谓诚也经礼谓周礼也周礼六篇其官有三百六十曲犹事也事礼谓今礼也礼篇多亡本数未闻其中事仪三千也入室必由户犹三百三千皆由诚也

孔氏曰自此至殷因一节因上礼之有称故此以下广明三代之礼皆由诚信乃合也礼若人身体也髪肤骨肉筋脉备足乃为成人也体虽备设之不当则不成人设礼不当亦不成礼也礼有大者谓有大及多为贵也有小者谓有小及少为贵也有显者谓有髙及文为贵也有微者谓有素及下为贵也大小显微各随其体而设礼不得不当也行礼皆须至诚故云一也室犹礼也户犹诚也

严陵方氏曰体有上下有左右各有所用不可易也易则无用故曰设之不当犹不备也以多之为美故大者不可损以为小以少之为贵故小者不可益以为大以外之为乐故显者不可揜以为微以内之为尊故微者不可大以为显经则简曲则烦及归于道之极则一而已中庸又言礼仪三百威仪三千者盖礼之大经其义则于三百礼之威仪威仪有至于三千其言互相备也

马氏曰百骸九窍具然后足以为人大小精粗备然后足以为礼古之言礼者内之为本外之为文多之为美少之为贵凡此者皆虑其礼之不备也小大微显设之皆当礼之所以备也经礼者曲礼之緫曲礼者经礼之别经礼则体经以尽其常曲礼则致曲以尽其变经礼至于三百之多曲礼至于三千之多者皆虑其礼之不备也虽其多至于如此之不同而其趋于诚则一也三百三千者盖言数之多而已延平周氏曰户譬则礼也

庐陵胡氏曰春秋传曰嘉事不体何以能乆

君子之于礼也有所竭情尽慎致其敬而诚若有美而文而诚若

郑氏曰若顺也竭情尽慎谓以少小下素为贵也美而文谓以多大髙文为贵也

孔氏曰求竭已情尽其戒慎致其防敬而内行诚顺故须少小下素求诸内也威仪之美文章显著而外行诚顺则以多大髙文章之外也

严陵方氏曰礼虽不同至于致其诚则一而已竭情尽慎致其敬则诚之存乎内者美而文则诚之发乎外者或内或外皆不离乎诚故每以诚言之

山隂陆氏曰诚之所在常自若也不为质文加损四明沈氏曰若不是顺表里相称内外相似之谓若即诚意为礼文故谓之若今人礼文多溢于诚意则为伪矣

君子之于礼也有直而行也有曲而杀也有经而等也有顺而讨也有摲而播也有推而进也有放而文也有放而不致也有顺而摭也

郑氏曰直而行若始死哭踊无节也曲而杀若父在为母期也经而等若天子下至士庶人为父母三年顺而讨若天子以十二公以九侯伯以七子男以五为节讨犹去也摲而播谓芟杀有所与也摲之言芟也若祭者贵贱皆有所得不使虗也推而进若王者之后得用天子之礼放而文若天子之服象日月以至黼黻放而不致若诸侯自山龙以下顺而摭若君沐粱大夫沐稷士沐粱

孔氏曰此经广明礼意不同直谓任己天性而行也经常也常而等谓自天子以下虽尊卑有异而服其父母则同等也顺犹顺序自天子以下转相降差是顺序而稍去之也播布也谓君祭而臣助祭下至胞翟悉有所得是芟上贵之分以布徧于下也放法也法天以为文也致极也诸侯以下亦有放法而不得极也摭犹拾取也君沐粱士卑不嫌是拾君之礼而用之

严陵方氏曰直而行者谓行吾诚于内而无所屈若凶事不诏至敬无文是矣曲而杀者谓为所隆者厌而不得伸若父在为母期君燕不以卿为賔长是矣经而等谓顺礼之常无贵贱一也三年之丧男有昬女有嫁是矣顺而讨者谓顺人之情而有法以治也若顺君臣之义以治朝廷顺父子之情以治闺门是矣摲而播者谓摲此以播于彼若旅酬之逮贱馂余之逮下是矣推而进若兄弟子犹己子是矣放而文谓观象放法以致其饰若天子之服衮冕其旗大常是矣放而不致若诸侯之服自鷩冕而下其旗自龙而下是矣顺而摭者谓顺人情而有所取若孔子纯俭以从众拜下以从礼是矣

江陵项氏曰有经而等经谓不变等谓同也礼以变为文以不同为节同而不变则若父母之丧自天子逹于庶人皆一等事也此章凡九条皆以反对为文独经而等无反对者则外八条皆变而不同即此一条之反对也先儒以顺而讨为对非也顺而讨自与顺而摭为对脱简误在章末耳讨去也摭取也顺而去谓自下而上每等减去以去为顺此以多为贵者也顺而取谓自上而下每等取加以加为顺此以少为贵者也取犹君取一臣取二之取

庐陵胡氏曰讨求也若郊特性殷人先求阳周人先求隂顺也

三代之礼一也民共由之或素或青夏造殷因

郑氏曰一也者俱趋诚也由用也素尚白青尚黒者也言所尚虽异礼则相因耳孔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变白黒言素青者秦二世时赵髙欲作乱或以青为黒黒为黄民言从之至今语犹存也

孔氏曰此一节广明三代损益不同三代所行之礼虽各别一皆趋于至诚民亦共用诚如一也尚白殷礼也尚黒夏礼也夏以十三月为正于时草之萌牙变白而青也夏正尚黒故知青为黒夏先殷后今先云或素者记是周时今欲见周因于殷殷因于夏礼也以青为黒以黒为黄即指鹿为马之类郑去胡亥既近相传知之

严陵方氏曰三代之礼所异者迹所同者道故曰一也道者君之所独得其民由之而不知故曰民共由之或素或青者言质文之相变也言素则知青之为文言青则知素之为质盖天地之文始于春天地之质始于秋故也夏造殷因者言夏造之于前殷因之于后也以迹之相变虽或有异道之相因未始不同故其言如此言殷之因夏则周之因殷从可知矣庐陵胡氏曰一谓上九事三代同也

周坐尸诏侑武方其礼亦然其道一也夏立尸而卒祭殷坐尸周旅酬六尸曽子曰周礼其犹醵与

郑氏曰武当为无声之误也方犹常也告尸行节劝尸饮食无常若孝子就养无方此亦周所因于殷也夏礼尸有事乃坐殷无事犹坐周旅酬使之相酌也后稷之尸爵不受旅合钱饮酒为醵旅酬相酌似之也王居明堂礼仲秋乃命国醵

孔氏曰此一节论三代尸礼不同殷人坐尸周因坐之诏告也侑劝也子事父母就养无方故在宗庙之中礼主于孝凡预助祭皆得告尸威仪劝尸饮食无常人也案特牲延尸及诏侑相尸之礼皆是祝官则是有常而云无常者谓但是祝官皆得为之不常用一祝也其礼亦然者谓周礼坐尸及诏侑无方之礼皆因于殷礼故云亦然其用至诚之道一也夏礼质言尸是人人不可乆坐神坐故唯饮食时暂坐非饮食则尸立以至祭竟也殷因夏礼而损其不坐之礼益为常坐之法是殷转文也周又因殷而益之旅酬六尸谓祫祭时聚羣庙之主于大祖后稷庙中后稷在室西壁东向为爵之主尊不与子孙为酬酢余自文武二尸就亲庙尸凡六在后稷之东南北对为昭穆更相次序以酬也殷但坐尸未有旅酬而周益之然大祫多主唯云六尸者毁庙无尸但有主也曽子引世事证周礼旅酬凡敛钱饮酒必令平徧与周礼次序旅酬相似

吴郡张氏曰自秦时祭祀无【阙】之齐而立尸之义不见也

严陵方氏曰夏立尸而殷坐尸殷虽坐尸而诏侑未必无方周则文又备不唯坐尸而且诏侑无方为此特文备之事尔而于礼莫不然也故曰其礼亦然以其道未始不相因故曰其道一也

山隂陆氏曰案周九庙而旅酬六尸则旅酬盖言成康之世而文武亲未尽犹在七庙之数盖以时祭何必大祫

君子曰礼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郊血大飨腥三献爓一献孰

郑氏曰近人情者亵而逺之者敬郊祭天也大飨祫祭先王也三献祭社稷五祀一献祭羣小祀也爓沈肉于汤也血腥爓孰逺近备古今也尊者先逺差降而下至小祀孰而已

孔氏曰此一节论礼以尊逺为敬近人情为亵近人情者若一献孰饮食既孰是人情所欲食最近人情也既近人情非是敬之至极也犊血于人最逺故郊荐血以为极敬也郑知大飨祫祭先王者案宗伯以肆献祼飨先王以下宗庙之祭凡有六飨此云大飨飨中最大故为祫也此大飨之文在郊血之下故知非大飨帝也腥生肉也去人情稍近也知三献祭社稷五祀一献祭羣小祀者以祭服差之司服祀四望山川则毳冕毳冕子男之服子男五献以下差之也祭社稷五祀则希冕冝三献也祭羣小祀则冕冝一献也血为逺腥次之爓稍近孰最近逺者为古近者为今一祭之中兼有此事故云备古今也案宗伯祭庙以祼鬯为始祭社稷五祀以血为始此云郊血大飨腥三献爓一献孰者谓祭祀初始降神之外于正祭之时有此郊血大飨腥之属也凡郊与大飨三献之属正祭之时皆有血有腥有爓有孰此云郊血是郊有血也郊特牲云血毛告幽全是宗庙有血也宗伯云以血祭祭社稷五祀是三献有血也楚语云禘郊则有全烝是祭天有孰也有孰则有腥可知也宗伯云以肆献祼飨先王是大飨有腥有孰也此云三献爓宗伯云以血祭社稷五祀既有血有爓明有腥有孰可知也 皇氏曰郊天与大飨三献并有血腥爓孰今所以各言者此据设之先后郊则先设血后设腥与爓孰虽以郊为主其祭天皆然也大飨之时血与腥同时俱荐当朝事迎尸于户外荐血腥也虽以大飨为主其宗庙之祭皆然也其三献之祭血腥与爓一时同荐凡荐爓之时皆在荐腥之后但社稷五祀初祭降神之时已埋血宗伯之文是也至正祭荐爓之时又荐血此文是也若羣小祀之属唯有荐孰无血腥爓也以其神卑故耳先荐者设之在前后进者设之居后

沈氏【括】曰祭礼有腥爓孰三献旧说谓腥爓备大古中古之礼予以为不然先王之于死者以为无知则不仁以为有知则不智荐可食之孰所以为仁不可食之腥爓所以为智又一说谓腥爓以鬼道接之馈食以人道接之致疑也一或谓鬼神嗜腥爓此虽出于异说圣人知鬼神之情状也或有此理未可致诘延平周氏曰献以血非近人情者也而反以事天献以孰乃近人情者也而反以事羣小祀盖礼之近人情者非礼之至也爓与孰以牲言质与文以礼言严陵方氏曰全乎天者莫如血故用之于郊近乎人者莫如孰故用之于献故曰礼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且由爓而上则尚气而已至于孰则又尚味焉故郊特牲曰至敬不飨味而贵气臭也

延平黄氏曰人情天道相为逺近者也礼之近天道者人情逺焉非礼之宜也鬼神之卑而亲者不可以此事之礼之近人情者天道逺焉非礼之至也鬼神之尊而逺者不可以此事之君子事其尊而逺者以意为主事其卑而近者以物为主故以禋祀祀昊天上帝则以我之意达之物之形气不足与焉以实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飌师雨师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岳则以物之气达之以貍沈祭山林川泽以疈辜祭四方百物则以物之形达之一牲之微投之于渊瘗之于土疈而磔之将为四方百物之报岂足致之哉形气之中先王诚意之所寓故足以致焉日月星辰飌师雨师有象者也山林川泽四方百物有形者也有象者以物之气臭祀之有形者以物之形体祭之是则可矣上帝则如之何致之哉无形也不可荐之以味无象也不可达之以气郊之血祫之腥三献之爓一献之孰自孰至血其去人情逺矣祀帝足乎先王以为末也泰坛之禋羔羊之求未孕之牲陶匏之器无文也无情也无味也用血而已岂礼之至哉五者未离乎物非其所恃以格帝者也以其敬而已先王之于天神也以诚意动之以精意接之定之以七日之戒齐之以三日之宿不御色不聴乐不饮酒不茹荤眡涤濯莅玊鬯省牲镬奉玊齍賛币爵告时告备告纯告洁以诚其意而已心斋以致其精意祭祀之斋以致其诚意先王所以使人诚其意诚者将以致精焉人之意粗则交于物精则交于神盖其理也有无之间帝之神固在焉古之圣王精神与帝感通梦帝赉予良弼盖精神之接于帝也

马氏曰荐以血人情之所逺也而反以事天献以孰人情之所近也而反以祭小祀至于大飨之用腥三献之用爓则先王重本贱常之道盖可见矣然非特此而已笾豆之荐可食而不可嗜衮冕路车可陈而不可好宗庙之器可用而不可便其利此先王交神明者非以同安乐之义也尊用酒而不以醴醆幂用防布而不以文绣席用稾鞂而不以莞簟至于俎用腥鱼豆先常豆大圭之质素车之朴盖先王之道不可同于安乐之甚由是观之礼行于祭祀之闲散于形气之末凡所以不近人情者其意至矣诗之辞曰凫鹥在泾公尸来燕来宁尔酒既清尔殽既馨并神只祖考之所以安者安于礼而已来燕来宁则以君子之道礼之也酒贵清而不贵多周尚臭故曰尔酒既清尔殽既馨先王之道岂求异于人情邪亦以礼之既至而物有不足用也

是故君子之于礼也非作而致其情也此有由始也是故七介以相见也不然则已慤三辞三让而至不然则已蹙故鲁人将有事于上帝必先有事于頖宫晋人将有事于河必先有事于恶池齐人将有事于泰山必先有事于配林三月系七日戒三日宿慎之至也故礼有摈诏乐有相歩温之至也

郑氏曰作起也敬非已情也已犹甚也慤蹙愿貎大愿则辞不见情无由至也上帝周所郊祀之帝谓苍帝灵威仰也鲁以周公之故得郊祀上帝与周同先有事于頖宫告后稷也告之者将以配天先仁也頖宫郊之学也诗所谓頖宫也字或为郊宫恶当为呼声之误也呼池沤夷并州川也配林林名系系牲于牢也戒散斋也宿致斋也将有祭祀之事必先敬慎如此不敢切也摈诏告道賔主者也相歩扶工也皆为温借重礼也诏或为绍

孔氏曰此一节论君子行礼当有积渐君子行礼非是徒起而致己之情皆有所由以为始也周礼上公九介侯伯七介子男五介七介举中言之司仪賔至大门陈摈介交摈三辞毕君迎賔拜辱至大门三让三让入大门主君每门让賔一辞是三辞三让若不为此则太急蹙情无由逹也周人出自灵威仰则后稷配灵威仰也鲁人无后稷之庙今将祭天先于頖宫告后稷以将配天是先告卑后祭尊也恶池小川配林是泰山之从祀者先告恶池配林然后祭河及泰山此皆积渐从小至大之义也充人云祀五帝则系于牢刍之三月是三月系也祭前十日于七日之中散斋前三日则严宿以致齐积渐敬慎不敢偪切也賔主相见有摈相诏告作乐之人无目有扶相行歩温借之至极也案皇氏曰温谓承借凡玊以物緼裹承借君子亦以威仪摈相以自承借也

严陵方氏曰礼之情常直而略礼之文常曲而详情文相须不可以偏废此礼之所以行也然则礼之作也岂徒直情而径行哉亦必有所由始以曲为之文而已由始焉有所先也以其有所先而不遽作故能委曲以成其文焉自七介相见而下至温之至皆其事也相见必以介者所以达其情辞让而后至者所以舒其行初曰礼辞再曰固辞三曰终辞则让亦犹是也乡饮酒曰月者三日则成三月则成时是以礼有三让此辞让之数必以三也有事谓祭也将有事于大必先有事于小焉所谓有由始也林则木之所积以其从祀于泰山故曰配林七日戒即祭统言散齐七日以定之是也三日宿即祭统言致齐三日以齐之是也此皆先事而备焉故曰慎之至摈于賔执事以奉主者也诏于主传命以告賔者也相歩则相瞽之歩者賔主相接而后礼行瞽相相资而后乐作则缓而不廹和而无乖故曰温之至也

马氏曰君子之于礼情在此将有以致其情于彼所以致其情者非任性直前盖有以先之也大者小之所积由小而至大莫不有渐故鲁人将有事于上帝必有事于頖宫者凡以此也不如是则情失于慤且蹙矣与夫直情径行者无以异也然则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鲁人有事于上帝盖非礼也天子祭名山大川诸侯祭山川之在其地者齐人有事于泰山亦非礼也然而记者取之而不非者取其有小大先后之序也

山隂陆氏曰礼出于自然非作之也夫礼一于本而已则或失之愿是故以介相见辞让而后至自道观之去本逺非其至也自礼观之去用逺亦非其至也故此篇反覆言之如此荀子曰至备情文俱尽其次情文代胜其下复情以归文一也鲁人告后稷于頖宫以配上帝晋人告恶池以配河齐人告配林以配泰山虽曰告之实以肄习其礼即事有渐也

延平周氏曰恶池与河皆沈祭之属配林于泰山皆血祭之属而頖宫独非禋祀之属者诸侯之有郊礼之变也唯其为礼之变故事之所先者亦异也摄心为戒果设心则已故不宿不宿故特为齐之散者耳既摄心矣而又宿故为齐之极至也

长乐陈氏曰孟子曰礼之于賔主有摈以辅賔而诏之以其义则賔主之通情矣故曰礼有摈诏周官眡了凡乐事相瞽有相以道瞽而使之歩亦歩则周旋之节得矣故曰乐有相歩盖礼以和为用而有摈以诏之则凡此外作者罔不和矣乐以和为体而有相以道之则凡有中出者罔不和矣外和而内或否焉内和而外或否焉皆非所以为温之至也然则所谓温之至者得非内外俱进于和欤然礼有摈诏亦有所谓不诏者凶事不诏是也

庐陵胡氏曰非自我作古直任己情春秋传礼与天地并言已乆

礼也者反本脩古不忘其初者也故凶事不诏朝事以乐醴酒之用酒之尚割刀之用鸾刀之贵莞簟之安而稾鞂之设是故先王之制礼也必有主也故可述而多学也

郑氏曰哭泣由中非由人也朝廷养贤以乐乐之也二者反本也穗去实曰鞂禹贡三百里纳鞂服醴酒以下三者脩古也有主谓本与古也可述而多学以本与古求之而已

孔氏曰此一节论礼之所设反本脩古故可述而多学也由其反本脩古故不忘其初本谓心也孝子亲丧痛由心发故啼号哭泣不待外告而哀自至朝事谓朝廷之事以乐奏音乐也醴酒五齐第二酒也酒水也尚上也割刀今刀也鸾刀古刀也今刀便利古刀迟缓莞簟今之席也诗下莞上簟乃安斯寝言其精细可以安人稾鞂除穗粒取秆稾为席四时祭祀陈尊酒在醴酒之上宗庙不用今刀而用古刀郊祭不用莞簟之安而设稾鞂之粗席是皆脩古也长乐刘氏曰反本者谓经礼三百曲礼三千皆能使人制其邪情复于正性致中和以逊五品故曰反本也脩古者谓圣人虽縁人情制为五礼然皆稽考前古事循厥始不敢创作也或损或益乘时之宜然亦弗敢忘乎其初也

严陵方氏曰物有本末时有古今然逐末之流而不知其所反从今之便而不能有所脩则先王之礼意亡矣本者末之初古者今之初反之脩之则不忘之故也本末一物欲追还之而已故于本曰反古今异时必有损益焉故于古曰脩此其别也言凶事则知朝事之为吉礼言朝事则知凶事之为丧礼凶事不诏则朝事必诏可知朝事以乐则凶事无乐可知朝事之笾豆以象朝事其亲所进则朝事固祭之始也祭义曰乐以迎来正谓是矣有摈诏所以示相接之文也凶事则用情而已故不诏乐以侑食所以尽事生之礼也祭则如在焉故亦以乐夫于凶事则用情朝事则如在岂非反本者乎簟竹也鞂正作秸稾秸也主犹賔主之主以其众之所从故也盖本者末之主故先王之制礼也必反之古者今之主故先王之制礼也必脩之此之谓有主夫少则得多则惑以其有主则虽多不惑故可述而多学也

马氏曰礼不独有以成于文盖将以反本也不独有以备于今盖将以脩古也皆不忘其初者也不忘其初仁之至也然今之礼便于用古之礼不便于用古酒可尚而不可用鸾刀可贵而不可尚稾鞂可设而不可安凡此皆礼从宜之意知礼乐之情者能作识礼乐之文者能述先王之制礼必有主者知其情也则制其文使夫述之者因其文而探其情故可述而多学者非有以知其情也推先王之制礼必知其情而有所主此圣与明之辨也

【阙】氏曰圣人之用礼必欲其情文具举本末并行然后为礼之至醴醆虽陈不忘在室之酒割刀虽用不忘声和之鸾刀腥孰荐矣不忘于血毛巾黼幂矣不忘于防布和羮之味必贵于大羮之淡莞簟之安必贵于稾鞂之设是皆欲其本末情文之具举也

君子曰无节于内者观物弗之察矣欲察物而不由礼弗之得矣故作事不以礼弗之敬矣出言不以礼弗之信矣故曰礼也者物之致也

郑氏曰致之言至也极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作事云为非礼不可内犹心也物万物也察分辨也外欲观察万物而心不由礼则察物不能得也无礼既不为民物敬信故礼为万物之至极也

马氏曰观物在目必有主于心欲观其物而心不尽在焉莫能观也观物本于心心不可以无节无节于内则观弗之察矣所以节之者礼而已礼有以节于内则不以物乱观不以观乱心则物之自外至者皆可得而察也故欲观物而不由礼弗之得矣礼运曰人藏其心不可测度欲一以穷之舎礼何以哉与此同义

延平周氏曰道常无名惟命之理犹为物而已嗜欲多者天机浅故无节于内观物弗之察矣礼者所以节于内者也欲察物而不由礼弗之得矣礼者性命之理而已故曰礼也者物之致也性命之理必寓度数故曰因其财物而致其义焉

严陵方氏曰节者即物自然而为之制者也用是以观物则万物之情可见矣凡所以能度彼者以吾有度故也所以能量彼者以吾有量故也茍无节于内则所存乎已者未定何恃而观彼哉故曰无节于内者观物弗之察矣礼者体物以致节者也故欲察物而不由礼弗之得矣盖由礼乃能得物之情故也事无礼则不能无妄作故弗之敬矣言无礼则不能无妄出故弗之信矣

长乐刘氏曰能率其性则动为礼节能得其情则动中礼节用之以观察天下之事物罔有弗得其情者也故欲察物而弗由礼弗之得矣作事不以礼弗之敬矣出言不以礼弗之信矣皆谓至诚于礼以复其性以时其中然后用之应物必得其宜用之作事孰敢不敬用之为教孰敢不从故曰礼也者物之致也致谓极至也万物由之各遂其性各正其命之谓也

是故昔先王之制礼也因其财物而致其义焉尔故作大事必顺天时为朝夕必放于日月为髙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是故天时雨泽君子达亹亹焉

郑氏曰大事祭祀也春秋传曰啓蛰而郊龙见而雩始杀而尝闭蛰而烝丘陵谓冬至祭天于圜丘之上川泽谓夏至祭地于方泽之中达犹皆也亹亹勉勉也君子爱物见天雨泽皆勉勉劝乐

孔氏曰此一节论必因其财物之性而致其义大莫过于天故顺天时而起自作大事以下皆因财物之事为朝谓天子春分之旦朝日于东门之外为夕谓天子秋分之夕祀月于西门之外日是阳故朝旦用事月是隂故夕晚用事日旦出自东方故于东方而朝之月初生出自西方故于西方而祀之亦顺天时也天地感祭而降雨泽人君爱物生而勉勉劝乐所以与天地合徳也左传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故郑知大事谓祭祀也

永嘉周氏曰礼始于无所有而成于事为度数之间有其器而亡其物则不足以明礼有其物而亡其义则不足以为礼故曰君子之于礼也因其财物而致其义焉爼豆簠簋所以致隂阳之义也圜丘方泽所以致天地之义也圭璧琮璋岂徒为美观所以致其所执之义也黼黻衮冕岂徒为美饰所以致其所服之义也凡所以寓于酬酢应接之闲至纎至悉未有不本于义而虚为之者故君子于此观先王制作之意焉本之礼而备其物谓之有物用其物而达其义谓之有礼过乎此溺于无所有君子以为虚拘不及乎此则滞于形名度数之末君子以为不达礼岂不有其物有其义然后谓之礼欤虽然义者本也物者末也由其上而言之物可亡而义不可亡故君子为礼有时乎以义由其下而言之物亡而义故小人无义不足以知礼晚周之弊世之君子溺于文而亡其义故孔子尝欲从先进之为而深叹林放之问以救其失子贡知足以致其义而不明夫圣人所以为礼之备者遂欲去告朔之饩羊以为无益于礼则又过矣故孔子曰尔爱其羊我爱其礼呜呼礼亡而其物存则犹可与也既亡其礼又亡其物则圣人所以为天下也几乎息矣然则礼之义非圣人有所不能尽而所以行之天下传之后世贤者所以俯就不肖所以跂及者舎夫物而论其义吾又不知其为礼也若夫区区形名度数之末而不明夫圣人所以为礼之意是又祝史之事而已故曰因其财物而致其义焉然后为君子

严陵方氏曰因其财物于外以致其义于内盖先王制礼之意也下文所云皆其事矣大事若春有祠夏有礿秋有尝冬有烝凡此则因其财物以致大事之义以日之出于朝也则朝日于王宫之坛以月之见于夕也则夕月于夜明之坎凡此则因其财物以致朝夕之义也因山之髙而为事髙之礼因川泽之下而为事下之礼凡此则因其财物以致髙下之义也然此皆财物之大者尔若悉而论之凡天之所生茍可以为礼者莫非财物也故终之以天时雨泽君子达亹亹焉财物固皆天之所生天之所以生之者存乎时雨之泽天时雨泽君子达亹亹者为其足以致其义故也亹亹言劝勉于礼达言君子之人皆如是也若诗称亹亹文王则言其劝也称亹亹申伯则言其勉也易两称成天下之亹亹则兼劝勉而言之也马氏曰轻财而重礼先王之意也先王之制礼必因其财物者葢将之以行也荀子曰礼以货财为用记曰有其礼无其财君子弗行也故先王之制礼因其财物以致其义也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故春搜夏苗秋狝冬狩是顺天时也至于祭祀亦天时也天时雨泽君子所以勉勉乐之而不倦非特以财物为可乐也乐其生财有道得以行其礼也

长乐刘氏曰作大事必顺天时者谓天有时以资万物之始地有时以资万物之生必有歴象授民始生之候然后致力于农桑则国之大事成矣为朝夕必放于日月者谓天子春分之旦朝日于东郊六服诸侯因朝而助祭遂图天下之事秋分之暮夕月于西郊六服诸侯因觐而助祭遂考此之功为髙者必因丘陵因其髙以祀天也为下者必因川泽因其下以祭地也三者圣人尽敬以行之祈隂阳之和致风雨之顺所以育万物而正其性命也故天时雨泽君子达亹亹焉天时谓阳燠风寒雨泽各一时若君子赖之以达其劝勉农人之意于天下也

延平周氏曰作大事必顺天时后天者也君臣相见于朝谓之朝相见于夕谓之夕为朝必放于日阳之义也为夕必放于月隂之义也为髙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贵自然也顺隂阳天地自然之理故天人莫不助之所谓天时雨泽天助之也而君子皆勉勉焉

山隂陆氏曰孟子曰为髙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为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谓智乎则所谓为髙为下义不在冬至祀天夏至祭地也髙为髙而已下为下而已则不交也故又告之以天时雨泽君子达亹亹焉盖阳降而下隂升而上和而后为雨此尾闾之事也君子于此有觉焉

讲义曰达亹亹焉达者言无时而不然也外而因于财物内而尽其亹亹其于礼亦云备矣然而所资以行礼者不可以非人也故下文言有徳者尚之有道者尊之能者任之贤者举之既已得人矣犹虑其不防也于是聚众而誓之若戒百官于库门之内是也呜呼礼之难行也如此奈何理之不明而可以轻议哉金华应氏曰大事不止于祀若动大众兴大役必顺寒暑之时而为之节为朝夕若日出而作日夕而息必因其有昼夜之经而为之限为髙若筑台观为下若蓄陂池必因其有髙下之势而始用其力天时雨泽盖阳和融液仁徳流行出于天运之自然而不容止也君子感之仁孝爱敬之心于中而达于外者亦勉勉而不容己焉感之而敬天则雷出地奋必达其殷荐之诚感之而思亲则雨露既濡必逹其怵惕之心以至经纶于云雷之屯宴乐于云天之需裁成辅相于天地交泰之时赦过宥罪于雷雨作觧之日皆所以达其亹亹也

是故昔先王尚有徳尊有道任有能举贤而置之聚众而誓之

郑氏曰古者将有大事必选贤誓众重事也

孔氏曰自此至大治一节因上经论作大事必顺天时故此经明举贤任能敬事天地遂致龙降集寒暑顺时先王贵尚有徳之人尊崇有道之士任使有能之众至将祭之时选举贤能置之祭位则射以择士是也又聚集其众而誓戒之其有不恭则服大刑是也

马氏曰夫礼有五经莫重于祭而圣人于祭不能自任其事则任之以人故有尚徳尊道任能举贤誓众之事自尚有徳至举贤而置之则小大之官莫不具其职聚众而誓之则小大之官莫不谨其职故于庙足以飨亲于郊足以飨帝

严陵方氏曰射义曰天子将祭必先习射于泽泽者所以择士也射中者得与于祭不中者不得与于祭此举贤而置之也郊特牲曰献命库门之内戒百官也大庙之命戒百姓也此聚众而誓之也

金华应氏曰祭祀之所感惟有道徳者易通乎神明故卜洛之毖祀属之周召也

是故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因名山升中于天因吉土以飨帝于郊升中于天而鳯皇降龙假飨帝于郊而风雨节寒暑时是故圣人南面而立而天下大治

郑氏曰天髙因髙者以事地下因下者以事也名山名犹大也升上也中犹成也谓廵守至于方岳燔柴祭天告以诸侯之成功也吉土王者所卜而居之土也飨帝于郊以四时所兆祭于四郊者也升中于天而鳯皇降龙假谓功成而太平隂阳气和而致象物也飨帝于郊而风雨节寒暑时谓五帝主五行五行之气和而庶徴得其序也五行木为雨金为旸火为燠水为寒土为风南面立者视朝

孔氏曰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则上文为髙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是也但事天非在一所此谓封禅之时也飨帝则因其所卜吉土以为都飨祭五方之帝于都之四郊谓木帝于东郊火帝于南郊金帝于西郊水帝于北郊土帝亦于南郊又王者各祭感生之帝于南郊是也圣人尚徳尊贤奉天事地隂阳既合嘉瑞并来以是之故圣人但南面而立朝夕视朝而天下大治

严陵方氏曰名山与王制所言同义告天谓之升中与周官登中于天府同义中谓事实也事之名在外其实在中故谓之中天府谓之治中亦此意因名山而升中则因髙以告天也吉土卜土之吉者以为之兆也因吉土以飨帝于郊即小宗伯言兆五帝于四郊是矣帝有五而郊止有四者以土继火用事故亦兆于南郊也飨亦祭也以祭之而见飨故谓之飨曰祭则以人而言其事曰飨则以神而言其礼也鳯雌曰凰以羽族故言降也龙鳞介之族故曰假四灵独不言麟者以麟土畜土分王于四时言三者则麟在其中矣四灵之物至则无獝狘之患矣五行之气和则无愆伏之灾矣圣人夫何为哉故南面而立而天下大治也

马氏曰天者髙之极者也故为髙必因丘陵因髙而事之所谓因天事天也地者下之极者也故为下必因川泽因下而事之所谓因地事地也因名山以升中于天因吉土以飨帝于郊因天之事也升中于天而鳯凰降龙假飨帝于郊而风雨节寒暑时事天之效也升中于天谓升中心之诚于天

延平周氏曰髙下者天地之位也方圎者天地之体也故因天者髙而圎因地者方以下廵守升中于四岳则鳯凰未必降龙未必假迎气飨帝于四郊则未必风雨节寒暑时盖先王之时凡所谓和同天人之际者无不修举然后升中飨帝为可以致此山隂陆氏曰因天事天因地事地燔柴瘗埋于此盖有奥防存焉而昧者不知也吉土若周公卜洛是也

天道至教圣人至徳庙堂之上罍尊在阼牺尊在西庙堂之下县鼓在西应鼓在东君在阼夫人在房大明生于东月生于西此隂阳之分夫妇之位也君西酌牺象夫人东酌罍尊礼交动乎上乐交应乎下和之至也郑氏曰至教至徳目下事也牺尊县鼓俱在西礼乐之器尊西也小鼓谓之应牺周礼作献君在阼人君尊东也天子诸侯有左右房大明日也西酌牺象象日出东方而西行也东酌罍尊象月出西方而东行也周礼曰春祠夏禴祼用鸡彞鸟彞皆有舟其朝践用两献尊其再献用两象尊皆有罍诸臣之所酢和之至言礼乐交乃和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天道用教以示人圣人则放之以为徳故君立于阼以象日夫人在西房以象月天垂日月示人以至极而为之教圣人法天之至极而为徳罍尊在阼夫人所酌也牺尊在西君所酌也县鼓谓大鼓也在西方而县之应鼓谓小鼓也在东方而县之君西酌牺象夫人东酌罍尊者案上云罍尊在阼当阼阶堂上而设之则牺尊在西当西阶堂上而陈之故君于阼阶西向酌牺尊夫人于西房之前东向酌罍尊礼交动乎上者谓君与夫人酌献之礼交相动于堂上也乐交应乎下者谓县鼓应鼓相应在于堂下堂之上下礼乐交相应防和谐之至极也郑注天子诸侯有左右房者以卿大夫以下唯有东房故乡饮酒郷射尊于房户间賔主夹之无西房也知天子诸侯有左右房者以士丧礼主妇髽于室在主人西丧大记君之丧妇人髽带麻于房中亦当在男子之西故彼注亦云则西房也又顾命云天子有左右房此云夫人在房又云夫人东酌罍尊是西房也故云有左右房

横渠张氏曰天道四时行百物生无非至教圣人之动无非至徳夫何言哉

长乐刘氏曰天道无言而四时行焉百物生焉是至教也圣人无为而五品克逊万以孚是至徳也庙堂之上以下言礼法盛行人伦已厚圣人无为也唯以神道设教夫妇酌行礼乐于上俾民观而化之不曰徳之至乎

马氏曰天垂象以示人故为教之至圣人体天之所示以成徳故为徳之至天道至教非无徳也圣人至徳非无教也所谓大明生于东月生于西至教之一端耳君西酌牺象夫人东酌罍尊至徳之一端耳记曰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教也记者言之及此取其近于人而言之也君在阼东也则知夫人在西房也夫人在房内也则知君在阼外也【阙】氏曰天所以立道者在隂阳圣人所以饰治者在礼乐隂阳立道教之所自出也故天道至教礼乐饰治徳之所自形也故圣人至徳隂阳之精其象着为日月故大明生于东月生于西隂阳所以定位礼乐之别其用见于夫妇故君在阼夫人在房夫妇所以定分分位定而天人不交不可以致和故庙堂之上罍尊象其动而在东者阳也夫人位则在房而东酌罍尊以隂而上交乎阳也牺象象其静而在西者隂也君位则在阼而西酌牺象以阳而下交乎隂也此礼所以交动乎上也庙堂之下大鼓以倡始而倡始阳道也其位则在西是以阳下交乎隂也应鼓以和终而和终隂道也其位则在东是以隂上交乎阳也此乐所以应乎下也隂阳交通天人和同故曰和之至也

延平周氏曰天道无非教凡有象者皆至教也圣人无非徳凡在于动作之间者皆至徳也自罍在阼而下皆所谓至教至徳者也雷阳也牛隂也故罍尊在左而牺尊在右者隂阳之位也以县鼓而对应鼓则应鼓非县乃提之者也以应鼓而对县鼓则县鼓非应乃倡之者也倡者为阳和者为隂故县鼓在右而应鼓在左者隂阳之配也君在东阼所以祖日之生于东夫人在西房所以祖月之生于西此隂阳之位也君在东阶而西酌牺象所以祖日之西行夫人在西房而东酌罍尊所以祖月之东行此隂阳之配也君阳也夫人隂也君与夫人之礼交举于上此隂阳之体见于礼者也六律阳声也六吕隂声也律吕之声交应于下此隂阳之声于乐者也一阳一隂谓之道而道者徳教之所自出也

讲义曰礼有文有情情文两至然后能通天地之大降于上下之神故上文升中于天则万物得其理飨帝于郊则五行得其序礼治之作各由其类固有不召而自应者故圣人南面垂拱而天下底于大治盖天运乎上其所以示人者有不言之教圣人法天其所以与天合徳者有无为之治故继之曰天道至教圣人至徳郑注以为目下事误矣庙堂之上其礼交动庙堂之下其乐交应先后倡和不失其节则隂阳也夫妇也其理感通而未尝或乖故曰和之至也严陵方氏曰庙堂者宗庙之堂也亦见月令觧然庙堂之名人君所居亦得称之若传所谓人君不下庙堂之上而知四海之外是矣罍尊即明堂位所谓山罍也以画云气于其上故于文从靁牺尊画牺牛以为饰阼东阶也言阼则知西之为阶言西则知阼之为东矣日月皆有明日本明月受日而明本明则大受而明则小大明生于东经所谓日出于东是也月生于西雄所谓载于西是也此隂阳所以分也故曰隂阳之分君在阼夫人在房夫妇各位故曰夫妇之位牺象谓牺尊象尊也前言尊而不言象后言象而不言尊互相备也

慈湖杨氏曰牺尊有沙牛之象尝官楚东知彼俗以牛之大者为沙牛之为物重迟而顺者也人之所以去道逺者以其轻肆放逸故多违也覩牺之象必不萌轻肆之心心不轻肆则道固未尝不在我而陆徳明輙更之曰沙尊盖曰毛诗传牺尊有沙饰孔防不知牛之为沙谓为羽饰改读沙为娑陆承其误又并改牺为沙差之又差妄谓本之毛郑受毛郑误甚矣大和中鲁郡于地中得齐大夫子尾送女器有牺尊为牛形厥验明着礼经之曰牺尊者不胜其多何得每更曰娑殊滋后人之惑周礼司尊彞朝践用两献尊郑司农又读献为牺明堂位曰牺尊周尊也为一代之所尚献必首用之故亦曰献尊何以改读为象尊为象形象之为兽其重厚为至其入水毅然悠然险莫能阻人之道心似之古列圣于礼器有不说之至教焉自道心已明者观之足以黙证圣心之精微也沈氏【括】曰礼书言罍画云雷之象然莫知雷作何状今祭器中画雷有作神伐鼓之象此甚不经予尝得一古铜罍环其腹皆有画正如屋梁所画曲水细观之乃是云雷相间为饰如□者古云字也象云气之形如回者雷字也古文□为雷雷象回旋之声其铜罍之饰皆一□一□相间乃所谓云雷之象也今汉书罍字□盖古人以此饰罍后世自失传尔山隂陆氏曰庙堂之上南面故罍尊在阼犠尊在西庙堂之下北面故县鼓在西应鼓在东郑氏谓礼乐之器尊西误矣

长乐陈氏曰道之在天为隂阳在人为礼乐故隂阳之辨象为日月分为夫妇位为上下方为东西居为阼房器为鼓尊然礼之所以交动乎上乐之所以交应乎下或以隂而上交乎阳或以阳而下交乎隂盖礼由隂作而极下有以交乎上乐由阳来而极上有以交乎下天地交通成和之道尽于此矣有不为和之至邪周官大宰之礼典宗伯之大司乐皆曰以和国以谐万民是礼乐之情同明王以相沿也均谓和之至不亦可乎礼器之论礼乐有言温之至有言和之至何也曰四时之运春则阳中而暄气以为温夏居中央而冲气以为和语曰色斯温庄子曰心莫若和是温在外而为和之始和在内而为温之成上言礼乐之末节故言温此言礼乐之妙用故言和

礼记集说卷六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六十二 宋 卫湜 撰

礼也者反其所自生乐也者乐其所自成是故先王之制礼也以节事脩乐以道志故观其礼乐而治乱可知也蘧伯玉曰君子之人达故观其器而知其工之巧观其而知其人之知故曰君子慎其所以与人者郑氏曰自由也制礼者本己所由得民心也乐其所自成者縁民所乐于己之功也舜之民乐其绍尧而作大韶汤武之民乐其濩伐而作濩武制礼以节事动反本也脩乐以道志劝之善也蘧伯玉卫大夫也名瑗君子之人达者观其礼乐则知治乱也君子慎所以与人将以是观也

孔氏曰前经明礼乐相交此经更论先王制礼乐以节事道志化民治下也礼乐俱是象其王业所由但礼据王业之初故云所自生乐据王业之末故云所自成先王以礼为反本故用礼以节万事乐以成王业故脩乐以道己志若能以礼节事以乐道志则国治不尔则国乱故治乱可知也观其器之善恶而知工匠巧拙观其人之发动所为而知其人之有知礼乐犹是也礼正而乐和则知其国治礼慢而乐淫则知其国乱也礼乐者与人相接之具君子治国谨慎其所以与人相接者将以是观也

横渠张氏曰礼反其所自生乐乐其所自成礼别异不忘本而后能推本为之节文乐统同乐吾分而已礼天生自有分别人须推原其自然故言反其所自生乐则得其所乐即是乐也更何所待是乐其所自成虙氏曰此言礼也者反其所自生乐也者乐其所自成乐记言乐乐其所自生礼反其所自始二者言礼虽不同而皆以报本于古言乐虽不同而皆以象成于今不以今而忘古此礼之所以制不以古而废今此乐之所以作明乎报本象成之意通乎古今之义言虽不同无害其为同也何则天下之理有始而后有生干之万物资始坤之万物资生是也有生而后有成春生秋成是也即生与成而论之则生者为古成者为今此礼器所以言礼也者反其所自生乐也者乐其所自成也即生与始而论之则生者为今而始者为古此乐记所以言乐乐其所自生礼反其所自始也且以礼之所始者言之醴酒生于酒则酒者醴酒之始也故酒之尚焉铏羮生于大羮则大羮者铏羮之始也故大羮之贵焉所设必以稾鞂者以莞簟之所生故推其始而报之也所幂必以防布者以文绣之所生故推其始而报之也所谓言礼不同而皆以报本于古者此也以乐之所成所生者言之作乐崇徳是徳者乐之所自生也功成作乐是功者乐之所自成也黄帝有润泽之仁故作咸池以象之舜有继绍之义故作大韶以象之是咸池大韶之乐非黄帝虞舜则无由以生无由以成也汤防民于涂炭故其乐曰濩武王继伐于一怒故其乐曰武是濩武之乐非汤武则无由以生无由以成也所谓言乐不同而皆以象成于今者此也虽然礼器以礼为主故先礼而后乐乐记以乐为主故先乐而后礼此立言之法若夫檀弓所谓乐乐其所自生礼不忘其本必以本为言者盖檀弓所言以太公封于营丘比及五世皆反葬于周则有不忘祖之义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所以谓之本欤礼自外作故先王制之以节事乐由中出故先王脩之以道志其节事也若官爵得其序政事得其施加于身而错于事凡众之动得其宜是已其道志也若韶以继为志夏以大为志蹈厉太公之志武乱皆坐周召之治是也马氏曰礼所以报本故反其所自生乐所以彰徳故乐其所自成记曰乐乐其所自生而礼反其所自始别而言之则礼者反其所自生乐者乐其所自成合而言之乐亦反其所自生也礼所以约人之外故以节事事者自外作者也乐所以和人之内故以道志志者由中存者也礼虽约人之外未尝不在内记曰礼节民心乐虽和人之内未尝不在外记曰乐和民声别而言之则礼在于外而乐在于内合而言之则礼乐之情同也观其礼乐之得则知其治观其礼乐之失则知其乱所谓治者非必已治也所谓乱者非必已乱也达其得失之机则治乱之将形皆得以知之矣自非智足以及则不能达故蘧伯玊曰君子之人达均是器也而器有巧拙均是也而有智愚君子之达其明足以照之则器之巧拙之智愚皆不能逃于视聴之内盖达之者观微以知著察往以知来也

长乐陈氏曰礼自外作先王以之节事以治外乐由中出先王以之道志以治内反是未有不兆乱者矣是礼乐者治乱之声形治乱者礼乐之影响也然则观其礼乐未有不知治乱者【乐书】

延平周氏曰礼之所自生乐之所自成者仁义而已故礼之节文斯二者即反其所自生者也乐之乐斯二者即乐其所自成者也先王制礼以节事无非事则治不然则乱脩乐以道志有非志则乱不然则治是以观礼乐而知治乱也君子之人达言上达也上者则无不知唯其无不知是以其粗则能观其器而知工之巧其精则能观人之所而知其智与人则亦观其所者所与非其人则知其为不智此所以慎之也

严陵方氏曰治定制礼故于礼曰制功成作乐故于乐曰脩然礼亦可以言脩王制所谓脩六礼是也乐亦可以言制所谓防始制乐是也别而言之则如此耳治乱生于志而于事礼者事之所寓也乐者志之所寓也故观其礼乐而治乱可知孟子曰见其礼而知其政闻其乐而知其徳正谓是矣君子之人达言达于道也以道观物故知其工之巧以道观人故知其人之智言巧则拙可知言知则愚可知盖工有巧拙则见于器者有利病人有知愚则见于者有当否故也凡为彼所观者以吾有与也故君子慎其所以与人者而况于礼乐之所示乎所谓与人犹言接人也或于言或于行皆所以与人者故易曰言行者君子之枢机枢机之荣辱之主也可不慎与正谓是矣

庐陵胡氏曰子大叔曰礼者民之所以生故观其礼乐而治乱可知如叔向知王室乱季札观乐之类山隂陆氏曰观舜乐而尧之治可知观周乐而殷之乱可知

大庙之内敬矣君亲牵牲大夫賛币而从君亲制祭夫人荐盎君亲割牲夫人荐酒卿大夫从君命妇从夫人洞洞乎其敬也属属乎其忠也勿勿乎其欲其飨之也纳牲诏于庭血毛诏于室羮定诏于堂三诏皆不同位盖道求而未之得也设祭于堂为祊乎外故曰于彼乎于此乎

郑氏曰纳牲于庭当用币告神而杀牲故君牵牲大夫以币从也亲制祭谓朝事进血膋时所制者制肝洗于郁鬯以祭于室及主也亲割牲谓进牲孰体时勿勿犹勉勉也肉谓之羮道犹言也设祭之馔于堂人君礼然为祊乎外明日之绎祭也谓之祊者于庙门之旁因名焉其祭之礼既设祭于室而事尸于堂孝子求神非一处也周礼曰夏后氏世室门堂三之二室三之一诗颂丝衣曰自堂徂基

孔氏曰此一节论侯伯子男祭宗庙之事举大祫之祭故云大庙祼鬯既讫君出庙迎牲牵牲而纳于庭大夫则賛佐执币而从君君乃用币告神而杀牲也杀牲已毕进血腥之时君断制牲肝洗于郁鬯入以祭神于室于此之时夫人荐盎齐以献之侯伯子男朝践君不献故夫人荐盎郑知亲制祭是朝事进血膋时者案郊特牲云取膟膋燔燎升首报阳也又祭义取膟膋之后又爓祭祭腥则膟膋所用在腥爓之前故知血膋是朝事时也君亲割牲谓荐孰时君亲割牲体于时君亦不献故夫人荐酒卿大夫从君谓制祭割牲之时也命妇从夫人谓荐盎酒之时也洞洞质慤之貌属属专一之貌言洞洞然其为恭敬属属然专一尽其忠诚中心勉勉乎欲望神之歆飨也纳牲诏于庭者诏告也谓牲入在庭以币告神血毛诏于室者谓杀牲取血及毛入以告神于室羮定诏于堂者羮肉湇也定孰肉也谓煮肉既孰将迎尸主入室乃先以俎盛之告神于堂是荐孰未食之前也道言也所以三诏不同位者盖求而未得故于三处告之也设祭谓荐腥爓之时设此所荐馔在于堂特牲少牢设馔在奥今在堂故郑知人君礼也为祊谓明日绎祭在庙门外之西也不知此神于彼堂乎于此祊乎不知神之所在也古语有此记者引以结之郑引夏后氏世室证庙门之旁有室有堂也又引诗丝衣之篇证绎祭在堂事尸也

严陵方氏曰君子固无所不用其敬然于太庙之事必夫妇亲之而且求之非一方祭之非一日则其敬也尤见于此故曰大庙之内敬矣下文所言皆其事也言制祭亦割之矣以方杀而多少未定故曰制及既孰而多少已定故曰割也祭言其用也牲言其体也或言其用或言其体互相备也夫人荐酒者谓凡酒也牲虽以天产为阳然对酒言之则养人之隂而已君亲割牲以养其隂夫人荐酒以养其阳亦隂阳相济之义也荐盎其义亦若是而已且制祭荐盎朝事之时也割牲荐酒馈食之时也朝事以神事之故制祭以腥而荐以齐盖腥与齐神道故也馈食以人事之故割牲以孰而荐以酒盖孰与酒人道故也然君以盎齐馈食而夫人用之于朝践君以酒献尸而夫人用之于馈食者盖杀礼于君故也牲自外至而纳之故纳牲诏于庭以庭在室之外故也血毛告幽全之物故诏于室以室比庭为幽故也羮定则事以人道神明之也故诏于堂以堂比室为明故也三诏求之固有可得之理而曰求而未之得特疑其如此而已故以盖言之道犹言也与孟子所谓道性善之道同义设祭于堂言正祭之时也为祊乎外言索祭之时也言堂以见外之为门言外以见堂之为内祭言其事也祊言其所也谓之祊者祝祭求神以此为所在之方故也且神无方也祊特人为之尔故言为祭必有所陈焉故言设孝子不知神之所在或于彼或于此而祭之非一日求之非一处故曰于彼乎于此乎

延平周氏曰先王制礼莫详于别嫌果祭祀賔客之事而君与夫人共行事于羣执事者之中可乎周官之法后不与事则宗伯摄行盖先王制礼欲全隂阳相成之义则言王必及后言君必及夫人又欲其逺嫌则有摄行之法故此篇所谓君在阼夫人在房君亲制祭夫人荐盎之类岂非摄行者乎

马氏曰祭必夫妇亲之所以备内外之官也官备则具备是故君亲牵牲推而下之至于夫人荐酒皆夫妇身亲涖之致其诚信之谓尽尽之谓敬故曰大庙之内敬矣纳牲诏于庭君亲牵牲大夫賛币而从之时也血毛诏于室君亲制祭夫人荐盎之时也羮定诏于堂君亲割牲夫人荐酒之时也设祭于堂祭于庙之内也为祊乎外祭于庙之外也祭于内则疑于外祭于外则疑于内故曰于彼乎于此乎

山隂陆氏曰此执币也而言賛币则着执币君事也今以牵牲大夫代焉尔洞洞乎其敬之无蔽也属属乎其忠之无间也羮定羮和而后定

一献质三献文五献察七献神

郑氏曰一献祭羣小祀也三献祭社稷五祀也五献祭四望山川也察明也七献祭先公也

孔氏曰羣小祀最卑其礼质略社稷五祀稍尊比羣小祀礼仪为文饰四望山川其神既尊神灵明察先公之庙礼又转尊神灵尊重也案周礼司服职冕一章祭羣小祀希冕三章祭社稷五祀毳冕五章祀四望山川鷩冕七章享先公故郑知献数亦然也案此社稷三献卑于四望山川而大宗伯职云以血祭祭社稷五岳又大司乐祭社稷奏大蔟祀四望奏姑洗又礼纬云社稷牛角握五岳四渎角尺以此言之则社稷尊于四望山川而献与衣服卑者盖献与衣服从神之尊卑其余处尊者以其有功与地同类故进之在上也

长乐陈氏曰周礼大祀次祀小祀见于肆师大祭中祭小祭见于酒正则大宗伯所辨天地五帝先王之类大祀也社稷五祀五岳之类中祀也四方百物之类小祀也大祀献多小祀献寡则社稷所献冝加于山川也先王祭服各有象数则希冕三章以祭社稷者非卑之于山川也以社稷之所主止于利人故服粉米以称之则献数不系于服章矣且賔客之礼士一献卿大夫三献子男五献侯伯七献上公九献而王飨诸侯自子男五献以至诸侯长十有再献皆服鷩冕七章而已孰谓献数必系于服章哉郑氏以三献为祭社稷五祀五献为祭四望山川误矣羣小祀则四方百物之类也其牲色尨其牲体疈辜其祼器用散其舞兵舞帗舞或不兴舞山川四望则其兆位各因其郊与其方其牲各因其方之色祼则用蜃玊则两圭有邸与璋邸射舞则兵舞与羽舞奏姑洗歌南吕舞大防奏蕤賔歌函钟舞大夏社稷则其牲黝其祭血祼以大罍鼔以灵鼔舞以帗舞奏大蔟歌应钟舞咸池其礼乐辨异如此则献数不同宜矣盖礼略故质礼加故文察则其事地也察矣神则其事祖也神矣一献孰则于人情为近故曰质三献爓则于人情渐远故曰文三献爓则五献其血乎礼所谓血祭社稷是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传曰名位不同礼亦异数礼有隆杀故数有多寡此祭祀之献所以有一三五七之异也周官司服自一章之冕至七章之鷩冕服之章数隆杀如是则酒之献数宜亦如之故先儒用是以相配焉夫羣小祀之礼则简矣故言质社稷五祀则其礼差详故言文四望山川地道也故言察先公人道而已故神之恶其亵故也

山隂陆氏曰一献三献质文而已五献察矣七献神矣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阙】氏曰一献之礼以祀四方百物之神服冕之一章其微有猫虎之类其事有水庸之卑功为微矣非可致其文也使之必报而已其礼不亦质乎三献之礼以祭五祀社稷之神服希冕之三章牲以血祭其事有门行之出入中霤之居处户之啓阖灶之烹饪功为多矣非可以致其简其礼详于一献矣不亦文乎五献以祀四望山川服用毳冕牲用貍沈其功则能出云雨其祥则能出器车兴寳藏其礼审于三献矣得非致其察乎七献所以享先公也服用鷩冕尊有五齐其造为之艰难积累之勤苦则事之如生敬之如存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其礼勤于五献矣得非致其神乎 又曰天地有自然之数以行鬼神圣人有不易之理以均度数故幽明虽易致而分不异于等差人鬼虽殊涂而礼不殊于厚薄盖名者数之所生既有其名矣且得无数乎义者礼之所起既有其数矣且得无义乎

大飨其王事与三牲鱼腊四海九州之美味也笾豆之荐四时之和气也内金示和也束帛加璧尊徳也为前列先知也金次之见情也丹漆丝纩竹箭与众共财也其余无常货各以其国之所有则致逺物也其出也肆夏而送之盖重礼也

郑氏曰大飨谓盛其馔与贡祫祭先王也内金内之庭实先设之金从革性和荆二州贡金三品是也束帛加璧贡享所执致命者君子于玊比徳焉知事情者陈于庭在前荆州纳锡大是也金炤物故云见情金有两义先入后设也丹漆丝纩竹箭万民皆有此物荆州贡丹兖州贡漆丝豫州贡纩州贡篠簜其余谓九州之外夷服镇服蕃服之国周礼九州之外谓之蕃国世一见各以其所贵寳为挚周穆王征犬戎得白狼白鹿近之其出也谓诸侯之賔礼毕而出作乐以节之肆夏当为陔夏

孔氏曰此一节明天子大飨之事诸侯各贡其方物奉助祭之礼飨谓飨祭先王飨中之大谓祫也诸侯祫祭不可致九州物唯王者乃然故云其王事与三牲鱼腊是诸侯所贡故云九州之美味笾豆之荐亦诸侯所贡实于笾豆是四时和气所生也诸侯内金以为庭实示其柔和金能从革郑注金三品禹贡文束帛加璧谓朝而行享之时以束帛加璧于上以君子之徳与玉相似尊之也郑知行享之时所执觐礼文也为前列者布庭实之时以有灵知在众物之前而为列先其有知也金次之者陈列此金次在后以金能炤物露见其情先云内金示和是先入陈在后是后设故郑云两义也金之后布陈丹之与漆也丝也纩也竹也箭也与天下众人共有此财故诸侯来朝而贡之陈列在下以上所陈谓九州之内诸侯其于外国无常贡之货各以其所贵寳为摰则招致逺物也案周语穆王征犬戎得四白狼四白鹿非因贡而来故郑云近之也知肆夏为陔夏者以大司乐大飨诸侯则诸侯出入奏肆夏此经是助祭后无筭爵礼毕客醉而出以贵重于礼犹奏陔夏而戒之故燕礼大射賔出奏陔夏明不失礼也延平周氏曰备四海九州之美味者示其得四海九州之懽心也荐四时之和气者示其能賛于天地也唯其明有以得人心而幽有以賛天地然后为可以事神内金以下言诸侯飨王之礼也金之性则从革从革则和也而为器则钟磬钟磬则亦能和也故内之所以示其和璧玊象夫徳而加之于束帛之上者尊其徳也能知来物而列之于前者先其知也金次于者所以见其情之和也丹漆丝纩之类莫非王土之所产而诸侯反用之以飨王者示其与众共财也国即蕃国也先王不贵夷狄之致贡唯与其摰见而已故周官谓九州之外谓之蕃国世壹见各以其贵寳为摰则此所谓致逺物者盖非贡也亦其所摰而已矣诸侯之飨王以财而王之送诸侯以乐非为财也盖重其礼也

长乐陈氏曰此经曰大飨其王事与大传曰礼不王不禘则大飨者宗庙之大禘也郑氏以为祫祭误矣四海九州之美味则荐之以天产四时之和气则跻之以人器然道不足以賛天地之化则不足以致四时之和心不足以得万国之懽心则不足以来九州之美味美味人助之也和气天助之也是乃所谓王事也故其祭也有助则其礼也有朝其礼也有朝则其贽也有飨金者地四之所生于西者也体虽坚而性则柔柔故火之所能克用虽利而色则白白故采之所能受能受易亲也能克易从也易亲易从者和之道此内金所以示和也帛隂物也君子所以示财璧--也君子所以比徳盖无以示财则恭敬而无实无以比徳则币胜而无礼孟子曰恭敬而无实君子不可以虚拘此帛之所以示也聘礼曰货多则伤徳币多则没礼此徳之所以比也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莫大乎蓍此为前列而已其先知者也与王前巫后史其意同玉者阳之精金者隂之精阳多刚而所主者在体隂多柔而所主者在性故柔而能顺温而能和者金也此金次之所以见情也与入门而金作其意同先知所以知人也见情所以自知也知人不失人自知不失己下事上之道其义如此然或言尊徳或言往徳盖尊之所以上之也以徳为上则物不足言故此经束帛加璧所以在庭实之先往之所以归之也归徳则非物不足以见其实故特牲束帛加璧在庭实之后也賔入奏纳夏賔出奏肆夏自外入而纳而纳者物有所受者也自内出而肆而肆者情有所放者也方其始也以入为主故纳夏言其有所受此钟师掌九夏而郑氏以为四方賔来则奏纳夏是已方其终也以出为主故肆夏言其有所放此礼器言大飨而继之以其出也肆夏送之以重礼是也 又乐书曰孝莫大于宁亲宁亲莫大于宁神宁神莫大于得四表之懽心故孔子曰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不敢遗小国之臣而况公侯伯子男乎故得万国之懽心以事其先王此大飨先王所以为王事与明王行大飨之礼四海诸侯各以其职来祭其祭而入也各贡国之所有以脩职其毕而出也王奏肆夏之乐而送之国语曰金奏肆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大飨之礼天子所以享元侯之乐送所以来祭之诸侯非重礼而何今夫歌皇华以送之天子所以待使臣也歌采薇以送之天子所以待帅臣也奏肆夏以送之天子所以待诸侯也于大飨言肆夏以送之则有送而无迎臣之而弗賔故也于飨燕言賔入门而奏肆夏则有迎而无送賔之而弗臣故也若夫两君相见之礼入门而县兴客出以雍而肆夏不与此诸侯之乐所以不敢抗天子欤晋侯之享穆叔春秋罪之赵文子奏之于家礼经非之为僭天子故也

严陵方氏曰司服以九章之衮冕享先王则大飨为九献矣九献之事独王得备故曰大飨其王事与三牲牛羊豕也鱼腊薧鱼也必以为腊则以生者不可致逺故也笾豆之荐则水土之品是也三牲鱼腊天产也天产所以作隂徳故以味为主而曰四海九州之美味盖味为隂故也笾豆之荐地产也地产所以作阳徳故以气为主而曰四时之和气盖气为阳故也且味非美则不足以养人气非和则不足以养生故于味曰美于气曰和也金之为性有从有革相济而为五行故曰内金示诸侯之和又以见情焉于此曰尊徳于郊特牲曰往徳何哉盖自其所陈之次言之则谓之尊自其所共之方言之则谓之往夫徳之可尊也彼将自卑而尊我我足以来彼也彼将有往而归徳亦互相备也非特如是而已尊则主敬往则主爱此以祭而飨祭者神之道故主敬言之彼从朝而飨朝者人之道故主爱言之亦各有其类北方之虫北方主知灼之以卜可知来物而列之于前者先其知也其余九州之外蕃国无常货责之不备而且各以其国之所有则示能致逺物而已盖得万国之懽心以事其先王故其言如此

马氏曰大飨者飨中之最大者也所谓大飨三年一祫合羣庙之主而合食于太祖之庙乃其礼也币珍则伤礼财侈则伤徳束帛财也璧玉也君子以玉比徳以束帛于下而加璧玉于其上所以轻财而重徳也金能鉴物之妍丑故有见之意君子之于祭祀慎终如始祭之毕则饮酒无筭又虑其礼之无节故奏肆夏以节之使之安宴而不乱盖重礼也重礼者重其大飨之礼也

庐陵胡氏曰内纳也金能柔能刚故和左氏云庭实旅百奉之以玉帛大司乐诸侯出入奏肆夏又襄四年叔孙豹云肆夏之三天子享元侯则肆夏亦可新安王氏曰诸侯为賔礼毕而出作乐以节之盖以下之事上其致贡有物所以将事上之诚待之终之以乐言始终不可失节郑谓肆夏当作陔夏案大司乐王出入奏王夏尸出入奏肆夏而大飨诸侯则诸侯出入奏肆夏考其意飨则賔出奏肆夏重賔也燕则有无筭爵恐其醉而失礼故奏陔夏戒之也然则助祭之后出庙门疑奏肆夏不奏陔夏礼谓助祭之后无筭爵礼毕客醉而出宜奏陔夏故燕礼大射賔出皆奏陔夏明不失礼其说不然飨于庙燕于寝故曰飨以训恭俭其礼意主于严燕以示慈惠其礼意主于欢为有无筭爵故也庙中之飨必不至醉飨于庙燕不于庙安得奏陔夏以警其失礼乎

山隂陆氏曰宗庙九献之礼以祼为始祭之日王服兖冕而入奏以王夏立于阼后副祎而入奏以齐夏立于房尸服衮冕而入奏以肆夏席于室于是临祭王与后其献各一王以圭瓉酌郁齐以祼尸后以璋瓉酌郁齐以亚祼是之谓祼既祼献矣王即以肝洗于郁齐王燔之制祭于主前诸侯曰制祭天子曰宰祭量人凡宰祭是也于此之时尸既即席矣祝乃诏之使安坐王与后其献亦各一王以玉角酌酒以献尸后以玉斚酌清酒以亚献是之谓从献郊特牲曰举斚角诏妥尸当此节也何以知其然礼运曰酒以祭荐其血毛诗曰祭以清酒从以骍牡以啓其毛取其血膋酒以祭在于荐血毛之后祭以清酒在取血膋之上则知从献在朝事之前祼事之后也祭之末有加献祭之始有从献不聫九献之数先王之制祭祀于始有从献于末有加献示祭事始终有降而无杀也此时制祭君未迎牲礼器先言君亲牵牲然后君亲制祭者谓诸侯尔盖天子宗庙之祭与天地同皆有两牲有享牛有求牛求牛杀于未祼之始洛诰王賔杀禋咸格王入大室祼是也享牛迎于既祼之终特牲既祼然后迎牲是也诸侯之宗庙其祭贬于天子有享牛无求牛故制祭在迎牲之后割牲之前事不得不尔理不得不然矣从献之后王乃而迎牲卿大夫賛币而从后于是时荐六尊六彞之器以奠焉某彞当某所某尊当某处各置于常次礼云君亲牵牲夫人荐盎又曰及迎牲君执纼卿大夫序从士执刍宗妇执盎盖夫人荐涗水是也王己迎牲后己奠器然后取萧祭脂以合羶香奏乐以合声舞此降神之序也礼云既奠然后焫萧是也荐者升之也奠者置之也升之于下奠之于上事相用故祭统言荐礼器言奠其实一也郁合鬯臭隂逹于渊泉萧合黍稷臭阳逹于墙屋奏乐求诸隂阳之间所谓声音之号诏告于天地之间则人鬼可得而礼矣朝践之事于是行焉延尸于户西延主于户右尸南向主东向王乃杀牲啓其血毛祝出受之而以血告幽以毛告全皆于室更取膟膋燎于炉炭之上见以萧光升首焉以报阳又羞肺肝首心祭黍稷加肺祭齐加明水杂以瓦甒加以郁尊以报隂有虞氏尚首夏后氏尚心殷人尚肝周人尚肺今羞肺肝首心则周人朝事之羞备四代之尚也于祭黍稷又特以所尚加焉故郊特牲曰祭黍稷加肺祭齐加明水报隂也取膟膋燔燎升首报阳也祭义曰建设朝事燔燎羶芗见以萧光以报气也荐黍稷羞肺肝首心见闲以侠甒加以郁鬯以报魄也祭义之报气即特牲所谓报阳祭义之报魄即特牲所谓报隂祼献之时有所谓求朝献之时有所谓报固其理也当是时王与后其献又各一王以玉爵酌盎齐以献尸后荐笾人之八笾曰麷蕡之类醢人之八豆曰韭菹之类以奠焉礼云君执鸾刀脩哜夫人荐豆又曰君献尸夫人荐豆是也后于是以瑶爵酌盎齐以亚献是谓朝献盖王亲迎牲则后荐尊彞王亲羞哜则后奠豆笾夫妇相成固有次第哉祼献王酌以圭瓉后酌以璋瓉从献王酌以玉斚后酌以玉角朝献王酌以玊爵后酌以瑶爵尊卑之异也朝献既毕于是行馈食之事当事者设馔于堂乃退而合亨尸适于小幄王适于小次以待焉堂上之馔又备矣王出小次复位乃更延主于室之奥祝出迎尸尸来升席自北方坐于主北盖宗庙之祭有二节朝事与祭之始为一节馈食与祭之终为一节其中闲不以相续者所以容王与尸少息也唯有故则接祭见曽子问郑注君亲制祭谓朝事时君亲割牲谓馈食时此一误也割牲与制祭同一节皆朝献之时尔羊人祭祀割牲登其首是也頴达乃谓荐盎荐酒不得同时不知荐盎是从献荐酒是正献正与从两献不害为同时郑又以祭义燔燎羶芗至报气也为朝事时以荐黍稷羞肺肝首心至加以郁鬯以报魄也为馈食时亦误也盖报魄即与报气同一节皆朝事之时也于此时王以玉爵酌盎齐以献尸后又荐以笾人之八笾曰栗脯之类醢人之八豆曰葵菹之类自祼至此五献矣尸饮于五献则王于是时可以献卿矣祭统尸饮五君洗玉爵以献卿是也郑谓尸饮五为酳尸五献非也凡祭祀自血腥始曰朝践自孰食始曰馈食朝献祼献尸皆不饮祭之啐之奠之以示敬而已非以食也至馈食则食道也然后尸饮特牲曰直祭祝于主郑谓荐孰食祭以孰为正血腥之属尽敬心耳则所谓尸饮五者饮于五献之时而已非其饮之以五也于是后以瑶爵酌盎齐以亚献是为六献馈食礼毕酳尸之礼于是行焉王以玉爵酌凡酒以献尸内宗代后荐笾人之加笾醢人之加豆是为七献王可以献大夫矣祭统尸饮七君以瑶爵献大夫是也后于是时又以瑶爵酌凡酒以亚献是为八献王酳尸尸酢王后酳尸尸酢后酳尸礼毕诸侯与执事者又共一献于尸而荐笾人之羞笾醢人之羞豆以备卒食之三献合王后之八献是为九献备卒食之三食而尸爵止欲神惠之均于在室也凡九献之内谓之正其次主人献賔又其次主人献长兄弟如賔仪献众兄弟如众賔仪献兄弟如众兄弟之仪又其次长兄弟洗觚为加爵又其次众賔长洗觚为加爵三加而尸爵止欲神惠之均于在庭也九献之外谓之加明堂位曰加以璧散璧角是也盖卒食之后其豆谓之加豆以其加于卒食之后也卒献之后其爵谓之加爵以其加于卒献之后也凡献尸唯祼无乐朝践而下皆有焉唯祼无笾豆之脩从献而下皆有焉先儒以周官朝事之笾豆当朝献之节馈食笾豆当馈献之节又以加笾加豆当酳尸之节独无所谓从献加献与诸臣之所酢三献之笾豆盖误矣盖笾人所谓羞笾醢人所谓羞豆此荐于王与后酳尸之末诸臣所酢也又笾人共荐羞之笾实醢人共荐羞之豆实盖荐笾荐豆者从献之笾豆羞笾羞豆者加献之笾豆也于此时遂行旅酬无筭之爵而继之以馂祭于是终焉故祭统曰馂者祭之末凡有九献之礼王郑之徒言礼以来多所未尝知也【此记九献次苐颇为详尽于诸篇所载祭祀僼节多所考证今録于大飨一章之次】

祀帝于郊敬之至也宗庙之祭仁之至也丧礼忠之至也备服器仁之至也賔客之用币义之至也故君子欲观仁义之道礼其本也

郑氏曰敬之至言就而祭之不敢致也仁之至仁恩也父子主恩也丧礼谓泣踊袒袭服器谓小敛大敛之衣服葬之明器用币谓来赙赗欲观仁义之道礼其本者言礼有节于内可以观也

孔氏曰此一节緫明祭祀死丧賔客之等天尊弥逺祭之极尽于敬故云敬之至宗庙主亲祭之必极尽于仁爱故云仁之至君子欲观其人行仁义之道必须用礼为其本若行合于礼则有仁义也不言忠敬者举仁义则忠敬可知也

严陵方氏曰逺人而尊者主乎敬近人而亲者主乎爱故于郊之逺而祀帝所以为敬焉于庙之近而祭亲所以为仁焉君子无所不用其敬然祭莫重于天故为敬之至无所不用其仁然孝莫大于宁神故为仁之至仲尼燕居曰郊社所以仁鬼神则郊无非仁也要之以敬为主尔经曰大庙之内敬矣则庙无非敬也要之以仁为主尔

长乐刘氏曰亲戚既亡哀恸出于天性有致毁而灭身者有忘哀而遗礼者圣人防其过与不及哀痛至极则贵贱皆同服用衣衾则尊卑异数所以尽其力竭其诚不曰忠之至乎君子欲观仁义于圣人也由礼以为本则仁之至义之尽可得而见矣

马氏曰丧主乎哀而人之所不道也人死斯恶之矣无能斯倍之矣故先王为之礼使民不恶不倍而尽心于死者三日而敛凡附于身者必诚必信三月而葬凡附于棺者必诚必信故曰忠之至也死而致死之不仁也备服器而致生之故为仁之至然之死而致生之不知也盖君子备服器虽备之而不用也是故竹不成用瓦不成味木不成斵琴瑟张而不平竽笙备而不和有钟磬而无簨虡皆备之而不用亦无害其为知也賔客之交必以币表记所谓无辞不相接无礼不相见皆礼之所宜也故为义之至礼盖生于仁义中庸曰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是礼生于仁义而曰欲观仁义之道礼其本何也盖因其礼行之际仁义存其中也宗庙之祭礼也仁在其中賔客之用币亦礼也义在其中

延平周氏曰丧礼欲其不欺于己故曰忠之至服器之死而致生故曰仁之至賔客用币以将意故曰义之至礼虽出于仁义而仁义之成体乃在于礼故曰欲观仁义之道礼其本也

庐陵胡氏曰丧礼哀慕由衷賔客相吊恤义也有礼必有仁义人而不仁如礼何

君子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学礼茍无忠信之人则礼不虚道是以得其人之为贵也

郑氏曰道犹由也从也

孔氏曰前言观仁义之道礼为其本此经明学礼之人须有忠信甘受和白受采者举此二物喻忠信之人可以学礼甘为众味之本不偏主一味故得受五味之和白是五色之本不偏主一色故得受五色之采以其质素故能包受众味及众采也言人若心致忠诚言又信实则可以学礼茍犹诚也其人即忠信之人也

严陵方氏曰夫薄于徳者于礼虚非忠信之徳以实之则礼之道亦无由而行矣易不云乎茍非其人道不虚行中庸亦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故此经言得其人之为贵也

马氏曰甘者味之美质也白者色之美质也忠信者人之美质也然后可以文之也故甘则受和白则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学礼和所以文其味采所以文其色礼所以文其忠信质不能立于内则文不可行于外故曰忠信礼之本义理礼之文无本不立无文不行茍无忠信之人则礼不虚道道之为言行也延平周氏曰甘在内故喻忠之不欺于己白在外故喻信之不疑于人和则不乖所以喻礼之本采则有文所以喻礼之末

山隂陆氏曰甘受和以中故也白受采以素故也

孔子曰诵诗三百不足以一献一献之礼不足以大飨大飨之礼不足以大旅大旅具矣不足以飨帝毋轻议礼

郑氏曰诵诗三百喻习多言而不学礼也大旅祭五帝也飨帝祭天毋轻议礼谓若诵诗者不可以强言礼

孔氏曰此一节明礼之为贵贵于众事也一献祭羣小祀不学礼则不能行大飨谓祫祭宗庙其礼又繁大旅是緫祭五帝天人道隔其礼转难大旅又不如郊为祭天之备典瑞云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是祀天重于旅帝又郊特牲云郊之祭大报天而主日是郊为祭夫之重

讲义曰既知礼为仁义之本又知忠信学礼之说庶几得乎礼之实有人于此诵诗虽多可与言礼矣而于一献之礼往往莫之能行者礼不在乎言辞之间故也

延平周氏曰兴于诗立于礼今诵诗不知要则是未能兴于诗未能兴于诗则固未能立于礼故诵诗三百不足以一献礼略者犹且有所不足则其礼之愈详者愈有所不足矣

严陵方氏曰不学诗无以言诵诗虽多能言之而已未必能行礼则贵乎能行也故诵诗三百不足以一献大飨者祭先王之九献也以防而旅焉故谓之旅飨帝谓昊天上帝也夫礼有大小故行之有难易此愈大者所以愈难焉行其事者其难如此则言其义者可不重乎经曰礼之所尊尊其义也故曰毋轻议礼

山隂陆氏曰诵诗三百不足以一献言若此虽多无益也一献之礼不足以大飨言若此又以少为慊也言礼进于诗矣故曰兴于诗立于礼大飨之礼不足以大旅不言具矣容或不具大旅具矣不足以飨帝不言之礼进于礼矣旅犹燕之有旅飨犹飨之有飨毋轻议礼言礼至于此不可以轻议也

长乐陈氏曰旅非常祭国有大故然后旅其羣神而祭之则荆岐既旅蔡防旅平九山刋旅者以水灾耳推此则凡所遭大故皆凶灾之类也考之于礼天子所次之位则张氊案设皇邸所奠之圭则四圭有邸所用之版则金版至于司尊彞之存奠彞笙师之陈乐器眡了之廞乐器皆如大丧之礼言奠则非纯乎祭也言存则非即彻之也陈乐而不县廞乐而不鼓则旅非以其凶灾邪周官或言大旅或言旅盖故有大小而礼亦随异也然大旅之礼不若祀天之为至也故记曰大旅具矣不足以飨帝若夫旅四望山川则所次不以氊案皇邸所用不以金版而所奠之圭则两圭有邸而已先儒以旅之廞乐器为明器以皇邸为后版恐不然也其言旅上帝于圜丘其义或然【礼书】

子路为季氏宰季氏祭逮闇而祭日不足继之以烛虽有强力之容肃敬之心皆倦怠矣有司跛以临祭其为不敬大矣他日祭子路与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阶质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孔子闻之曰谁谓由也而不知礼乎

郑氏曰宰治邑吏也季氏祭谓旧时也倦怠以其乆也偏任为跛物为室事祭时堂事傧尸也孔氏曰前经既明礼之为重故记者引子路能行礼之事逮及也言季氏祭于宗庙及至日闇而行祭礼祭祀未终日已昬没故云日不足继日明以烛也其后别日而祭子路与在行礼之中正祭之时事尸在室外人将馔至户内人于户受馔设于尸前相交承接在于户也正祭后傧尸之时事尸于堂堂下之人送馔至阶堂上之人于阶受取是交乎阶也质正也晏晚也正明始行事朝正向晚礼毕而退言敬而能速也子路好勇时人多不尚其所为故孔子明之谁谓由也而不知礼言其知礼也礼从宜宁略而敬不可烦而怠也

横渠张氏曰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阶亦通逹连续之义也朝者食前谓之朝晏朝者于朝为晚也严陵方氏曰士君子之行礼固不欲速又恶乎乆而怠焉乆而怠宁若速而敬尔盖礼以敬为主故也季氏之于祭徒欲其乆而不能敬又岂知礼之意哉昔周人祭日以朝及闇季氏之于鲁其亦习周之文而不知其意者欤及子路行之乃能速而敬焉虽不必合于先王之文然亦可谓知礼之意且能救一时之弊矣此孔子所以善之也强力即聘义所谓强有力是也肃则不怠敬则不慢强力通乎外故以容言之肃敬存乎中故以心言之跛盖倦怠之所致也室事谓有事乎室若血毛诏于室之类堂事谓有事乎堂若羮定诏于堂之类执事者内外异位乃以内而交乎外上下异等乃以上而交乎下则尤易为力矣宜乎质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也

山隂陆氏曰子路有为为之也即无为是圗速者也礼记集说卷六十二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六十三 宋 卫湜 撰

郊特牲第十一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郊特牲者以其记郊天用骍犊之义此于别録属祭祀

严陵方氏曰礼莫重于祭祭莫重于郊而郊以养牲为重故此篇言礼以郊特牲为首因名其篇焉

郊特牲而社稷大牢天子适诸侯诸侯膳用犊诸侯适天子天子赐之礼大牢贵诚之义也故天子牲孕弗食也祭帝弗用也

郑氏曰犊者诚慤未有牝牡之情是以小为贵也孕任子也易曰妇孕不育

孔氏曰自此至降尊以就卑文承礼器之下覆说以少为贵之事郊谓于南郊祭感生之帝但天神至尊无物可称故用特牲郊与配坐皆特牲故郑下注云养牲必养二又召诰云用牲于郊牛二是也社五土緫神稷是原隰之神功及于人人赖其功故以大牢报祭其牲则黝色也天子廵守至诸侯之国诸侯致膳于天子则用犊诸侯朝天子天子赐之礼则用大牢郊之特牲亦犊也经言社稷大牢以明郊用特牲言诸侯大牢以明天子用犊显其贵诚之义也此以郊祭名篇案郑氏谓天有六天丘郊各异指其清虚之体则一论其五时生育之功则有五以五配一故为六天据其在上之体谓之天因其生育之功谓之帝贾逵马融王肃等以五帝非天其义非也郑以郊丘为二者案大宗伯云苍璧礼天典瑞又云四圭有邸以祀天是玉不同宗伯又云牲币各放其器之色则牲用苍也祭法又云用骍犊是牲不同也又大司乐云凡乐圜钟为宫至姑洗为羽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上文云乃奏黄钟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是乐不同也故郑以为苍璧苍犊圜钟为祭圜丘所用以四圭有邸骍犊及奏黄钟为祭五帝及郊天所用圜丘比郊则圜丘为大若以郊对五时之迎气则郊为大凡祭天其服皆大裘周礼司服文其尸服亦大裘故节服氏云裘冕送逆尸是也其乐除圜丘所用圜钟为宫之外皆奏黄钟歌大吕大司乐云以祀天神郑注天神谓五帝及日月星辰是也王者又各以夏正月祀其所受命之帝于南郊其玉圜丘用苍璧夏正郊天用四圭有邸其五时迎气东青圭南赤璋西白琥北璜中央亦用黄琮或用赤璋其牲币各放其玉之色天色虽逺望则苍故用苍犊也其祭天之器则用陶匏陶瓦器以荐菹醢之属其祭天之处冬至则祭于圜丘圜丘所在虽无正文应从阳位当在国南五时迎气则在四郊其圜丘之祭初先燔柴及牲玉于丘讫次乃埽丘下而设正祭若夏正及五郊初则燔柴及牲玉于坛故祭法云燔柴于泰坛祭天也次则于坛下埽地而设正祭故礼器云至敬不坛埽地而祭是也其所配之人虞夏殷周用人各异文具祭法周人则以喾配之祭法禘喾是也其感生之帝则以后稷配之五时迎气及雩祭则以五方人帝配之九月大飨五帝则以五人帝及文武配之以文王配五天帝则谓之祖以武王配五人神则谓之宗祖宗通言故祭法云祖文王是称祖孝经云宗祀文王是称宗文王既尔则武王亦有祖宗之号也其社稷与神州乐用大蔟与应钟故大司乐云乃奏大蔟歌应钟以祭地只其玉神州则用两圭有邸其社稷玉当与神州同其服社稷则絺冕案皇氏曰天有六天歳有八祭冬至圜丘一也夏正郊天二也五时迎气五也通前为七也九月大飨八也雩与郊禖为祈祭不入数其圜丘之祭祭日之旦王立丘之东南西向燔柴及牲玉于丘上升坛以降其神次又奏圜钟之乐六变以降其神天皇为尊故有再降之礼次则埽地而设正祭置苍璧于神坐以礼之其在先燔者亦苍璧也次则荐血腥祭天无裸故郑注小宰云唯人道宗庙有裸天地大神至尊不祼莫称焉然则祭天唯七献也故郑注周礼云大事于太庙备五齐三酒则圜丘之祭与宗庙祫同朝践王酌泛齐以献是一献也后无祭天之事大宗伯次酌醴齐以献是为二献也王进爵之时皆奏乐但不皆六变次荐孰王酌盎齐以献是为三献也宗伯次酌醍齐以献是为四献也次尸食之讫王酌朝践之泛齐是为五献也又次宗伯酌馈食之醍齐以献是为六献也次诸臣为賔长酌泛齐以献是为七献也以外皆加爵非正献之数其尸酢王以清酒酢宗伯以昔酒酢诸臣以事酒其祭感生之帝则当与宗庙禘祭同其五时迎气与宗庙时祭同也

长乐刘氏曰郑氏之说引小宗伯兆五帝于四郊又引司服王祀昊天上帝则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是皆正经也而谓天为有六则误矣天地之道隂阳二气而已冬至而阳长则隂消于上而入于地中夏至而隂长则阳消于上而入于地中方其消长则二气上下交合有叙而四时由之生焉故万物资始于乾元者阳在地中也万物资生以坤元者阳在地上也是以春生夏长秋实冬藏品彚于斯各正性命圣人受命于天资于万物以养兆民不敢忘乎其所自也遂即圜丘以祀昊天上帝者报本也兆于四郊以祀五帝者迎时气也报本所以神天之道必有宰而御之者故曰昊天上帝迎气所以神天之时以其应候晷刻差故曰五方帝六者无形也而万物赖其生成之功无位也而圣人代其柄任之命虽欲神而报之莫知其神之所在也故望其昊昊然则圜丘报本之义生焉望其五方之色则兆于四郊之礼作焉亦犹宗庙一祖也而六飨行焉故天虽曰神地虽曰只亦强名而神之者也何以知其然哉谨案大司乐之职云乃分乐而序之以祭以享以祀乃奏黄钟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若夫地示则与四望也山川也各异其乐天神至尊一乐而已明其神之不二也又大裘而冕圜丘五兆不异此服示其同也圣人之意其在兹乎

山隂陆氏曰郊丘异祭六天之论起于郑氏郊丘同祭一天之论起于王氏是其说不一乆矣故予合而以理折焉盖先王之制也天固有六而祭实无异此不易之理也大宗伯之职曰以禋祀祀昊天上帝司寇之职曰禋祀五帝则戒之日涖誓百官司服曰王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典瑞曰四圭有邸以旅祀上帝其祀同曰配天其祭同曰禋祀其服同用大裘其玉同用四圭有邸是则六天之证也然自其体而言之则曰天自其徳而言之则曰帝其实一也故古者天与五帝通谓之天通谓之帝又通谓之上帝易曰雷出地奋豫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则是六天同谓之上帝明矣周礼曰以冬日至致天神又曰凡乐圜钟为宫黄钟为角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郊特牲曰郊之祭也迎长日之至也又曰周之始郊日以至则是同祭之证也特以其所在言之则谓之郊以其所祭言之则谓之丘其实一也或曰古之人谓圜丘之祭玉用苍璧牲用苍犊乐用圜钟而南郊之祭其玉四圭有邸其牲骍犊其乐黄钟同祭信矣然牲玉各殊所用之乐亦各不同何也圣人之制祭有降神之牲又有祀神之牲有礼神之王又有祀神之玉有降神之乐又有祀神之乐夫岂一端而已亦各有所当也书曰植璧秉圭植璧者置之所以礼神也秉圭者执之所以祀神也黄钟祀神之乐也故曰乃奏黄钟以祀天神圜钟降神之乐也故曰凡乐圜钟为宫冬日至于圜丘奏之天神皆降又曰苍璧礼天则苍璧者礼天之玉也四圭有邸以祀天则四圭有邸者祀天之玉也郊特牲曰牲用骍尚赤也用犊贵诚也牲用苍犊所以祀神牛人所谓祭祀共其享牛是矣盖祀神之牛谓之享牛也牲用骍犊所以降神牛人所谓祭祀共求牛是矣盖降神之牛谓之求牛也牲王虽异所用之乐虽各不同不害其为同祭也余见祭法燔柴于泰坛觧 又曰据此牲孕弗食也祭帝弗用也祭天容或之少用牝犊也盖今用犊甚少尚患难得其杀时不令母见始能割爱不尔不复食草鸣唤至死乃已传所谓犹懐老牛防犊之爱岂虚言哉经曰天地之牛角茧栗今云牲孕弗用则天地之牛不能用牡亦不皆茧栗其所谓茧栗与牡正也公羊传曰鲁祭周公何以为牲周公用白牡鲁公用骍刚羣公不毛羣公不毛虽曰少贬亦用其骍有不能给由是观之虽周宗庙亦有通法存焉盖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防通以行其典礼宜如此

金华唐氏曰先王祀天之礼见于经传甚明而诸儒异说矛盾制始不明唯参考而公取之则坦然可举大抵常礼嵗九郊雩明堂圜丘兆帝于四郊也变礼有旅有类造有祷祠有柴望有告有用牲稽经可歴考也夏正之月祈谷于上帝诗之噫嘻郊特牲之迎长日春秋书郊左传啓蛰而郊是也夏祈谷于上帝诗之噫嘻月令大雩帝春秋书大雩左传龙见而雩是也季秋大飨上帝五帝于明堂诗之我将月令大飨帝孝经宗祀文王于明堂是也冬至日祀天于圜丘诗昊天有成命大司乐于地上之圜丘奏之冬至之日登观台以书云物礼器用吉土以飨帝于郊是也兆五帝于四郊则小宗伯所掌月令迎气是也此则岁凡九祭皆祀天神郑氏之说是矣然五帝于昊天同称帝不与昊天同称天六天之说出于防纬不攻自破矣王肃谓祭天岁二冬至祭天春祈农事而已迎气明堂皆祭人帝若此则噫嘻祈谷我将天右孝经配上帝周礼禋祀五帝皆非祭天可也肃之为说又不通矣参而取之一天六帝岁有九祭常礼之不可易者也若其变礼则大故有旅大宗伯国有大故则旅上帝礼器大旅具矣是也师役有类造肆师类造为位泰誓类于上帝是也旅陈类聚则合上帝而一祭焉者也大烖有祷祠肆师祷祠于上下神祗云汉上帝不临春秋大雩书旱之类是也廵狩有柴望舜典至于岱宗柴诗时迈礼器升中于郊特牲适四方先柴是也至于军有四类伐有告革命有柴作邑有用牲亦是天子变礼也就阳故于国南郊因天故于圜丘至敬故埽地燔柴故于泰坛此冬祀祈谷之所同也苍璧牲币放其色乐以圜钟为宫所以礼之也四圭有邸牲用骍乐奏黄钟所以祀之也大圭素车大裘陶匏稾秸蒲越牺尊防布幂觯杓大羮用犊重诚质也镇圭五路大常璪十有二旒被衮画布幂彞或明天道又以致其文焉夫事天之礼岂一而足哉先儒以圜丘苍璧为冬祀南郊四圭为春郊大裘无旒乗素车被衮为鲁礼祭天无祼不用皆考之未详者也礼神之牲币玊则燔之祀神之牲玉则荐之降之而后礼礼之而后祀南言其方圜言其形大裘而冕则被衮矣素车王路乗之各有时亦兼文质而已秬鬯以事上帝大旅陈奠则虽无祼酒设彞故酒正言五齐三酒以实八尊而幂人防画亦通祭祀言之为可考矣大旅张氊案设皇邸祀五帝则张大次小次设重帟重案昊天上帝亦张设之为可知矣大报天而主日故典瑞言搢大圭执镇玉以朝日掌次言朝日祀五帝则行于郊祀可知非实柴圭璧之祀矣祀五帝沃尸盥则郊祀有尸矣然裘冕二人执戈送逆尸则尸乃配侑之尸欤鲁之所用郊雩也其见于经传则详矣郊用夏正鲁于四月失礼也雩用龙见月令于仲春秦书乎明堂兼飨五人帝侑以五官主于宗祀故于室堂而礼文于郊祀诗有牛羊似与用犊不合盖配侑之大牢欤帝牛必在涤三月稷牛唯具则帝之牲与配牲容有不同矣郊配以稷明堂祀文王考之诗孝经明矣郑以禘郊祖宗皆为配天以禘其祖之所自出与后稷所配皆为感生帝于经未有考也曰昊天上帝曰五帝则吾尝闻之学者当信经防纬不足惑也礼天地兆五帝器宜有七而六者兆于四郊则从四方之色而已古祭天之祀一岁凡九又有变礼非王者所尽行则有摄位之礼矣礼莫重于祀祀莫重于天故卜日誓戒具修皆致其严大飨不问卜者不徧问五帝云尔大宰言祀五帝前期十日师执事而卜日非不卜也常祀多分有时乎合大飨是也变礼多合有时乎分廵守柴望是也常礼则备变礼则略故曰大旅具矣不足以飨帝类造祷祠柴告则又略于旅矣有故则旅则存奠彞廞乐器岂非以其凶灾邪类或用于禅或用于师柴或用于狩或用于军其礼一也旅掌于大宗伯类造掌于小宗伯则其隆杀可知告与用牲则又其略矣雩有二龙见常也旱暵变也其祷一也鲁之郊禘非礼也则大雩岂为得礼乎自郊徂宫则雩其旱祷之先欤作乐于豫亨于鼎立庙于涣均是事天而所因之时异也唯圣人为能飨帝仁人之事天如事亲然则茍尽其事天飨帝之道则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也

长乐陈氏曰大礼必简则小礼必繁简则内心而贵诚繁则外心而贵味此所以郊特牲而社稷大牢诸侯膳天子用犊而天子礼诸侯以大牢也盖南郊所以祀天神北郊所以祭地祗其谓之郊则同而其所以用特牲亦同故周颂曰郊祀天地是天地之祀皆谓之郊也书曰用牲于郊牛二是天地之牲皆用特也 又礼书曰五帝与昊天同称帝不与昊天同称天犹诸侯与天子同称君不与天子同称王周官祀五帝之礼有与天同以极其隆有与天异以致其辨故皆禋祀皆服大裘此其所同也祀帝于圜丘兆五帝于四郊此其所异也郑氏之徒谓四圭之玉黄钟大吕之乐夏正以祀感生帝于南郊苍璧之玉六变之乐冬日至礼天皇大帝在北极者于圜丘天皇大帝耀魄寳也五帝大微之帝也分郊与丘以异其祀别四帝与感生帝以异其礼王肃尝攻之矣然肃合郊丘而一之则是以五帝为人帝则非有天地则有五方有五方则有五帝月令五人帝伏羲神农黄帝少昊颛顼而已果以是为五帝则前此其无司四时者乎

严陵方氏曰于郊故谓之郊言郊以知社稷之在国言社稷以知郊之为天地于牲言特以见大牢之非一于牢曰大以见特牲之用犊也特则牢所畜之物牢则牲所畜之地互相备也郊言特牲膳言用犊亦互相备也天子有天地之徳故诸侯以事天地者事天子诸侯有社稷之功故天子以礼社稷者礼诸侯亦唯其称而已郊用特牲而召诰言牛二者兼稷牛言之尔经言帝牛不吉以为稷牛盖谓是矣礼器言天子祭天特牲王制言天子社稷皆大牢掌客言王廵守殷国则国君膳以牲犊王合诸侯而飨礼则具十有二牢其言正与此合凡此则尊者常小而少卑者常大而多故曰贵诚之义盖诚在内而不在外故也天子牲孕弗食则诸侯容或食之言祭帝弗用则社稷容或用焉

延平周氏曰言郊则天神与地祗也诗序曰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书曰用牲于郊牛二盖一则用于南郊以祀天神一则用于北郊以祭地祗是天神地祗皆用特牲然则五帝与昊天同用特牲可乎五帝与昊天同用大裘而冕则同用特牲不亦可乎郊特牲以犊而社稷大牢不以犊诸侯膳天子以特牲而天子礼诸侯以大牢者但以贵诚为主盖诸侯以事天者而事天子则足以崇其道天子以礼社稷者而礼诸侯则足以责其功也夫诚者纯一而未散者也牲孕则散矣故天子弗食而祭帝弗用也

马氏曰郊者所以事昊天上帝社稷者所以祀土谷之神天子之徳比于天诸侯之徳比于社稷故天子适诸侯诸侯膳用犊诸侯适天子天子赐之礼大牢凡天下之物皆天之所生无物以称其徳故郊则以特天下之物皆天子之所有亦无物以称其徳故诸侯则膳之以犊社稷者土谷之神而诸侯为君守者也社稷以大牢则诸侯亦赐之大牢

大路繁缨一就先路三就次路五就郊血大飨腥三献爓一献孰至敬不飨味而贵气臭也诸侯为賔灌用郁鬯灌用臭也大飨尚腵脩而已矣

郑氏曰此因上说以少为贵者礼器言次路七就与此乖字之误也血腥爓祭用气也大飨飨诸侯亦不飨味也

孔氏曰殷三路犹质对次路故称先路每加以两故次路五就礼器非加两之差故郑知为误也余见礼器郊血以下因贵少更说不贵味也所进血腥亦如礼器说至敬不飨味而贵气臭此觧郊血义血气也夫孰食有味人道卑近事天冝极敬故用血也用血是贵气而不贵味故云贵气臭也宗庙敬降于天故用腥腥稍近味社又降于宗庙故用爓爓又稍近味诸侯为賔灌用郁鬯者灌犹献也谓诸侯来朝在庙中行三享竟然后天子以郁鬯酒灌之也故大行人云上公王礼再祼而酢侯伯王礼一祼而酢诸子诸男王礼一祼不酢郑注云王礼王以郁鬯礼賔是也郁鬯是臭故云灌用臭也此亦明贵气之礼大飨尚腵脩者谓诸侯行朝飨及灌以后而天子飨燕食之也上公则三飨三食三燕侯伯则再飨再食再燕子男则一飨一食一燕其行飨之时虽设大牢之馔于时先荐腵脩于筵前然后始设余馔故云尚腵脩而已此亦明不飨味之义也

长乐陈氏曰礼器与郊特牲言大路繁缨一就则同其言次路繁缨五就七就则不同者先王之路降杀以两反此而加多焉盖亦以两而已大路一就先路三就则次路有五就七就者矣书言次路以兼革木二路则殷之次路五就七就庸岂一车邪郑氏以礼器七就为误是过论【礼书】 又曰礼以全于天者为尤厚近于天者为差厚以近于人者为差薄全于人者为尤薄血者全于天者也腥者近于天者也爓者近于人者也孰者全于人者也郊与大飨常重于三献之礼岂非至敬不飨味而贵气臭哉郁鬯--也腵脩隂物也用隂物所以神之尚--所以明之而其所以不飨味一也夫大飨于神则王之事而大飨于賔则诸侯之事于神与賔皆谓之大飨者盖谓之大所以极其礼谓之飨所以向之 又曰明堂之礼事神也宗庙之礼明鬼也鬼神变化非飨不足以通之诸侯之朝为之饮以醉其徳设之食以重其礼亦谓之飨何邪盖飨于隂则幽明通而凡所谓飨神与鬼者皆所以通幽明者也飨于阳则上下通而凡所谓飨于人者皆所以通上下者也盖明不通则幽不格上不通则下不懐此诸臣所以有飨合上帝五帝而飨谓之大合祖所自出而飨谓之大则凡称飨帝飨先王者皆小也合诸侯而飨谓之大则凡称飨耆老孤子者皆小也

严陵方氏曰一献孰则飨味矣味非不敬也特不若血腥爓之至尔经曰血腥爓祭用气也以臭生于气故此曰气臭腵言捶肉如腵脩则以姜桂脩之诸侯为賔即大飨之时天子飨诸侯于庙中然非君三重席之飨也郁鬯可以养阳腵脩可以养隂养阳不以酒醴养隂不以牺牲则以所飨在臭而不在味故也山隂陆氏曰郊血言祭大飨腥言飨大飨飨诸侯也据此篇凡言大飨皆飨诸侯郊血有腥贵血大飨腥有爓贵腥三献爓有孰贵爓一献有孰而已故曰至敬不飨味而贵气臭也荀子曰大飨尚尊俎生鱼先大羮贵食饮之本也大飨诸侯如此用祭礼也灌用郁鬯亦祭礼也周官所谓礼再祼而酢当此节用大飨尚腵脩当飨礼九献之节案诸侯初相见以鬯即大夫来聘礼之用醴聘礼曰賔祭脯醢以柶祭醴三庭实设是也醴已而出若诸侯出则奏肆夏以送之自不应用陔夏也其奏陔夏在其后飨之之日飨已而燕犹祭已而燕当是时虽奏陔夏可也故曰賔醉而出则奏陔夏且大飨尚腵脩言而已则大飨所尚在此其余尚尚其泛也盖祭有等级郊用陶匏性也大飨尚腵脩脩为之事三献爓一献孰道学而已故曰诵诗三百不足以一献一献之礼不足以大飨大飨之礼不足以大旅大旅具矣不足以飨帝

大飨君三重席而酢焉三献之介君专席而酢焉此降尊以就卑也

郑氏曰言诸侯相飨献酢礼敌也三献卿大夫来聘主君飨燕之以介为賔賔为苟敬则彻重席而受酢也专犹单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尊卑之席此大飨谓诸侯相朝主君飨賔賔主俱是诸侯皆设三重之席而受酢焉三重席是诸侯礼而又称君故知诸侯相飨下云降尊就卑之义是尊卑不敌故郑云献酢礼敌也三献之介谓诸侯遣卿来聘卿礼三献其副既是大夫与卿为介谓之三献之介此介是大夫大夫席虽再重今为介降一席祗合专席主君若受此介之酢爵虽应合三重之席必彻去重席单席而受降诸侯之尊以就介之卑故也五等诸侯有九献七献五献故五等诸侯之卿皆三献也大夫卿之緫号賔为茍敬燕礼记文

长乐陈氏曰周官天子之席不过三重诸侯之席止于二重则国君之席三重者是殷之制也盖夏殷之文虽不及于周之盛而礼之数有多于周之制则周于夏殷之席盖益其文而损其数耳

严陵方氏曰礼器言诸侯之席三重两君相见则其体相敌故其席如其数而不必増损焉至于他国之卿来聘而大夫为之介焉位虽臣也命则君也名虽介也礼则客也其文虽殊其义则相敌故主君之受酢也降重席之尊而不与之异就专席之卑而必与之同也

飨禘有乐而食尝无乐隂阳之义也凡饮养阳气也凡食养隂气也故春禘而秋尝春飨孤子秋食耆老其义一也而食尝无乐饮养阳气也故有乐食养隂气也故无声凡声阳也

郑氏曰其义一也言义同而或用乐或不用乐也此禘当为禴字之误也王制曰春禴夏禘

孔氏曰此一节论飨禘食尝有乐无乐之异飨谓春飨孤子禘谓春祭宗庙以其在阳时故有乐食谓秋食耆老尝谓秋祭宗庙以其在隂时故无乐无乐为隂有乐为阳此隂阳之义也凡饮养阳气食养隂气者此覆释上文飨有乐而食无乐之义以饮是清虚养阳气故有乐食是体质养隂气故无乐飨禘在春为阳食尝在秋为隂禘之与尝同是追慕飨之与食同是赏功其事无殊故云一也而食尝无乐重结之也不言飨禘略可知也饮养阳气食养隂气覆释上文也阳时为飨则有乐故知凡声皆阳也依礼三代无春禘之文周则春曰祠王制夏殷之礼云春曰禴今云春曰禘故知禘当为禴此经所论谓夏殷礼也举春见夏举秋见冬若周则四时祭皆有乐故祭统云内祭则大尝禘升歌清庙下管象是秋尝有乐也案王制夏后氏养老以飨礼则夏家养老用春时有乐无秋食之礼殷人养老以食礼而秋时不作乐无春飨之礼周人脩而兼用之则周人养老春夏用飨礼秋冬用食礼四时皆用乐故文王世子云凡大合乐必遂养老注云春合舞秋合声下云养老之礼遂咏焉登歌清庙是秋时养老亦用乐也

横渠张氏曰禘于夏周为春夏尝于夏周为秋冬作记者交举以二气对互而言尔

长乐刘氏曰春夏阳气育万物于地上故有乐秋冬阳气潜藏于地下故无乐顺隂阳之义也阳主乎气隂主乎形立天之道曰隂与阳在人为气故饮以养之声所以逹气者也立地之道曰柔与刚在人为形故食以养之静所以安形者也

长乐陈氏曰飨禘以饮为主饮以天产而养阳气故有乐食尝以食为主食以地产而养隂气故无乐盖飨禘以春食尝以秋春为阳秋为隂阳则来而主长隂则往而主成故禘之有乐所以迎来尝之无乐所以送往春飨孤子以助其长秋食耆老以顺其成凡皆顺隂阳而已此与祭义言春禘秋尝同而王制祭统则言夏禘秋尝盖夏殷之礼不同也 又礼书曰冕而緫干施于食礼而记称食尝无乐者考之于诗商颂言顾予烝尝而有鞉鼓渊渊嘒嘒管声小雅言以往烝尝而有钟鼔既戒鼓钟送尸则尝有乐矣乐师飨食诸侯序其事令奏钟鼓钟师凡飨食奏燕乐籥师賔客飨食鼓羽籥之舞则食有乐矣其曰食尝无乐非殷周之制也 又曰先王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所以教天下之孝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所以教天下之慈又况出身勠力而死于王事者在上有父祖在下有子孙弃而不养不足以报劳养不以礼不足以示劝故春飨孤子所以象阳之生秋食耆老所以象隂之成而外饔酒正遗人司门槁人皆共其职事焉然财必出于遗人司门者用以利犯禁之财养以义死政之老与其孤则趋利者知所愧而狥义者知所勉矣冡人之职凡死于兵者不入兆域郑氏谓战败无勇投诸茔外以罚之罚其身而养其父祖子孙者不罚不足以示义不养不足以尽仁也然春飨孤子秋未尝不食而以飨为主秋食耆老春未尝不飨而以食为主周礼言飨耆老孤子则飨与食固兼用也耆老养于学孤子亦养于学文王世子反养老幼于东序谓各反其国养老幼如东序之礼也 又乐书曰先王之交鬼神也非祭则祀其接賔客也非飨则食祭之以其物有养而亲之之意所以致爱也祀之以其道有止而宁之之意所以致敬也飨以饮为主有飨之之意亦所以致敬也食以食为主有养之之意亦所以致爱也燕之为礼虽与祭祀飨食不同要之亦不过致爱敬而已故文王鹿鸣之燕羣臣既饮食之又实币帛以将其意是致爱也待之以嘉賔之礼是致敬也然则祭祀飨食如之何不奏燕乐乎此言食尝无乐非周制也 又曰礿禘皆阳义也莫盛于禘尝烝皆隂义也莫盛于尝春阳中也秋隂中也凡声阳也凡味隂也故禘以飨先王飨以待孤子皆用乐焉所以象雷之声于春也尝以飨先王食以待耆老皆不用乐焉所以象雷之收声于秋也月令于仲春雷乃声言习乐于仲秋雷乃收声而不及乐岂亦飨禘有乐而食尝无乐之意

严陵方氏曰重言而食尝无乐五字盖衍文

延平周氏曰隂有体而无声阳有声而无体飨与禴以阳为主饮阳也乐亦阳也故飨禴有乐食与尝以食为主食隂也故食尝无乐饮以天产为主所以养阳食以地产为主所以养隂春为阳中而用禴秋为隂中而用尝春飨孤子以助阳秋食耆老以助隂其义一也虽然考于商颂周官则食尝未有不用乐者岂非夏之制欤

马氏曰君子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春禘所以达其怵惕之心秋尝所以达其凄怆之心故春飨生者之阳气而禘死者之阳气则有乐有乐者所以顺阳气之出也秋食生者之隂气而尝死者之隂气则无乐无乐者所以顺隂气之入也故春禘而秋尝春飨孤子秋食耆老其义一也

陈氏曰阳作而有声隂成而有味飨禘有乐用其声也食尝无乐用其味也礼之所用惟其物冝而有隂阳之义存焉飨禘以饮为主食尝以食为主饮养阳气为养精也食养隂气为养形也养精者动之以声此飨禘所以有乐养形者实之以味此食尝所以无乐凡作而有声无非出于阳也故曰凡声阳也山隂陆氏曰飨禘有乐而食尝无乐此周礼也殷人尚声虽食尝犹有乐祭统曰大尝禘升歌清庙下而管象鲁殷礼也公食大夫无乐食礼也然则少牢馈食特牲馈食主尝言之欤秋食耆老月令所谓仲秋养老是也虽然春飨孤子耆老亦飨焉秋食耆老孤子亦食焉知然者周官酒正凡飨耆老孤子皆共其酒又文王世子有司告以乐阕王乃命公侯伯子男及羣吏反养老幼于东序知之也此一节言若繁复所谓其中必有美焉者也彼见形而不及理往往不察故君子记之如此使读者尽心焉

鼎俎竒而笾豆偶隂阳之义也笾豆之实水土之品也不敢用防味而贵多品所以交于旦明之义也

郑氏曰水土之品言非人常所食旦当为神篆字之误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鼎俎笾豆所法隂阳之事鼎俎以盛牲体牲体动物属阳故其数竒笾豆兼有植物植物属隂故其数偶笾豆所充实之物皆是水土所生品类非人所常食神道与人异故不敢用人之食味神以多大为功故贵多品案聘礼牛一羊二豕三鱼四腊五肠胃六肤七鲜鱼八鲜腊九是鼎九其数竒也又有陪鼎膷一也臐二也膮三也亦其数竒也正鼎九鼎别一俎俎亦九也又少牢陈五鼎羊一豕二肤三鱼四腊五其肠胃从羊五鼎五俎又特牲三鼎牲鼎一鱼鼎二腊鼎三亦有三俎是鼎俎竒也案掌客云上公豆四十侯伯三十二子男二十四又礼器云天子之豆二十有六诸公十有六诸侯十有二上大夫八下大夫六案礼笾与豆同是笾豆偶也乡饮酒义豆数是年齿相次非正豆也

长乐陈氏曰鼎俎之实以天产为主而天产阳属故其数竒笾豆之实以地产为主而地产隂属故其数偶不敢用亵味所以尽志贵多品所以尽物尽志所以交于神尽物所以交于明先儒以旦为神其说是也严陵方氏曰笾之实若菱芡之类豆之实若芹蒲之类所谓水之品也笾之实若枣栗之类豆之实若菁韭之类所谓土之品也水土之品非人常所食故曰不敢用亵味或水或土所取不一故曰贵多品山隂陆氏曰俎载而生之鼎烹而孰之笾豆受成而已旦明盖指祼献之时至朝而践则象朝时事亲所进也于是始有笾豆之荐虽有笾豆然不敢用亵味而贵多品是乃所以交于旦明之义也灌用郁鬯祼用臭也至敬不飨味而贵气臭也交于神明之义言以人事交于神明如此也交于旦明之义言以朝事交于旦明如此也灌用郁鬯无笾豆之荐以言交于旦明之义故曰笾豆之实而已又曰不敢用亵味而已以言交于神明之义故曰笾豆之荐又曰不敢用常亵味也案笾人掌四笾之实自朝事而下则祼无笾豆之荐非特诸侯相朝虽祭亦尔也

賔入大门而奏肆夏示易以敬也卒爵而乐阕孔子屡叹之奠酬而工升歌徳也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贵人声也乐由阳来者也礼由隂作者也隂阳和而万物得郑氏曰賔朝聘者易和说也屡叹美此礼也徳者以诗之义明賔主之徳匏笙也得得其所也孔氏曰此一节论朝聘之賔及己之臣子有王事劳者设燕飨之礼奏乐之节飨礼既亡今约大射及燕礼觧之案大射礼主人纳賔賔是己之臣子又无王事之劳故賔入不奏肆夏賔入及庭公升即席乃奏肆夏是也燕礼记云若以乐纳賔则賔及庭奏肆夏郑注云卿大夫有王事之劳则奏此乐此云賔入大门谓朝聘既毕受燕飨之时燕则大门是寝门也飨则大门是庙门也乐主和易今奏此肆夏之乐者示主人和易严敬于賔也又案大射礼賔及庭奏肆夏乃升主人献賔賔受爵啐酒拜告防而乐阕賔饮卒爵酢主人主人受酢毕主人献公乃奏肆夏公饮卒爵而乐阕燕礼记云賔拜酒主人荅拜而乐阕公拜受爵而奏肆夏公卒爵而乐阕是卒爵而乐阕也此卒爵谓兼賔及主君也依大射礼主人受酢不作乐若其飨时主君亲献賔賔亲酢主君賔主俱作乐也孔子见礼入门而县兴卒爵而乐阕屡数也数数叹美此礼善其和易恭敬之义也奠酬而工升歌者案大射礼献卿之后大夫媵觯于公所谓酬也公奠置此酬而未举于时工升歌也或可飨时主君亲酬賔賔初奠酬荐东于时即工升歌也大射与燕礼异燕礼歌鹿鸣合乡乐凡合乐降于升歌一等王飨燕元臣升歌三夏三夏即颂合乐降一等即合大雅也元侯自相飨亦歌颂合大雅故仲尼燕居两君相见歌清庙是也侯伯子男相见既歌文王合鹿鸣也准约元侯则天子飨燕侯伯子男亦歌文王合鹿鸣也诸侯燕臣子歌鹿鸣合郷乐燕礼是也其天子燕在朝臣子郑诗谱云歌鹿鸣合郷乐是也升歌合乐所以异者案郷饮酒及燕礼工升自西阶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歌讫笙入立于堂下奏南陔白华华奏讫乃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防笙由仪间歌讫乃合郷乐周南关雎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苹间者谓堂上堂下一歌一吹更递而作合者上下之乐并作此其所以异也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觧所以不升笙之义也歌是人声可贵故升之在堂上匏竹可贱故在堂下然瑟亦升堂者瑟工随歌工故也因賔主礼乐之事遂说礼乐之义阳天也天以气化故作乐象之乐以气为化是乐由阳来者也气化谓五声八音隂地也地以形生故制礼象之礼以形为教是礼由隂作者也形教谓尊卑大小拜伏之事也和犹合也得谓各得其所也若礼乐由于天地天地与之和合则万物得其所也

长乐刘氏曰入门而县兴乃奏肆夏之乐所以示天子同乐易之徳降接于羣臣以将其敬也然则为賔者乃其臣也当其礼乐之优隆冝何心以报上哉故天保之诗者下报上也此文王所以致多士而作周也卒爵而乐阕孔子屡叹之者谓君能降礼下交于臣以竭其欢心臣能尽忠以荅于上以成其亨防位天地育万物由其礼乐行而隂阳顺也此孔子所以屡叹之者周衰不及其盛也

长乐陈氏曰入门而奏肆夏示易以敬者所谓示情者也奠酬而工升歌徳者所谓示徳者也匏竹在下者所谓示事者也古之君子不能亲相与言以礼乐相示而已此夫子所以屡叹之也然孔子之屡叹固不止于卒爵乐阕而已言卒爵乐阕而继之以孔子屡叹者举中以明上下也然哀公问言入门而金作则不止于肆夏言升歌则止于清庙言下管则主于象此言入门而奏则止于肆夏言升歌则不止于清庙言匏竹则不止于象何也盖哀公所言者大飨之礼此则兼燕礼而言之是以详略不同也 又乐书曰古者燕飨之賔情意未通欢好未接不必亲相与言以礼相示而已故賔而飨之所以为礼奏乐而乐之所以为乐賔始入门则奏肆夏以示易敬之意既卒爵则奠酬升歌以賔主之徳卒爵则以进为文而礼意有所不传乐阕则以反为文而乐意有所不喻是相与之诚言尝不足于意而意尝有余于言故言之有不足以尽意其声至于嗟气至于叹者岂言之不足故嗟叹之谓欤孔子于飨賔之际卒爵而乐阕其叹至于屡者盖异乎观止之叹岂一唱三叹之谓乎乐由天作其来自乎阳礼以地制其作自乎隂隂阳不和万物不得礼乐不交賔主不欢是燕飨朝聘之设在礼乐不在隂阳然非隂阳吾无以见礼乐矣在賔主不在万物然非万物吾无以见賔主矣传曰礼乐法而不说其法也可视而见可闻而知其不说也有天下至存焉非得意忘象乌足议此又曰礼乐之始自隂阳出及其至也行乎隂阳隂

阳者万物之所聴而弗违者也故隂阳和而万物得周官以礼乐天地之化百物之产盖本于此

严陵方氏曰此言诸侯为賔之礼也故曰賔入大门奏肆夏则所以迎賔而纳之且能易则賔主之情不离能敬则賔主之情不流不流不离礼乐之道也夫礼减而进以进为文乐盈而反以反为文爵始卒而乐遂阕则能以反为文矣此先王之微意也故孔子屡叹之且乐所以明賔主之徳也卒爵则酬酢之礼毕而賔主之徳已明矣乐之阕也不亦宜乎阕终也孔子于与蜡之事毕而叹者叹其礼之亡也于卒爵而乐阕亦叹者叹其乐之深也于礼之亡则伤之而叹也于乐之深则美之而叹也主酌賔曰献賔荅主曰酢主复荅賔曰酬奠酬谓奠置酬爵之时也夫礼成于三奠酬则礼成而賔主之得可知也故乐工升歌以之盖虽有其徳非之于声音则无自而明故也升歌即仲尼燕居所谓升歌清庙示徳是矣或言或言示互相备也歌者在上故经每谓之升歌匏竹在下故经每谓之下管匏即竽笙之类竹即箎笛之类以舜典考之堂上有琴瑟堂下有柷敔要之在上者以歌为主在下者以匏竹为主乐由阳来礼由隂作独隂不生独阳不成生成相济其气乃和和则万物不失其性矣

马氏曰易者和说之也和恱以敬则和而不流举爵而乐兴卒爵而乐阕示其乐而无荒也和而不流乐而无荒其礼乐如此则孔子及此未尝不深嘉而屡叹之也歌者声之于口匏竹者声之寓于器寓于器者其声粗于口者其声精故歌者在上贵人声也记曰声莫重者所以贵人声也乐由天作则乐者阳也故乐由阳来礼以地制则礼者隂也故礼由隂作天地合而万物生隂阳和而万物得古之人言礼乐未尝徇于一偏之说也

山隂陆氏曰飨始于入门而奏肆夏终于卒爵而乐阕其所以飨在此孔子所以屡叹也诗曰一朝飨之飨言朝则食象食时所进燕夕时也敬莫隆于朝至夕或怠矣故先王制礼飨以训共俭燕以示慈恵兵法曰朝气锐昼气堕暮气归岂特兵也哉凡乐三阕入门而县兴升堂而乐阕一也賔饮毕乐阕二也主人受酢饮毕乐阕三也奠酬而工升歌徳也所谓徳诩万物者此欤故孔子屡叹在彼不在此故曰徳产之致也精微升歌盖清庙之诗万物得言得由其道得其极髙大各得其冝是也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盖以此讲义曰乐所以道天下之和有得乎气之温厚故曰由阳而来礼所以明天下之分有得乎气之严凝故曰由隂而作

延平周氏曰礼乐之始虽由于隂阳及其妙也则能统隂阳育万物故曰隂阳和而万物得周官曰礼乐合天地之化百物之产其此之谓乎

礼记集说卷六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六十四 宋 卫湜 撰

旅币无方所以别土地之宜而节逺迩之期也为前列先知也以钟次之以和居参之也虎豹之皮示服猛也束帛加璧往徳也

郑氏曰旅众也迩近也钟金也献金为作器钟其大者以金参居庭实之间示和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朝聘货贿庭实之物币庭实也众国贡献币物非止一方故云无方五方各殊所出有异所以分别土地所生之宜六服有逺近或嫔或货所贡之属各有期也以下即旅币无方之事是灵知之物陈之最在前陈金则次于后不谓之金而谓之钟者贡金以供王之铸器器莫大于钟也金性柔和从时变革厠居帛之间故云以和居参之也虎豹是威猛之兽今得其皮来列在庭是表示君臣之徳能服四方之威猛者也玉以表徳今将玉加于束帛或锦绣黼黻之上是以表往归于徳故也谓主君有徳而往归之

长乐刘氏曰六服诸侯更番以四仲月来朝则任土作贡旅众国之币随其国之所有或金或玉或匦或包如禹贡九州之物无定法也而国服逺近不同必使番休六年一徧而每朝王必皆助祭执笾豆骏奔走则不可在禴祠烝尝之后也故曰节逺迩之期焉其朝宗觐遇也或受飨于朝或受飨于庙备陈众国充庭之物则九江纳锡大者荆州之所贡也以为前列者先其灵知能照国家之灾祥也先儒考夏书无以钟为贡币者以钟为金则厥贡惟金三品以其从革可柔可刚有利国之义故谓之和以和居参之者具陈三品铜色虽下而亦居其次者以其和也长乐陈氏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故众币所以无方也土地之宜在物而逺近之期在人周官六服其见有六岁之差其交有六物之异六物之异者所谓别土地之冝六岁之差者所谓节逺近之期也金之为体则实而其为性则顺体之实则足以见情而性之顺则足以示和示服猛者所以明徳威惟畏也往徳者所以示徳明惟明也礼器言大飨之所贡故言三牲鱼腊以至丹漆丝纩竹箭之类而极其多此言常贡之法则陈其大率而已此详略所以不同也 又礼书曰采邑有赋而无贡邦国有贡而无赋周官大宰以九赋敛财贿有家削邦县邦都之赋以九贡致邦国之用有祀嫔器币材货服斿物之贡其制地贡在大司徒其施邦国之贡在大司马其物则职方氏州之金锡荆州之丹青青州蒲鱼雍州玉石之类是也其用则大府以家削之赋待匪颁邦县之赋待币帛邦都之赋待祭祀邦国之贡待吊用是也然邦国有岁之常贡有因朝而贡岁之常贡则春入贡是也因朝而贡则侯服岁一见其贡祀物之类是也二者之礼虽殊其玉帛庭实之设盖亦相类考之觐礼侯氏奉玉帛以升庭实旅百先次金次丹漆丝纩马在其南若皮则居马之位而王特抚玉而已以示致方物者臣之职而不有其物者王之道也禹贡八州有贡惟冀州无贡以畿内王之所专特敛其赋而已非所谓贡也

严陵方氏曰以众之所陈故曰旅以意之所将故用币土地所生之物有冝有否各使贡其所冝之物焉故以别言之地之逺者来之期常防地之迩者来之期常数故以节言之钟即金也贡金以共王之作器故以钟言之曰金则以材言曰钟则以器言金之为物其情则和铸之为钟则止而聚止而聚则和之所居故以和居言之

马氏曰也钟也虎豹之皮也束帛也皆币也以其为庭实非止于此亦言其略而已旅之言陈也无方者以其土地各有冝不可以不别逺迩各有期不可以不节盖土地各有冝则所贡不一逺迩各有期则所入有多寡故周官制贡各以其国之所有即所谓别土地之冝也圣人之治天下有武以示威有徳以示懐有武以示威故猛者服有徳以示懐故人向而往之虎豹者猛物也币以虎豹之皮者示王者之威足以服猛也璧者玉也君子以玉比徳焉加璧于束帛之上者示王有徳而为人所归往也

山隂陆氏曰方犹常也旅币无方即前所谓其余无常货后世求于不产责之非时则非所以别土地之冝节逺迩之期此言诸侯大飨故其记如此即言三牲鱼腊四海九州之美味也笾豆之荐四时之和气也丹漆丝纩竹箭与众共财也其余无常货各以其国之所有则致逺物也是王徳也以钟次之言设而已亦贬于玉郑氏谓金两义先设后入且言钟金既器矣和居参之所谓参和为仁也言往徳不言尊徳亦言之法

延平周氏曰旅币众币也若马之类古人亦谓之币钟即金也言金则不必钟故止于示情言钟则必用金故又足示和往有将意束帛则将其徳之被于人者加璧则将其徳之同于天者

庭燎之百由齐桓公始也大夫之奏肆夏也由赵文子始也

郑氏曰庭燎之差公盖五十侯伯子男皆三十百僭天子也肆夏僭诸侯也赵文子晋大夫名武

孔氏曰自此至夷王以下緫论朝聘失礼之事庭中设火以照燎来朝之臣夜入者因名火为庭燎百者作百炬列于庭也大戴礼云天子百燎齐桓僭用后世袭之是失礼从桓公始也大射礼燕礼诸侯纳賔奏肆夏今文子亦奏之故云僭诸侯此谓纳賔乐也周礼九夏王夏者天子所用其余八夏诸侯皆得用之其陔夏卿大夫亦得用之故乡饮酒客醉而出奏陔夏但非堂上正乐所用也

长乐陈氏曰天下有道天子驭诸侯诸侯驭大夫而礼乐有差天下无道诸侯僭天子大夫僭诸侯而礼乐无别周之天子无道故齐桓公僭天子之礼而至于庭燎之百赵文子僭诸侯之乐而至于奏肆夏也盖齐桓公之僭以强赵文子之僭以奢记者録而罪之以其滥觞于一时而致洋溢乎天下后世也山隂陆氏曰齐桓公贤诸侯也而僭天子如此则余诸侯可知赵文子贤大夫也而僭诸侯如此则余大夫可知

金华应氏曰礼运自天子祭天地至诸侯非问疾吊防而入诸臣之家凡八条皆以明诸侯之失礼而大夫之失礼居其三此篇自庭燎之百至为君之荅已也凡十余条皆以明大夫之僭礼而诸侯之僭天子居其三焉世愈降而失愈甚失愈甚而乱愈速事变之推移亦可见矣孔子曰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十世希不失矣信哉虽然抑有由也诸侯之僭起于天子之失礼而已故礼运之叹首以鲁之郊禘非礼为言大夫之僭起于诸侯之失礼而已故此篇之讥自齐桓赵文子始焉夫齐威将仗义以服诸侯也乃自以庭燎之百夸其尊则何以责夫诸侯赵文子辅其君以爵者也而自僭肆夏覇国之礼已失矣则何以责夫大夫

朝觐大夫之私觌非礼也大夫执圭而使所以申信也不敢私觌所以致敬也而庭实私觌何为乎诸侯之庭为人臣者无外交不敢贰君也

郑氏曰朝觐其君亲来其臣不敢私见于主国君也以君命聘则有私见何为乎诸侯之庭非其与君无别也外交谓私觌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大夫从君朝觐行私觌非礼之事朝觐谓君亲往邻国行朝觐之礼大夫从君而行輙行私觌是非礼也若受命执圭专使邻国得行私觌故聘礼臣出使有私觌所以申巳之诚信也不敢私觌所以致敬覆明从君而行不私觌所以致敬于己君也周衰有臣从君而行设庭实私觌于主国之庭作记者讥之无外交者觧所以不敢私觌之意为人之臣既无外交唯专一事君既从君而行不敢贰心于他君所以不行私觌之礼也

马氏曰以周官考之则公执桓圭侯执躬圭伯执信圭子执谷璧男执蒲璧大夫执雁士执雉则大夫无执圭之礼此言执圭者荀子谓聘人以圭记亦曰以圭璋聘重礼也则知此非所执之圭也

山隂陆氏曰大夫执圭而使所谓信圭如此信也者信此者也何为乎者痛词也春秋之义痛之益深其言愈缓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亦以此八佾舞于庭犹可也以雍彻则甚矣故其先后缓急不同如此

长乐陈氏曰易大有九四匪其彭旡咎则为诸侯者其可庭实于诸侯之庭乎庭实于诸侯之庭者诸侯之无王也曲礼言从于先生不越路而与人言又况大夫从其君之朝觐其可以私觌于诸侯之庭乎私觌于诸侯之庭者大夫之无君也檀弓曰大夫束脩之问不出竟左传曰防名委贽贰乃辟也此所谓人臣无外交而不贰君也

大夫而飨君非礼也大夫强而君杀之义也由三桓始也天子无客礼莫敢为主焉君适其臣升自阼阶不敢有其室也觐礼天子不下堂而见诸侯下堂而见诸侯天子之失礼也由夷王以下

郑氏曰大夫飨君由强且富也三桓鲁桓公之子庄公之弟公子庆父公子牙公子友庆父与牙通于夫人以脇公季友以君命鸩牙后庆父弑二君又死也天子无客礼君适其臣升自阼阶不敢有其室明飨君非礼也天子不下堂见诸侯正君臣也夷王周康王之孙之子也时微弱不敢自尊于诸侯

孔氏曰大夫富强专制于君召君而飨之非礼也大夫干国乱纪君能杀之得其义也郑注三桓以下并公羊文春秋之时则有诸侯飨天子故庄二十一年郑伯飨王于阙西辟乐备乱世非正法也案觐礼天子负斧依南面侯氏执玉入是不下堂见诸侯也若春朝夏宗则以客礼待诸侯以车出迎故齐仆云各以其等为车送逆之节夷王下堂见诸侯自此以后或有然者故云以下

黄氏曰鲁自三桓执政日衰一日岂是能杀强臣为得义哉盖杀者降杀之义也谓大夫无飨君之礼而今可飨君者由三桓始也谓三桓势强而君政防若降杀故为大夫所飨正文非举杀臣弑君之事本记大夫飨君失礼之由与齐桓赵文子夷王为乱礼法之始则无杀臣之义也

长乐陈氏曰以大夫而飨君犹为非礼又况以诸侯而飨天子乎三代之制刑不上大夫而覇者之法亦曰无专杀大夫则古之所以任大夫未尝不以贤而其所以待大夫未尝不以礼其有至于杀者盖其始也任之不以贤故其终也不可待之以礼耳周衰之际诸侯之杀大夫者不独始于三桓而必曰三桓始者盖前乎三桓者为乱而不止于强及三桓之事则强而未至于乱是以齐杀无知卫杀州吁宋杀长万陈杀二庆是皆以其祸乱一国而不止于强也叔牙之欲立庆父则恃强而已而未至于祸乱一国此记者所以言大夫强而君杀之由三桓始也春夏万物聚见之时先王为之朝宗之礼而不纯以臣待诸侯以其等为车送逆之节所以明其恩也于秋万物分辨之时为之觐礼而纯以臣待诸侯则负依南面而不下堂所以明其义也明其恩则天下知所贤明其义则天下知所尊知所贤则人乐于为徳知所尊则人乐于为礼此天子之徳所以常感于下而其势所以常隆于上矣至夷王则不然于其秋觐之时亦与诸侯分庭抗礼而下堂见之是其自卑所以起诸侯之僭自弱所以起诸侯之强以至平王东迁而齐王室于君降离于国风者非由此哉

延平周氏曰齐桓公葵丘之盟尝谓无专杀大夫而此谓大夫强而君杀之由三桓始则所谓无专杀大夫者非特覇者之法而已然周之诸侯杀大夫者岂独始于三桓盖三桓以鲁言也夷王下堂而见诸侯周之王业卒至于不可复兴其失礼之害也如此山隂陆氏曰三桓盖公子庆父公子牙公子季友之后子孙执国政者也郑氏谓季友以君命鸩牙后庆父弑二君又死也案季友鸩牙使若托以疾死然其于庆父缓追逸贼皆亲亲之道即非以君命杀之又季友不应在三桓之列且古者杀大夫非义也大夫见杀非智也其或有罪则迁就而为之讳所谓簠簋不饰是也后世大夫世执国政君由是弱矣有杀之者更以为义则若三家者有以啓之也经是以云经曰公庙之设于私家非礼也由三桓始也春秋传曰阳虎欲去三桓以季寤更季氏以叔孙輙更叔孙氏以己更孟氏知三桓非公子友等亦明矣不信由夷王始则夷王以下莫不然也其所谓始者能为之始而已后有不皆也据孔氏之不丧出母自子思始也邾娄复之以矢盖自战于升陉始也鲁妇人之髽而吊也自败于台骀始也下殇用棺衣棺自史佚始也练冠以丧慈母自鲁昭公始也庭燎之百由齐桓公始也大夫之奏肆夏由赵文子始也大夫强而君杀之义也由三桓始也公庙之设于私家非礼也由三桓始也庙有二主自桓公始也冠紫緌自鲁桓公始也朝服之以缟也自季康子始也士之有诔自鲁庄公始也夫人之不命于天子自鲁昭公始也马氏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故天子无客礼莫敢为主焉天子燕礼则以膳夫为主诸侯燕礼则以宰夫为主示其君之尊而莫敢与之抗礼也故君适其臣升自主人阼阶之位示臣不敢有其室也为人臣者不敢有己而况于有室乎横渠张氏曰不当下堂而下是天子弱而诸侯强也若负屏而立谓之朝是当行礼于庭中也

诸侯之宫县而祭以白牡击玉磬朱干设钖冕而舞大武乗大路诸侯之僭礼也台门而旅树反坫绣黼丹朱中衣大夫之僭礼也故天子微诸侯僭大夫强诸侯胁于此相贵以等相觌以货相赂以利而天下之礼乱矣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诸侯而公庙之设于私家非礼也由三桓始也

郑氏曰宫县四面县也干盾也钖傅其背如也武万舞也白牡大路殷天子礼以上皆天子之礼也旅道也屏谓之树树所以蔽行道管氏树塞门塞犹蔽也礼天子外屏诸侯内屏大夫以帘士以帷反坫反爵之坫也盖在尊南两君相见主君既献于此反爵焉绣黼丹朱以为中衣领縁也绣读为绡绡缯名也诗云素衣朱绡又云素衣朱襮襮黼领也以上皆诸侯之礼也仲孙叔孙季孙氏皆立桓公庙鲁以周公之故立文王庙三家见而僭焉

孔氏曰此一节緫论诸侯及大夫奢僭强盛之事案小胥天子宫县诸侯唯合轩县今乃有宫县白牡是殷之正色诸侯祭用时王牲今乃用白牡又诸侯击石磬今击玉磬又诸侯得舞大武故诗云方将万舞宣八年万入去籥是也但不得朱干设钖冕服而舞今朱干设锡冕而舞大武诗云镂钖谓以金饰之则此钖亦以金饰谓用金琢傅其盾背盾背外髙背亦外髙故郑云如盖汉礼然也又诸侯合乗时王之车今乃乘殷之大路并是诸侯之僭礼也祭统云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明堂位云鲁君孟春乘大路皆天子礼乐特赐周公鲁惟文王周公庙得用之用于他庙则为僭若他国诸侯非二王之后祀受命之君而用之皆为僭也台门者两边起土为台台上架屋曰台门树立也人君当门道立屏蔽内外为敬也明堂位云反坫出尊则坫为尊而设故郑知反爵之坫也坫以土为之论语云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故郑知两君相见也彼注云其献酬之礼更酌酌毕则各反爵于坫上谓于此坫上而反爵也中衣谓冕又爵弁之中衣以素为之绣黼为领丹朱为縁案注昬礼引诗云素衣朱绡鲁诗亦以为绡绡绮属以鲁诗既为绡字又五色备曰绣白与黒曰黼绣黼不得共为一物故以绣为绡也谓于绡上刺黼文也又释器黼领谓之襮故郑云襮黼领也案礼公之孤四命则爵弁自祭天子大夫四命亦当爵弁自祭则中衣得用素但不得绡黼为领丹朱为縁耳自台门以下于时大夫皆有此事故言僭礼也相贵以等谓臣下不畏惧于君而擅相尊贵以等列相觌以货者大夫私相觌以货贿不辟君也郑知鲁得立文王庙者案襄十二年吴子夀梦卒临于周庙礼也注云周庙文王庙也此经云诸侯不敢祖天子而文二年左传云宋祖帝乙郑祖厉王大夫不敢祖诸侯而庄二十八年左传云凡邑有宗庙先君之主曰都彼据有太功徳者此据寻常诸侯大夫也

长乐陈氏曰宫县玉磬朱干设钖冕而舞大武此周天子之礼而周之诸侯僭之也祭以白牡殷天子之礼而殷之诸侯僭之也盖殷尚白非天子之宗庙不用白牡犹周尚赤非天子之宗庙不用骍刚周公以人臣不可及之功故祭得用天子之骍刚所以优其功然又不可以忘人臣之分故以白牡所以正其分也则祭以白牡为僭者岂非殷之诸侯哉明堂位以大路为殷路指木路而言之乐记曰大路天子之车指金路而言之也殷之木路非天子之祭天则不用周之金路非天子之所赐则不得乗在殷而乘木路在周而乘金路皆谓之乘大路此言殷周诸侯之僭礼也其所谓绣黼丹朱中衣者盖绣黼中衣之领而丹朱中衣之縁也先儒以绣为绡其说非矣诗曰素衣朱襮 又乐书曰周官小胥正乐县之位王宫县诸侯轩县则诸侯宫县僭天子乐县也舜之鸣球以象天帝玉磬之音诸侯击玉磬僭天子乐器也天子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诸侯亦设钖而用之僭天子乐舞也祭以白牡僭天子用牲之礼也乘以大路僭天子乘车之礼也盖天下有道礼乐自天子出诸侯莫得而僭之天下无道礼乐自诸侯出其不僭窃而用之未之有也言诸侯僭礼则乐可知矣朱干用白金以覆其背所谓朱干设钖是也玉戚用玉以饰其柄楚工尹路谓剥圭以为戚柲是也凡此鲁不特用于周公之庙而羣公之庙亦用焉故子家驹讥之不特用于鲁之羣庙而诸侯亦用焉故于此讥之循縁积习八佾作于季氏之庭万舞振于文夫人之侧先王之乐自是扫地矣

严陵方氏曰先儒谓县若钟磬之属县于簨虡者四面皆县象宫室之有墙故谓之宫县诸侯轩县犹轩车之有蕃去其一面故也白牡殷牲大路殷路也二者先王之礼路也唯天子乃得兼而用之丹朱中衣以丹朱为中衣之饰也正服在外故谓之中衣微故见脇强故敢僭四者之言亦互相明尔相贵以等则爵不足以驭其贵相觌以货则禄不足以驭其富相赂以利则予不足以驭其幸大宰八柄诏王驭羣臣以此三者为先三者茍失天下之礼由是乱矣觌言非是则不行货指物利指事诸侯有国而已故不敢祖天子大夫有家而已故不敢祖诸侯以其不敢祖天子故立始祖而有五庙之制以其不敢祖诸侯故立别子而有五宗之法

马氏曰诸侯之僭由天子之微诸侯之见胁由大夫之强也方周之衰上失道揆下无法守故于此相贵以等相觌以货相赂以利相贵以等言相尚以势相觌以货相赂以利言相尚以利天下以势利相尚不夺则不能餍其所欲此天下之礼所以乱矣

山隂陆氏曰诸侯言僭乐僭祭祀言僭大路大夫言僭礼僭朝会言僭中衣亦言之法言天子微在上言诸侯胁在下君子词也君子为尊者讳蔽不讳败讳胁不讳微且言天子在下宁言诸侯在下祖言不敢明非不得也故宋祖帝乙郑祖厉王

天子存二代之后犹尊贤也尊贤不过二代

郑氏曰过之逺难法也二或为三

孔氏曰此一节论王者立二王后尊贤之事所以存二代之后者犹尚尊其往昔之贤取其法象但代异时移今古不一所尊之贤不过二代而已若过之逺难为法也案异义公羊说存二王之后所以通夫三统之义左氏说周家封夏殷二王之后以为上公封黄帝尧舜之后谓之三恪郑云二王之后命使郊天祭其始祖受命之王自行其正朔服色恪者敬也敬其先圣而封其后

唐天寳三恪二王后议曰三恪二王之义有三说焉一云二王之前更立三代之后为三恪此据乐记武王克商未及下车封黄帝尧舜之后及下车封夏殷之后通以用六代之乐一云二王之前但存一代通二王为三恪此据左传但云封胡公以备三恪明王者所敬先王有二更封一代以备三恪存三恪者所敬之道不过于三以通三正一云二王之后为一恪妻之父母为二恪夷狄之君为三恪此据王有不臣者三而言之案梁崔灵恩云三义之说以初为长何者礼记郊特牲云存二王之后尊贤不过二代又云诗二王之后来助祭又春秋公羊说曰存二王之后所以通三正以上皆无谓二王之后为三恪之文若更立一代通备三恪者则非不过二代之意左传云封胡公以备三恪者谓上同黄帝尧舜下同夏殷为三恪也又案二王三恪经无正文崔灵恩据礼记陈武王之封遂以为通存五代窃恐未安今据二代之后即谓之二王三代之后即谓之三恪且武王所封盖以尧有则天之大人莫能名黄帝列序星辰正名百物自以功济万代师范百王故特封其后偶二三之数非歴代通法故记云尊贤不过二代示敬必由旧因取通已为三正也其二代之前第三代者虽逺难师法岂得不録其后故亦存之示敬其道而已因谓之三恪故左传云封胡公以备三恪足知无五代也况歴代至今皆以三代为三恪焉【通典】

严陵方氏曰成王之命微子曰惟稽古崇徳象贤乃其事也

山隂陆氏曰犹之言可以已也虽可以已犹如此厚之至也虽厚又恶大过故曰尊贤不过二代

长乐陈氏曰监于二代则存二代之意可见矣眉山孙氏曰立前代之后以统承先王者自古有此法也有虞氏之时弃为髙辛之后故得祭天诗谓后稷肇祀是也丹朱为唐尧后作賔于虞书所谓虞賔在位是也至夏后时则丹朱商均之子孙皆为二王后汤为夏氏立后经传虽不载然有商之兴固当以禹之裔为二王后无疑矣仲虺之诰称汤之徳有曰兹率厥典言其能率循旧典不易故常也岂其于崇徳象贤之事独不稽古乎至周则封微子于宋至封舜后于陈封东楼公于杞亦必因成汤封舜禹之后于陈杞可以推而知也

诸侯不臣寓公故古者寓公不继世

郑氏曰寓也寄公之子非贤者世不足尊也寓或为托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公之子为臣之事丧服传云公者何也失地之君也或天子削地或被诸侯所逐皆为失地不臣者不敢以公为臣也

严陵方氏曰失地之君诸侯所以不臣之者以其尝为南面之君故也然以失地则其贤不足尊也故古者不使之继世

马氏曰古者寓公非有大功徳不同继世虽然诸侯犹择其贤者而用之

君之南郷荅阳之义也臣之北面荅君也大夫之臣不稽首非尊家臣以辟君也

郑氏曰荅对也辟君辟国君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大夫君辟正君之事诸侯则稽首于天子大夫则稽首于诸侯家臣不稽首者非是尊敬此家臣不令稽首以臣于国君已皆稽首今大夫之臣又稽首于大夫之君便是一国两君故云以辟君也大夫得稽首于诸侯不辟天子者诸侯有大功徳出封畿外专有其国故大夫得尽臣礼以事之严陵方氏曰南者阳之位北者隂之位君以阳明为徳故南乡而有荅阳之义所以向明也臣以隂顺为徳故北面以荅君所以示顺也君非臣之所敌故不可言荅臣臣者君之所统故不可言荅隂于君曰郷则不斥其体君尊故也周官司士于王曰乡自公而下皆曰面庄子言尧之为君曰南乡言舜之为臣曰北面皆此意也然对而言之则如此离而言之君亦可以言面故易言圣人南面而聴天下经言圣人南面而立周官大祝辨九拜而以稽首为先则稽首者首至地而为礼之隆也诸侯之大夫陪臣而已以陪臣之卑而可以当拜礼之隆乎必有君道之尊者乃可以当此坊记大夫不称君则大夫固无君道矣延平周氏曰天道降于南方故君之南乡荅天也阳即天也

马氏曰君者兼天子诸侯而言之也

山隂陆氏曰易曰圣人南面而聴天下郷明而治盖取诸离是也

大夫有献弗亲君有赐不面拜为君之荅已也

郑氏曰不面拜者于外告小臣小臣受以入也小臣掌三公及孤卿之复逆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君尊大夫之事谓大夫有物献君使人献之不亲来献君有物赐大夫大夫不面自来拜案大仆掌诸侯之复逆御仆掌羣吏之逆及庶民之复郑注云复谓奏事也逆谓受下奏

严陵方氏曰此谓诸侯大夫诸侯虽有君道然亦天子之臣耳故于大夫有相荅之礼焉献弗亲有赐不面拜非敢怠也虑烦君之荅已而已亲则必面献亦必拜其言互备也

延平周氏曰君有荅于大夫尊贤也大夫不亲献不面拜贵贵也

马氏曰非不役志于献而有慢君之赐也盖礼无不荅而上之不虚取于下也为其君之荅已故弗亲不面拜礼从其简而已亦所以尊君也

乡人禓孔子朝服立于阼存室神也

郑氏曰禓强鬼也谓时傩索室敺疫逐强鬼也禓或为献或为傩朝服立于阼神依人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孔子存神之事郷人驱逐强鬼孔子恐庙神有惊恐身着朝服立于庙之阼阶存安庙室之神朝服以祭故用祭服以依神也

马氏曰傩者索室以去其不祥其法见周礼方相氏而其事见于月令之季秋孔子圣人徳合于神明矣非俟于索室以去其不祥然必从郷人之傩者不违众以立异也

山隂陆氏曰禓读如阳禓以达阳制名傩言难隂而已方言存室神也邪言傩非所谓敬

石林叶氏曰禓读如阳傩有二名傩犹禳也以御隂为义故文从傩禓犹禬也以抗阳为义故文从昜此以存室神也故以禓为名郑氏以为强鬼之名误也

孔子曰射之以乐也何以聴何以射孔子曰士使之射不能则辞以疾县弧之义也

郑氏曰何以聴何以射多其射容与乐节相应也男子生而设弧于门左示有射道而未能也女子设帨孔氏曰此一节论祭庙择士之射何以聴者言何以能聴此乐节使与射容相应何以射者言何以能使射与乐节相应善其两事相应故郑注射义云何以言其难也为士之法理合能射不能则乖于为士之义案内则云子生男子设弧于门左所以设弧者示有射道以其未能所以县之长大不得不能不能则辞以疾言以疾病而不能与初生县弧相似故云县弧之义也

马氏曰射者其容体比于礼其节比于乐然后可以言中其容体比于礼非难而其节比于乐为难故天子以驺虞为节诸侯以貍首为节大夫以采苹为节士以采蘩为节盖射必以声而后而不失其节此君子之所难也以其节聴之在耳而得之于心得之于心而应之于手其妙至于如此而非可以言喻故孔子曰射之以乐也何以聴何以射何以聴何以射者其难也

山隂陆氏曰此言妙难口传虽欲问之不知其何以也故曰道无问无问问之是责穷也

慈湖杨氏曰人皆曰所以聴者以耳而所谓耳者肤与肉而已肤肉能聴乎孔子于是致其问曰何以聴人皆曰所以射者心与手而所谓心者何状方其挽弓挟矢而心已注于鹄及其射己心又若入而执之无得视之无见穷之无郷域卒不知其所孔子于是又致其问曰何以射乌虖至哉射者即聴者聴者即视者视者即思者是数者杂出而并用何本何末何始何终无所不通是之谓大同

孔子曰三日齐一日用之犹恐不敬二日伐鼓何居郑氏曰居读为姬语之助也何居怪之也伐犹击也齐者止乐而二日击鼓则是成一日齐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祭失礼之事散齐七日致齐三日不乐不吊专其一心用以祭祀犹恐为敬不足于时祭者致齐三日之中而二日伐鼓使祭者情散意逸故讥而问之

延平周氏曰君子无故不去乐故致齐之不举乐者三日然后用之以祭犹恐不敬果于齐之二日伐鼓则何居何居者疑而叹之之辞也

山隂陆氏曰此岂鲁事欤不目言之讳也

严陵方氏曰家语云季桓子将祭齐三日而二日钟鼓之音不絶盖其事矣

孔子曰绎之于库门内祊之于东方朝市之于西方失之矣

郑氏曰祊之礼冝于庙门外之西室绎又于其堂神位在西也此二者同时而大名曰绎其祭礼简而事尸礼大朝市冝于市之东偏周礼市有三期大市日侧而市百族为主朝市朝时而市商贾为主夕市夕时而市贩夫贩妇为主

孔氏曰此一经论鲁失礼之事绎祭当于庙门外之西堂今乃于库门内祊当在庙门外西室今乃于庙门外东方朝市谓朝时而市当于东方谓市内近东也今乃于市内西方三事皆违礼故言失之矣释宫云閍谓之门孙炎云谓庙门外礼器云为祊乎外故郑知祊在庙门外也西是鬼神之位室又求神之处故郑知西室也祊是求神之名绎是接尸之称求神在室接尸在堂故云绎又于其堂也祊是室内求神绎是堂上接尸一时之事故云二者同时也春秋宣八年壬午犹绎释天云绎又祭诗丝衣云绎賔尸但有绎名而无祊称是大名曰绎也案仪礼有司彻是上大夫傧尸也但于堂上献尸献侑全无室中之事又丝衣云自堂徂基自羊徂牛是祭神也下云兕觥其觩防酒思柔是接尸也故知祭神礼简事尸礼大天子诸侯谓之为绎在祭之明日于庙门外西室及堂而行礼也上大夫曰傧尸与祭同日于庙堂之上而行礼也引周礼皆司市文为主者据其多尔严陵方氏曰祭之正日索祭谓之祊祭之明日又祭谓之绎

山隂陆氏曰祊在当日绎在明日故曰绎又祭也郑氏谓二者同时而大名曰绎非是也然则绎在庙门外祊在庙门内而礼器曰为祊乎外者盖祊虽在内自堂视之亦外也故祊门内也又曰诏祝于室而出于祊仪礼若不賔尸旧说云谓大夫有疾病摄昆弟祭是也郑氏引曽子问疑之盖失之矣盖摄主不厌祭不旅不假不绥祭不配布奠于賔賔奠而不举自谓庶子摄非概论摄主也

延平周氏曰诗之序曰丝衣绎賔尸也诗又曰祝祭于祊盖庙门外谓之祊而绎者防绎而求之也绎之于祊一祭也绎言其意祊言其地今若离之为二祭其说非也周官营国之法王立朝于前而其朝有三后立市于后而其市亦有三朝虽有三皆南也市虽有三皆北也则所谓朝市之于西方其说亦非也

社祭土而主隂气也君南乡于北墉下荅隂之义也日用甲用日之始也天子大社必受霜露风雨以达天地之气也是故丧国之社屋之不受天阳也薄社北牖使隂明也

郑氏曰墙谓之墉北墉社内北墙也国中之神莫贵于社故日用甲也大社王为羣姓所立屋之北牖絶其阳通其隂而已薄社殷之社殷始都薄

孔氏曰自此至反始也一节緫论社神之义兼明所祭之礼土谓五土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也以时祭之故云社祭土土是隂气之主故云主隂气也社既主隂隂冝在北故祭社时以社在南设主坛上北面而君来在北墙下而南向祭之是荅隂之义也社是国中之贵神甲是旬日之初始故用之也风雨至则万物生霜露降则万物成故不为屋以受霜露风雨是天地气达也达通也丧国社者谓周立殷社以为戒天是生法无生义故屋隔之令不受天之阳也薄社即殷丧国社也既屋之塞其三面唯开北牖示絶阳而通隂隂明则物死也郑知大社为羣姓所立者祭法文但社稷之义先儒所觧不同郑康成之说以社为五土緫神稷为原隰之神勾龙以有平水土之功配社祀之稷有播种之功配稷祀之社即地神稷是社之细别别名曰稷稷乃原隰所生故以稷为原隰之神若贾逵马融王肃之徒以社祭勾龙稷祭后稷皆人鬼也非地神为郑学者通之其社稷制度白虎通云天子之社坛方五丈诸侯半之说者又云天子之社封五色土为之若诸侯受封各割其方色土与之则东方青南方赤等是也天子诸侯各有二社祭法王立大社王社诸侯立国社侯社是也又各有胜国之社此云丧国之社是天子有之也春秋亳社灾公羊云亡国之社盖揜之揜其上而柴其下是鲁有之也襄三十年左传鸟鸣于亳社是宋有之也其所置之处小宗伯云右社稷左宗庙郑云库门内雉门外之左右为羣姓立社者在库门内之西自为立者在借田之中其亡国之社谷梁传云以为庙屏戒或在庙或在库门内之东则亳社在东也故左传云闲于两社为公室辅鲁之外朝在库门之内东有亳社西有国社朝廷执政之处故云闲于两社其卿大夫以下社案祭法置社注云大夫不得特立社与民族居百家以上则共立一社今时里社是也如郑此言则周之法百家以上得立社其秦汉以来虽非大夫民二十五家以上则得立社故云今之里社又郑志云月令命民社谓秦社也自秦以下民始得立社也其大夫以下所置社皆以土地所宜之木则论语云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栢周人以栗故大司徒云而树之田主各以其野之所冝木是也其天子诸侯大夫皆有稷故注司徒田主田神后土田正之所依也田正则稷神也田主尚然故知天子诸侯社皆有稷其亡国之社亦有稷故士师云若祭胜国之社稷则为之尸是有稷也其社之祭一岁有三仲春民命社一也诗云以社以方谓秋祭二也孟冬云大割祠于公社是三也其社主用石故郑注宗伯云社之主盖用石案条牒论稷坛在社坛西俱北郷营并坛共门或曰在社坛北其用玉无文不可强言今礼用两圭有邸

秦溪杨氏曰王郑之学互有得失若郑云勾龙有平水土之功配社祀之后稷有播种之功配稷祀之则郑说为长

丘氏曰社者所在土地之名也凡土之所在人皆赖之故祭之也先儒以社祭五土之神若唯祭此五者则都邑之土人不赖之乎周礼地官唯云辨五土之名物不云五土为社盖社之所祭祭国郊原之土神也社既土神不曰祗而曰社者盖以土地人所践履而无崇敬之心故合其字从示其音为社皆所以神明之也稷既百谷之神不言谷而云稷者盖直以谷言之为人所防慢诸谷不可徧举故举诸谷之长言之

长乐陈氏曰社所以祭五土之示稷所以祭五谷之神五谷之神而命之稷以其首种先成而长五谷故也稷非土无以生土非稷无以见生生之效故祭社必及稷以其同功均利而养人故也王社侯社国中之土示而已无预农事故不置稷大社国社则农之祈报在焉故皆有稷先儒谓王社或建于大社之西或建于借田然国语云王借则司空除坛农正陈借礼而歴代所祭先农而已不闻祭社也故诗曰春借田而祈社稷非谓社稷建于借田也其言王社建于大社之西于义或然西汉及魏有官社无官稷晋之时有帝社无帝稷类皆二社一稷议者纷然或欲合二社以为一或欲异二社之所向是虽违经悖礼然亦二社同设于国中未闻借田有之也盖王与诸侯之社皆三其二社所以尽祈报之诚其胜国之社所以示鉴戒之理王之大社则土五色而冒以黄夏之时徐州厥贡惟土五色孔安国以社言之是也诸侯之国社则受其方色之土于天子而苴以茅汉之时有受青土赤土蔡邕以茅社言之是也先王之祭社稷春有祈秋有报孟冬大割祠春祈而歌载芟秋报而歌良耜此祭之常者也凡天地大烖之类祭大故天烖之弥祀君行有冝宫成有衈此祭之不常者也祭之常者用甲其他则唯吉而已祭之牲以大牢其遇天烖则用币而已考之于礼王之祭也南面其服也希冕其牲用黝其祭血祭其罇大罍其乐应钟其舞帗舞其鼓灵鼓凡皆因其物以致其义非夫深知礼乐之情者孰与此哉先儒有以王社有稷壝原隰为稷神有以勾龙为社而非配社柱为稷而非配稷后世又有以夏禹为社配有以戌亥为社日有以先农为帝社有以大稷为稷社皆臆论也余见祭法【礼书】金华唐氏曰先王之祀上下达礼未有如社稷者也耕耨敛藏人力所可勉旱干水溢则系于神祗故凡先王神祗之事皆为民祈谷也天尊地亲故事之不同噫嘻事之以诚载芟事之以力载芟良耜人事尽矣不敢谓人事之尽而忽于神也故祈焉不敢谓人事之尽而忘于神也故报焉祈非吾过求也振古如兹矣报非止于今也欲其有继焉所谓以似以续续古之人者涖卜来岁之稼之意也诸侯危社稷而变置者古有之矣旱干水溢而变置社稷者未闻焉孟子谓民为贵社稷次之故举是礼以言人君固不可舍己而求之神也云汉之诗曰祈年孔夙方社不莫又曰自郊徂宫后稷不克宫社宫也意吾常礼之未修则祈社修矣意吾变礼之未举则郊宫徂矣而终不敢以责神也自反而已自勉而已周之先王其于丰凶之祭所以敬事社稷者盖如此故社稷国之主也兵农之事系焉古者兵出于郷遂丘乘其本在社有社斯有民有民斯有兵乃立冢土戎丑攸行故奉之主车戮则行焉胜则献焉报本反始焉耳言公社以别私言民社以别官王与诸侯为羣姓立者公也自为立者私也里社民社也百室以上官社也命民社则下通于二十五家之里社大割祠于公社则王之大社而已事地之礼有公而又有私者亲地也尊无二上故事天明独行于天子而无二尊事地察故下达于庶人而且有公私焉尊亲之辨如此

严陵方氏曰社必用日之始何也盖阳始于甲而物生隂极于辛而物成地虽以隂而成物然始地事者存乎阳故社用甲以原其始焉天虽以阳而生物然终天功者存乎隂故郊用辛以要其终焉夫独隂不生独阳不成天地相须之义也故圣人制礼以致其义焉大社即祭法所谓王社也以王社为大则自侯社而下皆为小矣达者上下达之谓也上则达天之气以济乎下下则达地之气以济乎上故以达言之丧国之社即媒氏所谓胜国之社也胜言我所胜丧言彼之丧其实一也于大社言必受霜露风雨于丧国之社言不受天阳亦互言之尔薄社书并作亳薄与亳同

马氏曰古人之言社必有稷此言社而不言稷者盖社緫祭五土之神而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皆是也稷则止于原隰而已言社可以兼稷也祭法言天子诸侯立社而不言稷亦以此日用甲用日之始则郊用辛用日之成也以干知大始坤作成物则郊宜用甲社冝用辛天虽主于生物亦有以成之则天之道所以明地虽主于成物亦有以生之则地之道所以神盖郊所以明天道故用辛社所以神地道故用甲曲礼曰外事用刚日内事用柔日郊者外事也社者内事也而此言郊用辛日之柔社用甲日之刚者说者以为郊社至尊之祭不可同于内外此说得之霜露风雨之气达则万物之所以生也故天子大社必受霜露风雨以达天地之气示其有生物之功也丧国之社屋之使之不受天阳示其生物之功息矣延平周氏曰凡言南郷皆位于北而南郷则南郷皆荅阳也此言君南郷于北墉下盖位于南而郷于北墉之下故曰荅隂之义也东方阳也甲者阳中之阳也社用甲而不用乙欲其以阳召隂也西方隂也辛者隂中之隂也郊用辛而不用庚欲其以隂召阳也以甲为用日之始则误矣古之营国之法前朝则立大社后市则立亡国之社欲示其存与亡常相为对以戒于有国者也故前之立大社则上不屋下不栈欲其达天地之气也后之立亡国之社则屋之所以不受天阳不受天阳者示其天亡之也于北为牖使隂明而不使阳明也所谓丧国之社与薄社者皆亡国之社也丧国以人言薄以地言

新安朱氏曰或说稷是丘陵原隰之神或云谷神看来谷神较是社是土神又问社如何有神曰能生物便是神

礼记集说卷六十四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六十五 宋 卫湜 撰

社所以神地之道也地载万物天垂象取财于地取法于天是以尊天而亲地也故教民美报焉家主中霤而国主社示本也唯为社事单岀里唯为社田国人毕作唯社丘乘共粢盛所以报本反始也

郑氏曰中霤亦土神也单岀里皆往祭社于都鄙二十五家为里毕作人则尽行非徒羡也丘十六井也四丘六十四井曰甸或谓之乘乘者以于车赋出长毂一乘乘或为邻

孔氏曰言立社之祭是神明于地之道此句为下张本也地载万物者释地所以得神之由也天垂象者欲明地故引天为对地有其物天皆垂其象所谓在天成象在地成形也财并在地出故为人所取人知四时早晚皆放日月星辰以为耕作之候是取法于天故尊而祭之天子祭天是也所取财者故亲而祭之一切亲地而共祭社是也地既为民所亲故与庶民祭之以教民美报故也卿大夫之家主祭土神于中霤天子诸侯之国主祭土神于社以土神生财以养官与民故皆祭土神示其生养之本也社事祭社是也单尽也里居也社既为国之本故若祭社则合里之家并尽出故云单出里也此唯每家出一人不人人出也郑注皆往祭社于都鄙者案周礼都鄙公卿大夫之采地此卿大夫祭社其里之人皆往就祭此据采地言之也唯为社田国人毕作者田猎也毕尽也作行也既人人得社福故若祭社先为社猎则国中之人皆尽行也唯社丘乘共粢盛者向说祭社用牲此明祭社用米也丘乘者都鄙井田也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乘唯祭社则使丘乘共其粢盛也粢稷也稷曰明粢在器曰盛所以报本反始结美报也案皇氏曰天子诸侯祭社则用借田之谷大夫以下无借田若祭社则丘乘共之示民出力也国人毕作是报本而丘乘共粢盛是反始言粢盛是社所生故云反始也

严陵方氏曰主以隂气而位于北墉凡此皆祭地以其神也主以日而位于南郊凡此皆祀天以其明也地为明而祭之以其神故此言社所以神地之道天为神而祀之以其明故后言郊所以明天道也且神者不明则其道与人絶矣明者不神则其道与人防矣载物以利民用故言取财于地垂象以示民则故言取法于天取财则有所养养者母道也故亲而不尊取法则有所教教者父道也故尊而不亲夫天地之所以施于人者固美矣则人之报之也可不尽其美哉出里谓离所居也作谓起行也出里与作互言之尔单毕皆尽也亦互言之故周官亦谓之竭作丘言其地也乘言其赋也夫社者隂之神军者隂之事使军赋之家而共粢盛于社各从其类也故将出征则冝乎社不用命则戮于社军行则祓于社凯旋则献于社皆以是尔故此不曰丘民而必曰丘乘也以非祭社则不必如是故每言唯焉则以本始有在乎此而报反之礼不可不重故也

马氏曰天以生物为功而其功幽故圣人阐之而为郊所以明天之道也地以成物为功而其功显故圣人则敛之而为社所以神地之道也以天逺于人则尊而不亲地近于人则亲而不尊故在天则明之欲民尊而亲之也在地则神之欲民亲而尊之也万物本乎天而亦本乎土故家以中霤为主国以社为主者示其不敢忘本之意也古者凡起徒役毋过家一人以其余为羡唯田与追胥竭作唯为社是单出里此近于家出一人也国人毕作此所谓竭作而其余无羡也唯为社田国人毕作人不爱其力也唯社丘乘共粢盛人不爱其财也此皆报本反始之意也横渠张氏曰家主中霤家非止卿大夫之家也祭中霤者祭其明也亦报天之义以不敢祭天故祭此明而已社土神也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若谓大夫长于防里之间与百姓居者立社则大夫与百姓同事于社稷似非其类也恐是士大夫以下各以其辈类立社天子诸侯皆有自为立社士大夫不敢自各为社则恐结辈类以为社共事之然士大夫方社之日当从其君以礼社则所事于置社者或以子弟家老行事也今贵而至天子贱而至农夫皆知礼社独士大夫之家不预社事是不知身之所从来殊无戴天履地之报古者丘乘共粢盛恐十里之中立一社也

延平周氏曰周官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中霤五祀之一而社稷之次故有国者以社为主而有家者则中霤而已社事单出里所以重民也社田毕作欲其皆晓于战阵也春秋之法作丘甲则书之而周官稍人掌令丘乘之法盖四邑为丘而丘作其甲则春秋所以罪丘赋之重至四丘为甸出兵车一乘则周官之通法也是积四丘然后出兵赋而丘以杀为主社隂神也亦以杀为主而出兵必告焉故社之祭必使丘乘之家共粢盛者示其丘乘之兵所以能以杀为主者其本始皆出于社而共粢盛所以报本反始也长乐刘氏曰役于公则家有定员役于社则羡徒皆作人人求福于其身也天子诸侯郊社宗庙粢盛取于神仓大夫都鄙粢盛取于丘乘也衣食本乎土故曰报本知平水土始于勾龙知播五谷始于后稷故以为配是曰反始焉

金华唐氏说见前

季春出火为焚也然后简其车赋而歴其卒伍而君亲誓社以习军旅左之右之坐之起之以观其习变也而流示之禽而盐诸利以观其不犯命也求服其志不贪其得故以战则克以祭则受福

郑氏曰凡出火以火出建辰之月火始出焚谓焚莱也简歴谓算具陈列之也君亲誓社誓吏士以习军旅既而遂田以祭社也言祭社则此是仲春之礼也仲春以火田田止弊火然后献禽至季春出火而民乃用火今云季春出火乃亲誓社记者误也社或为省流犹行也行行田也盐读为艳行田示之以禽使歆艳之观其用命否也谓禽为利者凡田大兽公之小禽私之失伍而获犹为犯命是求服其志不贪其得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仲春祭社之前田猎取禽以祭社获福之事祭社既用仲春用焚当在仲春记者以季春民始出火遂误以天子诸侯用焚为季春也焚谓焚烧除治草出火谓出陶冶之火案春秋火出为夏三月故左氏昭六年郑人铸刑书火未出而用火故晋士文伯讥之若田猎之火则昆虫蛰后得火田以至仲春也既焚之后简选车马及兵赋器械之属歴其百人之卒五人之伍君亲誓此士众以习军旅既而遂田以所得之禽兽因以祭故云亲誓社或左或右或坐或起戒勅之以习军旅君亲自观于习武变动之事敎阵讫而行田礼驱禽于阵前以示士卒示流示之禽也利则禽也驱禽示之而歆艳之以小禽之利也于此之时观其士卒犯命与不犯军命者求欲服其士卒之志使进退依礼不欲贪其犯命茍得于禽言失伍得禽不免罚也其所为得礼故战则克胜祭则受福

严陵方氏曰木气终于辰故火顺所生而见司爟于季春则出火焉水气兆于戌故火受所胜而没司爟于季春则纳火焉圣人奉天时则为焚者特出火之事尔牧师凡田事賛焚莱是矣田猎之礼周官则行之于仲月而与此异豳诗月令则行之于季月而与此同此之所言亦泛记异代尔月令仲春择元日命民社则出火之田非为社也王制三田一为干豆二为賔客三为充君之庖则田固有不为社者矣夫社必先之以焚者盖焚其草而后可田故也且社主隂隂主杀则为社而有田因田而习军旅不亦冝乎月令所谓敎于田猎以习五戎车攻所谓因田猎而选车徒皆谓是尔车赋者即司马法自六尺为歩积之至于通通十为成成出革车一乘者是矣小司徒之职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卒伍者军旅之法立于伍成于卒故也简言于利否有所择歴言于夷险有所经曰简曰歴亦互言之故大司马止曰选车徒也以至车骤徒趋车驰徒走险野人为主易野车为主皆简歴之也誓即所谓羣吏聴誓于陈前是也誓特誓田而已而曰社者以为社而田故也左之右之即以旌为左右和门是矣坐之起之即以敎坐作进退之节是矣左右之位坐起之节亦莫不敎焉凡以观其习应变之事也流示之禽者驱其禽而流行以示之所谓设驱逆之车是矣此则盐之以利也夫田之禽犹战之虏也战之虏有赏而田之禽则无赏所谓大兽公之小兽私之是赏之之意也若失伍而禽则所利者小所害者大必有罚焉盖小人见利而忘法凡此但求服士卒之志使之不失伍尔不贪其所得之禽也夫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故因其田以习军旅则战之备也故以战则克无事而不田曰不敬故因其无事而岁三田则祭之备也故以祭则受福

马氏曰车赋者战之器也有器则不可无人故卒伍者战阵之人也歴有试之意

山隂陆氏曰孔子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用是道也延平周氏曰火星以春见以秋没故季春出火季秋纳火皆圣人奉天时也则为焚者特出火一事耳周官田猎于仲月豳诗月令与此行于季月不必同盱江李氏曰大司马中春敎振旅遂以搜田火弊献禽以祭社中夏教茇舍遂以苗田车弊献禽以享礿中秋教治兵遂以狝田罗弊致禽以祀祊中冬教大阅遂以狩田徒弊致禽馌兽于郊入献禽以享烝夫守国之备不可以不素习也不素习则敺市人而战之未足为喻也是故春教兵入平列陈如战之陈辨鼓铎镯铙之用以教坐作进退疾徐防数之节夏教茇舍而振旅之陈辨号名之用以辨军之夜事秋教师出如振旅之陈辨旗物之用至冬大阅简军实焉然而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若无故而习是习杀人也非示天下不复用兵之意也故因春搜夏苗秋狝冬狩而教焉鸟兽鱼鼈皆函血气若无故而杀是天物也作禽荒也故因祭社享礿祀祊享烝而行焉明非好兵也为田猎也非好田猎也为祭祀也外以彰事神之礼内以作不虞之备圣人之动其顺如此顾不足为后法乎

金华唐氏曰昔者圣人为矢以威天下盖取诸睽重门击柝以待客盖取诸豫于既济则曰思患而预防于萃则曰除戎器戒不虞先王虑患之深如此讲武之制所由立也坎之彖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于象则曰常徳行习教事师之彖曰以此毒天下而民从之吉其象则曰容民畜众兊之彖曰说以先民民忘其劳说以犯难民忘其死于象则曰朋友讲习先王之寓兵于农而习武以田其兼得诸此乎兵至险也习之四时则无以不教弃民之患兵毒民也寓之庐井则无乆蓄不用之忧兵劳而犯难也习之田猎有说之义焉比邻郷井出入相友得讲习之义焉讲武于始以同其虑患之忧田猎于终以同其从禽之乐公私之义其初律以礼法其乆出于诚心故曰二之日其同载纉武功言私其豵献豜于公致禽之礼其初帅以官师其乆出于自尽故曰漆沮之从天子之所悉率左右以燕天子一五豝虞之仁也五豝一驺之仁也故曰搜田以时仁如驺虞则王道成也国人毕作而老者优壮者禽而长者厚故曰五十不为甸徒颁禽隆诸长者而弟达乎搜狩矣叛者取之服者舎之而威徳兼着故曰舎逆取顺失前禽也振旅先长者治兵先壮者而仁义之两得故曰昭文章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自王至于庶人礼有等差自牧伯至于诸侯时有防数而上下之分明矣田车既好则狩于甫草选徒嚣嚣则苗于敖而险易之利尽矣鸟兽孳尾则搜于春五谷既植则苗于夏狝于既烝狩于毕时合围掩羣在所不忍而对时育物之道得矣大有宜造小有伯祷前有表貉后有馌兽社礿祊烝各顺其时而成民致力之义彰矣先王之讲武田猎其道悉备如此岂独仁心仁闻之所能实周公设官分职联事合治法制备具之所致也后世弃先王之典快心于从禽如诗人卢令之刺安意于僭礼如春秋搜阅之书则周公之典壊矣

天子适四方先柴

郑氏曰所到必先燔柴有事于上帝也书曰岁二月东廵守至于岱宗柴

孔氏曰此一节明天子廵守祭天之礼廵守至方岳先燔柴以告天尊天也

延平周氏曰天子廵守至于四岳先柴以告天也管仲尝以为自古七十二君皆有封禅其说虽不可信然观书之所谓至于岱宗柴序诗者所谓廵守告祭柴望周官所谓封于大神礼器所谓因名山升中于天之类岂非封欤书所谓纳于大麓岂非禅欤盖古非无封禅也特不为后世泥金检玉之费耳故文中子曰封禅之费非古也其秦汉之侈心乎

金华应氏曰四方惟天子所适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所适必先柴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也噫其与周行天下将必有车辙马迹焉者异矣

郊之祭也迎长日之至也大报天而主日也兆于南郊就阳位也埽地而祭于其质也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也于郊故谓之郊牲用骍尚赤也用犊贵诚也郑氏曰易说曰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夏正建寅之月也此言迎长日者建夘而昼夜分分而日长也大报天大犹徧也天之神日为尊日太阳之精故就阳位也埽地而祭器用陶匏观天下之物无可以称其徳也尚赤者周也

孔氏曰自此至始也一节緫明郊祭之义郊祭用夏正此易纬干凿度文徧报天之一切神天之诸神唯日为尊故以日为诸神之主犹如君燕羣臣使膳宰为主人也燔柴在坛正祭于地故云埽地而祭陶谓瓦器尊及豆簋之属已具觧于上

延平周氏曰诗序曰噫嘻春夏祈谷于上帝也丰年秋冬报也此言郊之祭迎长日之至岂非孟冬之祈与孟秋之报者欤盖仲春仲秋日出夘而入酉则所以为长日故祭于春秋之孟月者乃迎其长日之至也大报天当以昊天为主此言主日误矣周官兆五帝于四郊是祭昊天则就圜丘而无兆祭五帝则其兆各顺四时而布于四郊如兆火帝于南郊盖迎夏之气不得不于南郊以为就阳亦误矣周官天地五方皆有牲币各放其器之色牧人谓凡阳祀用骍牲隂祀用黝牲是郊用牲不必骍唯宗庙为阳祀而骍亦阳之色故用之此书于文王所以言骍牛一诗于后稷所以言骍牺今以郊为用亦误矣

石林叶氏曰以郊为迎长日之至下言郊之用辛周之始郊日以至正以别鲁郑氏反之强以建夘为日至甚矣其诬也冬至之日祭天于圜丘此周之正礼不可易者也孟春建寅之月郊盖祈谷之祭尔鲁虽得郊不得同于天子是以因用郊之日以上辛三卜不从至建寅之月而止乃不郊书于春秋者甚明则鲁郊殆周祈谷之郊而已故左氏以为啓蛰而郊郑注明堂位孟春祀帝正建寅之月郑误以为建子季夏六月乃建未之月也郑又误为建巳之月杂记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于祖七月而禘献子为之也盖为鲁不得郊日至故仲孙蔑欲取建未夏至而禘以配周郊祖所以记其失何与六月之禘乎凡周之政事大抵皆用夏正盖天时有不可乱故周官每以正岁别之郑氏本不晓郊禘之辨故以冬至之祭为大禘以祈谷为正郊此其言所以纷纷所引易说亦无据

横渠张氏曰自秦汉而下多因恠异然后立郊如鄜畤之类大抵不明于礼非正也孝经谓郊祀后稷以配天即昊天上帝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帝即五帝周之始郊日以至日至阳气之始也四时迎气之小者日至而郊迎气之大者于此可以见郊之大意郊之祭迎长日之至此之谓也家语言周之始郊日以至言日至则更不容卜言月至则有卜之理卜日则失气至之时矣以此知不必卜日圜丘扫地而祭所贵简易后世过侈皆失本意天道本简易天子之礼亦当简易繁文虚费帝亦不飨牲必牛盖牲之大无如牛也牲必养二帝牛不吉以为稷牛稷牛唯具然则二牛同时以用以此观之后稷与天同时而祭或谓郊祀以配天谓主稷后稷于配天之地后稷与天同祭配天是如天地此说虽与经有合处然自古未有此说其意亦深大尽曽深思一朝廷议南北郊同异乆不决大抵南郊圜丘冬至报本之时故服大裘器用陶匏稾秸之类北郊夏至之日报功之时也如此极易方报本则尚质及报功则备物而难者特以盛暑不可服羔裘又不知何所据必要服大裘冬裘夏古今同然况是季夏祭于明堂衮服则方泽岂必服大裘耶又以昊天有成命云郊祀天地也遂指以为天地当合祭岂不知祭天时地亦从祀而北郊祭地自如也大报天而主日配以月所以尽天道气之大者无如日月后世则百神皆从祀祀天至敬事也物无以称其徳故扫地不坛服以大裘配以陶匏礼以苍璧牲以犊燎以柴礼简诚至止当如是而已人道之防非所以事天地然必以其祖而配者物本乎天人本乎祖事天之礼成则事人之道不可不继也故当燔柴成礼之后迎祖尸入而以人鬼之礼祭之尸人象也俎簋笾豆人器也朝事馈食人礼也以祢对祖则祢亲而祖尊以祖对天则祖亲而天尊事天事人尽于爱敬此王者所以郊祀之意也严陵方氏曰日为阳夜为隂故阳生则日浸长而夜短隂生则夜浸长而日短郊之祭在建子之月而阳生于子故曰迎长日之至也至犹来也与月令仲夏日长至异矣故言迎焉祭天必迎长日之至者当是时阳始事矣天以始事为功也周官以冬日至致天神盖谓是矣以迎长日之至故以日为主天神不可得见所可瞻仰者日月星辰而已兆则为之分域如龟兆之可别也既曰兆于南郊矣又曰扫地而祭者盖筑坛谓之兆若兆五帝于四郊是矣扫地亦谓之兆若此所言是矣此主祭天而器之所象乃并言地者盖地道无成而代有终象地之性亦所以归功于天也故中庸言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则亦与此互相明焉牲用骍即牧人所谓阳事用骍牲赤者盛阳之色大宗伯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而终言牲币各放其器之色则祀天之牲用苍而已乃与牧人所言异者盖赤为阳之盛色而苍与青乃其类也黒为隂之盛色而黄与白乃其类也若是则祀天之牲不必苍也亦从其类而已故止言放焉而牧人言凡阳祀以该之也以是知其止用骍也马氏曰郊必于冬至之日所以迎长日之将至言其迎之有渐也说者谓建夘昼夜分而日长其说盖非矣郊者所以祀天昊天上帝者天之贵神也神不得而见故大报天而以日为主祭于坛而列于众星之上盖日者阳之精也祭义言大报天而主日配以月而于此不言配以月者文略也就阳位者此释其郊之意也扫地而祭器用陶匏此释其以少为贵之意也

山隂陆氏曰郊祭迎长日之至周官所谓凡乐圜钟为宫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则天神皆降可得而礼矣礼务质略是之谓大报若社不美不足为报也故曰内之为尊外之为乐少之为贵多之为美不言教民此见独之事也非所以教民据教民美报焉天造而始之地作而终之故天言报在前地言报在后于其质也变就言于焉而已非有所就陶匏俭以质也董仲舒曰质朴之谓性天地之性人之性是也于郊故谓之郊言天无所不在以我祭于郊也故谓之郊而已于国则已防于野则已防祭之郊节矣长乐陈氏曰大宗伯牲币各放其器之色则天牲以苍而不以骍地牲以黄而不以黝者盖骍者阳之盛色阳祀以骍为主而不必皆骍黝者隂之盛色隂祀以黝为主而不必皆黝则牧人所言亦其大率而已郊特牲之骍犊閟宫之骍牺此祀天之用骍者也旱麓信南山之骍牲閟宫之骍刚洛诰之骍牛此宗庙之用骍者也尔雅曰黄牛黑唇曰犉诗曰杀时犉牡此社稷之用黝者也诗曰来方禋祀以其骍黑则四方有用骍黑者矣孔子曰犂牛之子骍且角山川其舎诸则山川亦有用骍者矣【礼书】

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

郑氏曰言日以周郊天之月而至阳气新用事顺之而用辛此说非也郊天之月而日至鲁礼也三王之郊一用夏正鲁以无冬至祭天于圜丘之事是以建子之月郊天示先有事也用辛日者凡为人君当齐戒自新耳周衰礼废儒者见周礼尽在鲁因推鲁礼以言周事

孔氏曰郑言上文迎长日之至自据周郊此云郊之用辛始郊日以至据鲁礼明堂位云鲁君孟春祀帝于郊又杂记云正月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故知冬至郊天鲁礼也鲁唯一郊不与天子郊天同月转卜三正故谷梁传有三卜郊不从则止易纬云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夏正月阳气始升日者阳气之主日长而阳气盛故祭其始升而迎其盛月令天子正月迎春是也若冬至祭天隂气始盛祭隂迎阳岂为理乎言周之始郊者谓鲁之始郊始者对建寅之月天子郊祭鲁于冬至之月先有事故云始也案王氏曰此为周郊上文云郊之祭迎长日之至谓周之郊祭于建子之月而迎此冬至长日之至也而用辛者以冬至阳气新用事故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者对建寅之月又祈谷郊祭此言始者对建寅为始也祭天或云用冬至之日或云用冬至之月据周礼似用冬至之日据礼记郊日用辛则冬至不恒在辛似用冬至之月

横渠张氏曰自冬至之日以乐降神为郊之始而未祀既降神乃用辛日而祀故曰迎长日之至又曰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

严陵方氏曰噫嘻言春夏祈谷于上帝则知周之郊非一周以建子之月为正则冬至之郊为岁之始郊矣始郊言以至则祈谷之郊不必以至于周之郊言日至则用辛之郊不必皆用也

马氏曰此对祈谷之郊则为始故言始郊周礼冬至日祭天于地上之圜丘圜丘与郊一也王肃曰郊则圜丘圜丘则郊盖郊者圜丘之地而圜丘者郊之坛由是言之则始郊乃周之礼康成以为鲁礼非也康成以圜丘祭天而郊祭感生帝则又非也凡郊皆所以祀昊天上帝周礼以禋祀祀昊天上帝是也盖康成所疑有三以周礼王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于此则王被衮此其疑一也周礼以玉路祀天而于此则乗素车其疑二也周礼以苍璧礼天而于此则性用骍而尚赤其疑三也夫记者之言非必止于记周而已泛而记之也则安知不杂于夏殷之礼乎山隂陆氏曰郊之用絶句言郊之用者辛也今周之始郊日以至

卜郊受命于祖庙作于祢宫尊祖亲考之义也卜之日王立于泽亲聴誓命受教諌之义也献命库门之内戒百官也大庙之命戒百姓也

郑氏曰受命谓告之退而卜泽泽宫也所以择贤之宫也既卜必到泽宫择可与祭祀者因誓勅之以礼也礼器曰举贤而置之聚众而誓之是也王自泽宫而还以誓命重相申勅库门在雉门之外入库门则至庙门外矣大庙祖庙也百官公卿以下也百姓王之亲也入庙戒亲亲也王自此还齐路寝之室库或为廐

孔氏曰郊事既尊不敢专輙故先告祖后乃卜亦如受命也作灼也祢宫祢庙也先告祖受命又至祢庙卜之也考亦祢也尊祖故受命命宜由尊者出亲祢故作作是事事冝就亲近者也以射择士因呼为泽宫至泽宫射以择助祭之人是举贤而置之也又使有司誓勅旧章齐戒之礼王又亲聴受命是聚众而誓之也告祖作祢是受教义立泽听誓是受諌义王自泽宫而还至欲致齐之时有司献王所以命百官之事王乃于库门之内戒百官大庙之内戒百姓百官防故在公朝重戒之百姓王之亲属故在太庙而重戒之

横渠张氏曰受命祖庙作祢宫次序之宜 又曰献命于库门之内必是鲁礼他国无库门天子臯应路而已

秦溪杨氏曰此章初言周之始郊王立于泽王皮弁以聴祭报王被衮以象天言王者不一而足而郑注以为鲁礼鲁可称王乎鲁之郊禘非礼也圣人尝叹之矣况可以称王乎

严陵方氏曰卜郊盖指用辛之郊尔以其有上辛中辛下辛故周郊以日至而大宰于祀大神示言卜日者崔氏谓卜日以至为主不吉乃用他日理或然也受命则受之而已作则质其可否焉于祖则受命以其能始事故也于祢则作以其能成事故也于祖曰庙以其逺而神事之也于祢曰宫以其近而人事之也尊亲之义又在于是矣作即灼也灼之将以作事故以作言之以一人之尊亦亲聴誓命则以严上故也聚众而誓非为王也特助祭者尔而王亦亲聴之故有受教諌之义百官授之以官者羣臣之谓也百姓赐之以姓者诸侯之谓也诸侯亲而尊故于大庙戒之百官防而卑故于库门戒之

延平周氏曰郊之礼岁有常而卜之必受命于祖庙者先王一举事未尝不禀受于鬼神也受命必于祖作必于祢者先王之于祖则致其义义则尊之而于祢则尽其仁仁则亲之故也泽宫择助祭者之所故冢宰于此誓命其助祭者而王亦亲聴之盖示其君之于臣其上则有所受教而其下则受諌而已周官司宼之职谓禋祀五帝则戒之日涖誓百官戒于百族所谓誓百官即外朝之戒也所谓戒百族即大庙之命也然百官必戒于外朝而万民必戒于大庙者古之百官皆贤能之士但临之以司冦之刑官而戒于外朝可也若万民则愚矣虽临之以刑官而又当质之以鬼神故戒之必于大庙也

山隂陆氏曰卜郊卜辛也祢不言庙避上柤庙春秋传曰周公称大庙鲁公称世室羣公称宫泽不言宫避祢宫也有所择而泽之泽之若雨露槩与之不得谓之泽矣老子曰莫之令而自均王立于泽而聴誓命着言行无择而后可以择人毛诗传曰雍泽也然则泽盖学宫辟雍是矣亲聴誓命王不言戒言誓而已亦言之法若于其师受教若于其保受諌百官言献命尊之也其尊之也将以责之也变言大庙之命亲之也其亲之也亦将以责之也

祭之日王皮弁以听祭报示民严上也丧者不哭不敢凶服汜埽反道郷为田烛弗命而民听上

郑氏曰报犹白也夙兴朝服以待白祭事者乃后服祭服而行事也周礼祭之日小宗伯逆粢省镬告时于王告备于王也反道刬令新土在上田烛田首为烛皆谓郊道之民为之也弗命而民聴上化王严上也孔氏曰郊日之朝天子早起服视朝皮弁之服以听之小宗伯告日时早晚及牲事备具教人尊严其君上也未郊故未服大裘也郊祭之旦人之丧者不哭又不敢凶服而出以干王之吉祭汜埽广埽也六郷之民广埽新道于田首设烛照路凡此并非王命民化王严上故也然周礼蜡氏云凡国之大祭祀令州里除不蠲禁刑者任人及凶服者以及郊野而此云不命者作记之人盛美民聴上之义未必实然也延平周氏曰祭报祭之日宗伯报王以行礼也以视朝之服而聴宗伯之报所以示民严上也丧者不哭不敢凶服所以异其吉汜埽反道所以去其旧郷为田烛所以尚其质如此则弗命而民聴上盖民之奉君犹君之奉天果君能奉天则民自化矣

马氏曰报其时之早晚与牲之备否事之小者而皮弁以聴之所以尊天而不敢慢也不惟不敢慢于天亦示其民之所以知严也以天子之尊而其严如此则民莫不从而效之故丧者不哭不敢凶服汜埽反道郷为田烛弗命而民聴上也

山隂陆氏曰丧者不哭不敢凶服以尊胜亲也祀天尊尊祀地亲亲汜埽反道涤除澡雪所以事天也郷为田烛郷可使知人者主郊以烛目社以粢盛养地事也据丘乘共粢盛亦言丘乘小社也弗命而民聴上即社有命之者矣

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戴冕璪十有二旒则天数也乘素车贵其质也旂十有二旒龙章而设日月以象天也天垂象圣人则之郊所以明天道也

郑氏曰衮象天谓有日月星辰之章此鲁礼也周礼王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鲁侯之服自衮冕而下也天之大数不过十二设日月画于旂上素车殷路也鲁公之郊用殷礼也明天道谓则之以示人也

孔氏曰乘殷朴素之车贵其象天之质旂画龙为章龙为阳气变化日月以光照下皆是象天也天垂象圣人则之郊所以明天道者緫结王被衮以下天垂日月之象圣人事事则之鲁用王礼作记之人既以鲁礼而为周郊遂以鲁侯称王也

长乐陈氏曰周官司裘掌为大裘以共王祀天之服司服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礼记曰郊之祭王被衮以象天然则合周官礼记而言之王之祀天内服大裘外被龙衮龙衮所以袭大裘也记曰裘之裼也见美也服之袭也充美也礼不盛服不充故大裘不裼则袭衮可知也议者以司裘言大裘祀天而不及衮司服言大裘而冕祀昊天上帝在衮冕之上谓大裘而冕则不加衮是不知先王祀天以冬至之日为正而裘又服之本也故取大裘以名之犹之朝服缁衣羔裘而诗独称羔裘如濡羔裘豹袪羔裘逍遥燕服端蜡服黄衣皆狐裘而诗独称狐裘以朝狐裘防茸狐裘黄黄则裘之上未尝无衣也裘之上未尝无衣而衣之下有不用裘故屦人曰凡四时之祭祀以冝服之则凡春夏秋之祀不必服裘所以适时之冝而已古者犬羊之裘不裼必袭之也表裘不入公门必裼之也是裘有裼之而不袭有袭之而不裼未有表之而不裼袭者则徒服大裘而无袭非礼意也郑志谓大裘之上又有衣此尤无据也礼记唯君黼裘以誓省大裘非古也则戒誓省眡用黼裘而后世服大裘焉故记者讥之夫先王祀天有文以示外心之勤有质以示内心之敬故因丘扫地陶匏稾鞂防鼏椫杓素杓素车之类此因其自然以示内心之敬者也执镇圭缫借五采五就旂龙章而设日月四圭有邸八变之音黄钟大吕之钧此致其文饰以示外心之勤者也然则内服大裘以因其自然外被龙衮戴冕璪以致其文饰不以内心废外心不以自然废文饰然后事天之礼尽矣【礼书】

严陵方氏曰天以龙为用而衮以龙为首故被衮以象天经言天子龙衮是也璪者聚采以贯玉而有华藻故谓之璪字通于藻见玉藻觧左氏传曰周之王也制礼上物不过十二以为天之大数也彼有象而我象之之谓象故于龙言象彼有则而我则之之谓则故于数言则以画龙而文成焉故曰章以日月而设饰焉故曰设然巾车之职则王玉路以祀而乘素车司常之职则日月为常交龙为旂是设日月者无龙章设龙章者无日月而此言龙章而设日月乃与周礼不同者容泛记前代之礼尔龙也日月也数也质也皆天所示之象也而圣人观之以为仪物之则故曰天垂象圣人则之以天道逺而难知神而莫测故郊之仪物必观象而作焉则所以明之也故曰郊所以明天道也

马氏曰衮被于身冕戴于首天徳精微无可称者故素车所以贵质乘素车言贵其质则旂十有二旒龙章而设日月象天者言其文也天道至教圣人至徳故天垂象圣人则之天之道幽而不可知故郊所以明天道也

山隂陆氏曰则天数不言以直则之也若以象天以象之而已素车大路之素未集也盖玉路之璞周官巾车王乘玉路以祀非祀天也王被衮服大裘质在内也乘素车建大常质在下也言地载万物天垂象则昭布在上皆地之精神也以故为社是所以神地之道易所谓微显是矣言天垂象圣人则之则衣服在下皆天之象数也以故为郊是所以明天之道易所谓阐幽是矣社推见至隐故言所以神在所以然之前郊本隐以之显故言所以明在所以然之后圣人所以神明天地之道在礼郊社是也在易乾坤是也 又新说曰古者郊祀之礼内服大裘其上加衮以被之故凡裘言服而衮言被然周礼祭天王乘玉路建大常特牲祭天王乘素车建大旂则祭天之礼有两旂两车也盖乘玉路建大常者即道之车也祭之日驭之以适郊乘素车建大旂者即事之车也祭之日驭之以赴坛何以知其如此也曰巾车王之玉路钖樊缨十有再就建大常十有二斿以祀则凡王之祭祀无所不乘矣祭天者礼之至也而乘泛祭之玉路以祭之以物则非文以志则非敬非礼意故知乘素车建大旂以祀之而玉路者乗之以适郊固有两车也虽然车旂之有两非特祭天也四时之田王乗戎路建大常而巾车之职曰木路前樊鹄缨建大麾以田则田之车旂亦以两盖乗大路建大麾者即道之车也与王乗玉路建大常同意乗戎路建大常者即事之车也与王乗素车建大旂同意故巾车曰掌公车之政令辨其用与其旗物而等序之以治其出入治其出入者以明两车有事焉乗之以出入非即事之车也大驭曰掌驭玉路以祀及犯軷王自左驭盖犯軷者王出国门之祭也王出国门乗玉路则所谓乘玉路建大常以即郊明矣郊特牲曰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乘素车贵其质也龙章而设日月璪十有二旒以象天也乗素车在于被衮之后则所谓乗素车建大旂以即坛明矣凡此者皆周制也故成王以周公为有大勲劳于天下命鲁公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而鲁君孟春乗大路载弧韣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是也然则郊之祭也其序可推而知矣尝试言之盖祭之日夜向晨王皮弁以聴祭报而小宗伯告时于王则王易皮弁服衮冕乗玉路建大常以适郊既至下玉路息大次又衮冕以聴祭报而小宗伯告备于王则王脱衮着大裘以衮被之易玉路乗素车建大旗以即坛既至下素车捧帛升柴置于牲上以焚之致天神祭法所谓燔柴于泰坛此先后之序也或曰司常掌九旗之物名日月为常交龙为旂旂有升降之龙而已盖无三辰而郊特牲云龙章而设日月何也曰此大旂也非诸侯之所常建故其上又有日月星辰之章以祀天神非特有升降之龙也明堂位曰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觐礼曰王建大旂以象日月星辰升龙降龙拜日于东门之外左传云三辰旂旗昭其明也然则龙旂而设日月其来固乆矣

三山林氏曰黄帝始备衣裳之制舜观古人之象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于衣绣宗藻火黼黻于裳以法乾坤以昭象物所以彰天子之盛徳能备此十二物也使服其服者当须有是盛徳焉绘以三辰所以则天之明尤为君徳之光自黄帝以来歴代之制莫不然也周人特备以斿缫之数耳固礼无十二章之文司服惟有衮冕至冕说者谓周登三辰于旗服惟九章呜呼何说之异也自尧舜至三代文物日以盛名分日以严仪章日以着夫子于四代礼乐特曰服周之冕取其文之备尊卑之有辨也何得至周反去三辰之饰盖不过据左氏三辰旂旗之文左氏谓旗有三辰何尝谓衣无三辰邪岂有王者象三辰之明歴代皆饰于衣周人特饰于旗有何意乎况又谓上公九章而王服亦九章将何所别周公制礼防乱万世乃至于无别与郊特牲云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则十二章备郑氏谓有日月星辰之章此鲁礼也夫被衮以象天周制固然也何鲁之足云岂有周制止九章鲁乃加以十二之理乎

秦溪杨氏曰详玩司服经文则知有虞作服十二章周亦十二章昭然甚明公之服自衮冕而下侯伯之服自鷩冕而下鷩冕七章衮冕九章推而上之则天子之服十二章可知享先王则衮冕衮冕者绘衮龙于服而冕也享先公飨射则鷩冕鷩冕者绘华虫于服而冕也盖服有六而冕则一先郑谓六服同冕是也祀昊天上帝之服十二章则绘三辰于服而冕可知也今不曰三辰而冕而曰大裘而冕果何欤盖享先王先公之礼备乎文则以衮鷩之文名之祀昊天上帝之服尚乎质则以大裘之质名之与牲用犊席用稾鞂器用陶匏之意同所以尊天也祀昊天上帝之服虽不言三辰然服备十二章则三辰不待言而可见矣郑氏乃谓有虞十有二章至周而以日月星辰画于旌旗冕服惟有九章然公自衮冕而下王又自衮冕而下君臣同冕略无区别必无是理贾公彦云郑氏九章此无正文并郑以意觧之则防家已知其非而不信之矣惟其并以意觧故后世遵用其说始有悟其上下之无等尊卑之失次者魏文帝以公卿衮衣黼黻之制疑于至尊遂制天子服绣衣公卿织文矣唐长孙无忌以帝祭日月服冕旒三章而三公亚献服衮孤卿服毳鷩贵贱无分而天子遂止于服衮他冕尽废者矣先王制礼必本于天理人情之公自上古至于周天子仰则天数路十二就常十二斿马十二闲圭尺二寸缫十二就而冕服之章莫不皆然郑氏谓周以日月星辰画于旗而冕止九章不知龙登于旂山登于爼黼登于扆九章亦可损乎前乎康成如汉明帝用欧阳说义天子备十二章三公诸侯用山龙九章九卿以下用华虫七章其说犹用周礼也自郑氏以意觧九章之说于是乎始故行之后世卒有不厌于人心并与古制而去之者可胜叹哉

延平周氏曰王被龙衮以象天徳戴冕璪十有二旒以则天数旂十有二旒言周之郊礼也乗素车者言殷之郊礼也先儒以为鲁公之郊用殷礼则非也然周官司服之职谓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则服裘冕是祀天止用羔裘而不用衮衣何也夫孟冬之北郊与仲冬之圜丘则用大裘可也如仲夏之祈谷与季冬之迎气而亦用羔裘则非先王养人欲之意孔子曰缁衣羔裘素衣麑裘盖有裘则必有衣有衣则不必有裘者礼之常也故周官司服于祀昊天止言裘则知必有衣于先王而下止言衣则知必有裘岂非冬之祭则服必以裘而加以衣至于夏之祭则衣而已

礼记集说卷六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六十六 宋 卫湜 撰

帝牛不吉以为稷牛帝牛必在涤三月稷牛唯具所以别事天神与人鬼也

郑氏曰帝牛不吉以为稷牛养牲必养二也涤牢中所搜除处也唯具遭时又选可用也

孔氏曰郊天既以后稷为配故养牲养二以拟祭也若帝牛不吉或死伤则用稷牛为帝牛其祭稷之牛临时别取用之为犹用也既又覆说帝牛既尊必须在涤三月今帝牛不吉故取稷牛亦已在涤三月其祀稷之牛临时别取故云稷牛唯具天神既尊故须在涤人鬼稍卑唯具而已是分别天神与人鬼不同也郑注捜除谓捜埽清除周礼养马谓之廋人遭时谓帝牲遭灾之时既用稷牲其祀稷牲临时选其可者凡帝牲稷牲初时皆卜取其牲系于牢刍之三月若临时有故乃变之也

长乐刘氏曰帝牛不吉以为稷牛在涤三月然后卜也稷所以配天也故其牲唯具以帝为尊焉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思文之诗所以颂稷而配天也严陵方氏曰谓之涤则以精洁为义唯具则取足而已不必三月之涤也充人掌系祭祀之牲牷祀五帝则系于牢刍之三月享先王亦如之则人鬼之牲亦刍之三月矣此止曰唯具者盖刍之三月以祀天神为称人鬼则如之而已故有时而唯具亦可也帝为天神稷为人鬼

山隂陆氏曰言养牲必养二卜以为帝牛不吉则以为稷牛此亦所以别事天神与人鬼也据稷牛不卜公羊传曰养牲养二卜帝牲不吉则拔稷牛而卜之何休谓二卜语在下此读养牲养二之误也主郊以牲目社以兽且言在涤致敬也郊致敬社致养亦言之法据唯为社田国人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