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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事实类苑》第4部分宋 · 江少虞

○韩文公华山女诗

退之见神仙亦不伏,云:『我能屈曲自世间,安能从汝巢神仙?』赋谢自然诗,则曰:『童騃无所识。』作谁氏子诗,则曰:『不从而诛未晚耳。』推 【似为『惟』字。】 华山女诗颇假借,不知何以得此。

○堆垛死尸

鲁直善用事,若正尔填塞故实,旧谓之点鬼簿,今谓之堆垛死尸。如咏猩猩毛笔诗云:『平生几量屐,身后五车书。』又云:『管城子无食肉相,孔方兄有绝交书。』精妙隐密,不可加矣,当以此语反三隅也。

○文章传袭

司马池,文正公之父,仁庙时待制。作诗云:『泠泠陂水淡于秋,远陌初穷见渡头。赖得丹青无画处,画成应遣一生愁。』又黄鲁直之父作大孤山诗云:『长江巨浪独夫险,比干一片崔嵬心。』文公清夷刚正,而作小词云:『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明人静。』鲁直作诗,用事押韵,皆超妙出人意表,盖其传袭文章种性如此。 【见三山居士诗话。】

○用字音

诗人不以事害意,古者用事简而当。亦不以字害句,故音韵清浊,随宜改易。『流在束薪中』 【入张音】 ,『留宴汾阴西』 【入先韵。『先』原作『光』,据明抄本改。】 直取意顺而已。唐人以律格自拘,不复敢用,唯白居易作诗,敢易其音于语中,如『照地麒 【用佶音】 麟,抱雪摆胡 【用鹘音】 ,誊衫红栏干三百六十 【用谌音】 桥』,往往有之。晏丞相殊尝评之曰:『诗人乘语俊,当如此用字。』

○用字意

晏丞相尝问曾明仲云:『刘禹锡诗有「瀼西春水縠文生」,此生字作何意?』明仲曰:『作生育之生。』丞相曰:『非也,作生熟之生,语乃健。』

○西都诗

宋次道尝为西都诗,以野狐落对五凤楼,言野狐落,唐时名宫人所聚也。 【见刘贡父诗话。】

○制科无登第三等者

宋兴以来,御试制科,人无登第三等者,惟吴育第三等,自余皆四等,上并为及第,降此则落之。

○三谏官诗

庆历初,永叔、安道、王素,俱除谏官,君谟以制诗贺曰:『御笔新除三谏官,喧然朝野竟 【明抄本作『喧腾朝野竞』。】 相欢。当时流落丹心在,自古忠良得路难。必有谟猷裨帝力,直须风采动朝端。世间万事俱尘土,留取功名久远看。』三人以其诗荐于上,寻亦除谏官。

○诗句作图

古今人掇取好诗句作图,此特小巧美丽可喜,一曲之智则能之,故句图多指咏风景,形似百物。将以观雄材远思,不可得也。然雄才远思之人,亦自多好句,可入句图。梅圣俞爱严维诗:『柳塘春水漫,花坞夕阳迟』,则善矣,细细较之,夕阳迟则系花,春水漫不须柳也。如杜工部云:『深山催短景,乔木易高风。』此了无瑕颣。又杜诗云:『萧条九州岛内,人少豺虎多。少人慎莫投,多虎信所过。饥有易子食,兽犹畏虞罗。』如此等句,其含蓄深远,殆不可模仿。

○西山诗

洪州西山,与滕王阁相对,到客多留诗挂 【明抄本作『柱』。】 壁。尝有僧来读之,已而告郡守曰:『诗尽不佳,何不除去?』守愕然诘之曰:『僧诗能佳乎?』僧因朗吟曰:『洪州太白方,积翠倚穹苍。万古遮新月,半江无夕阳。』守异之,遣去。

○使虏

余尚书靖使契丹,能为胡语,契丹爱之。及再往,虏情亦亲,余作胡语诗云:『夜筵没逻 【侈盛也。】 臣拜洗, 【受赐也。】 两朝厥荷 【通好也。】 情斡勒。 【厚重也。】 微臣雅鲁 【拜鲁也。】 祝若统, 【福佑也。】 圣寿铁摆 【嵩高也。】 俱可 【口勿反。】 忒。 【无极也。】 』虏主举大杯,谓余:『卿能道此,我为卿饮。』余复言之,虏主大笑,遂为釂觞。汉史记盘木白狼诗,汉语则协韵,夷语不谐,其实时人先作诗,乃反用夷语译出,不知余真夷语也。刘丞相沆使虏,使气凌压之。契丹馆客尝言,旧人有语云:『有酒如渑,系行人而不住。』未有能对者。刘即应曰:『在北曰狄,吹出塞以何妨。』仁宗时,待北虏有礼,不使纤微迕之,两公俱坐谪官也。

○奏献浼渎

太宗亲征北虏,师还,途中御制诗,有『銮舆临紫塞,朔野冻云飞。』遂令何蒙进銮舆临塞赋朔野云飞诗,召对嘉赏,授赞善。诗有『塞日穿痕断,边云背影飞。缥缈随黄屋,阴沈护御衣。』俄一县尉宋捷,督护辇道,倚其姓名之谶,旋觊一官,因而章疏歌颂, 【玉壶有『杂』字。】 进不已,诸科亦扣行在,乞免文解。其表面签题云:进上官家赵,浼渎旒扆。有司亟请至银台应奏御文字,先经本台封驳,方进,因而少戢。 【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八。】

○章枢密喜养生

章枢密惇少喜养生,性尤真率,尝云:『若遇饥,则虽不相识处,亦须索饭。若食饱时,见爷亦不拜。』在门下省及枢府,益喜丹灶,饵茯苓以却粒,骨气清粹,真神仙中人。苏子瞻赠之诗曰:『鼎中龙虎黄金贱,松下龟蛇绿骨轻』,盖谓是也。 【见东轩笔录。】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三十九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

文章四六

◆文章四六

卢多逊

吴处厚

范文正公

杨文公

胡武平

王元之

林逋

终慎思

宋湜

夏英公

丁晋公

凌叔华

陶谷

潘佑

赵邻几

徐锴

钱昭序

汤悦

王状元

刘贡父

钱若水

钱熙

阮思道

贬钱惟演词

郡燕乐词

章懿太后神道碑

文老不衰

奖词臣

赐恩泽出身章服诰

高丽使先状

音韵

欧阳文忠公

○卢多逊

卢多逊为学士时,太祖至西洛郊祀,手诏乃多逊所草,曰:『定鼎洛邑,我之西都。燔柴泰坛,国之大事。』钱若水为学士,一日,太宗自作祝辞,久而不成,令左右持诣翰林中,命即草之,若水对使者撰成。其首句云:『上帝之休,虽眇躬是荷。下民之命,乃明神所司。』上喜曰:『朕阁笔思之,不能措辞。』尤激赏其才美。

○吴处厚

余,皇佑壬辰岁取国学解,试律设大法赋,得第一名。时枢密邵公亢、翰林贾公黯、密直蔡公抗、修注江公林,并为考试官,内江公尤见知,语余曰:『满场程试,皆使萧何,唯足下使萧规对汉约,足见其追琢细腻。又所问春秋策,对答详备。及赋押秋荼之密,用唐宗赦受缣事。诸君皆不见,云只有秦法繁于秋荼,密于凝脂,然则各何出?』余避席敛衽,自陈远方寒士,一旦程文误中甄采。因对曰:『文选:策秀才文,有解秋荼之密网。唐宗赦受缣事,出杜佑通典,唐书即不载。』公大喜。又曰:『满场使次骨,皆作刺骨对凝脂。唯足下用杜周传作次骨,又对吹毛,只这亦堪作解元。』余再三逊谢。是举登第,名在行间,授临汀狱掾。公作诗送余曰:『大学鲁诸生,南州汉掾卿。故乡千里外,丹桂一枝荣。莫叹科名屈,难将力命争。他年重射策,词笔况纵横。』盖公欲激余应大科故也。

小说载卢携貌陋,尝以文章谒韦宙,韦氏子弟多肆轻侮。宙语之曰:『卢虽人物不扬,然观其文章,有首尾,异日必贵。』后竟如其言。本朝夏英公亦尝以文章谒盛文肃,文肃曰:『子文章有馆阁气,异日必显。』后亦如其言。然余尝究之,文章虽皆出于心术,而实有两等:有山林草野之文;有朝廷台阁之文。山林草野之文,则其气枯槁憔悴,乃道不得行,著书立言者之所尚也。朝廷台阁之文,则其气温润丰褥,乃得位于时,演纶视草者之所尚也。故本朝杨大年、宋宣献、宋莒公、胡武平所撰制诏,皆婉美淳厚,过于前世燕、许、常、杨远甚,而其为人,亦各类其文章。王安国常语余曰:『文章格调,须是官样。』岂安国言官样,亦谓有馆阁气耶?又今世乐艺,亦有两般格调:若教坊格调,则婉媚风流;外道格调,则粗野嘲哳。至于村歌社舞,则又甚焉。兹亦与文章相类。

○范文正公

范文正公幼孤,随母适朱氏,因冒朱姓名说。后复本姓,以启谢时宰曰:『志在投秦,入境遂称于张禄。名非霸越,乘舟乃效于陶朱。』以范睢、范蠡,亦尝改姓名故也。又伪蜀翰林学士范禹偁,亦尝冒张姓,后复姓,有启谢郡守云:『昔年上第,误标张禄之名。今日故园,复作范睢之裔。』然不若文正公之精巧。

○杨文公

杨文公为执政所忌,母病,谒告不俟朝旨,徭 【明抄本作『径』。】 归韩城,与弟倚 【明抄本作『同』。】 居,踰年不调。公有启谢朝中亲友曰:『介推母子,愿归绵上之田。伯夷弟兄,甘受首阳之饿。』后除知汝州,而希旨言事者攻击不已,公又有启与亲友曰:『已挤沟壑,犹下石而未休。方困蒺藜,尚关弓而相射。』

真宗尝以御制释典文字法音集三十卷,天禧中,诏学僧二十一人于传法院笺注,杨大年充提举注释院事。制中有『六种震动』之语,一僧探而笺之,暗碎繁驳,将三百字。大年都抹去,自下二句,止八字,曰:『地体本静,动必有变。』其简当若此。 【此条今见湘山野录卷中。】

杨大年每欲作文,则与门人宾客饮博投壶弈碁,语笑喧哗,而不妨缔 【归田作『构』。】 思。以小方纸细书,挥翰如飞,文不加点。每盈一幅,则命门人传录,门人疲于应命。顷刻之际,成一 【归田作『数』。】 千言,真一代之文豪也。

杨大年为学士时,草答契丹书云『邻壤交欢』,进草既入,真宗自注其侧云:『朽壤、鼠壤、粪壤』,大年遽改为邻境。明旦,引唐故事,学士作文书,有所改,为不称职,当罢,因亟求解职。真宗语宰相曰:『杨亿不通商量,真有气性。』 【见庐陵居士归田录。】

○胡武平

胡武平尝奉勑撰温成皇后哀册文,受旨,以温成尝因禁卒窃发,捍卫有功,而秉笔者不能文其实。公乃用西汉莽何罗触瑟、冯媛当熊二事以状其意,曰:『在昔禁闱,谁何弛卫,触瑟方惊,当熊已厉。』览者无不叹服。

○王元之

王禹偁尤精四六,有同时与之在翰林而大拜者,王以启贺之曰:『三神山上,曾陪鹤驾之游。六学士中,独有渔翁之叹。』以白乐天尝有诗云:『元和六学士,五相一渔翁』故也。

○林逋

钱塘林逋,亦着高节,以诗名当世,名公多与之游。天圣中,丞相王公随以给事中知杭州,日与唱和,亲访其庐,见其颓陋,即为出俸钱新之。逋乃以启谢王公,其略曰:『伏蒙府主给事,差人送到留题唱和诗石一片,并刱轩荣,以庇风日。衡茅改色,猿鸟交惊,夫何极陋之穷居,获此不朽之奇事。窃念顷昔清贤巨公,出镇藩服,亦尝顾丘樊之微侧,轸土木之衰病,不过一驻驾,一式庐而已,未有迂回玉趾,历览环堵。当缨蕤之盛集,摅风雅之秘思,率以赓载,殆成编轴,且复韫它山之坚润,刊羣言之鸿丽,珠联绮错,雕缛相照,辇置植立,贲于空林,信可以夺山水之清晖,发斗牛之宝气者矣。』迨景佑初,逋尚无恙,范文正公亦过其庐,赠逋诗曰:『巢由不愿仕,尧舜岂遗人?』又曰:『风俗因君厚,文章到老醇。』其激赏如此。 【见青箱杂记。】

○终慎思

终慎思,大名人,家贫苦学,衣冠故弊,风貌寝陋。始来应举,魏之举人,视之蔑如也。既就试,遂为解首,其谢解启曰:『三年于此,众人悉指于毛生。一军皆惊,大将果归于韩信。』又董储郎中愍其穷,尝以书荐于士人之富者,庶濡涸辙,而士人殊无哀王孙之意。终复取书归,而具启纳于董,曰:『鲁箭高飞,谓聊城之必下。秦都不割,怀赵璧以空归。』人多嘉其切当。 【见倦游杂录。】

○宋湜

真宗即位之次年,赐李继迁姓名,而复进封西平王。时宋湜、宋白、苏易简、张洎,在翰林,俾草诏册,皆不称旨。惟宋公湜深赜上意,必欲推先帝欲封之意,因进辞曰:『先皇帝早深西顾,欲议真封,属轩鼎之俄迁,建汉坛之未逮。故兹遗命,特待眇躬,尔宜望弓剑以拜恩,守疆垣而効节。』上大喜,不数月,参大政。 【此条今见湘山野录卷上。】

○夏英公

夏英公竦虽举进士,本无科名。以父没王事,授润州丹阳簿,即上书乞应制举,其略曰:『边障多故,羽书旁午,而先臣供传递之职,立矢石之地,忘家徇国,失身行阵。陛下哀臣孤幼,任之州县,唯陛下辨而明之。若陛下以枕石漱流为达,则臣世居市井。若陛下以金牓丹桂为材,则臣未忝科第。若陛下以鸠杖鲐背为德,则臣始踰弱冠。若陛下以荷戈控弦为勇,则臣生不绵历。若陛下令臣待诏公交车,条问急政,对扬紫宸,指陈时事,犹可与汉唐诸儒,方辔并驱,而较其先后矣。』真庙再三赏激,召赴中书,试论六首。一曰『定四时别九州岛圣功孰大论』,二曰『考定明堂制度论』,三曰『光武二十八将功业先后论』,四曰『九功九法为国何先论』,五曰『舜无为禹勤事功业孰优论』,六曰『曾参何以不列四科论』。是岁遂应中制科。

夏英公竦父官于河北,景德中,契丹犯河北,遂没于阵。后公为舍人,丁母忧,起复,奉使契丹,公辞不行。其表云:『父没王事,身丁母忧,义不戴天,难下穹庐之拜。礼当枕块,忍闻禁韎之音?』 【归田作『夷乐之声』。】 当时以为四六偶对,最为精绝。 【此条今见归田录卷一。】

○丁晋公

丁晋公贬崖时,权臣实有力焉。后十二年,丁以秘监召还兖州,致仕时,权臣出镇许田。丁以启谢之,其略曰:『三十年门馆游从,不无事契。一万里风波往复,尽出生成。』其婉约皆此。又自夔漕召还知制诰,谢两府启:『二星入蜀,虽 【湘录作『难』。】 分按察之权。五月渡泸,皆是提封之地。』后云:『谨当揣摩往行,轨躅前修,効慎密于孔光,不言温树。体风流于谢傅,且咏苍苔。』 【此条今见湘山野录卷上。】

丁晋公之南迁也,行过潭州,自作斋僧疏,云:『补仲山之衮,虽曲尽于巧心。和傅说之羹,实难调于众口。』其少以文称,晚年诗笔尤精,在南海 【归田作『海南』。】 篇咏尤多,如『草解忘忧忧底事?花名含笑笑何人?』尤为人所传咏。 【见归田录。】

○凌叔华

余顷与凌叔华郎中景阳登襄阳东津寺阁,凌博雅君子也,蔡君谟、吴春卿皆昔师之,素称翰墨之妙。时寺阁有旧题二十九字在壁者,字可三寸 【原作『十』,据明抄本及湘录改。】 余,其体类颜而逸,势格清美,无一点俗气,其语数句又简而有法云。 【此条今见湘山野录卷中。】

○陶谷

陶谷,晋开运中为词臣,时北戎来侵,而杨光远以青州叛,而大将马节卒。少帝召谷草文以祭之,谷立具 【原作『旦』,据明抄本改。】 草以奏,曰:『漠北有不宾之虏,山东屯伐叛之师,云阵未收,将星先落。』少帝甚激赏。

○潘佑

太祖尝谕旨江南,令遣使说岭南 【原作『内』,据明抄本改。】 归顺。后主令近臣数人作书,惟潘佑所作千余言,词理精当,雄富典丽,遂用之。江南莫不传写讽诵,中朝士人,多藏其本,甚重之,真一时之名笔也。

○赵邻几

赵邻几善属文,有名于时,太宗用知制诰,未数旬卒,中使护葬。淳化末,苏易简上言,邻几有子柬之,亦好学,善属文,任北地邑,佐部送刍粟,死塞下,家睢阳。邻几平生多着文,家有遗稿,上遣直史馆钱熙往访之,得补会昌以来历二十六卷,文集三十四卷,所著鲰子一卷,六年帝略一卷,史氏懋官志五卷,及佗书五十余卷来上。皆邻几点窜之迹,令宋州赐其家钱十万。

○徐锴

徐锴仕江左,至中书舍人,尤嗜学该博,领集贤学士。校秘书时,吴淑为校理,古乐府中有掺字者,淑多改为操,盖章草之变。锴曰:『非可以一例,若渔阳掺者,音七鉴反,三檛鼓也。祢衡作渔阳三檛鼓歌词云:「边城晏开渔阳掺,黄尘萧萧白日暗。」』淑叹服之。又尝召对于清暑阁,阁前地悉布砖,经雨,草生缝中,后主曰:『累遣薙去,雨润复生。』锴曰:『吕氏春秋云:「桂枝之下无杂木」,盖桂味辛螫故也。』后主令于医院取桂屑数斗,匀布缝中,经宿草尽死,其博物多识如此。尝欲注李商隐樊南集,悉知其用事所出,有代王茂元檄刘稹书云:『丧见跻陵,飞走之期既绝;投戈散地,灰钉之望斯穷。』独恨不知灰钉事,乃后汉杜笃论都赋云:『焚康居,灰珍奇,椎鸣镝,钉鹿蠡。』商隐之雕篆如此。

○钱昭序

钱昭序,邓王俶之族子也。为如京副使,知通利军。至道初,获赤乌白兔,昭序表献曰:『乌乃阳精,兔惟阴类,告火德蕃昌之盛,示金方驯服之征,懿兹希世之珍,罕有同时而见。』当时多传诵。昭序有文词,作数赋,自一至十,凡十篇,甚为苏易简及江陵从祖所传诵。

○汤悦

汤悦父殷举,唐末有才名。悦本名崇义,仕江南为宰相。建隆初,宣祖讳,改姓汤。初在吴为舍人,受诏撰扬州孝先寺碑,世宗亲往,驻跸此寺,读其文赏叹。画江后,中主遣悦入贡,世宗为之加礼。自淮上用兵,凡书诏多悦之作,特为典赡,切于事情。世宗每览江南文字,形于嗟重,当时朝臣沈遇、马士元皆以不称职,改授他官。复用陶谷、李昉为舍人,其后擢用扈载,率由此也。 【杨文公谈苑。】

○王状元

王状元君贶,天圣庚午甲科及第,元丰戊午,垂五十年,方有重金之赐。谢表特优,略云:『横金三纪,未佩随身之鱼。赐带万钉,改观在庭 【玉壶作『廷』。】 之目。岂伊散任,得拜恩章,车服以庸,品仪辨等。国朝故事,惟二府刻球路之花,文武近班,通一例号羣 【玉壶作『遇』。】 仙之样。特承面命,越度朝规。此盖陛下宠厚老臣,礼加常例, 【玉壶作『制』。】 悯事三朝之旧,俾偕 【玉壶作『阶』。】 四辅之荣。奉以垂腰,既表重镠之丽,宝之在体,更增上笏之华。』 【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六。】

○刘贡父

刘攽、王介同为开封府试官,举人有用畜字者,介谓音律犯主上嫌名,攽谓礼院先未尝定此为讳,不可用以黜落。因纷争不已,而介以恶语侵攽,攽不校。既而御史张戬、程灏并弹之,遂皆赎金。御史中丞吕公着又以为议罪太轻,遂夺其主判,其实中丞不乐攽也。谢表略曰:『彍弩射市,薄命难逃。飘瓦在前,忮心不校。』又曰:『在矢人之术,唯恐不伤,而田主之牛,夺之已甚。』盖谓是也。 【东轩笔录。】

○钱若水

钱若水为学士,太宗礼遇殊厚,尝草赐赵保忠诏云:『不斩继迁,存狡兔之三穴,潜疑光嗣,持首鼠之两端。』太宗览之甚悦,谓若水曰:『此四句正道着我意。』又与赵保忠诏有『既除手足之亲,已失辅车之势』,其辞甚美,太宗御笔批其后云:『依此诏本,极好。』至今其子延年宝藏之。 【金坡遗事。】

○钱熙 【原作『二』,据明抄本改】

钱熙泉南,才雅之士,进四夷来王赋万余言,太宗爱其才,擢馆职。 【玉壶有『有司请试上笑曰赵某亲自选中』十三字。】 尝撰三钓酸文, 【玉壶有『举』字。】 世称精绝,略曰:『渭川凝碧,早拖 【明抄本及玉壶并作『抛』。】 钓月之流。商岭排青,不逐眠云之客。』又『年年落第,春风徒泣于迁莺。处处覊游,夜雨空悲于断雁。』 【玉壶有『其文千言率类于此卒』九字。】 乡人李庆孙 【玉壶有『为诗』二字。】 哭之曰:『四夷妙赋无人诵,三钓酸文举世传。』 【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七。】

○阮思道

阮思道子昌龄,丑陋吃讷,聪敏绝人。年十七八,海州试海不扬波赋,即席一笔而成,文不加点,其警句云:『收碣石之宿雾,敛苍梧之夕云。八月灵槎,泛寒光而静去;三山神阙,湛清影以遥连。』 【见名贤诗话。】

○贬钱惟演词

时大臣为枢相,以非辜降节度使,谪汉东。会禁林主诰者素为深仇,贬语云:『公侯之家,鲜克禀训,茅土之后,多或坠宗。具官某,亡国之衰绪,孽臣之累姻。』孽臣盖晋公也,时家宰谓典诰曰:『万选公其贬语太酷。』禁林曰:『当留数句,以俟后命。』太宰笑曰:『尚未逞憾乎?』

○郡燕乐词

范文正公镇余杭,今侍读王乐道公在幙。杨内翰隐甫公察谪信州,未几召还赴阙,过杭,公厚遇之。特排日遣乐吏往察判厅请乐词,乐道叱之不与。来日,酒数行,遣吏投书于席,大概言陶之学,先王之道,未始游心于优笑之艺。始某从事于幕,天下之士识与不识,皆以陶为贺,盖今岩穴蟠潜修立之士,无不由明公之门,湔濯以至于华显者。独某不幸,吏于左右,公未尝调 【湘录作『训』。】 之以道德,摩之以仁义,反以伎戏之事委之,非某素望也。且金华杨公,以吾儒高第之一人尔,苟某始者,躐巍等,历清秩,过执事之境,必不肯以优伶之辞为托也。 【湘录有『云云』二字。】 公以书示隐甫,隐甫笑曰:『波及当司,尤无谓也。』公颇动,既而非久,移镇青社,乐道少安。又王尚书拱辰长安上事,理掾撰乐辞,有『人间合作大丞相,天下犹呼小状元』之句。又梅龙图挚余杭上事曰:『一曹僚撰头盏曲,有「黄阁方开金 【湘录无『金』字。】 鼎,和羹正待梅」之句,二吏因受知,蒙二公荐擢,不数年,并升于台阁。』皆系乎幸不幸尔。 【此条今见湘山野录卷上。】

○章懿太后神道碑

晏元献公撰章懿李太后神道碑,破题云:『五岳峥嵘,昆山出玉。四溟浩渺,丽水生金。』盖言诞育圣躬,寔系懿后,奈仁宗夙以母仪事明肃刘太后,膺先帝拥佑之托,难为直致,然才者则爱其善比也。独仁宗不悦,谓晏曰:『何不直言诞育朕躬,使天下知之?』晏公具以前意奏之,上曰:『此等事,卿宜置之。区区不足较,当更别改。』晏曰:『已焚草于神寝』,上终不悦。逮升祔二后赦文,孙丞旨抃当笔,协圣意,直叙曰:『章懿太后,丕拥庆羡,寔生渺冲。顾复之恩深,保绥之念重,神御既往,仙游斯邈。嗟乎!为天下之母,育天下之君,不逮乎九重之承颜,不及乎四海之致养,念言一至,追慕增结。』上览之,感泣弥月,明赐之外,悉以东宫旧玩密赉之,岁余参大政。 【此条今见湘山野录卷上。】

○文老不衰

尝谓文老不衰者,止见今大参元厚之绛,顷在禁林,怀荆南旧游云:『去年曾醉海棠丛,闻说新枝发旧红。昨夜梦回花下饮,不知身在玉堂中。』词气 【玉壶有『略』字。】 不少衰。又曾鲁公垂八十,笔力尚完,时曾子宣内翰谪守鄱阳,手写一简慰之,略曰:『扶摇方远,六月不得 【玉壶作『去而』。】 不息。消长以道,七日自当来复。』吾友中秘书杨经臣,博赡才雅,而尝诵之,经臣谓余曰:『此非知其然,而为神驱气使之然尔。』

○奖词臣

干德九年正月,干元殿受降王朝,扈蒙参定其仪,有礼外 【玉壶作『李朴』。】 请诛之制甚繁,具本文,蒙继上圣功颂。次年,将东封,又进御札草,上受 【玉壶作『爱』。】 之,批于纸尾奖之,云:『圣功颂 【玉壶有『及此辞』三字。】 无一字可议。』后范 【『后范』,玉壶作『后应制后苑』。】 诗有『微臣自愧头如雪,也向钧天侍玉皇。』上和之以赐曰:『珍重老臣纯不已,我惭寡昧继三皇。』为之美传。 【玉壶清话。】

○赐恩泽出身章服诰

景佑初元,张唐卿榜赐恩泽出身章服等 【玉壶有『制』字。】 诰词,略云:『青衿就学,白首空归,屡陈乡老之书,不预贤能之选。靡务激昂而自励,止期华皓以见收。』仁宗怒曰:『后世得不贻其子孙之羞乎?』御笔抹去。宋郑公庠别进云:『久沦岩穴,夙蕴经纶,莺迁未出于乔林,鹗荐屡先于乡板, 【玉壶『先』作『光』,『板』作『校』。】 纵辔诚希 【玉壶作『亏』。】 于远到,抟风勉屈于卑飞。』上颇悦。 【玉壶清话。】

○高丽使先状

高丽,海外诸夷中最好儒学,祖宗已来,数有宾贡进士 【渑录作『宾客贡士』。】 登第者。自天圣后,数十年不通中国。熙宁四年,始复遣使修贡。因泉州黄慎者为向导,将由四明登岸,比至,为海风飘至通州海门县新港,先以状致通州 【渑录有『谢』字。】 太守云:『望斗极以乘槎, 【原作『查』,据渑录改。】 初离下国,指桃源而迷路,误到仙乡。』词甚切当。使臣御事民官侍郎金悌,与同行朴寅亮,诗尤精,如泗州龟山寺诗云:『门前客棹洪涛急,竹下僧棊白日闲。』等句,中土士人亦称之。寅亮尝为其国词臣,以罪废,久之,从悌使中国。 【渑水燕谈。】

○音韵

切韵之学,本出于西域。汉人训字,止曰读如某字,未用反切。然古语已有二声合为一字者,如不可为叵、何不为盍、如是为尔、而已为耳、之乎为诸之类,以西域二合之音,盖切字之原也。如软字,文从而大,亦切音也,殆与声俱生,莫知从来。今切韵之法,先类其字,各归其母,唇音齿音各八,牙音喉音各四,舌音十,半齿半舌音二,凡三十六,分为五音,天下之声,总于是矣。每声复有四等,谓清、次清、浊、平也,如颠天田年、邦■〈月夅〉庞厖之类是也。皆得之自然,非人为之,如帮字横调之为五音,帮当刚臧央是也。纵调之为四等,帮滂傍茫是也。就本音本等调之为四声,帮膀牓博是也。四等之声,多有声无字者,如封峯逢止有三字,邕胸止有两字,竦火欲以皆止有一字。五音亦然,滂汤康苍止有四字。四声则有无声,亦有无字者,如萧字肴字,全韵皆无入声,此皆声之类也。所谓切韵者,上字为切,下字为韵。切须归本母,韵须归本等,切归本母谓之音和,如德红为东之类,德与东同一母也。字有重、中重、轻、中轻、本等声,尽泛入别等,谓之类隔。虽隔等须以其类,谓唇与唇类,齿与齿类,如武延为绵、符兵为平之类是也。韵归本等,如冬与东,字母皆属端字,冬乃端字中第一等声,故都宗切,宗字第一等韵也。以其归精字,故精征音第一等声。东字乃端字中第三等声,故德红切,红字第三等韵也。以其归匣字,故匣羽音第三等声。又有于用借声,类例颇多,大都自沈约为四声,音韵愈密。然梵学则有华竺之异。南渡之后,又杂以吴音,故音韵厖驳,师法多门。至于所分五音,法亦不一,如乐家所用,则随律命之,本无定音,常以浊者为宫,稍清为商,最清为角,清浊不常为征羽。切韵家则定以为唇齿牙舌喉为宫商角征羽,其间又有半征半商者,如来日二字是也,皆不论清浊。五行家则以韵类清浊参配,今五姓是也。梵学则喉牙齿舌唇之外,又有折摄二声,折声自脐轮起,至唇上发,如扲字 【浮金反】 之类是也。摄字鼻音,如歆字,鼻中发之是也。字母则有四十二,曰阿多波者那啰拖婆茶沙啭哆也瑟咤 【二合】 迦娑么伽他社锁呼拖 【前一拖轻呼,此一拖重呼。】 奢佉叉 【二合】 娑多 【二合】 瓖曷椤多 【三合】 婆 【上声】 车娑么 【三合】 縒伽 【上声】 咤挐娑颇 【二合】 娑迦 【二合】 也娑 【二合】 室者 【二合】 佗陀,为法不同,各有理致,虽先王所不言,然不害有此理。历世浸久,学者日深,自当造微耳。

幽州僧行均,集佛书中字为切韵训诂,凡十六万字,分四卷,号龙龛手镜。燕僧智光为之序,甚有词辩,契丹重熙二年集。契丹书禁甚严,传入中国者,法皆死。熙宁中,有人自虏中得之,入傅钦之家,蒲传正帅浙西,取以镂板。其序末旧云:『重熙二年五月序』,蒲公削去之。观其字音韵次序,皆有理法,后世殆不以其为燕人也。 【已上见笔谈。】

○欧阳文忠公

欧阳公撰石曼卿墓表,苏子美书,邵餗篆额,山东诗僧秘演力干屡笃欧俾速撰,文成,演以庚二两置石于相蓝南食殿,?讫,白欧公。写石之日,为具,召馆阁诸公观子美书,书毕,演大喜曰:『吾死足矣。』饮散,欧苏嘱演曰:『镌讫,且未得打。』竟以辞翰之妙,演不能却,欧公忽过定力院见之,问寺僧曰:『何得?』僧曰:『半千买得。』欧怒,回诟演曰:『吾之文反与庸人半千鬻之,何无识之甚?』演滑稽特精,徐语欧曰:『学士已多他三百八十三矣。』欧愈怒曰:『是何言?』演曰:『岂不记作省元时,庸人竞摹新赋,叫于通衢,复更者时 【湘录作『召呼』。】 云两文来买欧阳某省元赋,今一碑五百,价已多矣。』欧因解颐,徐又语欧曰:『吾友曼卿,不幸早世,固欲得公之文,张其名目,与日星相磨,而又穷民,吾因 【湘录作『售之』。】 颇济其乏,又非利乎?』公但笑而无语。 【见湘山野录。】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一

旷达隐逸(一)

◆旷达隐逸(一)

真宗召隐士

陈希夷

江直木

刘孝叔

王昭素

魏野

田征君

麻先生

李昭君

史延寿

聱隅子

五老会

江邻几

司马温公

刘孟节

王樵

李渎处士

孙集贤

孙宣公

麻希梦

张乖崖

○真宗召隐士

真宗祀汾阴,召河中府处士李渎、刘巽,巽拜大理评事,致仕,仍赐绯。渎以疾辞。又召华山郑隐、敷水李宁对于行宫,隐赐号正晦先生。又召陕州魏野,亦辞疾,不应命。 【出圣政录。】

○陈希夷

陈抟,谯郡真源人,与老聃同乡里,生尝举进士不第,去隐武当山九室岩辟谷练气。作诗八十一章,号指玄篇,言修养之事。后居华山云台观,多闭门独卧,经累月至百余日不起。周世宗召至阙下,令于禁中扃户以试之,月余始开,抟熟寝如故,甚异之。因问以神仙黄白修养之事,飞升之道,抟曰:『陛下为天下君,当以苍生为念,岂宜留意于为金乎?』世宗弗之责,放还山,令长吏岁时存问。讫太祖朝,未尝召,太宗即位,再召之。雍熙初,赐号希夷先生,为修所居观,留阙下数月,多延入宫中书合内与语,颇与之联和诗什。谓宰相宋琪等曰:『陈抟独善其身,不干势利,真方外之士。入华山已四十年,计其年近百岁,且言天下治安,故来朝觐,此意亦可念也。』遣中使送至中书,琪等问曰:『先生得玄默修养之道,可以授人乎?』曰:『抟遁迹山野,无用于世,神养之事,皆所不知,亦未尝习练吐纳化形之术,无可传授。拟如白日升天,何益于治?圣上龙颜秀异,有天人之表,洞达古今治乱之旨,真有道仁圣之主,正是君臣合德以治天下之时,勤行修练,无以加此。』琪等表上其言,上览之甚喜。未几,放还山。端拱二年夏,令其徒贾德于张超谷凿石室,室成,手书遗表曰:『臣抟大数有终,圣朝难恋,于七月二十九日化形于莲花峯下张超谷中。』缄封,如法至期卒于石室中,启封视之、乃预知也。死七日,支体犹温,有五色云闭塞洞口,终月不散。 【见杨文公谈苑。】

陈抟,周世宗尝召见,赐号白云先生。太平兴国初,召赴阙,太宗赐御诗云:『曾向前朝出白云,后来消息杳无闻。如今若肯随征诏,摠把三峯乞与君。』先生服华阳巾草屦垂绦,以宾礼见,赐坐。上方欲征河东,先生谏止。会军已兴,令寝于御园,兵还,果无功。百余日方起,恩礼特异,赐号希夷,屡与之属和。久之,辞归,进诗以见志云:『草泽吾皇诏,图南抟姓陈。三峯千载客,四海一闲人。世态从来薄,诗情自得真,乞全麋鹿性,何处不称臣?』上知不可留,赐宴便殿,宰臣两禁赴坐,为诗以宠其行。 【见渑水燕谈。】

真宗时,陈抟被诏赴阙下,间有士大夫诣其所止,愿闻善言,以自规诲。陈曰:『优好之处勿久恋,得志之处勿再往。』闻者以谓至言。 【见倦游杂录。】

华阳隐士李奇,自言开元中郎官,年数百岁,人罕见者。关中吕洞宾者,有剑术,年百余岁,貌如婴儿,行步轻疾,皆尝至抟斋中。奇以朱书青纸诗,令小童赍寄抟,抟与酬唱,如交友。

兴国中,太宗召陈抟赴阙,抟隐华山云台观百余岁。世宗拜谏议,不受。始四五岁, 【玉壶有『时』字。】 戏涡水侧,一青衣媪抱置怀中,乳之曰:『令汝更无嗜欲之性,聪悟过人。』先生有高识,尝戒门人种放曰:『子他日遭逢明主,不假进取,迹动天阙,名驰寰海。名者,古今之美器,造物者深忌之。天地间无完名,子名将起,必有物败,可戒之。』放至晚节,侈饰过度,营产满酆 【玉壶作『雍』。】 镐间,门人戚属,亦怙势强并,岁入益厚,遂丧清节,时议凌忽。王嗣宗 【玉壶有『守』字。】 京兆,乘醉慢骂,条奏于朝,会赦方止。祥符八年,一 【玉壶作『岁』。】 旦山斋晚 【玉壶作『晓』。】 起,服道衣,聚诸生列饮,取平生文稿悉焚之,酒数行而逝,奇男子也。 【见玉壶清话。】

○江直木

江直木,隐居庐山,有至行。一夕,有盗入斋中,直木假寐不动,清贫无它物,唯持药鼎而去,遗其盖。直木俟其出户,随后掷盖与之,来日谓人曰:『器不全成,得之安用?』报晓鸡为狸所食,直木怅然,将有以报鸡之寃者。来日,持百钱坐路隅以俟,有持死兔过者,即市之,割以祭鸡。人或谓直木,此非狸,直木曰:『亦是其类也。』 【见杨文公谈苑。】

○刘孝叔

刘孝叔吏部公述,深味道腴,东吴端清之士也。方强仕之际,已恬于进, 【湘录作『退』。】 撰一阕以见志,曰:『挂冠归去旧烟萝,闻 【湘录作『闲』。】 身健,养天和,功名富贵非由我,莫贪他。这岐路,足风波,水精宫里家山好,物外胜游多。晴溪短棹,时时醉唱里棱罗,天公奈我何。』后将引年,方得请为三茆宫僚,始有养天和之渐,夫何以先朝露歌此阕几三十年,信乎一林泉与轩冕,难为必期。 【湘山野录。】

○王昭素

王昭素先生,酸枣人,博学通九 【渑录作『五』。】 经,尤长于易,作易论二十三篇,学者称之。李穆荐之太祖,召见,年已八十,貌不衰。太祖问何不求仕,致相见之晚耶?对曰:『草野陋儒,无补圣化。』赐坐讲易,帝嘉之,以为国子博士,逾月,赐茶药遣还。先生善摄养,年九十余方卒。 【见渑水燕谈。】

○魏野

魏野居于陕郊,其地颇有水竹之胜,客至,必留饮酒。真宗时,聘召不起。天禧中卒,赠秘书省著作郎。野子闲,有父风,皇佑中,天章阁待制李昭言于朝,号清逸处士。 【春明退朝录。】

魏野字仲先,陕府人,不喜巾帻,无贵贱,皆纱帽白衣以见之,跨白驴。真宗祠汾阴,召不起。能诗,有唐人风格,卒赠著作郎,蠲其家役。李渎,野之中表兄也,渎卒,野哭之恸,谓其子曰:『吾不可往,尔宜去奠之。』才六日,而野亦卒,人以为异。

○田征君 【『征』原作『聘』,据明抄本改】

田征君告,字象宜,笃学好文,理致高古。尝学诗于希夷先生,先生以诗评授之,故诗尤清丽。平居寡薄,志在经世。太祖建国,思得异人,诏诣公交车,会奔父丧。久之,东游过濮,止王元之舍,元之贻书勉进其道。会大河决溢,君推鲧禹之所治,着禹元经三篇,将上之,不果。已而得水树于济南明水,将隐居焉,因致书徐常侍铉,质其去就。铉答曰:『负鼎扣角,顾庐筑岩,各因其时。不失其道,在我而已,何常之有?』遂决高蹈之计,发易筮之,遇睽,因自号睽叟。从之学者常数百人,宋维翰、许衮最其高弟。二子登朝,盛称其师。淳化中,韩丕言于天子,召君赴阙,诏书入门而卒。其后文多散坠,皇佑中,济南崔书耽伯裒其遗逸,得四十八篇,析为二 【渑录作『三』。】 卷,又次其出处,为睽叟别传云。

○麻先生

麻先生仲英,幼有俊才,七岁能诗,随侍 【渑录有『父』字。】 官鄜州。时宋翰林白方谪官鄜畤,闻而召之,坐中赋诗十篇,宋大称赏。翌日,宋以浣溪笺、李廷珪墨、诸葛氏笔遗之,仍赠以诗曰:『宣毫歙墨并 【渑录作『川』。】 笺纸,寄与麻家小秀才。七岁能吟天骨异,前生已折桂枝来。』十七一试礼部,归以二亲丧,禄不及养,无复仕宦意。退居临淄辨士 【渑录作『七』。】 里别墅,久而记览该洽,行义高洁,乡党化服。邻里有争讼者,不决于有司,而听先生辨之。虽凶岁,盗不入其家。富韩公、文潞公守青州,皆尝致书币,庞庄敏公出镇,遣其子奉书召至府中,礼之极厚,累以诗贻之。荐其行义于朝,诏以为国子四门助教,州学教授。东方学者争师之,卒年九十。先生,余祖母长安 【渑录有『县』字。】 君兄也。或以为宋诗云『前生已折桂枝来』,今世不复折桂也。先生一试不第,终身罢举,宋诗已谶之矣。

○李昭君

陕郊 【渑录作『右』。】 魏处士野、蒲中李昭 【渑录作『征』。】 君渎,乃中表也,俱有高节,以吟咏相善。野于东郊凿 【渑录有『土』字。】 室方丈,荫以修竹,泉流其前,曰乐天洞。渎结茅中条之阴,曰浮云堂,皆有潇洒之趣。每乘兴相过,赋诗饮酒,累日乃去。一日渎过野曰:『前夕恍惚如梦中,床 【渑录作『林』。】 下有人曰:「行到水穷处,未知天尽时。」即正 【渑录有『其』字。】 误曰:「盍云坐看云起时?」对曰:「此浮云,安能 【『安能』,渑录作『安得兴』。】 起耶?」渎水命,此必死期,故来访。』别还家,未几卒。

○史延寿

史延寿,嘉州人,以善相游京师,贵人争延之。视贵贱如一,坐輙箕踞,称我。人号曰史不拘,又曰史我。吕文靖公尝邀之,延寿至,怒阍者不开门,叱之,阍者曰:『此相公宅,虽侍臣亦就客次。』延寿曰:『彼来者,皆有求于相公,我无求于相公,相公自欲见我耳。尔不开门,我径还矣。』阍者走白公,公开门延之。延寿挟术以游于世,无心于用舍,故能自重如此。

○聱隅子

建安黄晞,庆历中游京师,高文古学为世称重,著书数万言,自号聱隅子。晞贫有守,不干科举,而貌寝气寒,不自修饰。石守道在太学,率学官生员厚礼聘晞为学正,晞踰垣而避之。故欧阳文忠公诗曰:『羔雁聘黄晞,晞惊走邻家。』近臣连章荐其道义,诏授京秩,将以为国子司业,拜命数日,一夕暴卒于景德僧舍,士大夫惜之。

○五老会 【原作『舍』,据明抄本并本文改】

庆历末,杜祁公告老,退居南都,与太子宾客致仕王涣、光禄卿致仕毕世长、兵部郎中分司朱贯、 【渑录作『实』。】 尚书郎致仕冯平,为五老会,吟醉相欢,士大夫高之。祁公以故相耆德,尤为天下倾慕,故兵部诗云:『九老且无元老贵,莫将西洛一般看。』五人年皆八十余,康宁爽健,相得甚欢,故祁公诗云:『五人四百有余岁,深称分曹与挂冠。』而毕卿年最高,时已九十余,故其诗云:『非才最忝预高年』也。是时欧阳文忠公留守睢阳,闻而叹慕,借其诗观之,因次韵以谢,卒章云:『闻说优游多唱和,新篇何惜尽传看!』 【见渑水燕谈。】

○江邻几

江邻几善为诗,清淡古风。苏子美坐进奏院事谪官,后死吴中。江作诗云:『郡邸狱寃谁与辨?皋桥客死世同悲』,用事甚精当。尝有古诗云:『五十践衰境,加我在明年。』论者谓莫不用事,能令事如己出,天然浑厚,乃可言诗,江得之矣。江天质淳雅,喜饮酒鼓琴围碁,人以酒召之,未尝不往,饮未尝不醉,已醉眠,人强起饮之,亦不辞也。或不能归,即留宿人家,高度风韵,陶靖节之比。江尝通判庐州,有酒官善琴,以坐局不得出,江旦旦就之。郡中沙门羽士及里氓能碁者数人,呼与同往。郡人见之习熟,因画为图,前列驺导,有一人骑马青盖,其后沙门羽士褐衣数人,葛巾芒屩,累累相寻,意思萧散。惜时无名手,此画不足传后,何必减嵇、阮也。 【刘贡父诗话。】

○司马温公

司马温公优游洛中,不屑世务,齐 【渑录作『弃』。】 物我,一穷通,自称曰齐物子。元丰中秋,与乐全子访亲洛汭,并辔过韩城,抵登封,憩峻极下院。趍嵩阳,造崇福宫、紫极观,至紫虚谷,寻会善寺,过环辕道,遽达西洛。少留广度寺,历龙门,至伊川,访奉先寺。登华严阁,观千佛岩。蹑山径,瞻高公真堂。步潜溪,还宝应,观文富二公庵。之广化寺,拜汾阳祠,下涉伊水,登香山,到白公影堂。诣黄龛院,倚石楼,临八节滩,还伊口。凡所经游,发为咏歌,归序之以为洛游录,士大夫争传之。

○刘孟节

刘孟节先生概,青州寿光人,少师种放,笃古好学,酷嗜山水。而天姿绝俗,与世相龃龉,故久不仕,晚乃得一名,亦 【渑录有『不』字。】 去为吏。庆历中,朝廷以海上岠嵎山 【渑录有『地』字。】 震,逾年不止,遣使访遗逸,安抚使以先生名闻。诏命之官,亦不就。青之南有冶源,昔欧冶子铸剑之地,山奇水清,傍无人烟,丛筠古木,气象幽绝。富韩公之镇青也,知先生久欲居其间,为筑室泉上,为诗并序以饯之,曰:『先生已归隐,山东人物空。』且言先生有志于民, 【渑录作『名』。】 不幸无位,不克施于时,将著书以见志。谓先生身虽隐,其道当与日月雷霆相震耀。其后范文正公、文潞公皆优礼之,欲荐之朝廷,先生恳辞,二公亦不敢强,以成其高尚。先生少时,多寓居龙兴僧舍之西轩,往往凭栏静立,慨想世事,歔吁独语,或以手拍栏干。尝有诗曰:『读书误人 【渑录作『我』。】 四十年,几回醉把栏干拍。』司马温公诗话所载者是也。

○王樵

王樵,字肩望,淄川人,性超逸,深于易,善击剑,有概世志。庐梓桐山下,称淄右书生,不交尘务。山东贾同、李冠皆尊仰之。咸平中,契丹内寇,举族北俘,潜入虏中访其亲,累年不获,乃归。持诸丧,刻木为亲,葬 【渑录有『奂』字。】 山东,立祠,奉侍终身。太守刘通诣樵居,樵踰垣遁去。其后高弁为知州事,范讽为通判,相与就见之。李冠以诗寄之,曰:『霜台御史新为郡,棘寺廷评继下车。首谒梓桐王处士,教风从此重诗书。』晚自号赘世翁,为赞 【渑录有『书』字。】 其门曰:『书生王樵,薄命寡志。无益于人,道号赘世。』预卜地为窌, 【渑录作『累卵』。】 名茧室,中置石塌,刻石 【渑录作『铭』。】 其上曰:『生前投躯,以虞不备。殁后寄魄,以备不虞。』后感疾,即入卧室中,自掩户,乃卒。命以古剑从葬。着游边集三卷,安边三策,说史十篇,皆散亡。济南李芝为赘世先生传,载其事。治平中,淄川僧文幼募资,即其地复为茧堂,并起堂祠樵。文幼薄能为诗,精阴阳地理。

○李渎处士

蒲中李渎处士,父莹,国初为侍御史,有直声。渎少好学,有高志,长庐中条山下,以泉石琴咏自乐,未尝造州县。真宗祀汾阴,诏赴行在,渎不起,有表称谢云:『十行温诏,初闻丹凤衔来;一片闲心,已被白云留住。』真宗制诗以赐之。时有同郡刘巽治三传,年老博学,躬耕不仕,以讲授为业,真宗亦以一绝句赐之。 【见渑水燕谈。】

○孙集贤

孙集贤冕,天禧中,直馆几三十年,江南端方之士也。节概清直,晚守姑苏,甫及引年,大写一诗于厅壁,诗云:『人生七十鬼为邻,已觉风光属别人。莫待朝廷差致仕,早谋泉石养闲身。去年河北曾逢李 【见素,】 今日淮西又见陈。 【或云陈、庄二公被差者也。】 寄语姑苏孙刺史,也须抖擞老精神。』题毕,拂衣归九华,以清节高操羞百执事之颜。朝廷高其风, 【『高其风』,湘录作『嘉之』。】 许再任,诏下,已归,竟召不起。王冀公钦若,里闬交素也。冀公天禧中罢相,以宫保出镇余杭,舣舟苏台,欢好款密。醉谓孙曰:『老兄淹迟日夕, 【湘录作『久』。】 且宽衷,当别致拜闻。』公正色答曰:『二十年出处,中书一素交,潦倒江湖,不预一点化笔,殆事权属他。出 【明抄本作『去』。】 庙堂数千里,为方面,始以此语见悦,得为信乎?』冀公愧谢,解舟遂行。 【见湘山野录。】

○孙宣公

孙宣公奭以太子少傅致仕,居于郓。一日,置宴御诗厅, 【仁宗尝赐诗,刻石所居之厅壁。】 语客曰:『白傅有言:「多少朱门鎻空宅,主人到老不曾归」,今老夫归矣。』喜动于色,复顾石守道,讽易离卦九三爻辞,且曰:『乐以忘忧,自得小人之志。歌而鼓缶,不兴大耋之嗟。』公以醇德奥学,劝讲禁中二十余年,晚节勇退,优游里中,始终全德,近世少比。

○麻希梦

端拱初,太宗诏访 【渑录有『天下』二字。】 高年,前青州录事参军麻希梦年九十余,居临淄,召至阙下,延见便殿,赐坐,语极从容。询及人间利害,对之甚详,多蒙听纳。他日,访以养生之理,对曰:『臣无他术,唯清心寡欲,节声音,薄滋味,故得至此。』诏以为尚书工部郎中,致仕,赐金紫。工部好学,善训子孙,子景宗, 【渑录作『孙』。】 兴国中登进士甲科,孙温基、温舒,祥符中相继举进士第,为天下第三人, 【渑录有『衣冠以为盛事』六字。】 而天下称麻氏教子有法。 【此条今见渑水燕谈录卷三。】

○张乖崖

杨文公由禁林为汝守,张尚书咏移书云:『张老子今年七十矣,气血衰劣,湎然沉昏,入静自守,以真排邪。忽覩来缄,不审大年官若是,而守若是。又思大年气薄多病,应遂移疾之请。盛年辞荣,是名高格,若智不及气,屑屑罹祸者,自古何限!大年素养道气,宜终窭扫地,莫致润屋。得君得时,无害生民。大年知张老子乎?老子心无蕴畜,绝情绝思,顾身世若脱屣,岂能念它人乎?大年自持,不宣。咏白。』其语真 【湘录作『直』。】 气劲,如乖崖之在目。干宝晋书称王献之,尝云:『吾于文章书札,识人之形貌情性。』真所谓也。 【此条今见湘山野录卷中。】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一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二

旷达隐逸(二)

◆旷达隐逸(二)

孙明复

苏澄隐

李集贤

朱侍郎

王昭素

王元泽

郭延卿

冯枢密

王荆公

韩丕荐三处士

杨文公

张宗晦

杜五郎

种放

石曼卿

张乖崖

邢惇

张俞

○孙明复

孙明复先生退居太山之阳,枯槁憔悴,发鬓皓白。着春秋尊王发微十五卷,为春秋学者,未有过之者也。故相李文定公守兖,就见之,叹曰:『先生年五十,一室独居,谁事左右?不幸风雨饮食生疾,奈何?吾弟之女甚贤,可以奉先生箕箒。』先生固辞,文定曰:『吾女不妻先生,不过 【渑录有『为』字。】 一官人妻;先生德高天下,幸婿李氏,荣贵莫大于此。』先生曰:『宰相女不以妻公侯贵戚,而固以嫁山谷衰老,藜藿不充之人,相国之贤,古无有也。予不可不成相国之贤。』遂娶之。其女亦甘淡薄,事先生尽妻道,当时士大夫莫不贤之。 【见渑水燕谈。】

○苏澄隐

太祖征太原还,至真定,幸龙兴观,道士苏澄隐迎銮驾,霜发星冠,年九十许,气貌翘竦。上因延问甚久,自言顷与亳州道士丁少微、华山陈抟,结游于关洛,尝过从 【『过从』,玉壶作『遇孙君房』。】 麞皮处士。上问曰:『得何术?』对曰:『臣得长啸引和之法。』遂令长啸, 【玉壶有『其声』二字。】 清入杳冥,移时不绝,上嘿久,低迷 【玉壶有『假』字。】 寝,殆食顷,方欠伸,其声略不中断。上大奇之,因问养生之要,隐对曰:『帝王养生异于是,老子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无欲而民自正。无为无欲,凝神太和。」唐尧所以享国永图,得此道也。』遂赐号颐素先生。 【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一。】

○李集贤

李集贤达中,恬退喜道,处搢绅有逍遥之风。善翰札,行笔有工,至于草隶分篆,俱绝其妙,人得之则宝焉。为诗清淡闲暇,如其人也。有杭州望湖楼诗:『小艇闲撑处,湘天景亦微。春波无限绿,白鸟自由飞。落日孤汀远,轻烟古寺稀。时携一壶酒,恋到晚凉归。』西湖诗有『涨烟春气重,贮月夜痕深』之句,皆类于此。晚喜洛中景物,求留司园池亭树,潇洒自如。每喜诵楞严中四句云:『将闻持佛,佛何不自闻?闻闻复翳,根除尘消觉圆净。』凡起居皆咏之,后被诏,与张君房集贤校勘道藏,时号称职。

○朱侍郎

朱昂,晚以工部侍郎恳求归江陵,逾年方允,止令谢于殿门外。后诏赐坐,时方剧暑,恩旨宠留,诏秋凉进程。时吴淑赠行诗有『汉殿夜凉初阁笔,渚宫秋晚得悬车』之句,尤为中的。锡燕玉津园,中人传诏,令各赋诗为送,若李承旨维有『清朝纳禄犹强健,白首还家正太平』。陈文惠公尧佐『部吏百函通爵里,送兵千骑过荆门』之句,四十八篇,皆警绝一体,朝论荣之。弟协亦同隐,皆享眉寿,家林相接,谓之渚宫二疎。荆帅陈康肃尧咨表其居为东西致仕坊,八十二薨,门人请谥正裕先生。

○王昭素

王昭素,酸枣县人,学古纯直,行高于世。市物随所索偿其直,卖者反曰:『适所索,实非本价。』昭素谓之曰:『汝但受之,免陷汝于妄语咎。』自尔,人无敢绐者。相告 【玉壶作『戒』。】 曰:『王先生市物,不可虚索。』一夕,盗者穿窬将入,以横木满室,不通其穴。昭素觉之,尽室之物,潜掷于外,谓偷儿曰:『速去, 【玉壶重『速去』二字。】 恐有捕者。』盗惭,委物而遁,几盗即息。 【玉壶作『乡盗几息』。】 李穆昔师之,逮为学士,荐于太宗,召至便殿,年七十,颜如渥丹,目若荡漆,鳏居绝欲,四十岁家无女侍。上赐坐,讲干卦,至『九五,飞龙在天』, 【玉壶有『利见大人』四字。】 起整 【玉壶有『巾』字。】 稽颡,改容而说。上问曰:『何故?』昭素奏曰:『此文 【玉壶作『爻』。】 正当陛下今日之事。』引谕该证,微含箴补,上侧听喜 【玉壶作『启』。】 沃。讲罢,留茗果燕语,赐国子博士,致仕。留禁中月余,询治世养生之术,昭素曰:『治世莫若安民,养身无非寡欲,此外无它。』上爱之, 【『之』,玉壶作『其语』。】 书于屏几。享寿八十九。 【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三。】

○王元泽

壬子岁,王雱元泽记会稽,关杞刻之,以广其传,庶乎世之闻见者,有所警焉。戊午岁,元泽病中,友人魏道辅泰谒于寝。对榻一片屏,大书曰:『宋故王先生墓志,名雱,字符泽。登第于治平四年,释褐授星子尉。起身事熙宁天子,才六年,拜天章阁待制,以病废于家。』后尚有数十言,挂衣于屏角覆之,不能尽见,此亦得谓之达欤?

○郭延卿

钱文僖公惟演生贵家,而文雅乐善,出天性。晚年以使相留守西京,时通判谢绛、掌书记尹洙、留府推官欧阳修,皆一时文士,游宴吟咏,未尝不同。洛下多水竹奇花,凡园囿之胜,无不到者。有郭延卿者,居水南,少与张文定公、吕文穆公游,累举不第,以文行称于乡闾。张吕相继作相,更荐之,得职官,然延卿亦未尝出仕,葺园亭艺花,足迹不及城市,至是年八十余矣。一日,文僖率僚属往游,去其居一里外,即屏骑从,腰舆张盖而访之,不告以名氏。洛下士族多,过客众,延卿未始出,盖莫知其何人也。但欣然相接,道服对谈而已。数公疎爽闿明,天下之选,延卿笑曰:『陋居罕有过从,而平日所接之人,亦无若数君者。老夫甚惬,愿少留,对花小酌也。』于是以陶樽果蔌而进,文僖爱其野逸,为引满不辞。既而吏报申牌,府史牙兵列庭中,延卿徐曰:『公等何官?而从吏之多也。』尹洙指而告曰,『留守相公也。』延卿笑曰:『不图相国肯顾野人。』遂相与大笑,又曰:『尚能饮否?』文僖欣然从之,又数杯。延客之礼数杯盘,无少加于前,而谈笑自若。日入辞去,延卿送之门,顾曰:『老病不能造谢,希勿讶也。』文僖登车,茫然自失。翌日语僚属曰:『此真隐者也,彼视富贵为何等物耶?』叹息累日不止。

○冯枢密

冯枢密京,熙宁初,以端明殿学士帅太原。时王左丞安礼以池州司户参军掌机宜文字,冯雅相好,因书托于王平甫,曰:『并门歌舞妙丽,吾闭目不窥,但日与和甫谈禅耳。』平甫答曰:『所谓禅者,直恐明公未达也。盖闭目不窥,已是一重公案。』冯深伏其言。 【见东轩笔录。】

○王荆公

王荆公再罢政,以使相判金陵,到任即纳节让同平章事,恳请赐允,改左仆射。未几,又求宫观,累表得会灵观使。筑第于白 【东轩作『南』。】 门外七里,去蒋山亦七里,平日乘一驴,从数僮,游诸山寺。欲入城,则乘小舫,泛潮沟以行,盖未尝乘马与肩舆也。所居之地,四无人家,其宅但庇风雨,又不设垣墙,望之若逆旅之舍。有劝筑垣,輙不答。元丰末,荆公被疾,奏舍此宅为寺,有旨赐名『报宁』。既而荆公疾愈,税城中屋以居,竟不复造宅。 【见东轩笔录。】

○韩丕荐三处士

韩丕少游学嵩山间,性质朴刻励,著名于时,作感秋诗三十篇,人多传诵。后为翰林学士,太宗召问当时辈流,颇有遗逸否?以万适、杨朴、田诰为对,上悉令召之。而诰诏下乃卒。朴至,召对,自言不愿仕进,赐束帛遣还,与一子出身。适最后至,合门拒之,不得见,居京城半年,仅至寒饿。丕又出翰林,因表言其事,诏以为庐州慎县主簿,命下数日卒。朴善歌诗,每乘牛往来郭店,自称东里遗民。尝杖策入嵩山穷绝处,苦思为歌诗,数年得百余篇而出。诰,历城人,好著述,聚徒数百人,颇有进士举显达称其师,名闻于朝中。宋维翰、许衮皆其弟子,诰所著书百余篇,世亦传之,大率迂阔。每注思,必匿深草中,绝不闻人声,俄自草中跃而出,则一篇成矣。

○杨文公

公与杨文公亿为空门友,杨公谪汝州,公适当轴,每音问不及他事,唯谈论真谛而已。余尝见杨公亲笔与公云:『山栗一秤,聊表寸信。』盖汝唯产栗,而亿与王公忘形,以一秤栗遗之,斯亦昔人鸡黍缟纻之意也。

○张宗晦

庆历中,张宗晦以秘 【渑录有『书』字。】 监致仕,居洛阳。一日,谒留守,其子唐 【渑录作『庚』。】 言:『贺知章 【渑录作『唐贺监知章』。】 以道士服归会稽,明皇赐以鉴湖。今洛中嵩少佳景,虽非朝廷所赐,大人可衣羽服,优游其间,何必学造请。』宗晦曰:『吾作白头老监,枕书而眠,何必学贺老作道士服耶?』时以为名言。宗晦,英公齐贤子。 【见渑水燕谈。】

○杜五郎

颍昌阳翟县,有一杜生者,不知其名,邑人但谓之杜五郎。所居去县三十余里,唯有屋两间,其一间自居,一间子居之。室之前有空地丈余,即是篱门,杜生不出篱门,凡三十年矣。黎阳县尉孙轸曾往访之,见其人颇潇洒,自陈村民无所能,何为见访?孙问其不出门之因,其人笑曰,以告者之过也。指门外一桑曰:『十五年前,亦曾到此桑下纳凉,何谓不出门也?但无用于时,无求于人,偶自不出尔。何足尚哉!』问其所以为生,曰:『昔时居邑之南,有田五十亩,与兄同耕。后兄之子娶妇,度所耕不足赡,乃以田与兄,携妻子至此。偶有乡人借此屋,遂居之,惟与人择日,又卖一药,以具饘粥,亦有时不继。后子能耕,乡人见怜,与田三十亩,令子耕之,尚有余力,又为人佣耕,自此食足。乡人贫以医卜自给者甚多,自食既足,不当更兼乡人之利,自尔择日卖药,一切不为。』又问,常日何所为,曰:『端坐耳,无可为也。』问颇观书否,曰:『二十年前,亦曾观书。』问观何书,曰:『曾有人惠一书册,无题号,其间多说净名经,亦不知净名经何书也。当时极爱其议论,今亦忘之,并书亦不知所在久矣。』气韵闲旷,言词精简,有道之士也。盛寒,但布袍草履,室中枵然一榻而已。问其子之为人,曰:『村童也,然质性甚淳,未尝妄言,未尝嬉游。惟买盐酪则一至邑中,可数其行迹以待其归,径往径还,未尝傍游一步也。』予时方有军事,至夜半未卧,疲甚,与官属闲话,轸遂及此,不觉萧 【笔谈作『肃』。】 然,顿忘烦劳。 【见笔谈。】

○种放

景德中,种放赐告 【『赐告』,渑录作『赐号先生』。】 蹔还嵩山,真宗致酒资政殿饯放,侍臣当直者四人预焉。时所司不宿具,皆相顾不敢坐,上乃亲定位次。翰林学士晁逈西向,资政殿学士王钦若东向,知制诰朱巽南 【以上三字渑录作『朱选西向』四字。】 次迥,待制戚纶 【渑录有『东向』二字。】 次钦若,放北面对上,特示客礼。酒半,上赋七言诗一章赐放,放和,侍臣皆赋。士大夫荣之。

种放明逸,少举进士不第,希夷先生谓之曰:『此去逢豹则止,他日当自出于众人。』初莫谕其意,后放隐终南山豹林谷。真宗召见,宠遇非常,拜工部侍郎,皆符其言。 【渑录与下条相连为一。】

种放别业在终南山,放学行高古,后生从之学者甚众。性颇嗜酒,躬耕种秫以自酿,所居有林泉之胜,殊为幽绝。真宗闻之,遣中使携画工图之,开龙图阁召辅臣观焉,上叹赏之。其后甘棠魏野, 【渑录有『郊』字。】 居有幽致,帝亦遣人图之,故野诗云:『幽居帝画看。』 【以上三条今见渑水燕谈录卷四。】

初种隐君少时,与弟汶往拜陈希夷抟,陈宿戒厨仆,来日有二客,一客膳于廊。才旦,果至,惟邀放升堂,殷懃睥睨,以一绝赠之,曰:『鉴中有客白髭多,鉴外先生识也么?只少六年年六十,此生阴德莫蹉跎。』种都不之晓,但屈指以三语授之,曰:『子贵帝友,而无科名,晚为权贵所陷。』种又乞素履之术,陈曰:『子若寡欲,可满其数。』种因而不娶不媵,寿六十一。

种放字明逸,河南洛阳人,父故吏部令史,满,调补长安簿,卒官。放七岁能属文,既长,父勖令赴举,放辞以业未成,不可妄动。父卒,兄数人皆从赋,放与母隐终南山豹林谷,结草茅为庐,以讲习为业,后生多从之学问,得其束修以自给。著书十卷,人多传写之,工为歌诗,亦播人口。宋维翰为陕西转运使,表荐之,太宗令本州岛给装钱三万,遣赴阙,量其才收用。放诣府受金,治行。素与张贺善,贺适自秦州从事公累免官,居京兆。放诣贺谋其事,贺曰:『君今赴召,不过得一簿尉耳。不如称疾,俟再召而往,当得好官。』放然之,即托贺为奏草,称疾。太宗曰:『此山野之人,亦安用之?』令本府岁时存问,不复召。其母甚贤,闻有朝命,恚曰:『常劝汝勿聚徒讲学。身既隐矣,何用文为?果为人知,而不得安处,我将弃汝深入穷山矣。』放既辞疾,母悉取其笔砚焚之,与放转诣穷僻,人迹罕至。后母卒,无以葬,遣僮奴持书于钱若水、宋湜。若水、湜同上言,以为先朝尝加召命,今贫不能葬其母,欲以私觌,是掠朝廷之美。诏京兆府赐钱三万、帛三十疋、粟三十石。咸平末,张齐贤知京兆府,表荐,召为左司谏,直昭文馆,赐五品服。 【杨文公谈苑。】

真宗初,诏种隐君放至阙,以敷对称旨。日既高,中人送中书膳,诸相皆盛服俟其来,种隐君幅巾韦布长揖而已。杨大年闻之颇不平,以诗嘲曰:『不把一言裨万乘,秪叉双手揖三公。』上闻之,独诏杨曰:『知卿有诗戏种某。』杨汗浃股栗,不敢匿避。上曰:『卿安知无一言裨朕乎?』出一皂囊,内有十轴,乃放所奏之书。其书曰十议,所谓议道、议德、议仁、议义、议兵、议刑、议政、议赋、议安、议危。 【石守道圣政录有之。】 俾大年观之。从容奏曰:『臣当别日负荆谢之。』 【见湘山野录。】

○石曼卿

石曼卿,磊落奇才,知名当世,气貌雄伟,饮酒过人。有刘潜者,亦志 【明抄本作『忠』。】 义之士也。常与曼卿为酒敌,闻京师沙行王氏新开酒楼,遂往造焉。对饮终日,不交一言。王氏怪其所饮过多,非常人之量,以为异人,稍献肴果,益取好酒奉之甚谨。二人饮啖自若,傲然不顾,至夕殊无酒色,相揖而去。明日, 【归田有『都下』二字。】 喧传王氏酒楼有二酒仙来饮。久之,乃知刘、石也。 【见庐陵归田录。】

石曼卿一日谓秘演曰:『馆俸清薄,不得痛饮,且僚友攫之殆遍,奈何?』演曰:『非久,引一酒主人奉谒,不可不见。』不数日,引一纳粟牛监簿者,高赀好义,宅在朱家曲,为薪炭市评,别第在繁台寺西,房缗日数十千。长谓演曰:『某虽薄有赀产,而身迹尘贱,难近清贵。慕师交游尽馆殿名士,或游奉有阙,无恡示及。』演因是携之谒曼卿,便令致宫醪十担为贽,列酝于庭,演为传刺。曼卿愕然问曰:『何人?』演曰:『前所谓酒主人者。』不得已,因延之,乃问甲第何许?生曰:『一别舍介繁台之侧。』其生粗,亦详雅。曼卿闲语演曰:『繁台寺阁,虚爽可爱,久不一登。』其生离席曰:『学士与大师果欲登阁,乞预宠谕,下处正与阁对,容具家蔬,在阁迎候。』石因诺之。一日休沐,约演同登,演预戒生,生如期果陈具于阁,器皿肴核冠于都下。石、演高歌褫带,饮至落景。曼卿醉喜曰:『此游可纪。』以盆清墨,濡巨笔以题云:『石延年曼卿同空门诗友老演登。』其 【湘录作『此』。】 生拜叩曰:『尘贱之人,幸获陪侍,乞挂一名,以光贱迹。』石虽大醉,犹握笔沈虑,无其策以拒之,遂目演。演醉舞,佯声讽之,曰:『大武生 【湘录有『牛也』二字。】 捧砚,用事可也。』竟不免题云:『牛某捧砚。』永叔后以诗戏曰:『捧砚得全牛。』 【见湘山野录。】

石曼卿居蔡河下曲,邻有一豪家,日闻歌乐之声。其家僮仆数十人,常往来曼卿之门,曼卿呼一仆,问豪为何人,对曰:『姓李氏,主人方二十岁,并无昆弟,家妾曳罗绮者数十人。』曼卿求欲见之,其人曰:『郎君素未尝接士大夫也,他人必不可见。然喜饮酒,屡言闻学士能饮酒,意亦似欲相见,待试问之。』一日,果使人延曼卿,曼卿即衫帽往见之,坐于堂上,久之方出。主人者,头巾系勒帛,都不具衣冠,见曼卿,全不知拱揖之礼。引曼卿入一别馆,供帐赫然。坐良久,有二鬟妾各持一小盘至曼卿前,盘中红牙牌十余,其一盘是酒,凡十余品,令曼卿择一牌,其一盘肴馔,各令择五品。既而二鬟去,有羣妓十余人,各执肴果乐器,妆服人品,皆艳丽粲然。一妓酌酒以进,酒罢乐作,羣妓执果肴者,萃立其前。食罢,则分列其左右,京师人谓之软盘。酒五行,羣妓皆退,主人者亦翩然而入,略不揖客。曼卿独步而出。曼卿言豪者之状,懵然愚騃,殆不分菽粟,而奉养如此,此极可怪也。他日试使人通郑重,则闭门不纳,亦无应门者。问其近邻云:『其人未尝与人往还,虽邻家亦不识面。』古人谓之钱痴,信有之。

○张乖崖

张乖崖少时,任侠击剑,心隘六合,将遗世仙去。始与逸人傅霖者同学,霖隐不仕。公中第日光显,散遣亲密四方求霖同学者,三十年不可得。尝作忆霖诗:『寄语巢由莫相笑,此生终不羡轻肥。』晚岁罢成都,转寄守宛丘,诟讼简稀。一日卧铃阁,有被褐骑蹇驴,气貌高胜者,叩门大呼曰:『尚书!青州傅霖来。』阍吏异之,走白,公闻惊且喜,倒屣出迎。召吏责曰:『傅先生,天下贤士,乃守尚不得友,汝何人?敢姓名乎?』霖即从容笑曰:『别子一世,尚尔童心,是岂知世间有我耶?』公道旧,且问何昔隐今出。霖曰:『子将去矣,来报子尔。』曰:『咏亦自知之。』霖曰:『知,复何言。』翌日而去,后一月,公薨于镇云。乖崖事迹满世,咸谓公弄九霞,酌天醴,出入清都者久矣。及得傅霖事,然后知其为真仙无疑。余谓若子房于黄石公,武侯于庞德公,李药师于 须客,颜鲁公于张志和,李太白于贺知章,少陵于司马子微。文章跨古今,功业盖后世者,未尝不遇寰宇外士,摩发激厉,而后光华烜赫,名动千古者,又岂特乖崖而已?世不尚师友,而闻道者鲜矣。 【西清诗话。】

○邢惇

邢惇,雍丘人,以学术称于乡曲,家居不仕。真宗末,以布衣召对,问以治道,惇不对。上问其故,惇曰:『陛下东封西祀,皆已毕矣,臣复何言?』上悦,除试四门助教,遣归。惇衣服居处,一如平日,乡人不觉其有官也。既卒,人乃见其勑,与废纸同束置屋梁间。 【涑水纪闻。】

○张俞

康定间,益州书生张俞尝献书天子,由是朝廷知其名。然不喜仕宦,常隐于青城山白云溪。时枢密使田况守成都,日与诗曰:『深惭蜀太守,不及采芝人。』又谓僚佐言曰:『斯人,用之便作正言司谏,不用之则岩谷之病叟耳。』有文三十卷行于世。 【见云斋新说。】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二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三

仙释僧道(一)

◆仙释僧道(一)

申国长公主入道

吕先生

养素先生

刘遁

华阴隐人

峨眉山佛现

昙颖机辩

契嵩师

无名高僧

罗真人

胡僧法调

佛经

喻浩造塔

吴长文

死后出家

建寺

西域僧觉称

云豁入定

王中正

方士谒锺弱翁

王参政

日本僧

郭忠恕

许旌阳家田夫

朱池寺僧

○申国长公主入道

太宗第七女申国大长公主, 【湘录有『平』字。】 生不茹荤。端拱初,幸延圣寺,对佛愿舍为尼。真宗即位,遂乞削发,上曰:『朕之诸妹,皆厚赐 【湘录有『汤』字。】 邑,筑外馆以尚天姻,酬先帝之爱也。汝独愿出家,可乎?』申国曰:『此先帝之愿也。』坚乞之,遂允之,进封吴国,赐名清裕,号报慈正觉大师。建寺都城之西,额曰『崇真』,藩国近戚及掖庭嫔御,愿出家者,若密恭懿王女万年县主、曹恭惠王女惠安县主,凡三十余人,皆随出家。诏普度天下僧尼。申国俗寿止三十八,尼夏十有六入灭。 【见湘山野录。】

初申国长公主为尼,掖庭嫔御随出家者二 【湘录作『三』。】 十余人,诏两禁送于寺,赐斋馔,传宣各令作诗送,惟文僖公彭年诗,尚有记者。云:『尽出花钿散宝津,云鬟初剪向残春。因惊风烛难留世,遂作池莲不染身。贝叶乍翻疑轴锦,梵声纔举误梁尘。从兹艳质归空后,湘浦应无解佩人。』或云作诗之说恐非,都下好事者,能于鹧鸪天曲声歌之。 【此条今见湘山野录卷下。】

○吕先生

宿州天庆观,有神仙题诗二绝于五星门扉之上,俗传云吕先生神篆。其诗曰:『秋景萧条叶乱飞,庭松影里坐移时。云迷鹤驾何方去?仙洞朝元失我期。』又曰:『肘传丹篆千年术,口诵黄庭内卷经。鹤观古坛槐影里,悄无人迹户长扃。』后为人刮去,墨迹犹存,乃知非常人书也。

潭州士人夏钧,罢官过永州,谒何仙姑而问曰:『世人多言吕先生,今安在?』何笑曰:『今日在潭州兴化寺设斋。』钧专记之,到潭州,乃于兴化寺取斋历视之,果其日有华州回客设供。顷年,滕宗亮谪守巴陵郡,有华州回道士上谒,风骨耸秀,神气清迈。滕知其异人,口占一诗赠之曰:『华州回道士,来到岳阳城。别我游何处?秋空一剑横。』回闻之,抚然大笑,而莫知所之。

吕洞宾者,多游人间,颇有见之者。丁谓通判饶州日,洞宾往见之,语谓曰:『君状貌颇似李德裕,它日富贵,皆如之。』谓咸平初,与予言其事,谓今已执政。张洎家居,忽外有一隐士通谒,乃洞宾名姓,洎倒屣见之。洞宾自言吕渭之后,渭四子,温、恭、俭、让。让终海州刺史,洞宾系出海州房,让所任官,唐书不载。索纸笔,八分书七言四韵词一章,留与洎,颇言将佐鼎席之意。其末句云:『功成当在破瓜年』,俗以破瓜字为二八,洎年六十四卒,乃其谶也。洞宾诗什,人间多传写,有自咏云:『朝辞百越暮三吴,袖有青蛇胆气粗。三入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又有『饮海龟儿人不识,烧山符子鬼难看。一粒粟中藏世界,二升铛内煮山川。』之句,大率词意多奇怪类此,世所传者百余篇,人多诵之。 【见杨文公谈苑。】

○养素先生

尚书郎李观自言,为进士时,往游南岳,道过潭州圣 【东轩有『旗』字。】 亭买酒,忽有一人荷竹奁,持钉校之具径至,问观曰:『闻君将之南岳,颇识养素先生蓝方否?』观曰:『固将往见之。』其人曰:『奉烦寄声曰:「刘处士奉问,先生十月怀胎,如何出得?」』言讫径出不顾。观至南岳访方,具道其语,方惄然惊异,因问曰:『其人眉间得无有白志乎?』观曰:『然。』方大惊叹曰:『吾不遇此 【『此』,东轩作『是人』。】 命也。所谓刘海蟾者也。吾养圣胎已成,患无术以出之,念非斯人不足以成吾道。今声闻相通,而不得接,吾之道不成矣。』观急回,访于潭州,已亡所在,是年方卒。 【见东轩笔录。】

○刘遁

晋公旧有园在保康门外,园内有仙游亭、仙游洞,景趣潇洒。有道士刘遁相往来,遁作仙游亭诗赠公云:『屡上游仙亭上醉,游仙洞里杳无人。他时鹤驾游沧海,同看蓬莱岛上春。』公莫晓其诗。公南迁,遁往见公于崖,公方思其诗,乃知遁异人也。与之泛舟海上而饮,公曰:『今日之游,成子之诗意也。』 【见名贤诗话。】

○华阴隐人

华山南有川,广袤数百里,连山洞,不知其极。人有登莲华峯绝顶俯瞰,人烟舍屋相望,四时常有花木,疑灵仙之窟宅。又云秦人避难者居此,其后裔也。开宝中,有数人衣服异制,出华阴市中,人诘之,曰:『我居华阴川,因采药迷路至此,何所也?』后不知所诣,或疑其地仙。 【见杨文公谈苑。】

○峨眉山佛现

太平兴国七年,嘉州通判王衮奏,往峨眉山提点白水寺,忽见光相寺西面 【湘录作『南』。】 瓦屋山上皆变金色,有丈六金身。次日午间,有罗汉二尊,空中行坐,入紫色云中。 【见玉壶清话。此条今见湘山野录卷上。】

○昙颖机辩

钱子高明远始中大科,知润州。值上元,于因胜寺法堂设戏幄,庭下方以花砖遍甃,严雅始新,子高饬役徒掘砖埋柱。时长老达观师昙颖者,法辩迅敏,度其气骄难讽,但佯其语曰:『可惜打破八花砖。』钱厌之,谨不敢动。

○契嵩师

吾友契嵩师,熙宁四年没于余杭灵隐山翠微堂,火葬讫,不坏 【湘录有『者』字。】 五物:睛、舌、鼻、耳、毫。数珠时,恐厚诬,以烈火重煅,煅之愈坚。嵩之文仅参韩柳间,治平中,以所著书曰辅教编,携诣阙下。大学者若今首揆王相、欧阳诸巨公,皆低簪以礼焉。王仲仪公素为京尹,特上殿以其编进呈,许附教藏,赐号明教大师。嵩童体完洁,至死无犯,火讫,张 【湘录作『根』。】 器不坏,此节可高天下之士。余昔怪其累夕讲谈,音若清磬,未尝少嗄,及终,方得其验。嵩字仲灵,藤州人,诗类老杜,杨公济蟠收全集。公济深伏其才,答嵩诗有『千年犹可照吴邦』之句在集。

○无名高僧

成都无名高僧者,诵法华经有功,虽王均、李顺两乱于蜀,亦不敢害。一旦,忽一山仆至寺,言先生来晨请诵经,在药市奉候。至则已在,引入溪岭数重,烟岚中,有 【湘录作『构』。】 一跨溪山阁,所 【『所』,湘录作『乃其』。】 居也。仆传其语曰:『先生请师诵经,老病起晚,诵至宝塔品,愿见报,欲一听。』至此品,报之,果出,野服藜杖,两眉垂肩,但嘿揖,焚香侧听,听罢遂入,不复出。将斋,以藤盘竹箸,秫饭一盂,杞菊数瓯,不调盐酪,若美甘露。食讫,仆持衬一锾敬施之,曰:『先生寄语上人,远到山舍,不及攀送,遣仆送出路口。』因中途问仆曰:『先生何姓?』曰:『姓孙。』曰:『何名?』仆于僧掌中书『思邈』二字,僧因大骇,欲再往,仆遽失之。凡山中寻三日,竟迷旧路,归视衬资, 【湘录有『乃金钱一百』五字。】 皆良金也。中五六金,一半尚铁。由兹一膳,身轻无疾,天禧中,已一百五十岁,长游都市,后隐不见。

○罗真人

太平兴国四年,绵州罗江县罗公山真人罗公远旧庐,有人乘车往来山中,石上有新辙迹,深三尺余, 【湘录有『石』字。】 尽五色。知州种士衡缘辙迹至洞口,闻鸡犬声。 【见湘山野录。】

○胡僧法调

西晋时,有胡僧法调至洛阳,见晋家宫阙,叹曰:『此正似兜率天宫,但生死之力营建,非道力所成耳。』将终,与徒众别,谓之曰:『山河天下皆变灭,而况人身而得久长?但能专心清净,屏除三毒,形数虽乖,其会必同。』言讫而卒。

○佛经

佛经之入中国,自竺法兰、摩腾二师。以后汉明帝时,暨至白马寺,首译四十二章经。历晋及十六国南北朝暨唐,皆有梵僧自五天竺来,及华人之善竺音者,迭相翻译,讫开元,录凡大小乘经律论圣贤集共五千四十八卷。至贞元,又别录新经二百余卷。元和之后,译经遂废。太宗太平兴国初,有梵僧法贤、法天、施护三人,自西域来,雅善华音,太宗宿受佛记,遂建译经院于太平兴国寺。访得凤翔释清照,深识西竺文字,因尽取国库新贮西来梵夹,首令三梵僧诠择未经翻者,各译一卷,集两街义学僧评议。论难锋起,三梵僧以梵经华言对席读,众僧无以屈,译事遂兴。后募童子五十人,令习梵学,独得惟净者,乃江南李王之子,惠悟绝异,尽能通天竺文字。今上即位初,陈恕达议,以为费国家供亿,愿罢之。上以先朝所留意,不许。讫今所译新经论学,凡五百余卷,自至道以后,多惟净所翻也。大中祥符四年,译众上言,请如元正造录,诏令润文官参知政事赵安仁与翰林学士杨亿同编修,凡为二十卷。乃降赐太宗所作释门文字,令编其名题入录。安仁等及释众再上表,请御制释门文章,许之。六年三月,赐御制法音前集七卷,共论次其文理,以附于先皇之次,而冠于东土圣贤集之首。译经院置润文官,尝以南北省官学士充,中使一人监院事。译经常以梵僧,后令惟净同译,经梵学笔受二人,译缀文二人,评议二人,皆选名德有义学僧为之。

○喻浩造塔

钱镠曰:『释迦真身舍利塔,见于明州鄞县,即阿育王所造八万四千,而此震旦得十九之一也。』镠造南塔以奉安,俶在国,天火屡作,延烧此塔,一僧奋身穿烈焰,登第三级,持之而下,衣裳肤体多被烧灼。太平兴国初,俶献其地,太宗命取塔禁中,度开宝寺西北阙地,造浮图十一级,下作天宫,以葬舍利。葬日,上肩舁微行,自安置之,有白光由塔一角而出。上雨涕,其外都人万众皆洒泣,燃指焚香于臂掌者无数。内侍数十人,愿出家扫洒塔下,悉度为僧。上谓近臣曰:『我曩世尝亲佛座,但未通宿命,不能了了见之耳。』初造塔,得浙东匠人喻浩,浩不食荤茹,性绝巧,先作塔式以献。每建一级,外设帷帟,但闻椎凿之声,凡一月而一级成。其有梁柱龊龉未安者,浩周旋视之,持搥橦击数十,即皆牢整。自云此可七百年无倾动。人或问其北面稍高,浩曰:『京城多北风,而此数十步,乃五丈河,润气津浃,经一百年,则北隅微垫,而塔正矣。』塔成,而浩求度为僧,数月死,世颇疑其异。 【见杨文公谈苑。】

○吴长文

吴长文,博学通古今,尤不喜释氏,其父卒,不召僧,不作佛事。居常闾巷。细民与其父相往来者,人赠二缣。子华为长文作墓铭,都不及之,盖子华信奉释氏。韩魏公亦曰:『此事亲之际,尤为难也。』

○死后出家

熙宁中年,王禹玉丞相奏亡妻庆国夫人郑氏,临终遗言,乞度为女真。勑特许披戴,赐名希真,仍赐紫衣,号冲静大师。 【见倦游杂录。】

○建寺

太平兴国寺,旧龙兴寺也,世宗废为龙兴仓。国初,寺主僧屡击登闻鼓,求复为寺,上遣中使持剑以诘之,曰:『此寺前朝所废,为仓敖以贮军粮,汝何故烦渎帝庭?朝命令断取汝首。』仍戒之曰:『傥偃蹇怖畏,即斩之。或临刑无惧,即未可行刑。』既讯,其僧神色自若,引颈就戮。中使以闻,上大感叹,复以为寺。官为营葺,极于宏壮。又修旧封禅寺为开宝寺,前临官街,北镇五丈河,屋数千间,连数坊之地,极于巨丽。

○西域僧觉称

大中祥符初,有西域僧觉称来,馆于传法院,其僧通四十余本经论,年始四十余岁。丁谓延见之,嘉其敏惠,遣人送至予处,与译同来,设茶果。问之,译云:『入此国,见屠杀猪羊,县肉市肆,甚不忍观,见此方人心颇恶。彼西土,或一国人全不食肉。』予问能留此土否?觉称云:『愿至五台,谒文殊即还。』乃心思恋本国,不乐居此。因索纸以竹笔作梵书,横行数十字,请净公译云:『稽首摧伏诸魔力,我智者 【本名】 觉称,出家至今,十九腊,渠胝偈句义能说,后复作圣德颂』,以上文理甚富。上问其所欲,但求全襕袈裟,归置金刚坐而已。诏尚方造以给之。觉称自言酤兰左国人,剎帝利性善,尽于译堂北壁画释迦面,与此方绝异。

○云豁入定

吉州西峰宝龙院僧云豁,常入定,岁余一出。大中祥符三年,上遣中使赵履信取至阙下,宣于北御园舍中,扃鐍之,月余始出定。苦告求归,厚赐以遣之。 【见杨文公谈苑。】

○王中正

汀州王捷,少商江淮间。咸平初,遇一人于南康逆旅,衣道士服,仪状甚伟。后屡见之,授其黄金术,仍付以神剑,且戒之曰:『非遇人君,不可妄泄。』后徉狂叫呼上饶市中,配流岭南,逃归京师,挝登闻鼓自陈。上召与语,悦之,命之官,更名中正,寓居中官刘承珪家。承珪上言,数闻中正与人语,声如童子,云:『我司命真君也。』中正丞 【渑录作『亟』。】 迁神武大将军、康州团练使,常以药金银献上,以助国费。卒赠岭南节度使, 【渑录有『世』字。】 谓之烧金王先生,建祠元 【渑录作『永』。】 宁院西。至今御府犹有中正所献金及炉钳残药。 【见渑水燕谈。】

○方士谒锺弱翁

锺弱翁傅帅平凉,戎事有间,延宾客。一日,有方士偕众道通谒,幅巾衣白纻,短不掩骭,气局广深,进退从容中度。从牧童,牵黄犊,立庭下。弱翁异之,指牧童曰:『道人颇能赋此乎?』笑曰:『不烦我语,是儿能之。』牧童乃擘笺放笔,大书曰:『草铺横野六七里,笛弄晚风三四声。归来饱饭黄昏后,不脱蓑衣卧月明。』既去,郡人皆见方士担两大瓮,长歌出郭,迹之不见。章质夫闻曰:『瓮乃二口,岂吕洞宾耶?』 【见西清诗话。】

○王参政

王参政伯庸得疾,既委顿,是夕有灵鹤十余只,空中嘹唳。八月二十日,夜三更,月甚明,时其弟纯臣差知亳州,公人来迎候者,皆以为怪讶。须臾闻宅中恸哭,羣鹤遂散,时人以谓伯庸当作仙官尔。

○日本僧

景德三年,予知银台通进 【明抄本作『政』。】 司,有日本僧入贡,遂召问之。僧不通华言,善书札,命以牍对,云:『住天台山延历寺,寺僧三千人,身名寂照,号圆通大师。国王年二十五,大臣十六七人,郡僚百许人。每岁春秋二时,集贡士,所试或赋或诗,凡及第者,常三四十人。国中专奉神道,多祠庙,伊州有大神,或托三五岁童子降言祸福事。山州有贺茂,明神亦然。书有史记、汉书、文选、五经、论语、孝经、尔雅、醉乡日月、御览、玉篇、蒋鲂歌、老列子、神仙传、朝野佥载、白集六帖、初学记。本国有国史秘府略,日本记,文馆词林,混元录等书。释氏论及疏抄传集之类多有,不可悉数。』寂照领徒七人,皆不通华言。国中多习王右军书,寂照颇得其笔法。上召见,赐紫衣束帛,其徒皆赐以紫衣,复馆于上寺。寂照愿游天台山,诏令县道续食。三司使丁谓见寂照,甚悦之。谓,姑苏人,为言其山水奇,见寂照心爱,因留止吴门寺。其徒不愿住者,遣数人归本国,以黑金水瓶寄谓,并诗曰:『提携三五载,日用不曾离。晓井斟残月,春炉释夜凘。鄱银难免侈,莱石易成亏。此器坚还实,寄君应可知。』谓分月俸给之,寂照渐通此方言,持戒律精至,通内外学,三吴道俗以归向。寂照东游,予遗以印本圆觉经,并诗送之。后寄书,举予诗中两句云:『身随客槎远,心与海鸥亲』,不可忘也。圆觉固目不暂舍云。后南海商人船自其国还,得国王弟与寂照书,称野人若愚,书末云:『嗟乎!绝域殊方,云涛万里。昔日芝兰之志,如今胡越之身。非归云不报,心怀非便,风不传音问,人生之限,何以过之?』后题宽弘四年九月。又老大臣藤原道长书,略云:『商客至,通书,谁谓宋远?用慰驰结。先巡礼天台,更可攀五台之游,既果本愿,甚悦、甚悦。怀土之心,如何再会。胡马犹向北风,上人莫忘东日。』后题宽弘五年七月。又治部卿源从英书,略云:『所谘唐历以后史籍,及他内外经书,未来本国者,因寄便风为望。商人重利,惟载轻货而来,上国之风绝而无闻,学者之恨在此一事。』末云:『分手之后,相见无期,生为两乡之身,死会一佛之土。』书中报寂照俗家,及坟墓事甚详悉。后题宽弘五年九月。凡三书,皆二王之迹,而野人若愚章草特妙,中土能书者亦鲜及。纸墨尤精,左大臣乃国之上相,治部九卿之列。 【见杨文公谈苑。】

○郭忠恕

郭忠恕,字恕先,以字行。能属文,善史书。周广顺中,累为周易博士,贬干州司户,秩满,遂不复仕。多游岐雍宋洛间,纵酒,逢人无贵贱,常口称猫。遇山水佳处,绝粮数日不食。盛夏暴于日中,体不沾汗;穷冬大寒,凿河冰而浴,溶傍冰凘皆释。太宗召授国子监主簿,纵酒自肆,谤讟时政,太宗怒,决杖配登州。行至齐州临邑,谓部送吏曰:『我逝矣。』因掊地,窟才容面而卒。遂藁葬于道左,后数日,有取其尸改葬,视之空空,若蝉蜕然。

○许旌阳家田夫

洪州西山,有异人于大夫妇,出入山中,相传许旌阳家田夫也。旌阳使出取米,及归,拔宅升仙矣,遂止为地仙。于大有诗云:『自从明府升仙后,出入尘寰直至今。不是藏名浑时俗,卖柴沽酒贵安心。』妻寄于大诗曰:『昨日因行过翠微,醮坛风冷杏花稀。碧桃为我传消息,何事人间去不归?』至今有见之者。

○朱池寺僧

余往岁侍亲睦州寿昌县,朱池寺寺僧卒方数日,其弟子出卒前一日手写一颂云:『孤灯寂寂夜堂深,寒雨潇潇响竹林。大底浮生只如此,不须哀怨动悲音。』字甚端谨,斯亦异矣。 【见李希声诗话。】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三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四

仙释僧道(二)

◆仙释僧道(二)

赵自然

神仙二事

佛牙

吴僧文捷

金刚题志

雁荡山老人

庐山钱文

赵抱一

贺兰捷真

礼法师

光梵大师

赵山人

谢仙火

行火真君

黄觉

许昌龄

僧无梦

黑杀将军

正觉禅师

张乖崖

风和尚

僧惠圆

○赵自然

赵自然,太平州人,梦一人纶巾素袍,须发斑白,自云姓阴,引之登山。曰:『汝有道气,教汝辟谷之法。』乃出青栢枝,令啖,梦中食之,及觉,遂不食。又梦老人教以篆书数百字,寤记之,写以示人,皆不能识,或云天篆也,乃道家符箓耳。太宗召赐道服,后因病,食谷如故。

○神仙二事

神仙之说,传闻固多,予之目覩者二事。供奉官陈允,任衢州监酒税日,允已老,发秃齿脱。有客候之,称孙希龄,衣服甚褴缕,赠允药一刀圭,令揩齿,允不甚信之。暇日,因取揩上齿,数揩而良久归家,家人见之,皆笑曰:『何为以墨染须?』允惊,以鉴照之,上髯墨如漆矣。急去巾,视童首之发,已长数寸,脱齿已隐然有生者。予见允时,年七十余,上髯及发尽黑,而下髯如雪。又正郎萧渤罢白波辇运,至京师,有黥卒姓石,能以瓦石沙土手按之,悉成银。渤厚礼之,问其法,石曰:『此真气所化,未可遽传。若服丹药,可呵而变也。』遂授渤丹数粒,渤饵之,取瓦石呵之,皆成银。渤乃丞相荆公姻家,是时丞相当国,予为宰士,目覩此事。都下士人求见石者如市,遂逃去,不知所在。石纔去,渤之术遂无验。石,齐人也,时曾子固守齐,闻之,亦使人访其家,了不知石所在。渤既服其丹,亦宜有补年寿,然不数年间,渤乃病卒,疑其所化特幻耳。

○佛牙

熙宁中,余察访过咸平。是时刘定子先知县事,同过一佛寺。子先谓余曰:『此有一佛牙,甚异。』予乃斋洁取视之,其牙忽生舍利,如人身之汗,飒然涌出,莫知其数。或飞空中,或堕地,人以手承之,即透过,着床榻,摘然有声,复透下,光明莹彻,烂然满目。予到京师,盛传于公卿间,后有人迎至京师,执政官取入东府,以次流布士大夫之家,神异之迹,不可悉数。有诏留大相国寺,创造木浮图以藏之,今相国寺西塔是也。

○吴僧文捷

吴僧文捷,戒律精苦,奇迹甚多,能知宿命,然罕与人言。予羣从为知制诰知杭州,礼为上客,遇尝学诵揭帝呪,都未有人知。捷一日相见,曰:『舍人诵呪,何故阙一句?』既而思其所诵,果少一句。浙人多言文通不寿,一日,斋心往问捷,捷曰:『公更三年为翰林学士,寿四十岁。后当为地下职任,事权不减生时。与杨乐道待制联曹,然公此时,当衣衰绖视事。』文通闻之大骇,曰:『数十日前,曾梦杨乐道相过云:「受命与公同职事,所居甚乐,慎勿辞也。」』后数年,果为学士,而丁母丧,年三十九矣。明年秋,文捷忽使人与予言此,时文通在姑苏,急往钱塘见之。文捷惊曰:『公大期此日,何用更来?宜即速还。』屈指计之,曰:『急行,尚可到家。』文通如其言,驰还徧别骨肉,是夜无疾而终。文捷与人言多如此,不能悉记,此吾家事耳。捷常持如意轮呪,灵变尤多,瓶中水呪之则涌立。畜一舍利,昼夜常转于琉璃瓶中。捷行道遶之,捷行速,则舍利亦速,行缓,则舍利亦缓。士人郎忠厚事之至谨,就捷乞以舍利,捷遂与之,护甚严。一日,忽失所在,但空瓶耳。忠厚斋戒,延文捷加持,少顷,见观音像衣上一物蠢蠢而动,疑其虫也,试取,乃所亡舍利。如此者非一。忠厚以予爱之,持以见归,予家至今严奉,盖神物也。

○金刚题志

郢州渔人掷网于汉水,至一潭底,举之觉重,得一石,长尺余,圆直如断豚,细视之,乃羣小蛤,鳞次相比,绸缪巩固。以物试抉其一端,得一书卷,乃唐天宝年所造金刚,题志甚详,字法奇古。其末云:『医博士聂比阳县令朱均施』,比阳乃唐州属邑。不知何年坠水中,首尾略无沾渍,为土豪李孝源所得。孝源素奉佛,宝藏其书,蛤筒复养之水中,客至欲见,则出以视之。孝源因感经像之圣异,施家财万余缗,写佛经一藏于郢州兴阳寺,特为严丽。

○雁荡山老人

熙宁七年,嘉兴僧道亲,号通照大师,为秀州副僧正。因游温州雁荡山,自大龙湫回,欲至瑞鹿院,见一人衣布襦,行涧边,身轻若飞,履木叶而过,叶皆不动,心疑其异人,乃下涧中揖之,遂相与坐于石上,问其氏族闾里年齿,皆不答。须发皓白,面色如少,谓道亲曰:『今宋朝第六帝也,更后九年,当有疾,汝可持吾药献天子。此药,人臣不可服,服之有大责,宜善保守。』乃探囊出一丸,指端大,紫色,重如金锡。以授道亲,曰:『龙寿丹也。』欲去,又谓道亲曰:『明年岁当大疫,吴越尤甚,汝名已在死籍,今食吾药,勉修善业,当免此患。』探囊中,取一栢叶与之,道亲实时食之。老人曰:『定免矣。慎守吾药,至癸亥岁,自诣阙献之。』言讫遂去。南方大疫,两浙无贫富皆病,死者十有五六,道亲殊无恙。至元丰六年夏,梦老人趣之,曰:『时至矣,何不速诣阙献药?』梦中为雷霆驱逐。惶惧而起,径诣秀州,具述本末,谒假入京,诣尚书省献之。执政亲问,以为狂人,不受其献。明日,因对奏知,上急使人追寻,付内侍省问状,以所遇对。未数日,先帝果不豫,乃使干当御药院梁从政,持御香,赐装钱百千,同道亲乘驿诣雁荡山,求访老人,不复见,乃于所遇处,焚香而还。先帝寻康复,谓辅臣曰:『此但预示服药兆耳。』闻其药至今在彰善合,当时不曾进御。

○庐山钱文

庐山太平观,乃九天采访使者祠,自唐开元中创建。元丰二年,道士陶智仙建一舍,令门人陈若拙董作,发地忽得一瓶,封鐍甚固,破之,其中皆五色土,惟有一铜钱,文有『应元保运』四字,若拙得之,以归其师,不甚为异。至元丰四年,忽有诏,进号九天采访使者为应元保运真君,遣内侍廖维持御书殿额赐之,乃与钱文符同。时知制诰熊本提举太平观,具闻其事,召本观主首推诘其详,审其无伪,乃以其钱付廖维,表献之。 【见笔谈。】

○赵抱一

秦州赵抱一者,初尝牧牛田间,一夕,有人叩门召之,以杖引行,杖端有气如烟,其香可悦。俄至山崖绝顶,见数人会饮,音乐交奏,抱一骇莫能测。会巡检过其下,闻乐声,以为羣盗欢集,令呼民梯山而上,至则无所覩,唯抱一独在,援以下之,自是不食。大中祥符四年至京师,犹丱角,诏赐名为道士。 【见谈苑。】

○贺兰捷真

贺兰捷真,不知何许人,为道士,自言百余岁,善服气,不惮寒暑。往往不食,或时纵酒,游市廛,啖腐肉数斤。后召至阙下,真宗赐之以诗。 【出范蜀公蒙求。】

○礼法师

明州天台教主礼法师,高僧也,聚徒四百众,以往生净土诀劝众修行。晚结十僧,修三年忏,烧身为约。杨大年慕其道,三以书留之云:『亿闻我师比修千日之忏,特 【湘录作『将』。】 舍四大之躯,结净社 【湘录作『士』。】 之十僧,生乐邦之九品。窃曾具恳,冀徇羣情,乞住世以为期,广传道以兴利,愿希垂诺,冀获瞻风。』后礼师终不诺。又诒书杭州天竺式忏主,托渡江留之。 【湘录有『云』字。】 『亿再拜,昨为明州礼教主宏发愿心,精修忏法,结十人之净侣,约千日 【湘录作『三载』。】 之近期,决取乐国之往生,并付火光之正受。再怀景重,切欲劝留。诚以天台大教 【湘录有『之』字。】 宗师,海国羣伦之归向。传演秘诠之学,增延慧命之期。冀期住世之悠长,广作有情之饶益。遂形恳请,罄叙诚言,得其报音,确乎不夺。虑丧人天之眼目,孰为象季之津梁?忏主大师,同禀哲师,并化本国,可愿涉钱塘之巨浪,造鄞水之净居?善说无穷,宜伸于理,夺真机相契,须仗于神交。』是年诞节,恳永兴寇相国荐紫服留之。马副枢知节请大年撰其父全乂神道碑,润笔一物不受,止求荐一师号。马枢奏:『臣以杨某为先臣撰碑,况辞臣润笔,国之常规,乞降圣旨,俾受臣所赠。』真宗召大年问之,因得以其事言, 【『言』,湘录作『为奏』。】 真宗深加叹重,谓大年曰:『但传朕意,留之住世,若师号,朕与之。润笔,卿宜无让。』遂赐号法智大师,住世七年,方入灭。钱希白碑其异于塔。

○光梵大师

译经鸿胪少卿光梵大师惟净,江南李王从谦子也。通敏有先识,解五竺国梵语。庆历中,朝廷百度例务减省,惟净知言者必废译馆, 【湘录作『经』。】 不若预奏乞罢之。『臣闻在国之初,大建译园,逐年圣节,西域进经,合今新旧,何啻万轴,盈函溢屋,佛语多矣。又况鸿胪之设,虚费禄廪,恩锡用给,率养尸素,欲乞罢废。』仁宗曰:『三圣崇奉,朕焉敢罢?且又賝贡所籍名件,皆异域文字,非鸿胪安辨?』因不允。未几,孔中丞道辅果乞废罢,上因出惟净疏示之,方已。景佑中,景灵宫锯佣解木,木既分,中有虫镂纹数十字,如梵字傍行之状,因进呈。仁宗遣都知罗崇勋、译经润文使夏英公竦诣传法院,特诏开堂导译, 【凡圣节译经,即谓之开堂。】 冀得祥异之语以谶国。独净焚天香导译,踰刻方曰:『五竺无此字,不通辩译。』左珰恚曰:『诸 【湘录作『请』。】 大师且领圣意,若稍成文,译馆恩例不浅。』而英公亦以此意讽之,净曰:『某等幸若蠹纹稍可笺辨,诚教门之殊光,恐异日彰谬妄之迹,虽万死何补?』二官竟不能屈,遂写奏称非字。惟净皇佑三年入灭,碑其塔者,此二节特不书,惜哉! 【见湘山野录。】

○赵山人

赵山人景,赵昂学士亲弟,愚熟识之。善导引炼药,向为东阳簿,弃官归,似有所遇。年八十余,落魄在尘中,未尝骑马,远近携一拄杖而去。皇佑初,至虞城旅邸,翘一足坐于床,倚杖而终,其尸不坏,于今在虞城尼寺中安厝。

○谢仙火

欧阳永叔侍郎说,永州有一亭,为火所烧,独存一柱,柱根下倒刻三字云:『谢仙火。』好事者问何仙姑, 【何姑永州之异人也。】 仙姑曰:『此雷部中有姓名,夫妇二人,所长纔三尺,洁白如玉,其名谢仙,主行火者。』 【见赵康靖公见闻录。】

○行火真君

内中旧有玉石三清真像,初在真游殿,既而大内火,遂迁于玉清昭应宫,已而玉清又火, 【归田有『又』字。】 迁于洞真,洞真又火,迁于上清,上清又火,皆焚荡无孑遗,遂又迁于景灵。而宫司道官相与惶恐上言,真像所至輙火,景灵必不免,愿迁他所。遂迁于集禧宫迎祥池水心殿,而都人谓之行火真君也。 【此条今见归田录卷一。】

○黄觉

黄觉善诗,梅昌言出镇并州,觉赠诗曰:『五马雍容出镇时,都人争看好风仪。文章一代喧高价,忠直三朝受圣知。帐下军容森剑戟,门前行色拥旌旗。云笼古戍黄榆暗,雪满长郊白草衰。出去暂闲貔虎幕,归来须占凤凰池。须间未有一茎白,陶铸苍生固不迟。』梅雅自修饰,容状伟如,得诗大喜之。觉仕宦不遂,尝送客都门外,至则客已远。不及,旅舍中见一羽士在侧,因取所携酒炙呼道士共饮食之。既罢,道士举杯摭水写吕字,觉始悟其为吕洞宾也。道士又曰:『明年江南见君。』觉果得江南官,及期,见道士出怀中大钱七,其次十,又三小钱,曰『数不可益也』。予药可数寸许,告曰:『岁旦以酒且磨服之,可保一岁无疾。』觉如其言,至七十余,药亦垂尽,作诗曰:『床头历日无多子,屈指明年七十三。』果以是岁终。 【见刘贡父诗话。】

○许昌龄

颍阳石唐山,一峯特峙,势雄秀,独岐遥通,绝顶有石室,邢和璞筭心处也。治平中,许昌龄者,安世诸父,蚤得神仙术,杖策来居,天下倾焉。后游太清宫,时欧阳文忠公守亳社,公生平不肯信老佛,闻之,邀致州舍与语,豁然有悟,赠之诗曰:『绿发青瞳瘦骨轻,飘然乘鹤去吹笙。郡斋坐觉风生竹,疑是孙登长啸声。』公集中许道人石唐山隐者,皆昌龄也。一日,公问道,许告以公屋宅已坏,难复语此,但明了前境,犹庶几焉。且道公昔游嵩山,见神清洞事。公默有所契,语秘不传。后公归汝阴,临薨,以诗寄之。『石唐仙室紫云深,颍阳真人此筭心。真人已去升寥廓,岁岁岩花自开落。昔公曾为洛阳客,偶向岩前坐盘石。四字丹书万仞崖,神清之洞锁楼台。云深路绝无人到,鸾鹤今应待我来。』公又尝手书昌龄诗:『南庄相对北庄居,更入深山十里余。幽路每寻樵径上,真心还与世情疎。云中犬吠流星过,天外鸡鸣晓日初,昨日有人相问讯,旋将落叶写回书。』读此,想见其人矣。神清洞,世固详其事,而昌龄尤瑰异,信公真神仙中人也。 【西清诗话。】

○僧无梦

有僧法名无梦,自云鄯州人,多教化村落间。手持一木牌,上书诗二首,一云:『身为车兮心为轼,车动轼随何计息。交梨火枣是谁无?自是不除荆与棘。』二云:『身为客兮心为主,主人平和客安堵。若还主客不康宁,精神管定随君去。』后至封丘县富固村,曰:『此一片地,可以寄吾身。』乃坐化去。 【名贤诗话。】

○黑杀将军

开宝中,有神降于终南道士张守真,自言我天之尊神,号黑杀将军,与玄武、天蓬等列为天之三大将。言祸福多验,每守真斋戒请之,神必降室中,风肃肃然,声如婴儿,独守真能晓之。太祖不豫,驿召守真至阙下,馆于建隆观,令下神。神言:『天上宫阙已成,玉鎻开,晋王有仁心。』言讫,不复降。太祖以其妖,将加诛,会晏驾。太宗即位,筑宫于山阴,将塑像,请于神。神曰:『我人形,怒目被发,骑龙按剑,前指一星。』如其言造之。六年,宫成,封神为翊圣将军,每岁春秋,遣中使祈醮,立碑记其事。守真时来京师,得召见。至道三年春,太宗弗豫,召守真至,令为下神,守真屡请,神不降。归,纔至而卒。后数日,宫车晏驾,此事异也。 【杨文公谈苑。】

○正觉禅师

僧本逸,俗姓彭氏,福州闽人也。幼不茹荤,九岁出家,年十五辞普度恩不受,后四年,以试经中。游方至庐山,依开元寺暹禅师,一日入室,举达磨传法偈,于此顿悟。住饶州荐福院,凡十五年,学徒寝盛。至元丰六年,诏住大相国寺智海禅院,赐以紫衣,号正觉禅师。自王公至士庶,皆敬慕之,于绍圣三年六月中升堂,举手示众曰:『撒手那边千圣 【明抄本作『里』。】 外,回头堪作火中牛。』众莫之测,翌日,沐浴更衣,升坐集众而逝。众乃号呼曰:『师慈为人,今日何不留一言而去?』须臾师复开目,伸手索笔,作颂曰:『七十四年如掣电,临行为君通一线。铁牛勃跳过新罗,撞破虚空七八片。』遂掷笔于地,复俨然而逝。方暑,经三日,体色不变,都人敬礼者云集,众乃葬师于东郊之塔。

○张乖崖

乖崖公在蜀,设厨刲羊及百,口具毛角,召行人估卖,纳钱送一僧院,令与羊子转经。有一学禅僧得钱来谢,公与之坐,且曰:『微僧自来不转经,昨日亦为羊子转经两卷。』公厉声曰:『和尚转则便转,和尚如了得,便莫转,为甚恰为羊子转?』呵起之,公动不容佞,皆若此类。

乖崖公言,未及第时,至郑州,有一山人,气貌甚古,同宿旅中,与之语,皆尘外之事。问,不言姓氏,自称神和子而已。质明为别,语吾云:『异日相会于西川。』吾稍异之。昨因患头疮未损,蒙圣恩差入内,内侍省高班罗自宾到川,奉传圣旨抚问:『卿治郡不易,头上疮子痊否?』某感君父至恩,遂于龙兴观设醮,乞保残躯,毕期报国。是夕,吾坐寐中,梦畴昔神和子谓吾曰:『头上疮,公勿疑,不是死病。』及觉,语与道士王文正,文正云:『曾收得郑韶州处士赠神和子歌』,索而阅之,益异其事。乃建大阁,上下十四间,号曰仙游阁。吾故曰:『神仙既便于西游,士庶不妨于登览。』其歌先在观内五灵院,刻石存焉。

乖崖公在成都府,尝夜梦谒紫府真君,接语未久,吏忽报请到西门黄兼济承事。兼济以幅巾道服而趍,真君降阶接之,礼颇隆尽,且揖张公坐承事之下。询顾详款,似有钦叹之意。公翌旦,即遣典客诣西门,请黄承事者,戒令具常所衣服来。比至,果如梦中所见,公即以所梦告之。问平日有何阴德,蒙真君厚遇如此,且居某之上座邪?兼济云:『无它长,惟每岁遇禾麦熟时,以钱三万缗收籴,至明年禾麦未熟,小民艰食之际,粜之,价直不增,升斗亦无高下。在我者初无所损,而小民得济所急。』公曰:『此承事所以坐某之上也。』即索公裳,令二吏掖之,使端受四拜。呜呼,古先圣贤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霈然莫之能御。而公以梦中所得,屈己于一封部中人,夫岂诈善以要誉哉?欲使人知神明有以劝察,而不敢私耳。然则公之所积,又当如何?二公名字,固在仙籍,而黄君后裔繁衍,至今在仕路者,比比青紫。建炎四年十一月一日,开封刘靖子直书于妙严院,有乐道积善者为我刻板以广其传,冀其闻黄氏之风而悦之者,推赏善救物之心,膺天道好还之德,神明共喜,福寿无量,岂曰小补之哉! 【见忠定公语录。】

○风和尚

邢州开元寺僧法明,落魄不检,嗜酒好博,每饮至大醉,惟唱柳永词。 【明抄本有『曲』字。】 由是乡人莫不侮之,或有召斋者,则不赴,有召饮者则欣然而从。酒酣,乃讴柳词数阕而后已。日以为常,如是者十余年,里巷小儿,皆目为风和尚。一日忽谓寺众曰:『吾明日当逝,汝等无出观吾往焉。』众僧笑曰:『岂有是哉?』翌日晨起,法明乃摄衣就坐,遽呼众曰:『吾往矣,当留一颂而去。』众僧惊愕,急起以听,法明曰:『平生醉里颠蹶,醉里却有分别。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言讫,跏趺而逝,众叹异之,因以厚葬焉。

○僧惠圆

僧惠圆,俗姓干氏,开封酸枣人也。本田家子,幼出家于本邑建福寺,礼德光为师,性椎鲁,寡语言,众以奴隶畜之。然执勤不懈,久之,主僧乃为出镪鬻度牒,俾为僧。居数岁,乃辞师出游,师初不许,已而诺之。惠圆幼依佛教,未尝知有禅宗,故闻南方禅剎甚盛,乃诣江州东林,欲学其道。既至而惠圆举止山野,辞语鄙俚,貌极不扬,众莫不指以为笑。一日,乘间问其众曰:『如何是禅?』众见其愚戆,戏谓之曰:『树间鸣者,乃禅也。』惠圆不悟其旨已遂,面壁深思,至于骨立。后数月,出行殿庭间,忽足颠而仆,起乃释然有悟。乃谓一行者曰:『吾不习笔砚,欲以一颂,汝能书乎?为我题之壁间。』行者笑而许之,其辞曰:『这一交,这一交,万两黄金也合消。头上笠,腰下包,一轮明月杖头挑。』翌日,径离东林。后长老法总因过惠圆留题之所,惊谓左右曰:『谁作此颂?』一人前白曰:『向一村僧题之于此。』法总曰:『又被这汉打了一窍。』乃迹其所往,莫能知之。后绍圣间,有乡人见之于余杭,视其容貌,无惊人处,真得道之士也。 【见云斋新说。】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四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五

休祥梦兆(一)

◆休祥梦兆(一)

苗训

周克明

毕文简

巩彦辅

朱正基

张乖崖

王庆之

张密学

钱惟治

王处讷

陈洪进

危序

韩魏公

夏文庄公

赵世长

张客省

贾直孺

冯侍禁

蔡子直

丁晋公

王元规

任玠

张茂直

杨文公

王尧臣

吕文靖

陆经

曾鲁公

李景初

○苗训

苗训仕周为殿前散员,学星术于王处讷。训从太祖北征,处讷预语训曰:『庚申岁初,太阳躔亢,在亢,于德刚, 【以上五字玉壶作『宿亢怪性刚』。】 其兽乃龙,恐与太阳并驾。若果然,则圣人利见之期也。』至庚申岁旦,太阳之上复有一日,众皆谓目眩,以油盆俯窥,果有两日相磨荡,即太祖陈桥起圣之时也。初梦持镜照天,列宿满中,割腹纳之,遂通星纬之学。太祖即位,枢密使王朴,建隆二年辛酉岁,撰金鸡历以献,上嘉纳之,改名曰应天历,御制历序。处讷谓所知曰:『此历更二十年,方见其差,亦 【玉壶作『必』。】 有知之者,吾不得预焉。』 【玉壶有『太平』二字。】 兴国六年辛巳,吴昭素直司天监,果上言应天历大差,太宗诏修之。太宗善望气,一岁春晚,幸金明,回跸至州北合欢拱圣营,雨大下。时有司供拟,无雨仗,因驻跸辕门以避之。谓左右曰:『此营他日当出节度使两人。』盖二夏昆仲守恩、守赟在营,方丱。后侍真庙于藩邸,当龙飞。二公俱崇高,后守恩为节度使,守赟知枢密院事,终于宣徽南北院使。 【『太宗诏修之』以上为一条,今见玉壶清话卷一。自『太宗善望气』以下为另事,今见湘山野录卷中。】

○周克明

景德三年,有巨星见于天氐之西,光芒如金丸,无有识者。春官正周克明言:『按天文录荆州占,其星名周伯。语曰:「其色金黄,其光煌煌,所见之国,太平而昌。」又按元命包,此星一曰德星,不时而出。』时方朝野多欢,六合平定,銮舆澶渊凯旋,万域富足,赋敛无横,宜此星之见也。克明本进士,献文于朝,召试中书,赐及第。

○毕文简

真宗尹京,毕 【玉壶有『相』字。】 士安为府判,沉毅忠厚。中书将有签除, 【玉壶作『谐』。】 太宗令辅臣历选,不称旨,而李沆必欲用寇公。上曰:『准少年进用,才锐气浮,为朕选河朔有重德稀姓者处其中而镇之。』近臣少喻上意,方以毕公进之,上果喜,遂用参大政。时 【玉壶有『曹』字。】 利用为枢相,寇、曹二人者,一时酒后, 【玉壶作『恃酒』。】 往往凌诟于席,公处其间,尝温容以平之。不踰月,与寇俱平章事,岁余,果负重望。太宗谓李沆曰:『朕固欲相士安者,顷梦数神人拥一紫绶者,令拜朕曰:「非久当相陛下。」梦中熟视之,乃士安也。』 【见玉壶清话。】

○巩彦辅

长沙北禅经室中,悬观音印像一轴,下有文,乃故待制王元泽撰,镂板者乃郡 【原作『邵』,据玉壶改。】 倅关蔚宗。其文曰:『都官巩彦辅郎中尝魇云:「初梦两绯衣召入一大府,严甚,有紫衣当桉者曰:『此王也。』置庑下,授以沙盆,剔囚目使研之,余断腕截耳,不可 【玉壶有『胜』字。】 数。或恐惧失便溺。少顷,一官至,呵巩解衣,巩以有官无罪。官怒曰:『此治杀生狱,岂问官耶?』巩窘呼观音,囚者皆和,而残者完,系者释,俱出,巩亦出,乃苏。」余友吴居易与巩同官开封府,言巩性朴直,不局 【玉壶作『苟』。】 于狱,以故或忤在势者云。』

○朱正基

宝元元年,朱正基驾部知峡州,即江陵内翰昂之子。一夕,梦一吏自云:『城隍神遣某督修夷陵县廨宇,愿速葺,不宜后时。』朱不甚为意,连三夕梦之,方少异焉。因语同僚,亦尽异之,然亦未加修葺。明日报至,欧阳永叔谪授夷陵,报吏云:『已及荆门。』朱感其梦,待之特异,将入境,率僚属远郊迓之。欧公临邑,亦以迁谪自处,益事谦谨,禀白,皆敛板于庭,州将长伺之,俟入门,先抱笏降于阶,至满任, 【原作『仕』,据明抄本及玉壶改。】 不改前容。欧公亲语其事于其孙集贤朱初平学士焉。 【见玉壶清话。】

○张乖崖

乖崖公,太平兴国三年科场,试笔 【湘录作『不』。】 阵成功赋,盖太宗明年将有河东之幸。公赋有『包成 【湘录作『戈』。】 卧鼓,岂烦师旅之威?雷动风行,举顺乾坤之德。』自谓擅场,欲夺大魁,夫何,有司以对偶显失,因黜之,选胡旦为状元。公愤然毁裂儒服,欲学道于陈希夷抟,趍豹林谷,以弟子事之,决无仕志。希夷有风鉴,一见之,谓曰:『子当为贵公卿,一生辛苦,譬犹人家张筵,方笙歌鼎沸,忽中庖火起,坐客无奈,惟赖子灭之。然禄在后年,此地非栖憩之所。』乖崖坚乞入道,陈曰:『子性度明躁,安可学道?』果后二年,及第于苏易简榜中。希夷以诗遗之曰:『征吴入蜀是寻常,鼎沸笙歌救火忙。乞得江南佳丽地,却应多谢脑边疮。』初不甚晓,后果两入蜀,定王均、李顺之乱,又急移余杭,剪左道僧绍伦妖蛊之叛,至则平定,此征吴入蜀之验也。累乞闲地,朝廷终不允,因脑边疮,乞金陵养疾,方许之。

张乖崖成都召还, 【湘录作『还日』。】 临行,封一纸 【湘录有『轴』字。】 付僧文鉴大师者,上题云:『请于乙卯岁五月二十一日开。』后至祥符八年,当是岁也,时凌侍郎 【湘录有『策』字。】 知成都,文鉴至是日,特见凌公,曰:『先尚书向此以嘱某,已若干年,不知何物也,乞公开之。』洎开,乃所画野服携笻黄短褐一小真也。凌公奇之,于大慈寺阁龛以祠焉。盖公祥符七年甲寅五月二十一日薨,开真之日,当小祥也。公以剑外铁缗辎重,设质剂之法,一交一缗,以三年一界换之。始祥符辛亥,今熙宁丙辰,六十六 【原作『六十一』,据湘录改。】 载,计已二十二界矣,虽极智者,不可改。

○王庆之

仆射相国王公,至道丙申岁为谯幕,因按逃困饥而流亡者数千户,力谋安集,疏奏乞贷种粒牛粮,恳诉甚苦,朝廷悉可之。一夕,次蒙城驿舍,梦中有人召公出拜空中紫绶象简者,貌度凝重,如牧守赴上之仪,遣一绿衣丱童,谓公曰:『以汝有忧民 【湘录有『深』字。】 心,上帝嘉之,赐此童为宰相子。』受讫即寤。殆晓,憩食于楚灵王庙,作诗志于壁。是夕,夫人亦有祥兆,而娠焉。后果生一子,即庆之是也。器格清粹,天与文性,未十岁,公已贵荫为奉礼郎。耻门调,止称进士,或号栖神子,惟谈紫府丹台间事。有古木诗:『不逢星汉使,谁识是灵槎?』祥符壬子岁,谓所亲曰:『上元夫人命我为玉童,只为吾父未受相印,受则吾去矣。』不数日,公正拜,庆之已疾,公忆丙申之梦,默不敢言,不踰月,庆之卒,年十七。真宗闻其才,矜恤特甚,命尚官 【湘录作『宫』。】 就宅加赠 【湘录作『赗』。】 襚,诏赐进士及第,焚诰于室。

○张密学

张密学秉知冀州日,一巨盗劫民之财,复乱其女,贼败得赃,将就戮。其被盗父母,以不幸之甚, 【湘录作『事』。】 泣诉于公,公忿极,俾设架钉 【湘录有『于』字。】 其门,凡三日,醢之,议者颇快焉。后旬年,忽感痁疾,一日方午,剧发,梦中使至宅,急宣公,力疾促辔至禁门。中人引至便殿,垂箔,立轩陛久之,隔箔 【湘录作『忽箔中』。】 厉声曰:『争得非法杀人?』公认其声,乃真宗也,不知其端,不敢奏辨。斯须又曰:『张秉争得非法杀人?』公方奏曰:『臣束发入仕,遵谨宪章,岂止丹笔书极典,虽一笞扑,亦覆核精审。』上曰:『卿自与本人对辨。』引于殿西南隅,启一狱扉,囚系万状,始悟非人世也。引一铁钹罪人,血肉淋漓,肢节星散,泣诉于公曰:『汝用非法杀我,支体零散,奈何永无受托之所。』公方认冀贼也,诟之曰:『汝所犯,岂止一死耶?糜万躯,亦不足塞其父母之耻,敢将更有诉乎?』旁有一胥,容服谨严,视之,乃秉从事河阳日一幕典,遇公甚勤。低容曰:『五刑自有常典,亦不得憾其诉。』公曰:『其将奈何?』吏曰:『幸公之算未尽,暂经误至此尔,但遣俾之 【湘录作『之俾』。】 托生,可却还。』公怖且窘,叩其遣之之术于吏曰:『吾念 【湘录作『念吾』。】 与子有河阳之旧。』吏曰:『功力之大,无如法华经焉。但志 【湘录作『至』。】 诚许之。』公遂许归日召僧诵百部,以至添及千部,囚亦不舍,公愈怖。吏又曰:『不必多为其持诵之,法但贵长久,日请一僧诵一部,许终其身,乃可遣。』公如其说许之,果没不见。殆三日,神方还观。始觉, 【湘录有『在榻后』三字。】 乃日召一僧诵一部,至薨,未常一日废阙。

○钱惟治 【『治』原作『冶』,据宋史改】

钱惟治字和世,初镇四明,尝梦神人披金甲,自称西岳神,谓曰:『公面有政文。』即拥土培之,后领华州节钺二十年。

○王处讷

太宗欲知古高僧事,赞宁撰僧史略十卷进呈。充史馆编修寿八十四天监王处讷推其命,孤薄不佳,如三命星禽略禄壬遁,俱无寿贵之处,谓宁曰:『师生时所异者,止得天贵星临门,必有列土侯王在户否?』宁曰:『母氏长谓某曰:「汝生时,方卧草,钱文穆王元瓘往临安县拜茔,至门雨作,避于茅檐甚久,始浣浴襁籍,徘徊方去。」』 【见湘山野录。】

王处讷,洛阳人,少时有老叟至其家,煑洛河石为面以食之。又尝梦人持巨鉴,众星灿然满中,剖其腹纳之,后遂通星历之学,特臻其妙。依汉祖于太原,开国为尚书博士,判司天监事。周祖素与处讷厚善,举兵向阙,以物色求之,得之甚喜。因言及刘氏祚短事,处讷曰:『汉氏历数悠远,盖即位之后,专以复雠杀人及夷人之族,结怨天下,所以社稷不得长久。』周祖蹶然叹息。适以兵围苏逢吉、刘铢第,待旦加戮,遽命置之。逢吉已自缢死,但诛铢,余悉全活。国初历司农少卿,直拜司天监。有子熙元,今为司天少监。 【见杨文公谈苑。】

○陈洪进

陈洪进与张汉恩为刘从効左右将,有沙门行云者,若狂人,自福州来。洪进供僧有礼,行云语洪进曰:『汝当为此山河主,不出此岁。我且归长乐,秋后至此。』时建隆二年也。是春,从効卒,子绍錤典留务,至秋,洪进经绍錤将召越人执送金陵,汉恩为留后,自为副使。汉恩老且懦,洪进实专郡政,行云果来,谓洪进曰:『凡世报前定,但人有千钱之禄,不可以图之,况将相之位,岂能力取?今留公多疑人,前后诛杀甚众,王者不死,岂能害君哉?当须坦然任运,他日善终牖下,子孙蕃盛。苟怀疑杀人,蒙不善之报,鲜克令终矣。』洪进后废汉恩,幽于别墅,诸子屡劝除之,终不许,汉恩竟以寿终。行云秃首而不衣僧服,尝服紫皂揆衫,束带悬银鱼为饰,馆于州廨十余年。忽谓人曰:『陈氏当有五侯之象,去此五年后,有戎马千万众,前歌后舞,入此城,喜而不怒,未知何故也。』恳求出舍外宅。洪进次子文颢,牧漳州,将归宁,行云曰:『吾不及见矣。』遂沐浴右胁而逝。语馆人曰:『过三日,乃得棺敛。』明日,文颢至,亟哭之,行云遽起坐,执手谈至暮,乃入灭。泉人疑所管二州,何以容五侯,当克取汀建以自益耳。后洪进来朝,献其地,改镇徐州,文显通州团练使,文颢、文顗、文顼三人并授诸州刺史,是为五侯。王师入城,垂櫜作笳鼓为乐,悉如其言。洪进感行云之言,帅泉十六年,未尝妄杀人,有犯极刑而情可恕者,多贷其死。

○危序

乡人危序,应举探省榜,出门数步,即逢泥泞,踌躇未前,有老媪指示曰:『秀才可低处过。』危即从之。比看牓,最末有名,是岁果及第。此与摭言所载,后来者必衔得事,颇相类。

○韩魏公

韩稚圭侍中知泰州日,卧病数日,冥冥无所知,倏然而苏。语左右曰:『适梦以手捧天者再,不觉惊寤。』其后援英宗于藩邸,翼神宗于春宫,捧天之祥已兆于庆历中,固知贤臣勋业,非偶然而致也。

○夏文庄公

夏文庄公谪守黄州时,庞{公为郡掾,文庄识之,异礼优待。而庞尝有疾,以为不起,遂属文庄后事。文庄亲临之,曰:『异日当为贫宰相,亦有年寿,疾非所忧。』庞诘之曰:『已为宰相,岂得贫耶?』文庄曰:『但于一等人中为贫耳。』故庞公晚年退老,作诗述其事曰:『田园贫宰相,图史富书生』,为是故也。

文庄守安州,宋莒公兄弟尚皆布衣,文庄亦异待。命作落花诗,莒公一联曰:『汉皋佩冷临江失,金谷楼危到地香。』子京一联曰:『将飞更作回风舞,已落犹成半面妆。』是岁诏下,兄弟将应举,文庄曰:『咏落花而不言落,大宋君须作状元及第。又风骨秀重,异日作宰相。小宋君非所及,然亦须登严近。』后皆如其言。故文庄在河阳,闻莒公登庸,以别纸贺曰:『所喜者,昔年安陆已识台光。』盖为是也。 【见青箱杂记。】

○赵世长

俚谚云:『赵老送灯台,一去更不来。』不知是何等语,虽士大夫往往道之。天圣中,有尚书郎赵世长者,常以滑稽自负。其老也,求为西京留台御史,有轻薄子送以诗,云:『此回真是送灯台』,世长深恶之,亦以不能酬酢为恨,其后竟卒于留台也。 【见庐陵居士归田录。】

○张客省

张客省退夫自言,应举时,因醉,乘驴过市,误触倒杂卖担子,其人喧争不已,视担中,只有乐记疏一册,遂五十钱市之,其人乃去。张初不携文籍而行,遇醉醒,止阅所买乐记疏。无何,省试黄锺为乐之末节论,独乐记为详,论擅场南省,遂高选,明年擢甲第。

○贾直孺

贾直孺尝言,襄州居丧时,家中若有人呼侍中云。一日,为其父寻葬地,有人前引云:『侍中村。』其后居京城之西,邻妇心恙,踰墙言为其夫所苦,我来告贾侍中。直孺益自信,未几,为侍读学士,给事中,卒于城西第。其偶然乎?将鬼告之乎?果告之,鬼亦善戏谑。

○冯侍禁

冯当世之父式,为左侍禁以终。当世幼时,取其所读书,题其后曰:『将仕郎、守将作监丞、通判荆南军府事、借绯冯京。』式既没十一年,当世状元及第,为荆南通判,视其父所题,无一字差者,是所谓知子者矣。 【此条今见东斋记事卷五。】

○蔡子直

蔡子直识英宗皇帝于藩邸,为最旧。既即位,久之,以枢密直学士知秦州。英宗上僊,不及见。一日,梦宣召赐对,又赐茶,既而辞出,固留之曰:『只住此,更毋得去。』寤而记忆,乃灵驾发引日,因大恸哭,遂得疾,日中而卒。其幽冥之感,有如此者。

○丁晋公

丁朱崖当政日,置宴私第,忽语于众曰:『尝闻江南国主钟爱一女,一日,谕其大臣曰:「吾止一女,姿仪性识特异于人,卿等为择佳婿,须得少年美风仪,有才学而门地高者。」或曰:「洪州刘生,为郡参谋,年方 【渑录有『弱』字。】 冠,风骨秀美,大门第,尝任贰卿,博学有文,足以充选。」国主亟令召至,见之大喜,寻尚主,拜驸马都尉。鸣珂锵玉,出入禁闼,良田甲第,珍宝奇玩,豪华富贵,冠于一时。未周星岁, 【渑录作『未几』。】 主告殂,国主悲悼不胜,曰:「吾不欲复见刘生。」削其官,一物不与,遣还洪州。生恍疑梦觉,触目如旧。』丁笑曰:『某它日,不失作刘参谋也。』席中莫不失色,未几,有海上之行,籍其家,孑然南去,何先兆之着也。

○王元规

王元规景仁,庆历末,将赴吏部选。一夕,梦一人衣冠高古,若术士者,因访以当授何地官,期早晚。书八字与之云:『时生一阳,体合三水。』既觉,莫晓其意,及注官,果授河南府河清主簿,凡三字从水,到官日,正冬至。

○任玠

蜀人任玠温如,晚寓宁州府宅,一夕,梦一山叟贻诗曰:『故园路遥 【明抄本作『故国路通』。】 归去来。』玠和之曰:『春风天远望不尽。』既觉,自笑曰:『吾其死乎?』数日,不疾而逝。 【以上三条今见渑水燕谈录卷六。】

○张茂直

张茂直,兖人,家贫,喜读书。少游汶上,尝买瓜于圃,翁倚锄睥睨曰:『子非久,当断头,下刃之际,稍速则死,稍缓则生。果获免,必享富贵。』无何,慕容彦超据兖,例驱守埤,周师破敌,拥城者例坐斩之。斩殆尽,至茂直,挟刃者语之曰:『汝发甚修鬒,惜为颈血所污,可先断之。』茂直许焉,将理发,得释免。后知制诰秘书监卒。

○杨文公

杨大年,岁二十一,为光禄丞,赐及第。太宗极称爱。三月后苑曲 【原作『典』,据玉壶改。】 宴,未帖职,不得预。公以诗贻馆中诸公曰:『闻戴宫花满鬓红,上林丝筦侍重瞳。蓬莱咫尺无因到,始信仙凡逈不同。』诸公不敢匿,实时进呈,上讶有司不即召,左右以未帖职为奏。即日直集贤院,免谢,令预晚宴。后修册府元龟,王钦若总其事,词臣二十人分撰篇序,下诏须经杨亿删定,方许用之。大年祖文逸,伪唐玉山令。大年将生,一道士袖刺来谒,自称怀玉山人,冠褐秀爽,斯须遽失,公遂生。后至三十七,为学士,昼寝于玉堂,忽自梦一道士来谒,亦称怀玉山故人。坐定,袖中出一诰牒曰:『内翰加官。』取阅之,其牓上草写三十七字,大年梦中颇惊,曰:『得非数乎?』道士微笑,又曰:『许添乎?』道士点头,梦中命笔,止添一点,为四十七。至其数,果卒也。 【见玉壶清话。】

○王尧臣

天圣四年夏,海州书表司隽宗远尝梦有神告云:『来年状元,是王尧臣。』乃题司房之北壁。是年秋试,开封府解榜到,隽见王之姓名,谓同列曰:『此是明年状元也。』洎南省榜出,又见王预奏名,隽愈喜,应再题于壁,未几果魁多士。愚时授海州通判,路逢前知郡事王遵度馆使,首话此事,后到又呼隽询之,果不谬。此神欲使人知魁多士者,必前定矣。

○吕文靖

梅侍读知濠州,尝梦有人通刺云:『相公来谒。』睡起,通判吕殿丞至,文靖公也。梅见其语话奇特,遂厚待之。梅后坎轲,当吕作相,引为待制,后至金华之拜。 【见康靖公闻见录。】

○陆经

陆经,庆历中为馆职。一日,饮于相国寺僧秘演房,语笑方洽,有一人箕踞于旁,睥睨经曰:『祸作矣,仅在顷刻,能复饮乎?』陆大怒,欲捕之,为秘演劝勉而止。薄暮,饮罢上马,而追牒已俟于门,陆惶惧不知所为。复见箕踞者行且笑曰:『无苦,终复故物。』既而陆得罪,斥废累年。嘉佑初,乃复馆职。 【见东轩笔录。】

○曾鲁公

曾鲁公放生,以蚬蛤之类,以为人所不放,而活物之命多也。一日,梦被甲者数百人前诉,既寤,而问其家,乃有惠蛤蜊数■〈?奄〉者。即遣人放之,夜复梦被甲者来谢。 【见东轩笔录。此条今见东斋记事卷五。】

○李景初

李景初自蜀浮江而下,至荆湖间,家人市一巨鳖,而景初未知也。夜中,梦皂衣姥告乞命,怪问家人,家人曰:『此必所买鳖也。』即遣放之,亦复梦皂衣姥来谢。然则太史记宋元事,若有之矣。古者,君子远庖厨,闻其声,不忍食其肉。虽然,天地间生此所以养人,但不暴天物可也。 【见东斋记事。】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五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六

休祥梦兆(二)

◆休祥梦兆(二)

原国公

王文穆公

欧阳文忠公

李文定公

刘相国

元厚之

辛文悦

凌侍郎

谢涛

懿德皇后

杨砺

卢秉

赵阅道

边镐

艾侍郎

胡旦

富郑公

吕端公

锺辐

王素

石曼卿

韩魏公

后山居士

江子之

梦中赋诗

诗谶

○原国公

仁皇朝,原国公承炳之侄,侍宴于崇政殿,仁皇数以酒属之,不敢辞,遂醉,即廷中赐轝,亲视其升,勑卫士送还邸。明日,遣内人问起居,以辈行呼而不名。公好老氏之学,一夕,梦青衣执雉扇前导,寤而告家人曰:『数尽矣。』具冠带,将朝而卒。

○王文穆公

王文穆公作举人时,谒南顿乔给事,乔昼寝,梦有人告云:『相公来奉谒。』乔戒阍者云:『有宾客来,悉通报。』相次,有一举人投刺,乃文穆也。乔引入卧内,见其容貌磊落,以家人礼待之。洎公作相,乔之子孙皆蒙拔擢。 【见康靖公闻见录。】

○欧阳文忠公

欧扬永叔侍郎说,顷年知南谯日,忽梦授颍州。又梦公仆辈具帐,明日与幕中会计什物于厅下,梦中问主者何用,对曰:『此晏相公物,令交割与新知州。』明日与幕中会,因说此梦,必当移颍州。未几,移扬州,又数年,果差知颍州。人云食禄有地,信前定之不可移也。

○李文定公

李文定公迪,美髭髯,未御试前一夕,梦被人剃削俱尽,迪亦恶之。有解者曰:『秀才须作状元,缘今岁省元是刘滋,已替滋矣。非状元而何?』是岁,果第一人。

○刘相国

相国刘公沆,累举不第,天圣中,将办装赴省试,一夕,梦被人斫落头,心甚恶之。有乡人为解释曰:『状元不到十二郎做, 【刘公第十二,】 只得第二。』刘公因诘之,曰:『虽斫却头,留沆在里。』盖南音谓项为沆,留刘同音,后果第二名及第。 【见青箱杂记。】

○元厚之

元厚之少时,曾梦人告之,异日当为翰林学士,须兄弟数人同在禁林。厚之自思,素无兄弟,疑此梦为不然。熙宁中,厚之除学士,同时相先后入学士院,一人韩持国维,一陈和叔绎,一邓文约绾,一杨元素绘,并厚之名绛,五人名皆从纟,始悟弟兄之说。

○辛文悦

辛文悦,尝以五经教授,太祖幼时,从其肄业。周显德中,太祖为殿前都点检,久不获见。一日,梦邀车驾,请见,既拜,乃太祖也。太祖亦梦其来谒,因令左右寻访,文悦果自至,后累至员外郎。

○凌侍郎

张乖崖镇益,屡乞代,当蜀难已平,愿均劳逸。王文正旦举凌侍郎策,且言性禀纯懿,临莅强济,所治无旷。上喜,遂除之。凌公少年,尝梦人以六印悬剑 【玉壶有『锋』字。】 以授之,后在剑外凡六任。 【见范蜀公蒙求。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三。】

○谢涛

太子宾客谢涛,生平清慎,恬于荣利。晚节,乞知西台,寻分务洛中。不接宾客, 【渑录无『不』字,有『屏去外事』四字。】 日览旧史一编,以代宾话。将终前一日,梦中得 【渑录作『见』。】 诗一章,觉,呼其子 【渑录作『孙』。】 景初录之,曰:『百年奇特几张纸,千古英雄一窖尘。唯有炳然周孔教,至今仁义浸生民。』足以见笃于仁义,着于神明, 【渑录有『故』字,上句无『笃于』二字。】 至死而不乱也。

○懿德皇后

懿德皇后符氏,陈州宛丘人,彦卿之女,太宗之后。后生之夕,有大星出光,掩众宿,识者以为贵兆。

○杨砺

杨砺,字汝砺,京兆人。尝寓僧舍,梦一人衣冠甚古,谓曰:『君能从我游乎?』随之至一宫,大殿真人,服王者服,秉珪南向,凡三十余。砺即礼谒之。最上者前有案,置籍记人姓名,砺见己名冠首,因请休咎。指一人示曰:『此来和天尊,异日为汝主。』砺问曰:『此去四十年,汝成功名示显。』悟而志之。初名砺,后改名,从梦中见者。至是为襄王记室,归谓诸子曰:『即梦中所见来和天尊。』

○卢秉

卢秉,元丰间,有能诗名。尝卧疾,梦入古祠,祠有大池,岛屿森列,锦衣绣帻者维马缤纷,数十百人,问之,曰:『未央宫也。』顷一绿衣中使亟召卢过池,至大殿,坐土木偶数十,率丈余。丹绿陈暗,而笑语高彻,旁一人引卢就席,给笔札,命赋宫词。既寤,记其半。是日向午,复昏绝,又续其梦,中夜而兴,乃尽得其诗。『絮扑芙蓉苑,华开大液波。黄头吹月笛,棹影落天河。草染天边碧,花匀日脚红。显知亲帝泽,不必藉春工。花萼蜂光影,帘旌燕子风。游丝避金葆,吹过紫垣东。翠环双凤带,小队五马蹄。十二龙钩卷,棃花烂熳时。花带流金水,知从秘苑来。春风如解意,不敢起纤埃。粉蝶非 【明抄本作『飞』。】 仙骨,随风过苑墙。穿花不敢采,应怯内家香。沉沉雨过宫槐绿,寂寂春残辇路香。细想人间无此景,夜来魂梦到昭阳。迎春新燕尾纤纤,拂柳穿花掠翠檐。闻道蕚宫三十六,美人争为卷朱帘。蓬莱风蹙水纹斑,月甃风廊四百间。云外跸声穿岭去,行宫簇马望骊山。落絮蒙蒙立夏天,楼前槐叶影初圆。传闻紫殿深深处,便有熏风入舜弦。』明年病梦如昨,听霓裳三献,觉而语家人曰:『霓裳声绝人世矣。』又云:『三献吾能久乎?』已而果卒。余观前人辞章不正者,类记之梦兆,此时明白,怪奇如是,殆不可理推也。 【见西清诗话。】

○赵阅道

治平中,龙图阁直学士赵公抃镇成都,有张山人者,不知所居。数至李道士舍,一日语李曰:『为我白龙图公,促治装,行当入觐,且参知大政矣。』赵闻而异之,喻李令与俱来,及再至,李邀欲同见公,张固辞曰:『与公相见自有期,今未可也。』李具以告公,公曰:『俟其再至,密令人来白。』公 【渑录无『公』字。】 当屏去导从,默 【渑录作『潜』。】 往见之。它日又至,李方遣人白公,而张遽求还,留之不可。曰:『龙图且来矣。』公方命驾,闻其去,乃止。益奇之,未几,果膺召命,乃贰 【渑录作『参』。】 政柄。及出镇青社,熙宁五年,特遗公书 【渑录作『张遗书』。】 云:『当来相见。』公大喜,语宾寮曰:『张山人且来矣。』久之无耗,至秋,公奉诏再镇成都,方悟曰:『山人言来,乃吾当往也。』故将行,先寄张诗,有『不同参政初时入, 【谓吕余庆也,】 也学尚书两度来。 【谓张乖崖公也。】 到日先生应笑我,白头犹自走尘埃』之句。 【此条今见渑水燕谈录卷四。】

○边镐

江南边镐初生,其父忽梦谢灵运持刺来谒,自称前永嘉守,修髯秀彩,骨清神竦,所披衣巾,轻若烟雾。曰:『欲托君为父子,顷寄浙西飞来峯,番译金刚经,然其经流分中有未合佛旨处,愿寄君家刊正,无他祝。慎勿以荤膻噉我,及七岁,放我出家为真僧,以毕前经。』梦讫,镐生,眉貌高古,类梦中者。父爱之,小字康乐。成童,聪敏好文字,尽若夙诵,坚求出家。其亲不肯,以荤迫之,初不能食,后亦稍稍。及冠,翘秀,娈姻者众,双亲强而娶焉。后嗣主璟爱其博雅,累用之,然而柔懦寡断,唯好释氏。初从军平建州,凡所克捷,惟务全活,建人德之,号为边罗汉。及克湘潭,镐为统军,诸将欲纵掠,独镐不允,军入其城,巷不改市,潭人益嘉之,谓之边菩萨。及帅于潭,政出多门,绝无威断,惟事僧佛,楚人失望,谓之边和尚。

○艾侍郎

艾侍郎颖少年赴乡举,逆旅中遇一村儒,状极茸阘。顾谓艾曰:『君此 【玉壶有『行』字。】 登第必矣。』艾曰:『贱子家于郓,无师友。加之汶上少典籍,今学疎寡,聊观场屋尔,安敢俯拾邪?』儒者曰:『吾有书一卷以授君,宜少候于此,诘旦奉纳。』翌旦果持至,乃左传第十 【玉壶有『卷』字。】 也。谓艾曰:『此卷书宜读, 【玉壶作『不独』。】 取富贵。后四十年,亦有人因此书登甲科,然龄禄俱不及君,记之。』艾颇为异,时亦讽诵。果会李愚知举,试铸鼎象物赋,事在卷中,一挥而就。愚爱之,擢甲科。后四十年,当祥符五年,御前放进士,亦试此题,徐奭为状元。后艾果以户部侍郎致仕,七十八薨于汶。徐岁四十四,翰林学士卒。 【见玉壶清话。】

○胡旦

胡旦为兵部郎中、知制诰,将获罪,前数日禁中忽报云:『召对,赐鞍马。』侦者悉白有位邸吏,传报四方,既而诘之,虚也,并不知所得之自。后数日,贬安州行军司马,此事目所覩焉。

○富郑公

富郑公,早年尝梦青州王相公以后事相托。郑公曰:『相公德被生民,当得遐寿,何遽及此?』后二年,罢相知郓州,辟郑公为倅。到任岁余,有大星坠于宅园东北角,家人怪之,相公曰:『后月当见。』至后月薨,郑公为主丧事,故郑挽词云:『遗德被生民』,正与当年梦中符契。

○吕端公

吕诲端公,先朝为御史,直言正色,倾动朝野,以言事出安州。一日独坐瞑目,忽见一碧衣童云:『非久,玉帝南游炎洲,命子随行,纠正羣仙。炎洲苦热,上帝赐公清凉丹一粒。』公拜赐而吞之,若冰雪下咽,乃觉。公颇异其事,亦谓所亲者言之,不久,公捐馆。进士朱明复登第,自湖北渡湘江,道见吏兵数百人前导,次见公跨玉角青鹿,左右皆青衣童。明复雅与公善,乃降骑拜曰:『公何之也?公其已仙乎?』公笑而不答,公曰:『吾侍上帝南游,不得叙款曲。』口占一篇为别,诗曰:『功行偶然书玉阙,衣冠无限葬尘埃。我今从帝为司纠,更有何人直栢台?』乃南去,后数日,方闻公已谢世云。

○锺辐

金陵才士锺辐,少年气豪,一老僧相之,曰:『君及第,则家亡。』时樊若水爱辐之才,以女妻之,及燕 【原作『宴』,据明抄本改。】 尔,应诏洛中,果中甲科。由是狂放,携一女仆青箱过华州蒲城,其宰乃故人,延留累日。一夕盛暑,追凉县楼,痛饮而寝。是夕,梦樊氏出一诗示生,怨责颇深,诗云:『楚水平如练,双双白鹭飞。金陵几多地,一去不言归。』生梦中愧谢,戏答一篇曰:『还吴东下过蒲城,楼上清风酒半醒。想得到家春已暮,海棠千树必凋零。』既寤,因趣装归,至采石渡,青箱心疼,数刻暴卒。生忽忽藁葬于一新坟之傍,洎至家,门巷空阒,妻妾亡已数月。询之亲邻,樊亡之日,乃梦于县楼之夕也。青箱葬处,乃樊之茔地也。不植他树,惟海棠数株,叶萼雕谢,正符诗意。锺叹曰:『浮图老僧之说,信哉!』竟不仕,隐于钟山,著书养气,寿八十余。

○王素

王素待制,大丞相旦之子,自筮仕,所至称为能吏。既升台宪,风力愈劲,尝与同列奏事上前,事有不合,众皆引去,公方论列是非,俟得旨乃退。帝曰:『真御史也。』议者目公为独击鹘。一日,欲作奏论事,方据几秉笔,则瞑目思睡,乃就枕。梦至一处,若琼瑶世界,殿上有绀服翠冠,与公对揖,绀服者谓公曰:『公弃去仙局,下谪尘世,未久也。吾即玉京黄阙东门侍郎,公即西门侍郎也。公向以奏牍玉帝,语伤鲠讦,暂谪下世。今公欲作奏论事,事有大利害,更审之而后诤也。』公曰:『诺。』立顾左右送公归,乃悟。夜已三鼓,乃索笔,书一绝于窗云:『似至华胥国里来,云霞深处见楼台。月光冷射鸡鸣急,惊觉游仙一梦回。』后出镇定武,亦以惠政称。晚岁思玉京之梦,乃为诗曰:『虚碧中藏白玉京,梦魂飞入黄金城。何时再步烟霞外?皓齿青童已扫厅。』

○石曼卿

石曼卿,天圣、宝元间,以诗歌豪于一时。尝于平阳会中,代作寄尹师鲁 【以上六字渑录作『作代意寄师鲁』。】 一篇,词意深美,曰:『十年一梦花空委,依旧山河捐桃李。雁声北去燕西飞,高楼日日春风里。眉背石州山对起,娇波泪落妆如洗。汾河不断天 【渑录作『水』。】 南流,天色无情淡如水。』曼卿死后数年,故人关咏字永言, 【以上四字渑录在篇末。】 忽梦曼卿曰:『延年平生,作诗多矣,独常以为平阳代意一篇最为得意,而世人罕称之,能令余此诗盛传于世,在永言尔!』咏觉后,增演其词,隐度以入迷仙引声韵,于是天下争歌之。他日,复梦曼卿致谢。 【见名贤诗话。此条今见渑水燕谈录卷七。前卷已引。】

○韩魏公

魏公治维扬日,有一异人相访,云『公之名位,当如州东相官,至公师而忧责过之。候某年某月日可见,但一生为丘八所撄耳。』既而潜去,不复见。嘉佑中,自枢密使拜集贤相,有来贺者,乃当时维扬所见之人也。语公曰:『记当时所道月日否?乃今日也。公此去,方任重责,山野之人,今将永托门下。』公喜,留之,会客至,先起,寻失所在。

元绛与堂叔来赴省试,既至都下,叔因疾委顿,厚之已为营干凶具矣。经久复苏,乃云:『冥中曾到一官府,殿阁甚多,金碧相照。俄过一堂,上有榜云:「侍中堂」,俯而窥,则字皆黄金。又以青纱覆之,其人姓名有四,曰「赵普」,曰「丁谓」,曰「冯拯」,曰「韩某。」』厚之即书其事于纸。公时未第,人亦莫知有公姓名,后省榜出,忽见之,人犹戏相谓曰:『元氏之梦,非此人乎?』既而唱名,公亚榜首,闻是事者,固已异之。既授监丞通判,诣朝堂,过正衙时,朝堂中数朝士,见一衣朱少年同坐,未甚为礼。及相问姓名,乃云:『近有人梦君为侍中,知否?』公逊谢不敢当,后推考本朝为真侍中者,惟此四人而已。 【魏王别录。】

○后山居士

梦中赋诗,往往有之。宣和己亥岁,仆在拱州,宿城北郑和叔家。夜梦行一大路中,寒沙没足,其旁皆田苗丘陇,一妇人皂衣素裳,行田间,曰:『此中无沙易行』,仆从之,不能登,妇人援仆手登焉。月明无树木,弥望皆野田麦苗。妇人求诗,引仆藉草坐,有矮砖台一,上有纸笔,仆题诗四句云:『闲花乱草春春有,边鸿社燕年年归。青天露下麦苗湿,古道月寒人迹稀。』拍笔砖上有声,惊觉,宛然记忆。是岁大病几死,后亦无他。

○江子之

余友江子之梦与余同登楼饮酒送客,子之梦中作诗云:『晚风残日下危楼,斜倚栏干满眼愁。休唱阳关催别酒,春情离恨总悠悠。』 【见李希声诗话。】

○梦中赋诗

昔士人,忘其姓名,梦到一处,与客泛舟,环水皆奇峯可爱,赋诗云:『山色浓如滴,湖光平如席。风月不相识,相逢便相得。』既寤而言之,后数日卒。

○诗谶

范鲁公之孙,令孙也, 【渑录无『也』字。】 有学行,登甲科,常 【『常』渑录作『人以』二字。】 公辅器之,王魏公旦妻以息女。令孙尝以登览,有诗曰:『孤云不为雨,尽日却归山。』识者谓不极 【渑录作『及』。】 进用之兆,令孙官止右正言,年未五十卒,士大夫哀而惜之。

濮州人李植成伯,与张续禹功师事徂徕石守道,为门人高弟。欧阳文忠读徂徕集诗曰:『常续最高弟,骞游各名科 【成伯少名常】 。』嘉佑中,诏举天下行义之士,敦 【渑录作『发』。】 遣诣阙,成伯首被此举,诏书方下而卒,士大夫痛惜之。时禹功居南曹, 【渑录作『曹南』。】 成伯前卒数日,以诗寄禹功,其 【渑录有『末』字。】 句曰:『野堂吹落读残书』,禹功怪其语不祥,径往访之,未至濮,成伯已卒矣。 【渑录『矣』作『野堂成伯读书堂也』。见渑水燕谈。】

诗以言志,言以知物,信不诬矣。江南李遇,通经术,又有文章,应大科,召试第一。尝作诗曰:『人言日落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掩映,碧山还被暮烟遮。』识者曰:『观此诗意,有重重障碍,李君恐时命不偶。』后竟如其言。陈文惠公未达时,尝作诗曰:『千里好山云乍敛,一楼明月雨初晴。』观此诗意,与李君异矣。然则文惠致位宰相,寿余八十,不亦宜乎?

宋莒公庠知许州,开西湖,作诗曰:『凿开鱼鸟忘情地,展尽江湖极目天。』识者观诗意,则知公位极一品矣。孟郊下第诗曰:『弃置复弃置,情如刀剑伤。』又再下第诗曰:『两度长安陌,空将泪见花。』其后及第诗曰:『昔日龌龊不足嗟,今朝放荡思无涯。青春得意马蹄滑,一日看尽长安花。』大凡进取得失,盖亦常事,而郊器宇不宏,偶一下第,则其情陨获,如伤刀剑,以至下泪。暨后登科,则其志充溢,若无所容,一日之间,花即看尽,何其速也?后郊授溧阳尉,竟死焉。

丞相刘公沆,庐陵人,少以气义自许,尝咏牡丹诗云:『三月内方有,百花中更无。』又述怀诗云:『虎生三日便窥牛,猎食宁能掉尾求?若不去登黄合贵,便须来伴赤松游。奴颜婢舌诚堪耻,羊狠狼贪自合羞。三尺太阿星斗焕,何时去取魏齐头?』皇佑中,公初出,领豫章转运使。潘夙素有诗名,乃以小孤山四十字示公,公即席和呈,文不加点,诗曰:『擎天有八柱,一柱此焉存。石耸千寻势,波留四面痕。江湖中作镇,风浪里蟠根。平地安然者,饶他五岳尊。』览者皆知公有宰相器矣,未几参大政,遂正鼎席。

寇莱公少时,作诗曰:『去海止十里,过山应万重。』及贬至雷州,吏至,呈州图,问州去海几里,对云十里,则南迁之祸,前诗已预谶矣。

乖崖张公咏,晚年典淮阳郡,游赵氏西园,作诗曰:『方信承平无一事,淮阳闲杀老尚书。』后一年捐馆,亦诗谶也。

苏缄字章甫,性忠义,喜功名。皇佑中,以秘书丞知英州,值侬贼作乱,他州皆不能守,独缄捍御有功,恩授 【原作『换』,据明抄本改。】 阁职,寻坐事,贬房州司马。嘉佑中复官,权知越州诸暨县,余与之同僚。尝赠缄诗曰:『燕颔将军欲白头,昔年忠勇动南州。心如铁石老不挫,功在桑榆晚可收。』后十有八年,缄知邕管,交趾叛,攻城力战陷没。朝廷悯之,赠奉国军节度使,赐谥忠勇。则所谓忠勇之谥,已先于余诗谶之矣。

苏子美,庆历末谪居姑苏,以诗酒自放。一日,观鱼沧浪亭,有诗曰:『我嗟不及游鱼乐,虚作人间半世人。』识者以为不祥,未几,果卒。年才四十一,天下士大夫咸嗟惜之。 【渑录无『才』、『天下』、『咸』四字。】

郑毅夫诗格飘放,晚年为遇雨诗曰:『老火烧空未肯收,忽惊快雨破新秋。晚云浓淡落 【渑录作『白』。】 日下,只在楚江南岸头。』未几,自杭移青,道病,舣舟高邮岸下,乃卒。何自谶之明也! 【以上两条今见渑水燕谈录卷七。】

十一

丁晋公在中书,总领真宗山陵事,利瓦伊在翰林,援其亲识为挽郎者,恳请于谓曰:『更在陶铸。』丁应声曰:『陶铸复陶铸,斋郎又挽郎。』李继曰:『自然堪下泪,何必更斜阳?』未几丁败。 【见名贤诗话。】

十二

晋公从驾东封,与显官聚话,因话及东狱有奈河、黑水,乃人间阴狱也。晋公感其事,而成诗焉。『黑水溪傍聊驻马,奈河岸上试回头。高崖昏处是阴狱,须信人生到此休。』公后得崖州,亦前定也。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六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七

休祥梦兆(三)

◆休祥梦兆(三)

梦游亢宫

铜牌记

升元寺石记

秦淮石志

天水碧

金陵石记

冰稼山颓

名亭

驾幸东府

东岳奉册之异

邃清殿学士

轨革

梦名

角声

占星

千叶牡丹

收恩州

蛇精

彭蠡湖神

木中有文

雹作人面形

五来子

崇文院诗

马相踶

酒病

蜀中桃符

唱第日五色

驾幸汾阴

○梦游亢宫

李至阳 【玉壶作『李南阳至』。】 尝作亢宫赋,其序略曰:『予少多疾,羸不胜衣。庚寅岁冬,夕,忽梦游一道宫,金碧明焕,一巨殿,一宝床岿然于中。一金龙蟠踞于床之上,碧髯金鬣,光体 【玉壶作『射』。】 天地。傍有 【玉壶有『绿衣』二字。】 道士,转眄若电,谓余曰:「此亢宿之宫也。大象无停轮,宜速拜之。汝将事此龙,积疾亦消。」予将拜,龙輙先拜。』至 【玉壶重『至』字。】 道初,太宗立真宗为皇太子,命公与李沆相并为宾客。太宗戒真皇曰:『二臣皆宿儒重德,不可轻待。吾选正人辅导汝,宗基国本,吾无虑矣。』真宗恭禀皇训,见必先拜,符亢宫之兆也。 【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一。】

○铜牌记

梁沙门宝志铜牌记,多谶未来事,云『有一真人在冀川,开口张弓在左边。子子孙孙万万年。』江南中主,名其子曰弘冀,吴越钱镠诸子皆连弘字,明以应之,而宣祖讳正当之也。

○升元寺石记

江南将亡数年前,修升元寺殿,掘得石记,视之,诗也。其辞云:『莫问江南事,江南事可凭。抱鸡升宝位,趁犬出金陵。子建居南极,安仁秉夜灯。东邻娇小女,骑虎踏河冰。』王师以甲戌渡江,后主寔以丁酉年生。曹彬为大将,列栅城南,为子建也。潘美为副将,城陷,恐有伏兵,命卒纵火,即安仁也。钱俶以戊寅年入朝,尽献浙右之地。

○秦淮石志 【明抄本作『记』】

江南保大中,浚秦淮,得石志。案其刻,有『大宋干德四年』凡六字,他皆磨灭不可识。令诸儒参验,乃辅公祏反江东时年号。后太祖受命,国号宋,改元干德,江左始衰弱,岂非威灵将及,而符谶先着也。

○天水碧

金陵将亡前数年,宫中人挼蔷薇水染生帛。一夕忘收,为浓露所渍,色倍鲜翠,因令染坊染碧,必经宿露之,号为天水碧。宫中竞服之,识者以为天水,赵之望也。

○金陵石记

开宝中,新修营得一石记,凡数百字,隶书,从头云:『从他痛,从他痛』,如此连写,至末云:『不为石子尽,更书千万个从他痛。』从他痛,不知其谶也。未几,王师渡江云。

○冰稼山颓

熙宁三年,京辅猛风大雪,草木皆稼,厚者冰及数寸。既而华山震,阜头谷圮折数十百丈,荡摇十余里,覆压甚众。唐天宝中,冰稼而宁王死,故当时谚曰:『冬凌树稼达官怕。』又诗有『泰山其颓,哲人其萎』之说。众谓大臣当之,未数年而司徒侍中魏国韩公琦薨。王荆公作挽词,略曰:『冰稼尝闻达官怕,山颓今见哲人萎。』盖谓是也。

○名亭

检正官张谔家,起亭名曰允中,盖取易允升义。后谔迁太子中允,停官。或者解曰:『允中亭者,官至中允而停也。』太子中舍陈有方知蕲水县,临水创亭,名必观,盖取荀况『君子必观于水』之义,或者解曰:『必观亭者,必停官也。』后有方竟以罪,免官而去。 【见青箱杂记。】

○驾幸东府

初作东府,望气者曰:『异哉!乃有天子气。』及府成,车驾果临幸,时龙图张掞以诗庆两府诸公,而王丞相和曰:『曾留主上经过迹,更费高人赋咏才。』

○东岳奉册之异

向大资敏中,祥符四年十月为东岳奉册使,奏奉册前十日,雨雪日甚,至十一月五日诣本庙奉册,忽然景气晴和,宛若春煦。又得兖州状称,据黄现铺人员夏兴状,今月四日将兵巡至马岭,见五人各服黄紫衣,执幡盖。兴等恐是册使,向前迎接,忽然气雾渐起,即不见。又得天贶殿 【湘录作『观』。】 道士孙守一状,册使诣本殿烧香毕,有皂鹤两只,至殿盘旋飞翥甚久。词臣各进颂。 【见湘山野录。】

○邃清殿学士

治平三年,予为知制诰,夏六月,梦丞相遣朱衣吏召命草某人为邃清殿学士制。既寤,不能记其姓名及其文词也。明年五月甲辰,丞相遣朱衣吏召当制学士吕缙叔草制,除邵不疑为宝文阁学士。后数日,得承旨张公所作诏云:『乃规层筑,邃在西清。』然记去岁之梦,与诏文离合,其名若符契焉。 【出退朝录。】

○轨革

李璋太尉罢郢州入朝,至襄阳,疾病,止驿舍两月余。璋尝命蜀人费孝先作轨革卦影,先画一凤止于林,下有关焉,又画一凤立于台,又画衣紫而哭者五人。盖襄州南数里,有凤林关,传舍名凤台驿。始璋止二子侍行,三子守官于外,闻璋病甚,悉来奔视。至之翌日,璋乃卒,果临其丧者五人。 【见倦游杂录。】

术士李某 【忘其名】 者,亦传管辂轨革 【渑录作『格』。】 法,画卦影颇有验。今丞相顷尝问之,卦影画水边一月,中有古字。 【『古字』,渑录作『口』。】 未几除知湖州。又卢龙图秉使占卦影亦同,乃除知渭州, 【渑录有『字』字。】 虽不同而其影皆符。 【见渑水燕谈。】

○梦名

孙梦得 【东斋有『参政』二字。】 初名贯,字道卿,尝语予曰:『某举进士过长安,梦登塔,见持一大文卷者,问之,云:「来年春榜」,索而视之,不可。问其间有孙贯否,曰:「无,惟第三人有孙抃。」既寤,遂改名抃,因字梦得。又数日,至华阴,与数同人诣金天帝庙乞灵,且求梦。夜中梦明?下草制诰,诸同人相庆曰:「他日为知制诰翰林学士矣。」虽未以为信,然乃阴自喜。明年第三人及第,其后为直集贤院知制诰,如其梦云。』又言某初得此梦甚喜,及才作翰林学士,颇嫌之矣,人心是无足 【东斋作『厌』。】 也。是时,梦得已为参知政事,月俸禄差厚耳, 【东斋无『月』『耳』二字。】 与学士亦不甚相远,但清优不如学士,而劳责过之。又有堂吏,尝梦火山军姓刘人作状元。阅火山军解文,无姓刘人。明年,刘辉作状元,辉能作赋,有声场屋,人不以行许之。历江宁、河中签判卒。 【见东斋记事。今本东斋记事『又有堂吏』以下另为一条,同在卷五。】

元丰中,汶上梁逖,一夕梦奏事殿中,见御座前揭一牌,箔金大书『黄裳』二字,意必贵兆也。因改名黄裳,明年御前赐进士第,建安 【渑录作『南剑』。】 黄裳为天下第一。

三 【『三』字据明抄本增】

王彦祖初名元 【明抄本、活字本并作『亢』。】 宗,庆历二年,方胜冠,廷试应天以寔不以文赋罢。寝旅舍,梦一人告之曰:『君今年未当中第。』彦祖甚不平,责之曰:『子未尝见予程文,又未始知余生年月日时, 【渑录无『年日时』三字。】 何从而知未中第?』其人笑曰:『君中选赋题,天字在下,君当三中选皆然。今题天字在上第二字,是以知其未也。』及唱名,果不预选。次举春试不利,于礼部八年 【渑录作『月』。】 再预廷试,盖轸象天地赋又复见黜。至皇佑五年,免解赴礼部,前此感疾,因 【渑录作『困』。】 眠,梦至一大府,见二人,因恳求生平命禄,二人笑不答。再叩来年得失,其人指面前池水曰:『待此水分流,君即登第。』觉,以水无分流,而池不能流,决无中第望矣。久之乃寤,即更名汾,以符水分之兆。及试礼部严父莫大于配天,廷试员丘象天,皆中高选。其后召试学士院,又赋明王谨于事天,得帖馆职,皆符梦中之言。

○角声

元佑四年夏,余初至河东,一日,与郡僚旅见提刑孙亚夫, 【渑录有『孙』字。】 曰:『近日府中角声不和,咎 【渑录作『应』。】 在太守。』时蒲资政方到府未逾月, 【『方到未逾月』,渑录作『方到未几』。】 落职知虢州。数日,余独见孙曰:『角声愈不和矣。』未几,王震待制自同复镇蒲,七日丁母夫人忧去。至九月中,孙复语近官曰:『角声不和,尤甚前日。』寻报蒲中行龙图自襄移蒲,十月到官,明年春病卒。其验如此,不知何术也。 【以上三条今见渑水燕谈录卷六。】

○占星

景德四年,司天判监史序奏,今年太岁丁未六月二十五日,五星当聚周分。既而重奏,臣寻推得五星,自闰五月二十五日近太阳行度,按甘氏星经曰:『五星近太阳而辄见者,如君臣齐明,下侵上之道也。若伏而不见,即臣让明于君,此百千载未有也。但恐今夜五星皆伏。』真宗亲御禁台以候之,果达旦不见,大赦天下,加序一官,羣臣表贺。 【见湘山野录。】

○千叶牡丹

李司空昉,淳化中,家园牡丹,一岁中有千叶者五苞,特为繁艳,李公致酒张乐,召宾客以赏之。自是,再岁内,长幼凡五丧,盖地反物之验。 【见杨文公谈苑。】

○收恩州

庆历七 【渑录作『四』。】 年,贝州卒王则据城叛,诏明镐加讨,久无功。参知政事文彦博请行,于是仁宗欣然遣之,且曰:『贝字加文为「败」,卿擒贼必矣。』未逾月,以捷报闻,诏拜平章事,曲赦河北,改贝为恩。 【渑录作『改贝州为恩州』。见渑水燕谈。】

○蛇精

鱼谏议周询知安州,一日,园中园吏见 【东斋作『有谏议周恂者知安州时,一日之园,管园吏见一』】 大蛇垂栏楯上,就视之,乃周询醉而假寐也。子寿亦尝言,周询于相法为蛇形。 【『形』,东斋作『精也』二字。】 蔡君谟知福州,以疾不视事者累日,每夜中即梦登鼓角楼,凭鼓而睡。通判有怪鼓角将累日不打三更者,因对,数夜有大蛇盘据鼓上,不敢近。君谟既愈,与通判言所梦,正与鼓角将所说同,人遂以君谟为蛇精。 【见东斋记事。今本东斋记事谏议周询条在补遗,蔡君谟知福州另为一条,在卷五。】

○彭蠡湖神

张洎尝涉彭蠡湖,一夕,梦古衣冠候之,礼甚恭,且言居止在侧,他日愿为整葺。洎既寤,访于舟人,云『湖畔有左蠡里祠。』至则神像如梦中所视。洎归中朝,参大政。至道中,里民将葺庙,庙侧有人梦神云:『自有人治之,汝不当治。』因遣人崇饰,吴淑 【明抄本作『俶』。】 为记。

○木中有文

木中有文,多是柿木。治平初,杭州南新县民家析柿木,中有『上天大国』四字,予亲见之。书法类颜真卿,极有笔力,国字中间或字,仍挑起作尖口,全是颜笔,知其非伪者。其横画即是横理,斜画即是斜理,其木直剖,偶当天字中分,而天字不破上下两画,并一脚皆横挺出半指许,如木中之节。以两木合之,如合契焉。

○雹作人面形

熙宁中,河州雨雹,大者如鸡卵,小者如莲实,悉如人头,耳目口鼻皆具,无异镌刻。次年王师平河州,蕃戎授首者甚众,岂克胜之符预告耶? 【见沈存中笔谈。】

○五来子

建隆初,京城唱五来子新番之曲。其后下荆州,克湖南,平西蜀,收岭表,复江左,凡五国来朝,乃其谶也。

○崇文院诗

淳化中,崇文院西序直庐绝高处,有人题两句诗云:『秋风送炎去,庭树叶齐落。』是年立秋日,史馆检讨宋炎罢职。来年立秋日,叶齐黜。

○马相踶

至道二年四月,内丞相暮归,将至西掖门,参政张洎、李昌龄马相踶断辔,二人皆坠地。寇准马惊跃,几坠。六月大雨泥泞,洎晚归,马渡桥坠前足,洎坠没泥中,折巾一角,涂潦被体。是秋,洎被病,明年罢政事卒。其年之七月,准罢。来年夏,昌龄坐交通内侍王继恩下狱,贬许州行军司马。

○酒病

殿中丞王全,吴人,嗜酒,常沈醉。为岭南知州,日纵酒。忽一日,脐裂有声,以盖承之,得清酒斗余,后数日乃卒。 【见渑水燕谈。】

○蜀中桃符

辛寅逊仕伪蜀孟昶为学士,王师将致讨之前,岁除,昶令学士作诗两句,写桃符上。寅逊题曰:『新年纳余庆,佳节契长春。』明年蜀亡。吕余庆以参知政事知益州。长春乃太祖诞节圣节名,寅逊归朝,为太子中允,上疏谏猎,诏褒之。 【见杨文公谈苑。】

○唱第日五色

天圣五年三月二十四日,唱进士第于崇政殿,甲科未绝,而日五色于上,羣臣皆贺。后议者以为韩魏公固升,诸公虽多至二府,而终福社稷,则独公焉。 【见魏王别录。】

○驾幸汾阴

祥符四年,车驾幸汾阴,起偃师,驻跸永安。天文院测验浑仪杜贻范奏:『卯时一 【湘录作『二』。】 刻,日有赤黄辉气,变为黄珥,凡变戴 【湘录作『又变紫』。】 气,巳时后,辉气复生。』 【见湘山野录。】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七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八

占相医药(一)

◆占相医药(一)

陈希夷

异僧

王冀公

夏侯嘉正

僧化成

费孝先

章郇公

陈恭公

马尚书

吴处厚

杨文公

张尧封

李文靖

张永德

丁晋公

僧奉真

闽主延政

陈昭遇

吴越王钱镠

太宗校医人

王继忠

史照母张氏

寇忠愍

许希

窦仁惠

○陈希夷

祖宗居潜日,与赵韩王游长安, 【湘录有『市』字。】 时陈抟乘一卫,遇之,下驴大笑,巾簪几坠,左手握太祖,右手挽太宗:『可相从市饮乎?』祖宗曰:『与赵学究三人并游,可当同之。』陈睥睨韩王甚久,徐曰:『也得也得,非渠不可预此席。』既入酒舍,韩王足跛,偶坐席左,陈怒曰:『紫微帝垣一小星,輙据上次,可乎?』斥之使居席右。 【见湘山野录。】

钱文僖公若水少时,谒陈抟求相骨法。陈戒曰:『过半月,请子却来。』钱如期而往,至则邀入山斋,地炉中一老僧,拥 【湘录有『坏』字。】 衲瞑目,附火于炉旁。钱揖之,其僧开目, 【湘录有『微应』二字。】 稍失遇待之体,钱颇嫌之。三人者,嘿坐持久,陈发语问曰:『如何?』僧摇头曰:『无此等骨。』既而钱公先起,陈戒之曰:『子三两日却来。』钱曰:『唯。』后如期谒之,抟曰:『吾始见子,神观清粹,谓子可学神仙,有升举之分。然见之未精,不敢奉许,将 【湘录作『特』。】 召此僧决之,渠言子无仙骨,但可作贵公卿尔。』问曰:『其僧者何人?』曰:『麻衣道者。』 【见湘山野录。】

王克正仕江南,历贵官,归本朝,直舍人院。及死无子,其家修佛事为道场,唯一女十余岁,缞绖跪炉于像前。会陈抟入吊,出语人曰:『王氏女,吾虽不见其面,但观其捧炉手相甚贵,若是男子,当白衣入翰林。女子嫁即为国夫人矣。』后数年,陈晋公恕为参知政事,一日,便坐奏事,太宗从容问曰:『卿娶谁氏?有几子?』晋公对曰:『臣无妻,今有二子。』太宗曰:『王克正,江南旧族,身后唯一女,颇闻令淑,朕甚念之,卿可作配。』晋公辞以年高,不愿娶。太宗敦谕再三,晋公不敢辞,遂纳为室。不数日,封郡夫人,如陈之相也。 【此条今见东轩笔录卷二。】

○异僧

太宗八子,真宗为第三,已封寿王。诏一异僧 【忘其名】 入禁中,遍相诸王,已见七王矣。惟真庙时方寝息,未得见之,僧奏曰:『遍观诸邸,皆不及寿王者。』上曰:『卿未见,安得知?』僧曰:『见三仆立其门,皆将相材器,其仆既尔,主可知矣。』三仆者,乃张相耆、杨相崇勋、郭太尉承佑。

○王冀公

王冀公钦若乡荐赴阙,张仆射齐贤时为江南漕,以书荐谒钱希白公易。时以才名,方独步馆阁,适会延一术士以考休咎,不容通谒。冀公喝 【湘录作『局』。】 促门下,厉声诟阍人,术者遥闻之,谓钱曰:『不知何人耶?若声形相称,世无此贵者,但恐形不副声尔。愿邀之,使某获见。』希白召之,冀公单微远人,神貌疎瘦,复赘于颈,而举止山野,希白蔑视之。术者悚然,侧目瞻视。冀公起,术人稽颡称叹曰:『人中之贵,有此十全者!』钱戏曰:『中堂内,便是 【湘录作『有』。】 此等宰相乎?』术人正色曰:『公何言欤?且宰相何时而无?此君不作则已,若作之,则天下康富,而君臣相得,至死有庆而无吊。不完者,但无子而已。』钱戏曰:『他日将陶铸吾辈乎?』术者曰:『恐不在他日,即日可待。愿公无忽。』后希白方为翰林学士,冀公已真拜。 【此条今见湘山野录卷中。】

○夏侯嘉正

夏侯嘉正,荆南人。刘童子者,幼瞽,善声骨及命术。谓公曰:『将来须及第,亦有清职,唯得声贵,自余俱弱。己俸外, 【玉壶有『别』字。】 有百金横入,不病则死。』后至正言直馆,充益王生辰使。得金币,方辇归私第,欲留之为润屋,忽一缗自地起立,久而方仆,遂感疾,月余而卒。 【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七。】

○僧化成

熙宁八年,吕惠卿为参知政事,权倾天下。时元参政绛为翰林学士,判羣牧,常问三命僧化成曰:『吕参政早晚为相?』化成曰:『吕给事为参政,譬如草屋上置鸱吻耳。』元曰:『然则其不安乎?』成曰:『其黜免,可立而待也。』是时春方半,元曰:『事应在何时?』成又消息曰: 【以上五字东轩作『有消息成曰』。】 『在今年五月十七日。』 【东轩有『元』字。】 怃然不恻,亦潜记之。既而吕权日盛,台谏噤口,无敢指议之者。会五月十七日,元退朝,因语府界提举蔡确曰:『化成言吕参政祸在今日,真漫浪之语也。』二公相视而笑,遂同还羣牧,促召成而谓 【东轩作『诮』。】 之,成曰:『言必无失,姑且俟之。』二公愈笑其术非,既而化成告去,蔡亦上马。是时,曾待制孝宽同判羣牧,薄晚来过厅,方即坐,元因访今日有何事,曾曰:『但闻御史蔡承禧入札子,不知言何等事也。』语未已,内探报,今日蔡察院言吕参政兄弟。元闻之大骇,乃以化成之言告曾公,既而吕罢政事,实始此日也。 【此条今见东轩笔录卷七。】

○费孝先

唐垧知谏院,成都人费孝先为作卦影,画一人,衣金紫,持弓箭,射落一鸡。垧语人曰:『持弓者我也,王丞相生于辛酉,即鸡也。必因我射而去位,则我亦从而贵矣。』翌日,抗疏以弹荆公,又乞留班,颇諠于殿陛。上怒,降垧为太常寺太祝,监广州军资库,以是年八月被责。垧叹曰:『射落之鸡,乃我也。』

自至和、嘉佑已来,费孝先以术名天下,士大夫无不作卦影,而应者甚多。独王平甫不喜之,尝语人曰:『占卜本欲前知,而卦影验于事后,何足问耶?』 【以上二条今见东轩笔录卷十一。】

○章郇公

章郇公庆历中罢相,知陈州。舣舟蔡河上,张方平、宋子京俱为学士,同谒公。公曰:『人生贵贱,莫不有命,但生年月日时若有三处合者,不为宰相,亦为枢密副使。』张、宋退,召术者,泛以朝士命推之,唯得梁适、吕公弼二命各有三处合,张、宋叹息而已。是时,梁、吕皆为小朝官,既而皇佑中,梁为相;熙宁中,吕为枢密使,皆如郇公之言。 【此条今见东轩笔录卷十四。】

○陈恭公

陈执中好阅人,而解宾王最受知。初为登州黄县令,素不相识,执中一见,即用大勑举京官。及后作相,又荐馆职,宾王仕至工部侍郎,致政。家雄于财,诸子皆京秩,年七十余卒。宾王为人,方颐大口,敦厖重厚,左足下有黑子甚明大,实亦福人也。

○马尚书

马尚书亮知庐州,见翰林王公洙为小官,马公曰:『子全似宋白, 【『宋白』,明抄本作『宋尚书』。】 异日官至八座。』由此异待,通判嫉之,后罗织王公,遂以罪免。乃曰:『你这回更作宋尚书。』其后,王公竟登近侍,及卒,赠尚书。

○吴处厚

余尝谓风鉴一事,乃昔贤甄识人物,拔擢贤才之所急,非市井卜相之流,用以贾鬻取赀者。故春秋单襄公、成肃公之徒,每遇会同,则先观威仪,以省祸福。而前世郭林宗、裴行俭又考器识,以言臧否。然余亦粗知大概,尝与富文忠公论之。文忠曰:『观子之论,多取丰厚,若是则屠儿■〈飠不〉饦师皆贵矣。』余复思之,大凡相之所先,全在神气与心术,更或丰厚,其福十全。因语曰:『今王远角犀丰盈,而此顽童穷固,则丰盈固贤哲相也。』

○杨文公

杨公大年,尤负藻鉴,在翰林日,与章郇公共事,常言郇公异日必作相,己所不及。又见著作佐郎张士逊,知其有宰相器,即荐之,由此大拜。又乡人吴待问,尝从公学,公语其徒曰:『汝辈勿轻小吴,小吴异日须登八座,亦有年寿。』后皆如其言。待问,即春卿、冲卿父也。

钱副枢若水尝遇异人传相法,其事甚怪。钱公后传杨大年,故世称此二人有知人之鉴。仲简,扬州人也,少习明经,以贫佣书大年门下,大年一见奇之,曰:『子当进士及第,官至清显。』乃教以诗赋。简,天禧中举进士第一甲及第,官至正郎,天章阁待制以卒。谢希深为奉礼郎,大年尤喜其文,每见,则欣然延接,既去,则叹息不已。郑天休在公门下,见其如此,怪而问之,大年曰:『此子官亦清要,但年不及中寿尔。』希深官至兵部员外郎、知制诰,卒年四十六,皆如其言。谢希深初以奉礼郎锁厅应进士举,以启事谒见大年,有云:『曳铃其空,上念无君子者;解组不顾,公其如苍生何?』大年自书此四句于扇,曰:『此文中虎也』,由是知名。

○张尧封

张尧封者,南京进士也,累举不第,家甚贫。有善相者谓曰:『视子之相,不过一幕职,然君骨贵,必享王封。』人初莫晓其旨,其后,尧封举进士及第,终于幕职。尧封,温成皇后父也, 【归田有『后』字。】 既贵,尧封累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封清河郡王。由是始悟相者之言。 【见归田录。】

○李文靖

文靖李公沆,布衣时,先正端公炳知舒州属,因事涉江,公实侍行,俄而风涛暴作,舟几覆没。有大校王其姓,善人伦,曰:『此有真相,孰敢为害?何惧之有?』是日果利涉无虞,众皆神其事。及公之贵,王校尚存焉。 【魏王语录。】

○张永德

周朝驸马都尉张永德,轻财好施,喜延接方士。尝遇一异人,言及时事,且曰:『天下将太平,真主已出。』永德曰:『其谁乎?』曰:『天意所兆,安能识诸?然而有一事,庶几可验,公或覩紫黑色,属猪人,善战,果于杀伐者,善待之。』永德常阴自求访,及太祖皇帝勋位渐盛,永德因潜识帝之英表,问其生岁在亥,永德骇叹其事。乃倾身亲附,相得甚欢,凡己之所有玩好资用子女玉帛,必先恣帝择取,有余乃以自奉。至国初,以旧恩,礼貌富贵与佐命勋戚同等,终太祖世无替焉。

○丁晋公

晋公言,赵普初罢陇州判官,到京,至日者王勋卜肆问命。次帘下,看范鲁公质驺殿稍盛,叹曰:『似此大官,修个甚福来得到此。』勋曰:『员外即日富贵,更强如此,何足叹羡?往往便为交代,亦未可知。』后果如其言。 【晋公谈录。】

○僧奉真

四明僧奉真,良医也。天章阁待制许元为江淮发运使,奏课于京师,方欲入对,而其子疾亟,瞑而不食,惙惙欲逾宿矣。使奉真视之,曰:『脾已绝,不可治,死在明日。』元曰:『观其疾势,固知其不可救。今方有事,须陛对,能延数日之期否?』奉真曰:『如此似可。诸脏皆已衰,唯肝脏独过,脾为肝所胜,其气先绝,一脏绝则死。若急泻肝气,令肝气衰,则脾少缓,可延三日,过此无术也。』乃投药,至晚乃能张目,渐苏而能食,元甚喜。奉真笑曰:『此不足喜,肝气暂舒耳,无能为也。』后三日果卒。 【见笔谈。】

○闽主延政

闽中王氏兄弟,寻干戈之衅。延政以建、汀二州称帝,国号大殷,郊坛于郎山,以延平县为镡州,以将乐县为镛州,凡四州焉,立三年,为江南所灭。延政归金陵,至鄱阳,有异僧求见,且言大王此去,当有三大厄,过是无咎矣。因馈之药,凡大赤丸二,小绿丸十,云:『每晨起,即服大赤丸一,至暮以五小丸下之。复涤洗,以寘鞶囊,以备迭饵。』时中主多置酖,一日内宴,独赐巵酒,延政既饮,便若昏醉,坐不安席而起,趍出。使人视之,至宫门外,大呕吐,通夕无恙。又月余,复宴苑中,如前赐酒,彼已昏醉,如是者三,实时而吐,无所苦。中主谓其有天助,不敢复图之。建饶州为永平军,以延政为节度使,封光山王。延政祖潮,光州人故也。延政至鄱阳,泊船故处,复见其僧云:『当以药见还,三厄无忧矣。』在镇数年,以寿终。

○陈昭遇

陈昭遇者,岭南人,善医,随刘鋹归朝。后为翰林医官,所治疾多愈,世以为神医。绝不读书,诘其所习,不能答,尝语所亲曰:『我初来都下,持药囊,抵军垒中,日阅数百人。其风劳冷气之候,皆默识之,然后视其老幼虚实,按古方用汤剂,鲜不愈者,实未尝寻脉诀也。』庄周所谓悬解,董遇以为读书百遍义自见,岂是之谓欤?

○吴越王钱镠

公言钱镠年老,一目失明,闻中朝国医胡某者善医,上言求之。晋祖遣医泛海而往,医视其目曰:『尚父可无疗此,当延六七岁寿。若决瘼去内瘴,眼即复旧,但虑损福尔。』镠曰:『吾得不为一目鬼于地下足矣。愿医尽其术以疗之,当厚报。』医为治之,复故。镠大喜,凡赂医金帛宝带计五万缗,具舟送医归京师。医至,镠卒,年八十一矣。医之孙收得镠与其祖书数幅,镠曾孙惟演赎得之,亲见焉。

○太宗校医人

贾黄中为礼部侍郎兼起居监察,中风眩卒。太宗悼惜之,切责诸医,大搜京城医工,凡通神农本草、黄帝难经素问及善针灸药饵者,校其能否,以补翰林医学及医官院祗候。

○王继忠

真宗为开封尹,呼道衢中铁盘市卜一瞽者,令张耆、夏守赟、杨崇勋左右数辈揣听声骨,因以为娱,或中或否。独相王继忠,瞽者骇之曰:『此人可讶,半生食汉禄,半生食胡禄。』真宗笑而遣去。继忠后为观察使、高阳总管,咸平六年,虏寇望都,与虏酣战至乙夜,戎骑合围数十重,徐战徐行,欲傍西山而遁,至城陷被虏,上闻之甚嗟悼。 【玉壶有『皆谓即没』四字。】 景德初,戎人乞和,继忠与撰奏章,而劝讽诱掖,大有力焉,朝廷方知其存。后每岁遣使,真宗手封御带药茗以赐焉。继忠服汉章,南望天阙,称未死臣,哭拜不起,问圣体起居,不避虏嫌。以其姿仪雄美,虏以女妻之,伪封吴王,改姓耶律,卒于虏,人谓陷番王氏也。 【见玉壶清话。】

○史照母张氏

史中晖之母张氏,能知人,观其所为,而知其贵贱贫富。文潞公、张杲卿、高敏之、吕公初举进士时,皆馆其家,极礼待之。言潞公、杲卿、敏之大贵,公初有名而不达,后皆如其言。中晖名照,为光禄卿。公初终于大理寺丞、国子监直讲。 【见东斋记事。】

○寇忠愍

寇忠愍初登第,授大理评事,知归州巴东县。时唐郎中谓方为郡,夕梦有人告云:『宰相至。』唐思之,不闻朝廷有宰相出镇者。晨兴视事,而疆吏报寇廷评入界,唐公惊喜,出郊迓劳。见其风神秀伟,便以公辅待之,且出诸子罗拜。唐新饰勒鞯,置厅之左,寇既归船,其子拯白其父曰:『适者寇屡目此,宜即送之。』寇果询牙校:『何人知吾欲此?』对以十四秀才。既而力为延誉,拯于孙汉公牓等甲成名。 【见倦游杂录。】

○许希

天圣中,仁宗不豫,国医进药,久未効。或有荐许希善用针者,召使治之,三针而疾愈,所谓兴龙穴者是也。仁宗大喜,遽命官之,赐予甚厚。希既谢上,复西北再拜,仁宗怪问之,希曰:『臣师扁鹊庙所在也。』仁宗嘉之。是时,孔子之后久失封爵,故颜太初作许希诗以讽之,于是诏访孔子四十七代孙袭文宣王。

○窦仁惠

窦俨,字望之,蓟门人,善推步,逆知吉凶。卢多逊、杨徽之俱为拾遗,俨谓曰:『丁卯岁,五星聚奎,自此天下太平矣。恨俨不得与也,二拾遗则见之。』 【范蜀公蒙求。】

晋公尝言,窦家二侍郎,俨为文宏赡,不可企及。有集一百卷,得常杨之体,又撰释门数事五十件,从一至百数皆节其要妙典故。又善术数,听声音,而兴废之世,撰大周乐正一百卷。周世宗时,用兄仪在翰林为学士,常鄙其诡怪。世宗常令陶人应二十四气,烧二十四片瓦,各题识其节气,遂隔帘敲响,令下云无差谬。尝指明德门谓卢、杨二校书曰:『此门相次变为大宫阙,兵渐消偃,天下太平,几乎似开元天宝耳。然京师人却甚逼迫,二校书将来富贵,皆见之也。』卢虽书轨混同,多逊为相,贬朱崖而亡。徽之为尚书年,皆如其言。又仪于堂前雕造倚子二只,以祗右丞洎夫人同坐,俨忽见之,谓兄曰:『好工夫,奈其间一只,至甚月日先破。』仪于是以幕覆于屏风后,爱护不用。果至是日,有大人至仪第,其从人不知,急于屏风后取此倚子,就门外下马,遂为马所伤而碎之。此晋公闻杨徽之尚书说也。又俨谓其弟偁参政曰:『俨兄弟五人,皆不为相,兼摠无寿,其间惟四哥稍得,然结果得自家兄弟姊妹了亦住不得。』后偁果为参政,只有王家大夫人,即王沔参政之母,仪俨之妹也。无何,亦得疾而逝。偁寻以抱疾而叹曰:『二哥尝言,结果得自家兄弟姊妹了亦住不得,必不可矣。』果数日而薨。晋公尝谓,窦侍郎乃今之师旷也,晋公即偁之婿。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八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九

占相医药(二)

◆占相医药(二)

贵人识贵人

状元多同岁

择婿

择妻

年命同

寇莱公骨似卢多逊

卜者一日阅四宰相

官不可妄得

栢继邕

艾谓之一壮

分曹围碁

须发眉所主藏

鸡卜

羊卜

服石

服芎藭暴死

苦参损腰

长松治大风

丹砂

治面疡

疗齿

进火杴草方表

○贵人识贵人

马尚书亮以尚书员外郎直史馆,使淮南时,吕许公夷简尚书为布衣,方侍其父,罢江外县令,亦至淮甸,上书求见。马公一阅,知其必贵,遂以女妻之,后公果为宰相。马公知江宁府时,陈恭公执中以光禄寺丞经过,马接之极厚,直谓曰:『寺丞他日必至真宰。』令其数子出拜曰:『愿以老夫之故,它日得在陶铸之末。』曾谏议致尧性刚介,少许可,一日在李侍郎虚己坐上,见晏元献公,晏,李之婿也。时方为奉礼郎,谏议熟视之曰:『晏奉礼它日贵甚,但老夫耄矣,不及见子为相也。』吕许公夷简为相日,文士 【明抄本作『文潞公来』。】 谒许公,改容礼接,因语之曰:『太博此去十年,当践某位。』夏英公竦谪守黄州时,庞{公司理参军,英公曰:『庞司理它日富贵,远过于我。』既而四公皆至元宰。古云:『贵人多识贵人』,信有之也。

○状元多同岁

本朝状元多同岁,比 【明抄本作『此』。】 于星历,必有可推者,但数问术士,无从而晓之尔。前徐奭、梁固皆生于乙酉。王曾、张师德皆生于戊寅。吕溱、杨寘皆生于甲寅。贾黯、郑■〈豸解〉皆生于壬戌。彭汝砺、许安世皆生于辛巳。陈尧咨、王整皆生于庚午。

○择婿

龙图刘公烨未第前,娶赵尚书晃之长女早亡,而赵氏犹有二妹,皆未适人。既而刘公登科,晃已捐馆,夫人复欲妻之,使媒妁通意。刘公曰:『若是武有之德,则不敢为姻。如言禹别之州,则庶可从命。』盖刘公不欲七姨为匹,意欲九姨议姻故也。夫人诘之曰:『谚云:「薄饼从上揭」,刘郎才及第,岂得便简点人家女?』刘公曰:『非敢有择,但七姨骨相寒薄,非某之匹。九姨乃真匹。』遂娶九姨,后生七子,凡忱皆至大官。七姨后适关生,竟不第,落泊寒馁,暮年刘氏养之终身。 【见青箱杂记。】

○择妻

龙图刘公烨未第前,娶赵尚书晃之长女早亡,而赵氏犹有二妹,皆未适人。既而刘公登科,晃已捐馆,夫人复欲妻之,使媒妁通意。刘公曰:『若是武有之德,则不敢为姻。如言禹别之州,则庶可从命。』盖刘公不欲七姨为匹,意欲九姨议姻故也。夫人诘之曰:『谚云:「薄饼从上揭」,刘郎才及第,岂得便简点人家女?』刘公曰:『非敢有择,但七姨骨相寒薄,非某之匹。九姨乃真匹。』遂娶九姨,后生七子,凡忱皆至大官。七姨后适关生,竟不第,落泊寒馁,暮年刘氏养之终身。 【见青箱杂记。】

○年命同

太尉程公戡、侍郎柴 【明抄本作『掌』。】 公禹锡,俱以庚寅三月十日生,程子时,柴午时,二公同年及第。程作枢密副使,晚年帅延安,建节。而柴以工部侍郎致仕,位不迨于程。而二公享寿,修短不差,程以治平三年二月薨,柴以其年三月捐馆。

翰林王公洙、修撰钱公延年,俱以丁酉八月丑时生,王十九日,钱二十日。钱以嘉佑二年六月卒,卒时王公已病。或谓王公起于寒素,早岁蹇剥,庶可以免灾。侍郎柴 【明抄本作『掌』。】 公曰:『钱虽少年荣进,晚节滞留。王虽早岁奇蹇,晚节迁擢,长短比折,祸福均。』王公竟不起。

梁少卿吉甫、宋郎中咸俱以乙未八月二日生,梁申时,宋巳时。梁年二十八,已为太子中舍,通判饶州,而宋犹未第,客游鄱阳。有日者,妙于星术,宋往叩之,日者曰:『秀才命似本州岛通判,他日官职亦相类,寿则过之。』后皆如其言。

王端明素、卢太尉政,俱以丁未八月二十四日辰时生,而王出于贵冑,卢起于军伍。王卒于边藩,卢薨于殿帅,事皆略同,亦可怪也。但卢之寿考有过于王,得非以少年微贱耶?

张尚书方平、李给事徽之、王秘监端,俱以丁未九月二十三日生。张酉时、李卯时、王戌时,迄今皆致政,康强。

刘忱过鸣犊岭,见所由张秀,问其年甲,与忱同辛酉八月二十四日生,刘午时,秀巳时。后秀陕西効用有功,累官至团练使卒,卒之年,忱任利路运使,因出巡乘轿扑落崖,亦几于死。

○寇莱公骨似卢多逊

初,寇莱公年十九,擢进士第。有善相者曰:『君相甚贵,但及第太早,恐不善终。若功成早退,庶免深祸。君骨类卢多逊耳。』后果如其言。

○卜者一日阅四宰相

张邓公尝谓予曰:『某举进士时,与寇莱公游相国寺,诣一卜肆。卜者曰:「二人皆宰相也。」既出,逢张相公齐贤,王相公随复往诣之,卜者大惊曰:「一日之内,而有四人宰相。」四人相顾而笑,以退。因是卜者日消声, 【以上三字东斋作『声望日消』。】 亦不复有人问之,卒穷饿以死。』而四人者其后皆为宰相,公 【东斋作『共』。】 欲为之作传,未能也。是时邓公已致仕,犹能道其姓名,今予则又忘其姓名矣。其人亦可哀也哉! 【此条今见东斋记事卷三。】

○官不可妄得

予姻家朝散郎王九龄尝言,其祖贻永侍中,有女子嫁诸司使夏偕,因病危甚,服医朱严药,遂差。貂蝉喜甚,致酒庆之,女子于坐间求为朱严奏官,貂蝉难之,曰:『今岁恩例,已许门医刘公才,当候明年。』女子乃哭而起,径归,不可留,貂蝉追谢之。遂召公才,谕以女子之意,辍是岁恩命,以授朱严。制下之日,而严死,公才乃嘱王公曰:『朱严未授命而死,法容再奏。』公然之,再为公才请。及制下,公才之尉氏县,使人召之。公才方饮酒,闻得官,大喜,遂暴卒。一四门助教而死二医,官不可妄得,况其大者乎?

○栢继邕

栢继邕者,善为小儿医学,月余,皇女疾,呼继邕切脉,皇女遥见衣绿,宫人以绯袍蒙之而入,以白上,即赐绯。

○艾谓之一壮

医用艾一灼,谓之一壮,以壮人为法也。其言若干壮,人当依此数,老幼羸弱量力减之。

○分曹围碁

四人分曹共围碁者,有术可令必胜。以我曹不能者,立于彼曹能者之上,令但求急先攻其必应,则彼曹能者为其所制,不暇恤局,则可以我曹能者当彼不能者。此虞卿鬬马术也。

○须发眉所主藏

医者所论,人须发眉虽皆毛类,而所主五藏各异。故有老而须白眉发不白者,或发白而须眉不白者,藏气有所偏故也。大率发属于心,禀火气,故上生。须属肾,禀水气,故下生。眉属肝,故侧生。男子肾气外行,上为须,下为势,故女子、宦人无势,则亦无须。而眉发无异于男子,则知属肾也。

○鸡卜

史记称四夷各异卜,汉书称粤人以鸡卜,信有之矣。元丰中,予为大理丞,断岭南奏案,韦庶为人所杀,尸在潭中,求之弗获。庶妻何以铛就岸爨煮鸡子卜之,呪曰:『侬来在个潭里,他来在别处。』少顷,鸡子熟,剖视得侬。韦全曰:『鸡卵得侬,尸在潭里。』果得之,然不知所谓得侬者,其兆如何也。 【见东轩笔录。】

○羊卜

西戎用羊卜,谓之跋焦,卜师谓之厮干 【必定反】 。以火 【明抄本作『艾』。】 灼羊髀骨,视其兆,谓之死跋焦。其法,兆之上为神明,近脊处为坐位。坐位者,主位也,近傍处为客位。盖西戎之俗,所居正寝,常留中一间以奉鬼神,不敢居之,谓之神明。主人乃坐其傍,以此占主客胜负。又有先呪粟以食羊,羊食其粟,则自摇其首,乃杀羊视其五藏,谓之生跋焦。其言极有验,委细之事,皆能言之,生跋焦土人尤神之。

○服石

医之为术,苟非得于心,而恃书以为用者,未见能臻其妙。如术能动锺乳,按乳石论曰:『服锺乳,当终身忌术。』五石诸散,用锺乳为主,复用术,理极相反,不知何谓。予以问老医,皆不能言其义。按乳石论云:『石性虽温,而体本冷重,必待其相蒸薄然后发。』如此则服石多者势自能相蒸,若更以药触之,其发必甚。五石散杂以众药,用石殊少,势不能蒸,须藉外物激之令发尔。如太少,必因风气所鼓而后发。火盛则鼓之反为害,此自然之理也。故孙思邈云:『五石散大猛毒,宁食野葛,不服五石。遇此方,即须焚之,勿为含生之害。』又曰:『人不服石,庶事不佳,石在身中,万事休泰。惟不可服五石散,盖以五石散聚其所恶,激而用之,其发暴故也。』古人处方,大体如此,非此书所能尽也。况方书仍多伪杂,如神农本草最为旧书,其间差殊尤多,医不可以不知也。

○服芎藭暴死

予一族子,旧服芎藭,郑梦熊见之,云『芎藭不可久服,多令人暴死。』后族子果无疾而卒。又予姻家朝士张子通妻,因病脑风,服芎藭甚久,亦一旦暴亡,皆予目见者。

○苦参损腰

予尝苦腰重,久坐则旅拒,十余步然后能行。有一将佐见予,曰:『得无用苦参洁齿否?』予时以病齿,用苦参数年矣。曰:『此病由也,苦参入齿,其气伤肾,能使人腰重。』后有太常少卿舒昭亮用苦参揩齿,岁久亦病腰,自后悉不用苦参,腰疾皆愈,此皆方书旧不载者。

○长松治大风

释普明,齐州人,久止灵岩,晚进 【渑录作『游』。】 五台,得风疾,眉发俱堕,百骸腐溃,哀号苦楚,人不忍闻。忽有异人教服长松,明不知识,复告之云:『长松生古松下,取根饵之。皮色如荠苨,长三五寸,味微苦,类人参,清香可爱。无毒,服之益人,兼解诸虫毒。』明采服,不旬日,毛发俱生,颜貌如故。今并代间士人,多以长松杂甘草、干山药为汤煎服甚佳。然本草及诸方书皆不载,独释慧祥作清凉传,始序之,然失于怪诞。 【见渑水燕谈。】

○丹砂

予中表兄李善胜,曾与数年辈炼朱砂为丹,经岁余,因沐沙再入鼎,误遗下一块,其徒丸服之,遂发懵冒,一夕而毙。朱砂至良药,初生婴子可服,因火力所变,遂能杀人。以变化相对言之,既能变而为大毒,岂不能变而为大善?既能变而杀人,则宜有能生人之理,但未得其术耳。以此知神仙羽化之方,不可谓之无,然亦不可不戒也。 【笔谈。】

○治面疡

杨嵎为光禄寺丞直史馆,疡生于颊,连齿,辅车外肿若覆瓯,内溃出浓血,不辍吐之,甚痛楚,医为疗之百方,弥年不差。人有语之曰:『天官疡医中有名方,何不试用?』嵎乃案疡人疗疡,必攻以五毒,合黄堥、买石胆、丹砂、雄黄、矾石、磁石其中烧之三日三夜,烟上着,以鸡羽扫取,以注创,恶肉破骨尽出。嵎即依方,注药创中,少顷,朽骨连两牙溃出,疾遂愈,至今十五年。嵎见任主客员外郎。 【见谈苑。】

○疗齿

文莹丙午岁访辰帅张不疑师正,时不疑方五十,齿已疎摇,咀嚼颇艰。后熙宁丁巳,不疑帅鼎,复见招,为武陵之游。凡巨脔大胾,利若刀截,时已六十二矣。余怪而诘焉,曰:『得药固之。』时予满口摇落,危若悬蔕,谩以此药试之,輙尔再固。 【玉壶有『因』字。】 求此方以疗病齿者,凡用之皆効。题曰西岳莲花峯神传齿药方,序曰:『元亨在天圣中,结道友,登岳顶,斋宿祈祠方已,遍游三峯,酌太上泉,至明星馆,于故基下得断碑数片,髣髴有古文,洗涤而后可辨,读之,乃治口牙乌髭药歌一首。虑岁月浸久,剥裂不完,遽录以归。而后朝之名卿巨公,访山中故事语及者,皆传之。修制以用,其效响应。歌曰:「猪牙、皂角及生姜,西国升麻蜀地黄。木律旱莲槐角子,细辛荷叶 【剪荷叶心子也。】 要相当。青盐等分同烧煅,研煞将来使最良。揩齿牢牙髭鬓黑,谁知世上有仙方?」』不疑晚学益深,经史沿革,讲摩纵横,文章歌诗,举笔则就。着括异志数万言,倦游录八卷,观其余蕴,尚盘错于胸中。与余武陵之别,慨然口占二诗云:『忆昔荆州屡过从,当时心已慕冥鸿。渚宫禅伯唐齐己,淮甸诗豪宋惠崇。老格疎闲松倚润, 【玉壶作『涧』。】 清谈萧洒坐生风。史官若觅高僧事,莫把名参技术中。』又一首:『碧嶂孤云苒苒归,相携情绪异常时。余生岁月能多少?此别应难约后期。』风义见于诗焉。 【玉壶清话。】

○进火杴草方表

臣闻食石饮冰,可作充肠之馔,饵松食栢,亦成救病之方。是以疗饥者不假于珍羞,愈病者何烦于异术?既获济时之药,敢陈彼物之形,不耻管窥,輙干天听。臣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臣谓四时推运,负阴阳者必有可观。万汇发生,吐风土者宁无所益?俱承帝力,咸荷天休,或叨摘采之知,愿试苦辛之効。伏惟崇文广武、仪天尊道、应真佑德、上圣钦明仁孝皇帝陛下,慈深悯物,道切忧民,行百王久坠之文,纳羣后可言之事。以至恩沾兆庶,信及豚鱼,风雨顺而灾沴不生,天地和而黎元尽泰,宸衷不倦,圣意难穷。臣因听政之余,备阅古方之秘,尽医民瘼,徧讨物情。唐太宗轻剪龙须,唯思一将;宋高祖碎舂琥珀,止慰三军,又焉能并吾皇,广添历代之宝书,甄别三王之所泽,咸苏万有,溥活羣生。日月久照之方,明幽罔间,华夏升平之俗,造次奚论?臣遭逢盛时,歌谣景运,知皇风之下逮,极圣虑之犹劳,不忍缄言,常思报国。既服唐虞之教,尚乖葵藿之能,淼淼羣流,已遂朝宗之望;茫茫列曜,既谐拱极之诚。是以不度僭踰,輙形简翰,事稍同于葑菲,理切近于刍荛。臣所闻奏者,因换当州龙兴观元始天尊玉皇大帝殿基,掘得一小石碑子,内说修养气术并草药方二件,臣依方差人访问,采觅其草,颇有其异,金棱银线,素根紫叶,对节而生,蜀号为火杴草,茎叶颇同苍耳,不费登高历险,每常求少获多,急采非难,广收甚易,傥勤久服,旋见神功。谁知至贱之中,乃有殊常之効,微臣自吃至百服,眼目轻明,即至千朝,髭鬓乌黑,筋力颇健,効验多端。臣本州岛右都押衙罗守一,曾因中风坠马,失音不语,臣与十服,其病立愈。又大慈寺中和院僧司副正明教大师智严,年垂七十,忽患偏风,行履妨废,臣与十服,旬日并瘳。又有玉局化主道士皇甫,因上元日与合城奏醮,中风口眼喎斜,时时吐瀑,臣与十服,立便得差。今輙修合一百剂,谨差本番职员史元龟,奉表奏进,臣无任瞻望圣恩激切之至。谨奏。 【见忠定公语录。】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四十九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

书画伎艺(一)

◆书画伎艺(一)

太祖赐翰林院书画

秘阁藏书

置御书院

秘阁画

太宗棊品第一

拨镫法

草书

僧善书

张维

缙云酝匠

王舍城寺壁

秘府书画

画三朝圣迹

张僧繇画壁

近时名画

玉堂壁画

君谟润笔

王捷炼金

雪中芭蕉

黄梅出山图

按乐图

沈括论画

○太祖赐翰林院书画

太祖平江南,赐本院书三千卷,皆纸札精妙,多先唐旧书,亦有是徐锴手校者。其后散失过半,惟演再入院,编排得千余卷而不成部袟,其九经、三史、三国志、晋书,即是晁迥、李宗谔在院时奏请其书印署部袟。

太祖平江南,所得图画,赐本院,初有五十余轴,及景德、咸平中,只有两村牧牛图三轴,无名寒芦野鸭三轴,徐熙笔;五王饮酪图二轴,周文举笔,亦令重装背焉。 【见金坡遗事。】

○秘阁藏书

端拱元年,以崇文院之中,常置秘阁,命吏部侍郎李至兼秘书,提点供御图书,选三馆正本书万卷实之。置直秘阁及校理之职,命至择其人奏署,吏以内侍监之。其外省自隶百司,秘阁列于集贤之下,写御书及百余卷,即秘监以奉进御,退藏于秘阁,内居从中降图画及前贤墨迹数千轴以藏之。淳化中,始造阁成,上飞白书额,亲幸,召近臣纵视图籍,赐宴。又以供奉僧元蔼所写御容二轴藏于阁。 【见杨文公谈苑。】

○置御书院

翰林学士院,自五代已来,兵难相继,待诏罕习王书,以院体相传,字势轻弱,笔体无法,凡诏令刻碑,皆不足观。太宗留心笔札,即位之后,募求善书,许自言于公交车。置御书院,首得蜀人王着,以士人任簿尉,即召为御书院祗候,迁翰林侍书。着善草隶,独步一时,永禅师真草千字文,缺数百字,着补之,刻石,但得形范,而无神妙,世亦宝重之。修东岳庙,立碑,命著书。着时任著作佐郎,辞以官卑不称题刻,即日迁著作郎。时吕文仲为翰林侍读,与着更宿禁中。太宗每岁九月后,至暮夜,即召宿直侍书,及待诏书艺于内东门北偏小殿内,张烛令对御书字,或问以外事,常以至乙夜而罢。着善大书,其笔甚大,全用劲毫,号散卓笔,市中鬻者一管百钱。初以纸一番令书八字,又一番令书六字,又一番四字,又一番两字,又一番一字,皆极于遒劲,上称善,厚赏之。着后官至殿中侍御史,赐金紫。太平兴国中,选善书者七人,补翰林待诏,各赐绯银鱼袋,钱十万,并兼御书院祗候,更配两院。余者以次补外官,自是内署书诏,笔体一变,灿然可观,人用传宝,远追唐室矣。 【见杨文公谈苑。】

○秘阁画

太宗皇帝淳化元年八月,内出古画墨迹百一十四轴,藏之阁上。有唐太宗、明皇,晋王羲之、献之、庾亮,梁萧子云,唐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怀素、怀仁墨迹。顾恺之画维摩诘像,韩干马,薛稷鹤,戴嵩牛,及近代东丹王李赞华千角鹿,西蜀黄筌白兔,亦一时之妙也。今怀仁墨迹、维摩诘像、韩马、薛鹤,皆不存,考之积年旧籍,亦不复载。大中祥符八年,荣王宫火,延燔秘阁,然则书画,岂亦有亡逸耶?秘书省请以秘阁所藏墨迹,未经太宗朝摹刻者,刊于中,有旨从之。至建中靖国元年四月二十三日,内出缗钱十五万,趣其工,以八月旦日毕,厘为十卷,上之。东丹王名突欲,阿保机之长子也。唐同光中,从其父攻渤海扶余城,下之,改为东丹国,以突欲为东丹王。保机死,其母立其次子,突欲自以失位,且畏迫逐,归中国。唐明宗赐姓李氏,名赞华,出镇滑州。赞华尤工画,归朝载书数千卷自随,亦能为五言诗。其子兀欲亦善丹青。千角鹿出虏中,观其所画,诚妙笔也。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图,卷首题梁令瓒姓名,而以箕宿为风星,盖避明皇讳也。此虽不知画者为谁,要是唐人妙笔耳。然经星惟有十二宿,初疑亡去其余,徐观其用笔次第,所画盖至是而止耳。昔吴道子画壁,下笔未尽处,后之人终莫能继,岂妙于艺者,常啬其巧,而不欲尽耶?传古龙用笔简劲,虽朽缣败裂,而神气动活,曾不少亏。牧羊图品格洒落,皆妙作也。比于下库故画中得之,因加整治,藏之阁上。牧羊图乃曾氏子以罪籍没,然验其印记,盖太平兴国初禁中所蓄画也,不知外人何自得之。 【千角鹿、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图、传古龙牧羊图,崇宁四年八月有旨取入内,留之。见蓬山志。】

○太宗棊品第一

太宗棊品至第一,待诏有贾玄者,臻于绝格,时人以为王积薪之比也。杨希紫、蒋元吉、李应昌、朱怀璧亦皆国手,然非玄之敌。玄嗜酒,病死,上痛惜之。末年得洪州人李仲玄,年甚小,而棊格绝胜,可侔于玄,岁余亦卒。朝臣有潘慎修、蒋居才,亦善棊,至三品。内侍陈好玄至第四品,多得侍棊。自玄而下,皆受三道,慎修受四道,好玄受五道。慎修尝献诗云:『如今乐得仙翁术,也怯君王四路饶。』又作棊说千余言以献,上喜叹之,皆涉治道。 【见杨文公谈苑。】

○拨镫法

钱邓州若水尝言,古之善书,鲜有得笔法者。唐陆希声得之,凡五字:擫、押、钩、格、抵,用笔双钩,则点画遒劲,而尽妙矣,谓之拨镫法。希声自言,昔二王皆传此法,自斯公以至阳冰亦传之。希声以授沙门■〈巬,言代夫〉光,■〈巬,言代夫〉光入长安为翰林供奉。希声犹未达,以诗寄■〈巬,言代夫〉光曰:『笔下龙蛇似有神,天池雷雨变逡巡。寄言昔日不龟手,应念江头洴澼人。』■〈巬,言代夫〉光感其言,因引荐希声于贵幸,后至宰相。刁衎言,江南后主得此法,书绝劲,复增二字,曰导、送。今待诏尹熙古亦得之,而所书为一时之绝。李无惑工篆,亦得其法,查道始习篆,患其体势柔弱,熙古教以此法,仍双钩用笔,经半年始习熟,而篆体劲直,甚佳。

○墨

仁宗嘉佑中,宴大臣于羣玉殿,尝以其墨赐之,曰『新安香墨』。其后翰林诸君承赐者,皆庭珪双脊龙,尤为佳品。 【出渑水燕谈。】

○草书

凡章草小草,点画皆有法,不可率意輙书。近年李居简善草书,太宗甚爱之,以赞书大夫直御书院。王嗣宗亦习而不能精,谚云:『信速不及草书,家贫不办素食』,言其难,卒置也,然小草尤难。

○僧善书

近年释子中多善书者,庐山僧颢彬茂蒋善王书,关右僧梦英善柳书,浙东僧元基善颜书,多写碑石印板,皆不下前辈。寿春惠崇善王书,又其次。

○张维

公言张维者,蜀人也,为沙门,后反初。尤善王书,绝得怀素之骨,世鲜能及之。王嗣宗曾荐于今上,召试御书院。维自负其能,少肯降屈,入院内,环视诸人所书,不觉微哂,众怒,非排之,止得隶秘阁,为楷书,不就。景德末,扈驾谒陵,还经郑州,从幸开元寺,观新塔,僧前揖言,闻公深信内典,愿为之碑,因诺之。后为撰碑,维为书,真一时之绝也。维贫薄甚,后寄死人家。

○缙云酝匠

缙云榷署一匠,善酝,经手者罔不醇美。尝令写其方,俾建安姻家造之,味不绝佳。因召匠诘传方之谬,匠曰:『方尽于是矣。然其酘浆,随天气温炎寒凉,量多少之数,均冷暖之节,揽匀洽,尝味体测,此不可口授,但心能晓耳。家有二子,亦不能传其要。』此亦庄子斵轮之义也。 【见杨文公谈苑。】

○王舍城寺壁

北都临清县北王舍城僧寺东一古殿,皆吴生画佛像,傍有题记,类褚河南笔法。国朝已来,奉使大辽者,道出寺下,例往观之,题名粉 【渑录作『府』。】 板,或则 【渑录作『剔』。】 取一二像,今且尽矣。 【此条今见渑水燕谈录卷七。】

○秘府书画

秘府书画,予尽得观之,二王真迹内三两卷,有陶谷尚书跋尾者尤奇。其画,梁令瓒二十八宿真形图,李思训着色山水,韩光水牛,东丹王千角鹿。其江南徐熙稚、蜀黄筌父子画笔甚多。

○画三朝圣迹

皇佑中,仁宗命待诏高克明辈画出 【渑录无『出』字。】 三朝圣迹一百事,人物才寸余,宫殿山川车马 【渑录作『驾』。】 仪卫咸具。诏学士李淑等譔次序赞,为十卷,曰三朝训鉴图,镂板印赐大臣宗室。

○张僧繇画壁

保定 【渑录作『塞』。】 军东北数里,曰路?,一小寺殿后照壁,旧有画水,世传张僧繇笔,势若摇动,真名手也。熙宁初, 【渑录作『中』。】 地震壁坏,好事者或取一二 【渑录作『二三』。】 段藏去,今无复可见矣。 【以上二条今见渑水燕谈录卷七。】

○近时名画

近时名画,李成、巨然山水,包鼎虎,赵昌花果。成官至尚书郎,其山水寒林,往往人家有之。巨然之笔,惟学士院玉堂北壁独存,人间不复见也。包氏,宣州人,世以画虎名家,而鼎最为妙,今子孙犹以画虎为业,而曾不得其髣髴也。昌花写生逼真,而笔法软俗,殊无古人格致,然时亦未有其比。 【此条今见归田录卷二。】

○玉堂壁画

玉堂北壁,旧有董羽画水二堵,笔力遒劲,势若动摇,其下三尺,颇有雨坏处。苏易简为学士,尤爱重之,苏适受诏知举,将入南宫,属于同院韩丕,使召完葺之。苏既去,韩乃呼工之赤白者圬墁其半,而用朱画栏槛以承之。苏出见之,怅恨累日,命水洗涤,而痕迹至今尚在。时人以苏之鉴尚,韩之纯朴,两重焉。 【见金坡遗事。】

○君谟润笔

蔡君谟既为余书集古目录序,刻石,其字尤精劲,为世所珍,余以鼠须栗尾笔、铜绿笔格、大小龙茶、惠山泉等物为润笔,君谟大笑,以为太清而不俗。后月余,有人遗予以清泉香饼一箧者,君谟闻之,叹曰:『香饼来迟,使我润笔犹无此一种物。』兹又可笑也。清泉地名,香饼石炭也,用以焚香,一饼之火而可终日不灭。 【见庐陵居士归田录。】

○王捷炼金

真宗朝,有王捷者,汀州长汀人。少时薄游江介,至星子县,夜宿逆旅,遇道士授黄白术,未尽其要。后再遇其人于茆山,相携至历阳,指示灵草,并传以合和密诀,试皆有验。仍别付灵方环剑缄縢之书,戒曰:『非遇人君,慎勿轻述。』捷后以佯狂抵禁,配流岭南,时供奉官合门祗候谢德权适总巡兵,颇闻其异。捷后窜归阙下,德权乃馆于私第,炼成药银,上进。真宗异之,命解军籍,使刘承珪诘其事。捷以师戒甚严,终不敢泄,唯愿见至尊面陈。于是承珪乃为捷改名中正,俾诣登闻,始得召见,即授捷许州散掾,留止京师。寻授神武将军,致仕,仍给全俸,迁高州刺史康州团练使。前后贡药金银累巨万数,辉彩绝异,不类世宝,常将赐臣下。 【明抄本作『常时赐天下』。】 天庆观金宝牌,即其所铸金也。然中正亦不敢妄费,唯周济贫乏,崇奉仙释而已。今汀州开元寺,乃其施财所建也。卒赠镇南军节度使,此近古所未闻也。 【见青箱杂记。】

○雪中芭蕉

书画之妙,当以神会,难可以形器求也。世之观画者,多能指摘其间形象位置彩色瑕疵而已,至于奥理冥造者,罕见其人。如彦远画评,言王维画物,多不问四时,如画花,往往以桃杏芙蓉莲花同画一景。予家所藏摩诘画袁安卧雪图,有雪中芭蕉,此乃得心应手,意到便成,故其理入神,逈得天意,此难可与俗论也。谢赫云:『卫协之画,虽不该备形妙,而有气韵,凌跨羣雄,旷代绝笔。』又欧阳文忠盘车图诗云:『古画画意不画形,梅诗咏物无隐情。忘形得意知者寡,不若见诗如见画。』此真为识画也。

○黄梅出山图

王仲至阅吾家画,最爱王维画黄梅出山图,盖其所图黄梅、曹溪二人,气韵神检,皆如其为人。读二人事迹,还观所画,可以想见其人。

○按乐图

国史谱言,客有以按乐图示王维,维曰:『此霓裳第三迭第一拍也。』客未然,引工按曲,乃信。此好奇者为之,凡画奏乐,止能画一声,不过金石管弦同用一字,何曲无此声,岂独霓裳第三迭第一拍也?或疑舞节及它举动指法中,则有奇声可验,此亦不然。霓裳曲凡十三迭,前六迭无拍,至第七迭遍,自此始有拍,而舞作。故白乐天诗云:『中序擘騞初入拍』,中序即第七迭也。第三迭安得有拍?但言第三迭第一拍,即知其妄也。或说尝有人观画弹琴图,曰:『此弹广陵散也。』此或可信,广陵散中有数声异佗曲,如泼攦声之类是也。

○沈括论画

画牛虎皆画毛,惟马不画。予尝以问画工,工言马毛细不可画。予难之曰:『鼠毛更细,何故却画?』工不能对。大凡画马,其大不过盈尺,此乃以大为小,所以毛细而不可画。鼠乃如其大,自当画毛。然牛虎亦是以大为小,理亦不应见毛,但牛虎深毛,马浅毛,理须有别,故名辈为小牛小虎,虽毛,但略拂拭而已。若务详密,翻成冗长,约略拂拭,自有神观,逈然生动,难可与俗人论也。若画马如牛虎之大者,理当画毛,盖见小马无毛,遂亦不摹,此庸人袭迹,非可与论理也。又李成画山上亭馆及塔楼之类,皆仰画飞檐,其说以谓自下望上,如人平地望塔檐间,见其榱桷。此谬论也,大都山水之法,盖以大观小,如人观假山耳。若同真山之法,以下望上,只合见一重山,岂可重重悉见?兼不应见其溪谷间事。又如屋舍,亦不应见中庭及后巷中事。若人在东立,则山西便合是远境。人在西立,则山东却合是远境。似此,如何成画?李君盖不知以大观小之法,其间折高折远,自有妙理,岂在掀屋角也。画工画佛身光,有匾圆如扇者,身侧则光亦侧,此大谬也。渠但见雕木佛耳,不知此光常圆也。又有画行佛光,尾向后,谓之顺风光,此亦谬也。佛光乃定果之光,虽刼风不可动,岂常风能摇哉。 【以上四条今见梦溪笔谈。】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一

书画伎艺(二)

◆书画伎艺(二)

字讹

韩偓墨迹

画佛圆光

晋宋人墨迹

沈括论书

乐毅论

寿圣寺画壁

散草隶

画厅

辨画绢

书字肥瘦

蜀人善画者

叶子格

投壶格

霜花纸

王祁公家书画

陆希声

李无惑

张维

僧择仁

董羽

朱文济

李成

翟院深

欧阳文忠公

孔仁谦

○字讹

古文自变隶,其法已错乱,后转为楷字,愈益讹舛,殆不可考。如言有口为吴,无口为天,按字书吴字本从口从矢 【音捩。】 非天字也,此固近世谬从楷法言之。至如两汉,篆文尚未废,亦有可疑者,如汉武帝以隐语召东方朔云:『先生来来』,解云:『来来,枣也。』按枣字从朿 【音刺。】 不从来,此或是后人所传,非当时语。如卯金刀为刘,货泉为白水真人,此则出于纬书,乃汉人之语。按刘字从丣 【音酉。】 从金,如桺駵留,皆从丣,非卯字也。货从贝,真乃从具,亦非一体,不知缘何如此?字书与本史所记,必有一误也。

○韩偓墨迹

唐韩偓为诗极清丽,有手写诗百余篇,在其四世孙弈处。偓天福中,避地泉州之南安县,子孙遂家焉。庆历中,予过南安,见弈,出其手集,字极淳劲可爱。后数年,弈诣阙献之,以忠臣之后,得司士参军,终于殿中丞。又予在京师,见偓送■〈巬,言代夫〉光上人诗,亦墨迹也,与此无异。

○画佛圆光

名画录:吴道子尝画佛,留其圆光,当大会中,对万众举手一挥,圆中运规,观者莫不惊呼。画家为之,自有法,但以肩倚壁,尽臂挥之,自然中规。其笔画之麄细,则以一指拒壁以为准,自然均匀,此无足奇。道子妙处不在于此,徒惊俗眼耳。

○晋宋人墨迹

晋宋人墨迹,多是吊丧问疾书简。唐贞观中,搜求前世墨迹甚严,非吊丧问疾书迹,皆入内府,士大夫家所存,皆当日朝廷所不取者,所以流传至今。鲤鱼当胁一行三十六鳞,鳞有黑文如十字,故谓之鲤,文从鱼里者,三百六十也。然井田法,即以三百步为一里,恐四代之法,容有不相袭者。 【自『鲤鱼当胁一行……』以下另为一条,且事不相关,当系误入。】

○沈括论书

予从子辽喜学书,尝论曰:『书之神韵,虽得之于心,然法度必资讲学。尝患世之作字,分制无法。凡字有两字、三四字合为一字者,须字字可析,若笔画多寡相近者,须令大小均停。所谓笔画相近,如杀字,四字合为一,当使乂木几又四者,大小皆均。如歩字,乃二字合,当使上与小二者大小长短皆均。若笔画多寡相远,即不可强牵使停,寡在左,则取上齐,寡在右,则取下齐。如从口从金,此多寡不同也。唫即取上齐,扣则取下齐。如从尗从又,及从口从胃三字合者,多寡不同,则叔当取下齐,喟当取上齐,如此之类,不可不知。』又曰:『运笔之时,常使意在笔前,此古人良法也。』

○乐毅论

王羲之书,旧传唯乐毅论乃羲之亲书于石,其它皆纸素所传。唐太宗裒聚二王墨迹,惟乐毅论石本在,其后随太宗入昭陵。朱梁时,耀州节度使温韬发昭陵,得之,复传人间。或曰:公主以伪本易之,元不曾入圹。本朝入高绅学士家,皇佑中,绅之子高安世为钱塘主簿,乐毅论在其家,予尝见之,时石已破缺,末后独有一海字者是也。其家后十余年,安世在苏州,石已破为数片,以铁束之。后安世死,石不知所在,或云苏州一富家得之,亦不复见。今传乐毅论,皆摹本也,笔画无复昔之清劲,羲之小楷字,于此殆绝,遗教经之类,皆非其比也。

○寿圣寺画壁

王鉷据陕州,集天下良工画寿圣寺壁,为一时妙绝。画工凡十八人,皆杀之,同为一坎,瘗于寺西厢,使天下不复有此笔,其不道如此。至今尚有十余堵,其间西廊迎佛舍利,东院佛母壁,最奇妙,神彩皆欲飞动。又有鬼母、瘦佛二壁,差次,其余亦不甚过人。世之摹字者多为笔势牵制,失其旧迹,须当横摹之,茫然不问其点画,惟旧迹是循,然后尽其妙也。

○散草隶

古人以散笔作隶书,谓之散隶。近岁蔡君谟又以散笔作草书,谓之散草,或曰飞草,其法皆生于飞白,亦自成一家。 【见笔谈。】

○画厅

淳化甲午,李顺乱蜀,张乖崖镇之。伪蜀僭侈,其宫室规模,皆王建、孟知祥乘其弊而为之,公至则尽损之,如列郡之式。郡有西楼,楼前有堂,堂之屏乃黄筌画双鹤花竹,怪石甚众,名曰双鹤厅。南壁有黄氏画湖滩山水双鹭,二般 【湘录无『般』字。】 画,妙格冠于两川。贼锋既平,公自坏屋,尽置画为一堂, 【湘录有『因』字。】 名曰画厅。 【见湘山野录。】

○辨画绢

唐彦猷侍读询,弟彦范诏,俱擅一时才雅之誉。彦猷知书好古,彦范文章气格,高简不屈,疎秀比六朝人物。尤精翰墨,遣一小札,亦必华笺妙管。 【玉壶有『详雅有意』四字。】 忽一客携黄佺梨花卧鹊, 【玉壶有『图求货其花画全株卧二鹊』十一字。】 于花中敛羽合目,其态逼真。 【玉壶有『合用价数百缗』六字。】 彦猷畜画最多,开箧, 【玉壶有『以』字。】 蜀之赵昌、唐之崔彝数名花较之,俱所不及,题曰锦江钓叟黄佺笔。彦猷偿其半,因暂留斋中少玩。其绢色晦淡,酷类古缣,彦猷讶其图角有巨印,徐 【玉壶有『少』字。】 润揭而窥之,乃和买绢印。彦范博知世故,大笑曰:『和买 【玉壶有『绢』字。】 始于祥符初,因王勉知颍州,岁大饥,出府钱十万缗与民,约曰:「来年蚕熟,每贯输一缣,谓之和买。」自尔为例。黄佺唐末人,此后人矫为也。』遂还之,不受其诬也。 【见玉壶清话。】

○书字肥瘦

唐初书字得晋宋之风,故以劲健相尚,至褚薛则尤极瘦硬矣。开元、天宝已后,变为肥厚,至苏灵芝辈,几于重浊。故老杜云:『书贵瘦硬方有神』,虽其言为篆字而发,亦似有激于当时也。贞元、元和已后,柳沈之徒,复尚清劲。唐末五代,字学大坏,无可观者。其间杨凝式、国初李建中,妙绝一时,而行笔结字,亦主于肥厚。至李昌武以书著名,而不免于重浊。故欧阳永叔评书曰:『书之肥者,譬如厚皮馒头,食之未必不佳,而世命之为俗物矣。』亦有激而云耳。江南李后主善书,尝谓近臣语书,有言颜鲁公端劲有法者,后主鄙之曰:『真卿之书,有楷法而无佳处,正如叉手并脚田舍汉耳。』 【见东轩笔录。】

○蜀人善画者

蜀有孙太古知微,善画山水、仙官、星辰、人物,其性高介,不娶,隐于大面山,时时往来道江、青城,故二邑人家,至今多藏孙画。亦尝画于成都。今寿宁院十一 【明抄本作『二』。】 曜,绝精妙,有先君题记在焉。又有李怀衮者,成都人,亦善山水,又能为水石毛翎, 【东斋作『木石翎毛』。】 其常所居及寝处,皆置笔,虽夜中酒醒睡觉得意时,急起画于地或被上,迟明模写之,则优于平居所为也。又有赵昌者,汉州人,善画花,每晨朝露下时,遶栏槛谛玩,手中调彩色写之,自号写生赵昌。人谓赵昌画染成,不布采色,验之者以手扪摸,不为采色所隐,乃真赵昌画也。其为生菜折枝果 【东斋有『实』字。】 尤妙。三人者,平生至意精思,一发于画,故其画为工而能名于世。又有王有者,汉州卒也,州将每令赵昌画,则遣有服事供应,久之,其画遂亚于昌。其为人,亦清洁有巧思,非卒之流辈也。 【见东斋记事。】

○叶子格

叶子格者,自唐中世以后有之,说者云:『因人有姓叶,号叶子青者,撰此格,因以为名。』此说非也。唐人藏书,皆作卷轴,其后有叶子,其制似今策子,凡文字有备检用者,卷轴难数卷舒,故以叶子写之,如吴彩鸾唐韵,李合彩选之类是也。骰子格本备检用,故亦以叶子写之,因以为名尔。唐世士人宴聚,盛行叶子格。五代国初犹然,后 【归田有『渐』字。】 废不传,今其格,世或有之,而人无知者,惟昔杨大年好之。仲待制简,大年门下客也,故亦能之。大年又取叶子歌名红鹤皂鹤者,别演为鹤格。郑宣徽戬、章郇公得象,皆大年门下客也,故皆能之。予少时亦有此二格,后失其本,今绝无知者。 【见归田录。】

○投壶格

司马温公既居洛,每对客赋诗谈文,或投壶以娱宾。公以旧格不合礼意,更定新格。以为倾邪险诐,不足为法, 【渑录作『善』。】 而旧图 【渑录有『反』字。】 为奇箭,多与之筭,如倚干带剑之类。今皆废其筭以罚之,颠倒反复,恶之大者,奈何以为上 【渑录有『如』字。】 倒中之类?今当尽废壶中之筭,以明逆顺。大抵以精密者为上,偶中者为下,使夫用机徼幸者,无所措手。此足以见公之志,虽闲燕嬉戏之中间,亦不忘于正也。 【此条今见渑水燕谈录卷八。】

○霜花纸

致政王侍郎子融言,天圣中,归其乡里青州。时滕给事涉为守,盛冬浓霜,屋瓦皆成百花之状,以纸摹之,其家尚余数幅。

○王祁公家书画

王祁公家有晋诸贤墨迹,唐相王广津所宝永存珍秘图刻,阎立本画老子西升经,唐人画锁院图。王冀公家褚遂良书唐太宗帝京篇,太宗见禄东赞步辇图。钱文僖书画最多,有大令黄庭经、李邕杂迹。钱宣靖家王维草堂图,周安惠家王献之洛神赋,苏侍郎家魏郑公谏太宗图,楚枢密有江都王马,王尚书仲仪有回文织锦图。 【以上皆录见者。】 近人有收汉祖过沛图者,画迹颇佳,而有僧为观者所指,翌日并加僧以幅巾。 【见退朝录。】

○陆希声

(有目无文)

○李无惑

李无惑,同安人,善小篆,为翰林待诏,盖斯公阳冰之后,未见其比。徐铉、郑文宝、查道、高绅、申革、葛湍皆江东人,善篆,弗能及也。其劲健端妙,又过于阳冰,士大夫家藏之以为宝。钱塘人吴皓供奉,造笔尤妙,世莫能偕。无惑常蓄藏数十百管,语人曰:『皓死,当绝笔。』无惑后为常参官,宰邑岁常寄万钱,市大笔于皓。无惑今已死,其小篆固无能嗣之者。

○张维

(有目无文)

○僧择仁

永嘉僧择仁,善画松,其初遍求诸家画松,采其所长而学之,有善画松身者、朽皮者、布枝柯者,画钗者、根石者,择仁尽得其意。一夕,梦吞数百条龙,自是遂臻于神妙。绝嗜酒,每醉,挥墨于粉堵绡之上,醒乃添补之,千形万状,极于奇怪。曾饮酒永嘉市肆,醉甚,顾新泥壁,取拭盘布濡墨洒其上,来日少增修为狂根枯枿,善画者皆伏其神。

○董羽

董羽,江左人,善画水。太宗作端拱楼,命羽四壁画龙水,羽极其精思,凡半年而毕。羽时为翰林艺学,衣绿,意望恩赏。太宗与宫中嫔御登楼,皇子尚幼,遥见画壁,惊畏呼哭,不敢视,丞令圬墁之,羽卒不获赏。

○朱文济

朱文济者,金陵人,善鼓琴,为待诏。性冲澹,不好荣利,专以丝桐自娱。太宗令待诏蔡裔增琴为九弦,阮为七弦,文济执以为不可复增,裔以为增之善。太宗曰:『古琴五弦,而文武增之,今有何不可?』文济曰:『五弦尚有遗音,而益以二弦,实无所阙。』上怒斥出,后遂增琴阮弦,令文济抚之,辞以不能。上愈怒,面赐蔡裔绯衣。文济班裔上,独衣绿,欲以此激之。又遣裔使剑南两川,获数千缗,裔甚富 【明抄本有『足』字。】 而文济蓝缕贫困,殊不以为念。上又尝置新琴阮于前,令抚之,旁设绯衣金帛赏赉物以动其意,文济终守前说。上令文济及裔赍琴阮,遣中使押送相府,召近臣同听,文济不得已,取琴中七弦抚之。丞相问曰:『此新曲何名?』文济曰:『古曲风入松也。』上嘉其有终,亦赐绯。文济风骨清秀,若神仙中人,上令供奉僧元蔼写其真,留禁中。

○李成

营丘李成,字咸熙,磊落不羁,喜酒善琴,好为歌诗,而尤妙画山水。周枢密使王朴与之友善,召至京师,将以处士荐之,会朴卒。干德中,陈守大司农卫融以乡里之旧,延之郡斋,日恣饮,竟死于酒。子觉,仕至国子博士,直史馆,赠成光禄丞, 【『光禄丞』,渑录作『为光禄寺丞』。】 葬于浚仪之魏陵乡,宋 【渑录作『朱』。】 翰长白为之志。成画平远寒林,前 【渑录有『人』字。】 所未尝有,气韵潇洒,烟林清旷,笔势脱颖,墨法精绝,高妙入神,古今一人,真画家百世师也。虽昔称王维、李思训之徒,亦不可同日而语。其后燕贵、翟院深、许道宁辈,或仅得一体,语全则远矣。考白所作成志,则成未尝仕也,而欧阳文忠公以为成仕至尚书郎。按白与成同时人,又与成子觉同列于朝, 【渑录作『并列史馆』。】 其所纪,宜不妄,不知文忠公以何为据也?正当以志为定。

○翟院深

翟院深,营丘伶人,师李成山水,颇得其体。一日府宴张乐,院深 【渑录有『将』字。】 击鼓为节,忽停檛仰望,鼓声不续,左右惊愕。太守召问之,对曰:『适乐作次,有孤云横飞,淡伫可爱,意欲图写,凝思久之,不知鼓声之失节也。』太守笑而释之。

○欧阳文忠公

欧阳文忠公,文章道义,天下宗师,凡世俗所嗜,一无留意。独好古石刻,自岐阳之鼓,岱山邹绎之篆,下及汉魏已来碑刻,山崖川谷,荒林破冢,莫不皆取,以为集古录。因其石本,轴而藏之,撮其大要,别 【渑录作『列』。】 为目录,并载可以正史学之阙谬者,以传后学。跋尾多公自题,复为之序,请蔡君谟书之,真一代绝笔也。公之守亳,余主蒙城簿,尝得阅之。 【以上三条今见渑水燕谈录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