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第三百二十章 卷三百十八 元豐四年(辛酉,1081)· 李焘
起神宗元豐四年十月丙寅盡其月
冬十月丙寅,鄜延路轉運使李稷乞支錦袍、銀帶。詔三司給錦袍二千領,見管銀帶盡數給之;三司仍廣計置,常令有備。
种諤言:「捕獲西界偽樞密院都案官麻女喫多革,熟知興、靈等州道路、糧窖處所,及十二監軍司所管兵數。已補借職,軍前驅使。」
是日,王中正領兵渡無定河,循水而行,地多溼沙,人畜往往陷不得出。暮至橫山下神堆驛,而种諤亦領兵至,兩營相距才數里。初,諤奏乞不受中正節制,會諤有米脂之功,上許之。翼日詔書至,(翼日,丁卯,十四日也。)諤不復見中正,引兵先趨夏州。時河東夫聞鄜延夫言,此去綏德城甚近,兩日中亡歸者二千餘人,轉運判官莊公岳、趙咸等斬之不能禁。(御集十月二十一日云:據王中正奏,一行大軍于十月十三日午時,已與鄜延軍馬至德靖鎮七里平會合訖,一行人馬糧食並足,前去夏州止四十里,見議進程事。記聞稱神堆驛,御集稱德靖鎮,恐係一地兩名,當考證歸一。記聞稱人夫逃亡者二千餘,御集十一月一日稱約二萬,蓋御集指其入塞時數也。)
高遵裕初領兵出界,由環州洪德寨、白馬川路進討。(此據張舜民南遷錄,乃十月十三日丙寅也。)
丁卯,上批:「河東路以轉運司措置乖方,百姓方有倒垂之急,趙卨差敕可速發遣。」
先是,梓州路轉運司言:「準朝旨相度知資州王公儀奏移鈐轄司於本州,乞升軍額,置通判,又增公使錢如遂州,為便。」從之。於是林廣言:「梓夔路鈐轄司欲乞依舊止于遂州安置,戎、瀘州遇有諜報夷事入,急遞飛申轉運、鈐轄司同議處置,賊勢稍大,即鈐轄領兵往赴,就近照應。」又從之。(轉運司乞如王公儀奏乃九月十八日,今并書于此。)
詳定禮文所言:「謹按荀子禮論曰:『饗尚玄尊而用醴酒,齊大羹而飽庶羞,貴本而親用也。貴本之謂文,親用之謂禮。』故古者祭祀併薦上古、中古及當世之食,所以貴本而親用。禮運曰:『玄酒以祭,薦其血毛,腥其俎,熟其殽。』鄭氏謂此薦上古、中古之食也。又曰:『然後退而合亨,體其犬豕牛羊,實其簠、簋、俎、豆、鉶羹。』鄭氏謂此薦今世之食也。自西漢以來,園寢上食,而唐天寶五年始詔享太廟,每室更加常食一牙盤,因與三代籩、豆、簠、簋並薦,雖亦貴本親用之意,然而韋彤、裴堪等議以為宴私之饌,可薦寢宮而不可凟於太廟。臣等攷之,享太廟宜自用古制,其牙盤上食請罷。」從之。(四年十月十四日。)
又言:「季春吉日饗先蠶氏。李林甫注月令以先蠶為天駟。謹按先蠶之義與先農、先牧、先炊一也,當是始蠶之人,故開元禮饗為瘞埳於壇之壬地。禮義羅曰:『今禮饗先蠶,無燔柴之儀,明不祀天駟星也。』今饗先蠶,其壇在東郊,熙寧祀儀又有燎壇,則是沿襲唐月令以先蠶為天駟,誤也。周禮后蠶於北郊,以純陰為尊。伏請就北郊為壇,以饗始蠶之人,仍依開元禮不設燎壇,但瘞埋以祭,其餘自如故事。」從之。(四年十月十四日。)
又言:「古者冕弁則用紘,冠則用纓。今衣服令乘輿服大裘冕,以組為纓,色如其綬,衮冕朱絲組帶為纓。冕而用纓,不與禮合,請改用朱組紘,仍改平冕為玄冕,用繒色赤而微黑者為之。」又別圖上诌制。從之。(改纓為紘,四年十月十四日依奏。诌制無月日,今附見。)
戊辰,知夏州索九思遁去,种諤入夏州。(二十六日己卯奏到。舊紀於己巳日書入銀州,新紀戊辰入夏州,己巳入銀州,當考入銀州實日。又十二月戊午詔沈括勿守銀州,當并考。舊紀及新紀並于戊寅再書种諤入夏州,戊寅,二十五日也。夏州或作貢州,蓋字誤爾。)
朝廷既不用林廣所奏,促廣進軍,廣發瀘州,越四日抵江安,以所招降夷人渠帥及其質子皆隨軍,復令其次諸酋各占所居地,防援餉道,故入生界免寇抄之患。(戊辰十五日次江安,此據平蠻錄【一】。)
太中大夫、集賢殿修撰、知兖州張景憲卒。
己巳,詔措置麟州路軍馬、鄜延環慶路行營經略司、熙河路都大經略司、涇原路行營總管:「候官軍撫定河南地,其舊屬漢郡,如城壘粗完,地居形勢,速以聞,當命官置守。」
是日,(己巳,十六日。)种諤入銀州。(此據本紀增入,新記並同。)
庚午,高遵裕言:「環州河水鹹苦,大軍至州,鹽水驟變味甘,蓋應時助順,有非人力所致者。」(「應時」以下,據河渠志增入。)
手詔:「近詔河東、陝西諸路轉運司應副軍興事件,並仰聚議或公牒會定允當,方得施行,即不得獨用己見,逐急行下。如委是事干機速,移文計議不及,即一面施行,仍須互相關報照會,不得致有牴牾、重複、漏落。」
是日,王中正至夏州,時夏州已降种諤,諤尋引去。(據十一月五日丁亥奏。)中正軍于城東,城中居民數十家。先是,朝旨禁入賊境抄掠。賊亦棄城邑,皆走河北,士卒無所得,皆憤色思戰。諸將謂中正曰:「鄜延軍先是獲功甚多,我軍出界近二旬,所獲才三十餘級,何以復命?且食盡矣,請襲取宥州,聊以藉口。」中正從之。(此據記聞。)
高遵裕過橫山之萌井,次故清遠軍,(此據二十六日戊寅奏。張舜民南遷錄云:十九日壬申次故清遠軍。與實錄差兩日,今從實錄【二】。)鄜延鈐轄張守約白遵裕曰:「此去靈州無三百里,請以前軍先出,直擣靈州。今夏州以一方之力,應接五路之師,猶以一支抗全體,難保無誤。又探知我師將合涇原兵出胡盧河川,河南部落悉往枝梧,橫山無人,靈州城中惟僧道數百人,若裹十日糧疾馳,不三四日可至城下,大軍無事矣。或以萬八千人為不多,去則可憂,然大軍在後,彼不測其厚薄淺深,真所謂附虎而行,莫敢鄉邇也。兵貴神速,祗此是矣。」遵裕不能用。(此據張守約墓銘,亦張舜民所為也。新記于庚午日書環慶行營經略司高遵裕復清遠軍,入環州。舊紀係遵裕入清遠軍于戊寅日。)
辛未,詳定禮文所言:「古者宗廟有時享、月祭,而無月半祭,月半有祭者,非古禮也。記曰:『春祀、夏禴,秋嘗、冬烝。』又曰:『遠廟為祧,享嘗乃止。』此所謂時享也。又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皆月祭之。』又曰:『諸侯皮弁,聽朔于太廟。』而左傳亦曰:『閏月不告朔,猶朝于廟。』此所謂月祭也。至于儀禮月半奠,大夫以上則有之,此所謂非古禮也。然而五廟皆月祭,而二祧止享嘗者,何也?曰仁之行有親疏,禮之施有隆殺,其義然也。其止享而不與乎烝,則又加殺矣。自秦、漢以來,始建陵寢,而朔望上食,已非古禮。唐天寶末,因而舉行于太廟,非禮甚矣。本朝緣唐故,未暇釐正,伏請翼祖、宣祖時享止於秋嘗,僖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時享外,仍行朔祭廟,各一獻牲,用特牛,若不親祠,則以太常卿攝事,牲用羊。禮記正義曰:『按羊人云:釁積共羊牲。』熊氏云:『謂祭日月以下。』小司徒云:『凡小祭祀奉牛牲。』然則王者之祭無不用牛,蓋日月以下常祀則用羊,王親祭則用牛。又其月半上食及宗正丞行事,伏請罷之。」詔祧祭候廟制成日取旨,八廟並月祭用牲,餘依奏。
又奏:「謹按禮記祭法曰:『王自為立七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泰厲,曰戶,曰醦。』孟春其祀戶,祭先脾;孟夏其祀醦,祭先肺;中央土,其祀中霤,祭先心;孟秋其祀門,祭先肝;孟冬其祀行,祭先腎。又傳曰:『春祠司命,秋祠厲。』此所祀之位,所祀之時,所用之俎也。又周禮,司服掌王之吉服,『祭羣小祀則服玄冕』。注:『所謂羣小祀,宮中七祀之屬。』又禮記曰:『一獻熟。』注:『謂若宮中羣小神七祀之等。』又周禮大宗伯:『若王不與祭祀,則攝位。』此所祀之服,所獻之禮,所攝之官也。自周禮廢,漢興,始祭族人,炊于宮中,而謂之醦。又南山巫祀南山秦中,而謂之厲。而唐祭七祀于太廟,合布席于庭西門之內,以致近世禘祫而徧祭之。其四時分祭,又隨時享,以廟卿行禮,而服七旒冕,分太廟牲以為俎,一獻而不薦熟,皆非禮制。臣等量今之宜,參用古義,伏請立春祭戶于廟室戶外之西,祭司命于廟門之西,制脾于俎;立夏祭醦于廟門之東,制肺于俎;季夏土王日祭中霤于廟廷之中,制心于俎;立秋祭門及厲於廟門外之西,制肝于俎;立冬祭行于廟門外之西,制腎于俎。皆用特牲,更不隨時享分祭。有司攝事,以太廟令攝禮官,服必玄冕,獻必薦熟。其親祠及獵享,即依舊禮徧祭。」從之。(十月十八日依奏。)
癸酉,王中正至宥州,城中居民五百餘家,遂屠之。斬首百餘級,降者十數人。獲馬牛百六十,羊千九百。軍于城東二日,殺所得馬牛羊以充食。(此據記聞。舊紀及新紀載王中正入宥州並在辛巳日,今不取。)
高遵裕至韋州,及監軍司,令將士勿毀官寺民居,以示招懷。(十一月一日奏到。新紀亦于癸酉書入韋州,舊紀係之壬午,今不取。)
甲戌,王中正遣開封府界將官張真知齊州,折克行分兵二千餘人發糜窖,遇賊騎千餘,與戰破之,斬首九百餘級。(此據記聞。二十八日辛巳中正奏,甲戌次宥州西北左村澤,與賊戰。當即是此時戰也。)
詳定禮文所言:「臣等謹按記曰:『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又曰:『有虞氏禘黃帝而郊嚳,祖高陽而宗堯。夏后氏亦禘黃帝而郊鯀,祖高陽而宗禹。商人禘嚳而郊冥,祖契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儀禮曰:『都邑之民則知尊禰矣,大夫及學士則知尊祖矣,諸侯及其太祖,天子所其始祖之所自出。』周禮有追享、朝享,說者以為禘、祫也。禘及祖之所自出,故謂之追享;祫者自即位朝廟始,故謂之朝享。詩周頌雝,禘太祖也;商頌長發,大禘也。周無四時之禘,則雝序以為禘太祖,商有四時之禘,則長發序以為大禘。四時之禘為小,則禘其祖之所自出為大矣。由是而言,禘者宗廟追崇遠祖之祭,惟王者得行之。王者至尊,享及七世,推親以及祖,推祖以及始祖,四時各于其廟而祭之,于是有祠、礿、嘗、烝焉。既有祠、礿、嘗、烝矣,而毀廟之主不及,猶以為未也,緣生有合族綴食之恩,乃于始祖之廟合毀廟親廟之主而祭之,于是有祫焉。既祫矣,而遠祖不及,猶以為未也,又推而上審禘其祖所自出而祭之,於是有禘焉。至此而仁之至,義之盡也。然而積德有薄厚,流澤有廣狹,以其大夫、學士知尊祖,故為時祭而不為祫;諸侯及其太祖,故為祫而不為禘;天子及其始祖之所自出,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若舜、禹祖高陽,高陽世系出自黃帝,則虞、夏禘黃帝以高陽氏配。高祖契,出自帝嚳,則商人禘嚳以契配。周祖文王,亦出自嚳,故周人禘嚳以文王配。虞、夏、商、周四代所禘,皆以帝有天下,其世系所自出者明,故追祭所及者遠也。
自漢、魏以來,世系不明,傳襲莫紀,加以諸羌亂晉,南北幅裂,百宗蕩析,士去墳墓。降及隋、唐,譜錄都廢,言李悉出隴西,言劉悉出彭城,姓氏所起,謾無足考。則後世禘祖之所自出,有不得而行焉。漢自太上皇以前無聞,故高帝而上惟見太上皇一世而已。魏自處士君而上亦無聞,故明帝太和中止事高祖之父處士以下五世而已。晉自征西將軍而上系序不著,故武帝事三昭三穆六世而已。然劉氏出于劉累,而漢不禘堯;曹氏出于陸終之子曰安,是為曹姓,而魏不禘漢相國曹參;司馬氏出于程伯休父,而晉不禘司馬卭;宋出于楚元王交,齊出于漢相國蕭何,陳出于漢太邱長陳實,隋出于漢太尉楊震,皆不禘以為祖之所自出者,良以譜牒不明故也。唐之黎幹言禘非祭天,作十詰十難以明之。且曰虞、夏、商、周以前禘祖之所自出,其義昭然,自漢、魏、晉以還千餘歲,其禮遂闕。恭惟藝祖受命,初有天下,踵漢、唐故事,祭四親廟【三】,惟僖祖而上所自出者,譜失其傳,有司因仍舊說,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禘與祫皆合羣廟之主綴食于始祖,雖禘、祫之名不同,而禮實無異,其為訛舛莫甚焉。臣等輒推本先王立禘之意,以為國家世系所傳,與虞、夏、商、周不同,既求其祖之所自出而不得,則禘禮謂當闕之,必也推見祖系所出,乃可以行。惟聖神裁擇。」從之。(據郊祀禮文。元豐四年十月二十一日乙亥依奏。實錄乃不載此,今具載之。)
又言:「王者舉事,必告天地祖宗,示不敢專,若受命然,此禮之有告也。然而禮不虛動,必有誠意氣臭以歆神明,此告之有牲幣也。故曾子問曰:『凡告必用牲幣。』無親告、祝告之別。後世親告之禮不行,故學者因有親告用牲、史告用幣之文,又曰:『吉告用牲,凶則用幣。』皆非經禮之制。後魏孝文延興二年詔曰:『夫神聰明正直,饗德與信,何必在牲?』遂令非天地、宗廟、社稷之祀,皆無用牲。羣祀悉用酒脯,始于此也。蓋禮經脯醢皆不獨薦,儀奠脯醢,言不食糧也。大夫聘禮以脯醢,位卑而禮薄也。冠、鄉飲酒、鄉射、燕祭用脯醢,皆兼牲俎也。禮無告用脯醢之文,誠以禮微不足以歆神故也。伏請應緣親祠告天地、宗廟、社稷,並依令用牲。」從之。(四年十月二十一日。)
又言:「特牲饋食禮:『祝筵几於室中東面。』少牢饋食禮:『司宮筵于奧,主人戶內西面。』釋者曰,古之為室,戶不當中而近東,則西南隅最為深隱,故祭祀及尊者常處也。爾雅云:『西南隅謂之奧,西北隅謂之屋漏。』是以宗廟祭初陰,厭于室之西南隅,祭未陽,厭于室之西北隅。公羊說藏主石祏,復在西壁,取西方長考之處,蓋神位之所在也。大夫、士但饋熟于室,故堂上無朝事之位。若天子、諸侯朝事,延尸于戶西南面,布主席東面,至薦熟乃更延主于室之奧。則古者室中神位在奧,堂上神位在戶外之西,故宗廟之祭,君卷冕立于室之阼,祼鬯與讀祝、薦熟皆立于戶內西面。開元禮、開寶通禮及朝饗太廟儀注,諸室神坐皆設于戶內南向,皇帝奉祀則戶外北向而拜。今當設皇帝版位于阼,而室中神位不在奧,有違古義。伏請布陳神坐于室之奧東面,當行事時,皇帝立于戶內西向,即拜于戶內。有司攝事,晨祼饋食亦立于戶內西向【四】,更不出戶而拜。其堂上薦腥,則設神坐于扆前南面。古者大祫,當朝事時,自戶而堂,太祖南向,昭西面,穆東面,主客在右。若時祭,則尸席于戶西南面,布主席東面。尸,神象也,今既無尸,堂上不可虛南向位。伏乞設神坐于扆前南向,皇帝位于中堂北向,有司攝事同此。」詔送禮院,候廟制成日取旨。(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又言:「謹按周禮,守祧掌守先王、先公之廟祧,隸僕掌五寢之掃除,皆所以典司宗祏,嚴奉神靈。漢、晉以來,廟有令丞,即亦其比也。隋、唐又置宮闈令,並用宦者,以出納后主,乃周禮守祧奄八人之比。自唐開元中廢局令,以太常少卿一員知太廟事,良以太常職奉宗廟故也。近世太廟職務既歸宗正,每遇親祠及有司攝事,別差官攝知廟卿,殊無義理。又宮闈令職掌宮內門閤之禁及出納后主,今或行朔望祠事及薦新物,滋為非禮。臣等欲乞依唐初之制,置太廟局令,以宗正寺丞充,宮闈令仍不與祀事。」黃貼子稱:「今置太廟令,可專行薦新之禮,至親祠及禘祫、常祀及七祀功臣之禮,知廟少卿更不差攝。」從之。(四年十月二十一日中書劄子,奉聖旨依奏。)
又言:「謹按國語曰:『古者使先聖之後之有光烈而能知山川之號,高祖之主,宗廟之事,昭穆之世,禮節之宜,威儀之則,忠信之質,禋潔之服,而肅恭明神者以為之祝。』竊詳太祝之官,近世名存而實廢,凡任子皆授此職。至于臨祭祠,一切以不閑儀則之人假攝為之,郊廟親祠則使內臣以玉帛置於篚,皇帝飲福、受胙、酢酒、持俎,舊用太祝者,今皆代以內臣,但取其詳熟而已,是于名又有所不存焉。伏請建置祝官,必擇才實如國語觀射父之言,增其爵秩,用漢故事,使典領祀事,庶不失禮意。」從之。
又言:「謹按禮記曰:『凡宗廟之祭,犬曰羹獻,鮮魚曰脡祭。』又周禮,大司寇大祭祀奉犬牲,大司馬大祭祀奉魚牲。蓋天子之祭備其百官,而四海之內各以其職來祭,而天之所生,地之所長,四海九州之美味莫不咸在。官備則物備,物備則誠備,誠備則福備,此先王事神之方也。本朝親祠太廟,三牲之外薦猶未備,不足以稱孝思無窮之意。伏請設刑部尚書一員以奉犬牲,兵部尚書一員以奉魚,仍分腥熟之薦。」從之。(元豐四年十月二十一日中書劄子,奉聖旨依奏。)
又言:「親祠儀注,皇帝至罍洗,侍中跪取匜沃水,又侍中跪奉盤承水,皇帝搢圭盥手,門下侍郎跪取巾于篚以進。按周禮小臣,上士四人,大祭祀沃王盥;御僕,下士十有二人,大祭祀相盥而登。鄭氏注云:『相盥,謂奉盤授巾也。』今侍中、門下侍郎皆執政官,使之沃盥、相盥,皆非是。伏請親祠以御藥院內臣一員沃盥,一員授巾。」從之。(禮文元豐四年十月二十一日依奏,今附本月日。)
乙亥,詳定禮文所言:「冬祀昊天與黑帝,請皆服大裘,被以衮,其餘非冬祀昊天及夏至祭地,則皆服衮。」從之。(其詳具郊廟奉祀禮文,今止存其要。)
是日,李憲至屈吴山破賊,裕藏穎沁薩勒來降。(此據十一月五日丁亥經制司奏略出,其詳仍具本日。)
丙子,种諤言:「蕃官三班差使麻也訛賞等,十月丙寅于西界德靖鎮七里平山上,得西人穀窖大小百餘所,約八萬石,撥與轉運司及河東轉運司。」(丙寅,十月十三日也。按王中正以不得鄜延糧,故軍潰,恐种諤未必肯撥穀子之,當考。)
詔:「涇原路兵戰勝磨〈口移〉隘,並與特支錢,遣使撫問。」劉昌祚、姚麟及將官等捷書始聞也。
种諤以得石州奏。(癸亥日當考。)
上批:「鄜延路行營經略司軍馬,已降宣不隸麟府路措置軍馬司節制,今兩路兵相去不遠,令王中正、种諤如行營相近,即應緣進討事和同商量,擇利而往。」
是日,王中正至牛心亭,食盡。丁丑,至奈王井,遇鄜延路掌機宜景思誼,得其糧,遂引兵趣保安軍順寧寨。
詔涇原盧秉:「諸道之師,元議同驅並進,至興、靈會合。今不惟前後已愆元約,又環慶之軍逾期兩旬尚未出界,本路之軍雖已啟行,盤纏並塞,尚未深入,獨鄜延、麟府之兵進程已遠。如此前卻,勢力不齊,濟辦大事,實為可憂。卿可速具令詔指揮移劉昌祚等,勿為逗遛,自取悔咎。」
又詔秉:「聞西賊見于淺水嘯聚,與本路靜邊、隆德甚近,必以昨九月入塞得利,又欲豕突為寇。卿宜密檄劉昌祚詳覘其事,收聚老小、牛羊入保城寨,量遣兵將伏險邀擊。」
是日,鄜延路鈐轄曲珍破賊于蒲桃山。(十一月初三日李稷奏,今略見于此,其詳具彼。)
高遵裕次旱海。(此據張舜民南遷錄。)先是,李察請以驢代夫運糧,驢塞路,饋不繼,師病
戊寅,詔涇原路行營總管司:「磨〈口移〉隘勝捷已三日,尚未前進,隨軍糧草有限,令劉昌祚等速進兵,深入攻討興、靈。」
又詔環慶路行營經略司:「出界未及百里,便欲於清遠軍留連兵馬,為苟止之計,乃正犯畫一約束。令高遵裕速部分諸將進兵,與諸路會合,攻討興、靈。」(新舊記並于戊寅書种諤入夏州,今不取,已具注十五日戊辰。)
是日,林廣軍次土城山,與韓存寶舊營相峙。存寶自夷牢口入界五十七日,凡七徙營,乃至此,遂班師。廣戊辰發江安,距今才十日耳。始,軍有二道可進,自納溪夷牢口至江門近而險,自寧遠至樂共壩回遠而平。賊意官軍必出江門,盛兵距隘,而廣實趨樂共,賊兵不能支,皆逃遁。
己卯,命寶文閣待制、知汝州李承之權管勾陝西都轉運司公事,以上批:「訪聞陝西自朝廷以軍興于四路各權置轉運使已來,逐人惟以調度軍食為急,其所取辦金帛,又仰朝廷分頒之數,是以本路經費歲入,全闕官主領。繼又諸道經略、轉運司辟除文武官屬不少,知、監縣務多是寄居或衙校權攝,即目所在,茶、鹽、酒稅常課,率皆虧耗。朝廷雖已命錢勰權領轉運司舊日職事,緣勰非有兼人幹力,慮不可獨倚辦集。況向者兵屯雖解,完葺故壞,費用尚多,若不從今加意經營,深恐異時煩中都供饋。中書可速選所宜佐勰之官。」故以命承之。其汝州兼買木,令承之速舉官以聞。(要見錢勰受命兼陝漕的月日。)
种諤言:「效順人已刺『歸漢』二字,恐諸路其在臣後者,一例殺戮,乞賜約束。」詔:「种諤所過招納效順人,令王中正如行營經過,指揮諸將更加存撫。」
又言收復夏州。(新、舊紀于戊寅日書种諤入夏州,蓋因此奏也。戊寅乃二十五日。據密院時政記,諤奏十月
涇原路經略司言,已差權總管劉惟吉量帶義勇等赴靜邊等寨接引降人。詔:「西界近邊若果有願來投降之人為賊所制,須多遣兵破強梗之眾,方可接納附順人口。今本路乃令劉惟吉領義勇、保甲并帶彼軍人往,恐無益于事,令盧秉更詳審施行。」
鄜延路經略司言:「米脂寨收窖藏穀萬九千五百餘石,弓箭器械什物四千。城周圍千一百九步。」詔改米脂寨為米脂城。
詔涇原盧秉:「聞緣邊諸寨見糧不多,復今物價甚貴,其屯聚防拓軍馬速詳度,如賊已散去,即放下番人歸聚營處【五】,節次抽減歇泊。」
是日,王中正引軍駐歸娘嶺下,不敢入寨,遣官屬運糧于福寧寨,兵夫凍餒,僵仆于道,未死,眾已剮其肉食之。(此據記聞。)
庚辰,詔:「自今除授職事官,並以寄祿官品高下為法。凡高一品以上者為行,下一品者為守,下二品以下者為試,品同者不用行、守、試。」
詔:「三省印用銀鑄金塗,給事中印為門下外省之印,舍人印為中書外省之印。」
鄜延路走馬承受楊元孫言:「大兵已過夏州,聞緣路有敗殘西賊嘯聚,殺略行人,道路梗澁。慮奏報及糧道阻節,乞指揮下經略使差兵馬緣路巡防。」詔沈括詳度施行。
是日,林廣軍次樂共壩,諜言乞賊猶未離巢穴,始議置樂共城駐軍馬。
詳定禮文所言:「古者神民不雜,禮刑異制,故治禮之官常得以事神。如左氏所謂使名姓之後率舊典者為之宗,故神降之嘉祥,民以物享。周禮王與后不行祭事,則宗伯攝,得其任矣。自漢以來,治禮事神之官不得其職,始雜以他,故後漢志太尉掌郊祀亞獻,光祿掌三獻。夫太尉,秦、漢用以掌兵,今為三公,坐而論道者也。光祿本掌宮殿門戶,皆非祠官之任。伏請諸祠祭應攝太尉並以禮部尚書充,如正官闕則南北郊以中書臣僚攝,太廟以宗室攝,其餘及亞獻太常卿並以太常寺、太常禮院主、判官攝;其光祿卿並罷終獻,仍以太常卿行禮。又博士之官掌通古今、贊相祭祀,本朝始有監禮之名,今若俾之攝行祠事,正合古義,緣已有御史監祭,合罷監禮。」詔:「南、北郊,差執政官為初獻,禮部尚書、侍郎為亞獻,太常少卿為終獻;諸祭,禮部尚書、侍郎、太常卿為初獻,太常少卿、禮部、祠部郎中、員外郎為亞獻,太常博士為終獻;宗廟,親王、宗室、使相、節度使為初獻,正任已上為亞獻。已上如闕,即遞差以次官充,仍罷監禮。」(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聖旨,今附本月日。)
辛巳,史館修撰曾鞏言:「臣修定五朝國史,要見宋興以來名臣良士,或嘗有名位,或素在邱園,嘉言善行,歷官行事,軍國勳勞,或貢獻封章,著撰文字。本家碑志、行狀記述,或他人為作傳記之類,今所修國史須當收采載述。恐舊書訪尋之初,有所未盡,乞京畿委開封知府及畿縣知縣,外委逐路監司、州縣長吏,博加求訪,有子孫者延至詢問。所有事跡或文字,盡因郡府納于史局,以備論次。或文字稍多,其家無力繕寫,即官為傭寫校正。其嘗任兩府、兩制、臺諫官之家,家至詢訪,各限一月發送史局。并中書編集累朝文字及樞密院機要文字,并累朝御扎、手詔副本,送本局以備討論。」從之。
詔沈括:「據王中正發來宥州奈王井所遣奏稱獲賊界蕃部,及甲戌次宥州西北左村澤與賊戰鬥次第,乃知賊會慶州相對之兵,盡在宥州之側,萬一非計,並橫山精銳之人,勢不可輕。卿近遣景思誼將三千餘人使前,卿又欲漸次部兵迤邐前去照應,且甚不可容易,恐思誼年少,又平生不慣戰鬥,萬一為大軍之累。卿且宜鎮安帥府根本,以安固內地之心。其本路元留守兵,慮中正至,有行營日久疲于征役之人,可與更易兌換以往。」
先是,蕃部數萬人寇順寧,眾欲閉壁入保,括以謂示弱驕寇非策也,使前鋒將李達以千人出順寧,具十萬人食,言括將自將以往。先使驍將景思誼、屈理以三千人嘗之,賊驚潰,拔磨崖寨,得男女萬人、牛羊三萬以還。(此據括自誌,附見,當考。)
涇原兵既破磨臍隘,行次賞移口,有二道,一北出黛黛嶺,一西北出鳴沙川。鳴沙少迂,諸將欲之黛黛,劉昌祚曰:「離漢時運司備糧一月,今已十八日,未到靈州,儻有不繼,勢將若何?吾聞鳴沙有積粟,夏人謂之御倉,可取而食之,靈州雖久,不足憂也。」既至,得窖藏米百萬,為留信宿,重載而趨靈州。壬午,師次城下。是時環慶軍未至,城門未闔,先鋒奪門幾入。高遵裕遣李臨、安鼎齎劄子,且曰:「已使王永昌入城招安,可勿殺。」少閒門闔城守。斬級四百五十,得戰馬牛羊千餘。昌祚曰:「城不足下,獨嫌于環慶爾,朝廷在遠,必謂兩道爭功。」遂按甲。(十一月一日涇原師次靈州城下,此張舜民誌劉昌祚墓所云。據實錄十一月二十一日奏,乃云壬午趨靈州城下,先鋒獲捷。壬午,十月二十九日也。今從實錄。實錄十一月十七日己亥,涇原路行營總管司言:「大兵至鳴沙川,分兵搜得窖藏粟及雜草三萬三千餘石束,牛羊萬餘,已犒設使臣將士等。」十二月二十一日癸卯,涇原路行營總管司言:「十月丁丑,于鳴沙城外下寨,搜獲窖粟萬八千餘石。壬午,趨靈州城下,先鋒遇賊接戰,斬首二百七十二級,生擒四十三人,獲老少婦女二百,奪馬牛羊駝畜萬餘,糧草五萬餘。」今并入此。數目不同,當考。)
廢瀘州大硐寨。校勘記
注 釋
【一】此據平蠻錄「此」原作「批」,據閣本、活字本改。
【二】今從實錄「實錄」原作「日錄」,據上文及閣本改。
【三】祭四親廟「親」原作「時」,據長編紀事本末卷七九詳定郊廟禮文、宋史卷一○七禮志改。
【四】晨祼饋食亦立于戶內西向「祼」字原脫,據閣本補。
【五】即放下番人歸聚營處「番」原作「審」,據閣本改。